《朕的爱妃又惹事儿了》 第1章:小祸害原心心 “哎哟!” 御花园里,一声软糯的小奶音闯入了正在围着赏花的朝廷命妇们的耳朵里。 只见那花丛中趴着个身着粉色印花裙装,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啾啾,两边挂着两串粉色蝴蝶结的小铃铛的小姑娘。 “奇怪,小德子他们明明说御花园有好吃的,可除了蝴蝶和花花,我什么也没找到啊!” 就在刚刚,绕了御花园大半圈的小奶娃边嘀咕边追着眼前蓝白相间的蝴蝶,脚下一个不留神便被靠边角的石头绊了一下,一头栽进了旁边的花丛里。 “这是哪位夫人府上的小姐啊?怎的这般胡闹?”被命妇们包围在中间的贤妃不喜地看着花丛中扰了她兴致的小奶娃。 在场的命妇皆无人出声,都在探究那花丛中的小奶娃是谁家的,但一定不是自己府上的。 还不等贤妃身边的宫女前去问责,只见那小奶娃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软乎乎的小胖手,嘴里还嘀咕着什么,然后双手拨开花丛,迈着小步伐就要离开。 “站住!你是哪家的小孩?竟敢如此大胆!见了我们贤妃娘娘为何不行礼?”宫女小跑过去一把抓过小奶娃,粗暴地将她拉到众人面前。 “这是谁家的小孩儿?长得竟这般玲珑玉雪。”贤妃见到这么白白嫩嫩又可爱的小奶娃就联想到自己那对不省心的双生子皇儿,这么精致可人的小姑娘给他们当伴读也未尝不可。 “小姑娘,你姓甚名谁?芳龄几许?是哪位大人府上的?”贤妃端着笑脸柔声问道,企图给小奶娃一个温柔可亲的印象。 “……”半刻钟过去了,小奶娃不为所动,因为她正对着贤妃头饰上的宝珠出神。 好白好圆的大珠珠啊,这要是她的,肯定偷偷藏好了,每天都要叫青姑姑给它洗香香。 宫女见小奶娃不回应贤妃的话,当下便扬声呵斥,“放肆!娘娘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小奶娃皱着小脸看了她一眼,这个姐姐好凶,她不喜欢。 然后又看向笑得一脸奇怪又戴了很多珠珠的女人,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听不懂,我要回去了,姨姨该找我了。” 小奶娃说完扭身就要走,宫女看了眼贤妃的脸色立刻拽住了小奶娃的衣领,一下勒住了她的小脖子。 小奶娃气呼呼地想打宫女,奈何人小手短打不着,把自己急得双手乱挥凶凶地说道,“啊啊啊!你放开我!你欺负小孩子!你羞羞脸!” 贤妃听着这小奶娃的童言稚语,忍下被坏了兴致的火气,端起一副温温柔柔的姿态对着宫女说道,“好了,松开她吧,孩子,你要回哪儿去?本宫叫人送你好不好呀?” 贤妃不想在一众朝臣内眷面前和一个小奶娃计较,而且看她的穿着,可能是某个后妃的亲眷,小门小户的无甚教养也不足为奇。 “不用啦,我认识路,能自己回去哒,漂亮姨姨我走啦。”小奶娃朝贤妃挥挥手,然后迈着小碎步跑出了御花园,消失在众人眼前。 青姑姑说了,遇到的坏蛋很厉害的话就不要惹她,回去说给燕慎之听,而且这个姨姨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她得跑快点才行! “心心小姐!您要急死奴婢了!娘娘正到处找您呢!快和奴婢回去吧。”未央殿的掌事宫女青衣神色慌乱地检查着小奶娃周身,生怕她受了一点伤害。 开玩笑,忠勇国公府的独苗苗,皇后娘娘的心肝肉,要是少了根头发丝儿,她就等着被那位大卸八块吧。 轻轻拍了拍小奶娃的裙角,圈住她的小臂膀正想带她回未央殿,却听到了小奶娃喊痛,“痛,青衣,心心痛痛。” 小奶娃皱着小脸拉起自己的衣袖,只见那白净娇嫩的手上出现了一圈红印,可见下手之人力道之重。 “心心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谁把您的手扭成这样的?走,咱们回未央殿找娘娘给您做主!” 青衣心疼地给她的小胖手呼了几下,这小祖宗每回来未央殿,哪个不是让着她哄着她?今儿个不过是出去了一圈竟叫人欺负了,心里那股护崽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哎哟,不用和姨姨说啦,我自己已经报仇了,哼,叫她欺负小孩子!”小奶娃说完就把手往身后一背,学着老人家的模样,一步步往未央殿走去。 “……”青衣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心大的小祖宗,估计又是拿她那独门绝技痒痒粉去折腾人了,但就这么点小孩儿的手段怎么震慑得了宫里这些势大欺主的人精,还得是那位主儿出手惩治,东宫的未来之主岂是任由人随意欺辱的? 未央殿。 温皇后心疼地又是哄又是吹气地看着小姑娘手臂上的刺眼红印,“心心,是不是很痛?姨姨给你呼呼,痛痛飞走。” “实在是恶毒至极!竟然连心心这么可爱的乖宝宝都下得了手!姨姨等会就给你出气!” “嗯嗯,姨姨,坏女人头上有好多漂亮的大珠珠,心心也想要。”小奶娃仗着受了点伤就开始趁火打劫,还闪着她那无辜可怜又清澈的大眼睛,一副求安慰的表情。 “好,等会让青衣带你去库房自己挑好不好?”温皇后小心地给她上着药说道,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府里养得又精细,一点磕碰就会留下很重的痕迹。 “好呀,姨姨,我饿了,今日还有脆皮鸭吃吗?昨日吃的那道可好吃啦!”小奶娃记吃不记打,一下就把手上的伤忘记了,心里嘴里念叨的都是好吃的。 “殿下,您回来了。”门外响起内侍的问候声,不大不小,正好传进了小奶娃的耳朵里。 “姨姨,你和燕慎之说我回家了哦。”小奶娃一脸心虚地滑下软椅,哼哧哼哧地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原心心,敢跑孤就扒光你的牙齿,看你拿什么来吃好吃的。”少年一身四爪金蟒服,头戴玉冠,英姿勃发,只是周身那股怒气怎么也压制不住。 小奶娃一听少年的威胁立刻停下了脚步,小脸满是气愤地盯着来人,掐着小腰凶狠地说道,“你敢!你再敢动我的牙齿,我就让姨姨打你板子!” 小奶娃气哄哄的话听得少年怒火飙升,大步向前揪住她的后衣领,寒着脸说道,“原心心,孤作业里的猪头是不是你画上去的?皮痒了?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啊啊啊!燕慎之你放开我!姨姨救命啊!燕慎之这个大坏蛋欺负小孩子啦!”小奶娃挣扎着哇哇大叫,看得一旁的温皇后一时不知道该帮哪边。 第2章:燕慎之你欺负小孩子 “慎之,先把心心松开吧,她手还伤着呢。”温皇后最后在亲儿子和心肝肉中选了弱势的那一方。 听到小丫头受了伤,燕淮松开她的后衣领,蹙眉问道,“伤哪儿了?”平日里只有这小丫头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动她了? 小奶娃气呼呼地捂着手不肯让他看,一旁的青衣看着闹脾气的小祖宗,无奈地回道,“回殿下,心心小姐右手臂上有一圈红印,应该是让人掐的,奴婢已经让人去查了。” 燕淮一听小丫头被人掐了,面色立刻便冷了,阴郁地扫了青衣一眼问道,“叫你们照顾好她,你们就是这么给孤照顾的?” 少年虽年幼,可自小培养的帝王术让他周身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青衣惶恐地下跪请罪,“奴婢失职,请殿下降罪。” 小奶娃也顾不上和他闹别扭了,扭过身护在青衣面前,凶巴巴地冲着他说道,“不许凶青衣,是坏女人扭的我,你去凶坏女人啊!” 燕淮敛下心中的怒气,将她拉到温皇后身边坐下,掀起她右手臂的衣袖,果然一圈红指印,轻轻放下她的衣袖,温声说道,“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记得哒,坏女人有大珠珠!燕慎之,那个大珠珠我也想要。”小奶娃心心念念着贤妃头饰上的宝珠,那副小财迷样成功地将燕淮的火气浇灭了。 这小丫头心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忠勇国公府和未央殿到底是缺了她什么?以至于让她对金银之物这般痴迷。 “母后宫里的库房还不够你挑?” “谁会嫌好东西多啊,我不管,我就要大珠珠,燕慎之你刚刚凶我了,这是对我的补偿,不然我就告诉爷爷,说你欺负我!”小奶娃见她不和自己生气了,就开始得寸进尺。 青衣听着小祖宗敢对太子殿下趁火打劫,心中佩服不已,不愧是忠勇国公府的独苗苗,虎父无犬女啊,尽喜欢干些在老虎身上拔毛的事儿。 燕淮听着她那没有半分攻击性的口头威胁,凉声地给她泼了盆冷水,“哦,是吗?方才孤下学时遇到了原爷爷,他听说某人敢在孤的作业上画猪头之事后,扬言要让某人的屁股开花。” 小奶娃一听这话立刻炸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燕慎之!你!你为老不尊!你怎么可以跑去和爷爷告状!你欺负人太多次了,我和你拼了!” 小奶娃说完就扑到燕淮身上,用上吃奶的力气拿小拳头捶他,甚至还不忘放狠话,“燕慎之你这个告状精!你欺负小孩子!” 燕淮无动于衷地任凭她在自己身上撒野,甚至还怕她太激动把自己摔了然后又把账赖到他头上,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防止她滑落受伤。 任谁都看得出这位主儿对小祖宗的放纵,温皇后对这样的场景更是乐见其成,能有个活泼热情的小姑娘陪在儿子身边,即使日后她去了,他们也能相互扶持相互陪伴。 “娘娘,殿下,午膳备好了,请移步至花厅。”太子内侍小德子恭敬地温声说道。 一听午膳好了,小奶娃也顾不上捶燕淮了,哼哧哼哧地从燕淮身上滑下来,拉着青衣往花厅跑,活像个饿了几顿没吃过饱饭的荒民。 “慎之,让人处理一下那个恶奴,只要本宫一日还是中宫,就无人能动心心。”温皇后一改在小奶娃面前的温柔慈爱,一脸肃穆地对燕淮说道。 “母后宽心,儿臣自会处理。”燕淮扶起她正要往花厅而去,温皇后却一个急咳,连忙捂住口鼻。 “母后?”燕淮连忙扶住她,担忧地看着她。 自从两年前温皇后中了一种无解的慢性毒药后,燕帝私下寻遍了大燕名医,仍是无济于事,只能用昂贵的药材吊命,如今,精神气是越来越差了,时不时就咳血。 “不要紧,母后的身子自己清楚,左右有那些药吊着,我儿不必担心。”温皇后面不改色地擦拭去溢出的鼻血,握住他的手就要继续往花厅走去。 燕淮不赞同地制止她,“母后,您需静心养神,未央殿上下自有人打理,您不可再过度操劳。” “好,母后知晓了,咱们快去用膳吧,心心该等急了。”温皇后柔声应下他的叮嘱,催促他先去陪小奶娃用膳。 “慎之,同你父皇的关系也要适时地缓和一下,母后时日不多了,不想老是看到你们父子不和,你能明白母后的意思吗?”温皇后是个温柔的人,对皇帝也曾抱怨,憎恨过,但皇家之人多情,心死后她便也不恨了。 在看着皇帝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后妃,生下一个又一个异腹子后,温皇后对皇帝便也就慢慢淡化了多年的夫妻情,现在的皇帝于她,不过是君臣,也不过是她儿子能稳坐太子之位的工具罢了。 自燕淮懂事以来,日复一日地看着皇帝宠幸其他女子,看着母后从一开始的伤神失望到麻木接受,他对皇帝的父子之情便已烟消云散,一个负心之人,不值得他去讨好孝敬。 “母后,不提无关紧要之人,儿臣心中有数。”燕淮说完便扶着温皇后到小奶娃身边坐下,开始熟练地为小奶娃布菜。 “姨姨,今天居然有咕噜肉!嗷嗷嗷,姨姨我好喜欢你宫里,每日都有好多好吃的。”小奶娃心满意足地大口吃着肉,嘟着小脸看得温皇后也食欲大增。 “心心喜欢就好,那以后心心多来宫里陪姨姨好不好?”温皇后温柔地边说边给她夹了个小鸡腿。 小奶娃看了眼漂亮的姨姨和好吃的,然后又看了眼老是欺负她的大坏蛋燕慎之,犹豫了一下下,决定找个外援,“那姨姨叫燕慎之不要和爷爷告状,也不许老是欺负我,我就多来宫里陪姨姨,好不好?” “慎之听到没有,不要老是欺负我们心心。”温皇后佯装生气地训了儿子一句,一副要给小奶娃撑腰的姿态。 “就是就是!你再欺负我,姨姨就让人打你板子!”小奶娃见有人训大坏蛋,立刻蹬鼻子上脸,开始敢和燕淮叫嚣。 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燕淮若无其事地让招手,小德子立刻上前听吩咐,“殿下,奴在。” “孤看某些人已经吃饱了,把这道脆皮鸭撤下去吧。”燕淮刚说完小奶娃就炸了,凶巴巴地护住自己的脆皮鸭,一脸护食地瞪着小德子。 “……”我的小祖宗哎,您冲我没用啊,冲殿下去啊。 第3章:上嘴咬了一口 “燕慎之你不许动我的鸭鸭!”小奶娃气呼呼地说着,嘴巴还不忘吃东西。 燕淮看她那副护食的样,也不再逗她了,眼神示意小德子先退下,继续用膳。 不过两刻钟,燕淮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不再进食,用膳八分饱是他的习惯,温皇后吃得就更少了,早就停了碗筷温柔地在给小奶娃夹菜倒水了。 终于在小奶娃吃到她觉得自己吃不下了才放下碗筷,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后知后觉地为自己找补,然后开始倒打一耙,“姨姨,都怪花爷爷做饭太好吃了!我不小心吃多了一点点。” “……”小德子安静如鸡地听着,心里却已经在吐槽了,我的小祖宗哎,您那饭量都快赶上花大厨家里养的那头可爱的小东西了呢。 “嚯!小德子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吃太多了?”小奶娃不敢对着头号大坏蛋造次,但可以指桑骂槐啊。 小小的个子,配上她那肉嘟嘟的小脸,还偏偏要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这么个粉粉嫩嫩的小东西,怎么看怎么可爱。 小德子死死忍住自己那想撸一把小奶娃头顶上的两个小啾啾的可怕念头,笑得跟朵花一样地说道,“心心小姐,殿下说了,能吃是福,您一看就是爱惜食物的人,一点都不浪费。” 能不爱惜食物吗?那餐盘光得连颗花生米都见不着呢。 “哼。”小奶娃对着燕淮冷哼一声,一副“我很大度,不和你一般计较”的傲娇小模样。 “娘娘,殿下,陛下同忠勇国公到了。”青衣俯身行礼通报道。 一听自家爷爷来了,小奶娃立刻想到燕慎之给爷爷告状的事儿,连忙扑到温皇后怀里找靠山,“姨姨,等会爷爷打我屁股你要记得救我啊!” “好,姨姨不会让心心被打屁股的。”温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身板,将她抱在怀里。 燕帝和原震天一前一后来到花厅,众人立刻跪接圣驾,“陛下圣安。” “见过陛下。” “参见父皇。” 温皇后和燕淮都在行礼,只有小奶娃躲在温皇后身后,猫着小身板不肯出声,还偷偷瞥了眼她爷爷的神色,完蛋了,老头子脸色很难看啊o.o 果然,原震天下一秒就扬声把小奶娃喊了出来,甚至还是叫的大名,“原愿,还不出来给陛下行礼问安!” 原愿只能慢吞吞地从温皇后身后挪出了她的小身板,然后端端正正地给燕帝,“原愿见过陛下伯伯。” “婉儿和慎之免礼,心心瞅着长大了许多了,都知道给朕行礼了。”燕帝满脸笑意地拉起小奶娃,然后在温皇后身边坐下。 原愿没听懂燕帝说的场面话,很是得意地看了她家爷爷一眼,骄傲地说道,“爷爷你听见了哦,陛下伯伯夸我长大了,你不能再打我屁股了。” 不提还好,一提打屁股这事原震天又想起了自家熊孩子在太子殿下课业里画猪头的事儿了,当下便虎着脸训她,“原心心,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在殿下的课业里乱写乱画,爷爷今儿个非得揍你不可!” 温皇后立刻护崽,把原愿拉到怀里护着,柔声劝道,“原叔,您别吓着心心了,她还小呢。” “娘娘你就是太惯着这丫头了,她这般野的性子日后怕是能把东宫都给掀了。”原震天对自家这根独苗苗那是打不得骂不得,每每气得不行时就开始心疼小丫头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 听着自家亲爷爷话里话外的嫌弃,原愿不干了,气呼呼地为自己辩驳,“我哪有!我什么都没做好不好!倒是燕慎之老是欺负我,怎地就不见你说他呢!” 原愿拉踩完燕淮又开始朝温皇后卖惨,“姨姨,你把燕慎之给我爷爷当孙子吧,我给姨姨当女儿好了,省得爷爷老不待见我。” “……”燕淮听着她这满嘴跑火车的话想打人,倒是惹得燕帝哈哈大笑。 “心心,那以后你就陪你姨姨住在未央殿好不好?咱们不要爷爷了,让他自己住去。”燕帝摸着她头顶上的两个小啾啾哄骗道,原震天有些紧张自家心肝独苗苗的回答,生怕她听信了那些糖衣炮弹就抛弃了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 原愿看了眼满脸笑意的燕帝,又看了眼明显有些紧张的爷爷,果断拒绝了,“不好,爷爷会很孤单的,而且青姑姑也在家里等着我呢,姨姨有燕慎之陪着,我想姨姨了就进宫来找姨姨玩。” 原愿说完还怕自己的话伤害了温皇后,学着青姑姑哄自己的手势,轻轻拍了下温皇后的薄背以示安抚。 燕帝对原愿是愈发喜爱了,想当初原卿第一次带着她来宫里,才不过半日,就把他最优秀的继承人给叼走了。 想到那啼笑皆非的趣事,燕帝就忍不住和温皇后回忆往昔,“婉儿,你还记得心心三岁时第一次进宫的情景吗?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爱吃的小丫头。” 温皇后也是一脸温柔地接过话回道,“臣妾当然记得,心心三岁那会贪吃得紧,睡着了都不忘念叨吃的,慎之听臣妾的话去照顾妹妹,也不知怎么搞的,心心居然把慎之的嘴唇都给咬破了。” 始作俑者心虚地看了眼受害者,难得安静了一回,默认了这项罪责。 燕淮看了眼小丫头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说起当初被咬的原因,“当初儿臣不过是想给她盖好被褥,结果原心心做梦都在护食,以为儿臣要抢她的鸡腿,张嘴就把儿臣咬了。” 说到鸡腿这个事儿,原愿最有发言权,她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谁叫你突然给我盖被子的,还那么近,我刚好梦到爷爷叫青姑姑把我的鸡腿收走,我一着急就上嘴咬了一口,这样爷爷就会让我吃那个鸡腿了。” “哦,这么说还是孤的错了?”燕淮不好惹的眼神看向她,原愿十分有眼色地摇了下头,卖乖地呲牙给了他一个笑脸。 最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就是原愿被燕帝当场定给了燕淮,成为了整个大燕年纪最小的太子妃,于是,年仅十岁的天家太子有了个年仅三岁的奶娃娃太子妃。 第4章:乌龟老王八蛋 “好了慎之,别吓心心了。”温皇后拍了拍身边的原愿,让儿子收敛对小奶娃的逗趣。 “娘娘,心心在宫里住了些时日也该回府了,省得她整日在宫里野,闹得鸡飞狗跳的。”原震天趁着帝后都在便顺势提出让原愿回府的请求。 原愿一听要回家了,连忙从凳子上滑下来,一脸欢喜地拉着青衣要回自己房间,还不忘和温皇后说一声,“姨姨我先去收拾东西啦,等会我要带着大珠珠一起回家哦。” 燕淮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愣是没对自己说个一字半句,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平日里他哪里少了她吃喝了,对他竟然没有半点舍不得。 “慎之,跟朕来。”燕帝一改在原愿面前的慈爱,换上了严父君主的神态。 见父子俩往殿内走,温皇后开始和原震天说起原愿的事,“原叔,心心和慎之的婚约等到心心豆蔻之年便履行吧,只是我怕我这身子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娘娘…”原震天看着孱弱的温皇后,心中是怜悯她的,她同自己的儿媳交好,和燕帝更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世家贵女,奈何还是要殒命于这深宫中。 “原叔,能不能让心心多在宫中陪伴慎之,您知道的,慎之与他那些兄弟姐妹情薄,我怕我若是不在了,慎之就真的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温皇后这临终托孤的语气让原震天听得心下一惊。 “娘娘,勿要说这些丧气话,陛下和殿下定会全力让人救治您的。” “原叔,这些年来我身后无一人,而今慎之也大了,心心也不让人操心,日后有她陪着慎之,我很安心也很知足。”温皇后提起儿子和小姑娘,脸上就不自觉地浮起笑脸。 原震天这边和温皇后开始说起原愿小时候的趣事,而燕淮和燕帝父子的谈话就没有那么愉悦了。 “慎之,你母后的病,朕已经在召集各路江湖术士了,一定会有办法的。”燕帝对温皇后还是保持着少年时的感情,只是在他看来纳后妃设三宫六院不过是皇帝的惯例,他以为温皇后是可以理解他的。 “母后的病,儿臣早已询问过首席御医,药石无医,父皇又何必再给自己虚假的期望。”燕淮对燕帝的怨恨没有丝毫的掩饰,在母后病发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哦,在后宫的温柔乡中沉溺,还下令禁足母后,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燕淮大逆不道的话明显惹怒了燕帝,让他忍不住发火,“住口!” “燕淮,谁允许你这样同朕说话?”帝皇的威严被挑战,燕帝有些恼羞成怒,纵使他与温皇后有了嫌隙,也轮不到儿子来对他明朝暗讽。 “这种话朕不想再听到第二遍,你也不要在你母后面前多嘴。”妻子儿子皆同自己离心,燕帝心中说不难过是假的,每每这种时候,他就忍不住去其他后妃找可以让自己静心的地方。 迟来的深情在燕淮看来比草都轻贱,燕帝懊悔想挽回的姿态落在燕淮眼里都是在为自己负心的作为作秀,他根本配不上自己的母后。 “儿臣还有课业,先行告退。”不愿再与燕帝过多谈论温皇后的事,燕淮大步离开内殿,往原愿的寝殿而去。 燕帝看着他孤傲离去的背影,一股挫败感充斥心头,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他欣喜之际却也不得不开始担忧儿子日后的心性。 原愿这头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袱,还蹦蹦跳跳地和青衣去了未央殿的库房挑选了心仪的大珍珠,心肝宝贝似的收入自己的囊中。 “就这么喜欢?东宫库房里放了一堆还不够?”燕淮在她身旁看着她目不转睛地把玩着锦盒里的珍珠,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听他提到东宫的库房,原愿的危机感一下就拉满了,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燕慎之,你不会偷偷拿我的东西吧?” “……”这个死丫头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他偷偷拿她的东西?”他的东宫,他的库房,他还需要偷偷拿? 见他不回话,原愿有些小紧张,拉住他的手要他做保证,“燕慎之,你保证不会拿我的东西,不然你就是乌龟老王八蛋!” “扑哧”一旁候着的青衣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上太子殿下那副要杀人灭口的表情,非常识相地退出了寝殿。 “原心心,我看你是屁股又痒了想挨揍了?”敢骂他是乌龟老王八蛋?这个窝里横的小东西就是欠收拾。 “你敢!燕慎之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已经五岁了!要是让人知道我这么大还要被你这个大坏蛋打屁股,肯定给人笑死了!”原愿有理有据地控诉道,这大坏蛋一天到晚地就惦记着打她屁股。 “老变态!”越想越气,原愿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对上燕淮要吃人的可怕表情,原愿只有一个念头,她完蛋了! “燕慎之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说的不是你…哇啊!”还没等原愿为自己辩解几句,肉肉的小身板就被燕淮按在了腿上,然后大掌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孤是乌龟老王八蛋是吧?孤是老变态是吧?孤看你就是欠收拾。”燕淮边说边打,下手不过三下,原愿便开始震天响地嚎哭。 “……”门外的青衣和小德子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地移开了眼,自打这小祖宗和殿下定下婚约,东宫和未央殿就没有消停过。 寝殿里很快就传来了原愿的哭骂声,明明那么小的人儿,到底为啥能哭得这么大声的? “呜呜呜……” “燕慎之你这个大坏蛋!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呜呜呜……” “我的屁股……” 听到她越哭越大声,燕淮早已停下了手,开始懊恼自己的失态,他真是被心结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心心,不哭了,孤没用多大劲。” “心心,你再哭孤就把你东宫库房里的东西都赏给小德子了。” “你不许动我的东西!”原愿愤恨地从他腿上爬起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然后滑下软榻,抱住自己的小包袱,脸上挂着两行泪找人告状去了。 第5章:一脚踢开 燕淮头疼地按了下自己的双眼,得,又把这小祖宗惹毛了,又该好几日不肯搭理他了。 果不其然,等他去到花厅,小丫头已经告完状了,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他,温皇后见到他后便立刻训斥他,“慎之你太过分了,心心已经是大孩子了,你怎么还打她屁股?快和心心道歉。” 很好,就知道这小丫头骂他的话是一句不提,光给自己卖惨了,但在温皇后面前,他还是听话地和小丫头道歉了,“心心,是孤的错,孤不该打你,就算以后你再骂孤是乌龟老王八蛋,骂孤是老变态,孤也不会再说你了。” 这下轮到原震天发飙了,伸手揪住原愿的后衣领,恶狠狠地训斥道,“原愿,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谁让你对殿下说出这种话的?还不赶紧同殿下道歉,我看你是不打不知错!” 被燕淮将了一军,原愿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就是犟着不肯开口道歉,气得原震天更想揍她了。 温皇后看着两个孩子打闹各不肯让步,还是忍不住出声调解他们的关系,“好了,心心有错,慎之也有错,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有温皇后开口,原震天自然不会再揪着原愿不放,简单地朝温皇后和燕淮做了道别,牵着原愿离宫回府。 看着朝自己做鬼脸的小丫头,燕淮忍下了要把她抓回来再揍一顿的想法。 “是不是又和你父皇吵架了?”温皇后说完拉着他坐下,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每次他不高兴了就会去找心心,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久而久之却早已成了习惯。 “没有,母后您该休息了。”燕淮不想和母后说起自己和燕帝争吵的事情,扶起她去寝殿休息。 “好,母后不多问了,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母后知道你想多学些东西,但也要劳逸结合知道吗?”小德子已经不止一次同自己说慎之读书到半夜,第二日又早早地起身,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她如何能放心。 “嗯,儿臣知晓了。”安置好温皇后,燕淮离开未央殿回了东宫。 “殿下。” 追风见燕淮回宫,立刻迎上去,燕淮点了下头,对身旁的小德子说了句,“去孤的私库把成色最好的珍珠送去忠勇国公府。” “是,奴这就去办。”小德子温声应下,哄人这套还是得看殿下的,刚把小祖宗惹哭了,现在就送去她今日最喜欢的珍珠,小祖宗看在珍珠的份上应该也不会同殿下生气了。 回了书房,追风立刻汇报燕淮交代他去办的事情,“殿下,属下已经查清了,对心心小姐动手的宫女是储秀宫那位的人,心心小姐在那宫女衣服上撒了痒痒粉,属下又加了点东西,现下那宫女应该已经发作了。” “注意不要留下痕迹,孤不想同那些烦人的东西打交道。”燕淮对后宫妃嫔烦不胜烦,平日里遇到了也没个好脸。 不是没有得宠的后妃去燕帝那里告过状,但无一例外的是,多嘴多舌之人第二日便被燕帝废入了冷宫,至此,妃嫔们再没敢在燕帝面前说一句燕淮的不是。 追风不再打扰主子,安静退下,小德子一见他出来立刻上前同他八卦,“追风,殿下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连殿下的心尖肉都敢动?” 追风从怀里掏出了个梨子,啃了一口润了喉说道,“还不是储秀宫那位,真把自己当成后宫之主了,也不查清楚小祖宗是谁就敢下黑手。” “那人咋样了?我可是听青衣说了,小祖宗在她身上下了痒痒粉,那玩意儿我可是见过殿下也着了道的,满脸红肿还奇痒无比。”小德子兴趣盎然地谈论着燕淮遭了原愿黑手的事儿,全然不知道燕淮已经在他身后了。 “追风你眼睛干嘛呢?朝我抛什么媚眼呢?怪瘆人的。”小德子双手抱臂恶寒地看了眼追风。 “殿下。”追风懒得再提醒他,朝着燕淮行了礼后便直接开溜,小德子自求多福吧。 小德子一转身便见燕淮冷眼看着他,连忙心虚地低下头,不安地小声唤了句,“殿下…” “既然你这般清闲,那今日就由你陪孤练武。”燕淮说完便大步出了东宫,前往练武场。 小德子面如死灰地跟上,他到底为什么要在殿下的眼皮底下说殿下的笑话?还被抓个正着? 果然他就是被小祖宗带偏了,以为自己能跟小祖宗似的胡乱闯祸都有殿下兜底,他怎么敢的呀?希望待会殿下能手下留情,毕竟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啊o.o 储秀宫主殿,宫女小雯满身红肿跪在地上求贤妃救命,“娘娘,奴婢不知染上了何物,通身奇痒无比,涂了膏药也不管用,求您救救奴婢吧!” 看着小雯肿得不成人样的脸,贤妃下意识地抬腿踢了她一脚,厉声呵斥,“大胆贱婢,还不赶紧离本宫远点!” 小雯也知道自己现下这般模样让贤妃恶寒,连声告饶,“娘娘恕罪,求娘娘大发慈悲救救奴婢吧!” 贤妃嫌恶地捂住口鼻扫视着小雯身上的病症,心下突生一计,立刻对着周边的内侍和宫女训斥道,“都是死人吗?还不把这晦气的贱婢给本宫打发出去?是想害本宫也染上她那恶疾吗?” “是,奴领命。”内侍说完后几人将小雯连拖带拽地带出储秀宫,将人扔到了冷宫,和已经疯癫的燕帝废妃作伴。 “啊!”见到小雯满脸红肿的模样,冷宫里的废妃尖叫着到处乱窜。 看着空荡荡又阴森的冷宫,小雯难以接受地怒声尖叫,“啊啊啊!” 她不信娘娘就这么舍弃了她!她这些年为娘娘奔波游走干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竟然落得一个被一脚踢开的下场,不,她绝不认命! 她绝不能在冷宫等死,既然储秀宫抛弃了她,那她就自找出路,康宁宫那位不是一直蠢蠢欲动吗? “贤妃娘娘,是你先对不起我的,那就怪不得我了。”小雯满眼恨意地低声说道。 第6章:小丫头不好骗了 “快去禀报青管家,心心小姐回来了。”忠勇国公府的侍从一见是府里的大马车缓缓朝府里的方向而来便知晓是他们府里的小祖宗回来了,赶紧让人去告知府里的大管家,青霜。 这位可是把心心小姐当心肝肉宠着的,且还是已故少夫人情同姐妹的贴身侍女,她在心心小姐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原愿刚下马车,青霜便已满脸欣喜地匆忙赶来迎接,“心心小姐。” 话音刚落,原愿便撒开腿扑进了青霜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道,“姑姑,心心好想你啊!” “嗯,我也好想心心小姐,小姐瞧着似乎瘦了些。”青霜说完便抱起原愿掂了一下,嗯,果然是她出现了错觉,不仅没瘦,还重了些。 “国公爷,奴婢先带心心小姐回院里安置。”和原震天打过招呼后,青霜牵着原愿进府回了她的心院。 “姑姑,我在姨姨宫里选了好多漂亮的大珠珠,配我的漂亮裙子刚刚好。”小人儿年岁不大,爱美的劲儿却不小,一边朝青霜展示她的大珍珠,一边开始盘算着要怎么用。 “心心在宫里怎么样?有没有到处胡闹让皇后娘娘为难啊?”青霜边整理她的衣物边温声询问她在宫里的生活。 原愿听到青霜不信任的话,当下便把小身板一扭滚进她的怀里控诉,“姑姑你和爷爷学坏了,我可听话了,青衣能给我作证的!姨姨都夸我听话懂事呢。” 青霜环住她软乎乎的小身板轻声哄道,“这么说我们心心小姐是大孩子了?那听话懂事的心心小姐还有没有和太子殿下吵架啊?” 说到燕淮,原愿就想起了自己挨的那顿打,抓着青霜的手委屈巴巴地告状,“姑姑,燕慎之那个大坏蛋又打我屁股了,还和爷爷告我的状,气死我了,我再也不要和他好了,也不给他当太子妃了!” 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祖宗什么脾性青霜自然是清楚的,轻轻拧了下她的小鼻子问道,“是不是又和太子殿下胡闹了?姑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能老是和太子殿下计较,你是女孩子,要大方一点,知道吗?” “才不是呢,我是小孩子,燕慎之年纪那么大,不应该是他让着我吗?”五岁的小奶娃已经没有四岁时那么好骗了,说起道理也是有头有尾的,丝毫不肯吃亏。 “好好好,让着你。”青霜哪里舍得和小奶娃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自然是心肝宝贝地护着了。 小姐和姑爷唯一的血脉,国公府里千娇万宠的宝贝疙瘩,即使言行霸道些又有何妨,总归天塌下来了也有那么些人为她顶着。 “青姑姑,东宫送来了东西,是给心心小姐的。” 房门外响起丫鬟的汇报声,青霜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扬声应道,“送进来吧。” 丫鬟放下锦盒后安静退下,原愿惊喜地围在桌边,等待着青霜打开锦盒。 “啪嗒。” 锦盒刚被打开,原愿的眼睛都亮了,赞叹道,“哇!大珠珠!比我从姨姨那里拿的还要大颗!” 看她那副被珍珠迷了心智的模样,青霜忍不住戳了一下她肉肉的小脸逗道,“方才是谁说再也不和太子殿下好了?这么快就忘了?” “哎哟姑姑,你不是说了吗?女孩子要大方一点,我原谅燕慎之啦。”小奶娃喜不自胜地把玩着珍珠,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要与燕淮绝交的嘴脸。 青霜见她玩得高兴也随她去了,出了房间去着手安排晚膳的事宜,原愿也没闲着,拿着鱼食去原震天的鱼池玩去了。 在府里过了三天悠闲快活的小日子,原愿在府里闲得慌,正背上小背包准备从后院的狗洞钻出去玩,头刚伸出去,下一秒后衣领就别拽住了。 “原心心,又在钻狗洞了?” 身后传来大坏蛋燕慎之的声音,原愿气呼呼地扭身别开眼,冲着地上叫喊,“燕慎之你放开我!” 燕淮估摸着小丫头是气着了,次次钻狗洞都让他抓个正着,好面子得很,扭着头不肯看他,“想出去?要不要孤带你出去?”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燕淮难得没有再逗她。 果然小丫头上钩了,但还是半信半疑地看向他问道,“真的?燕慎之你可别是憋着什么坏吧?” “不想去?那你接着钻你的狗洞去,孤走了。”不满小丫头对自己的不信任,燕淮佯装转身就要走。 “我信,燕慎之咱们出去玩吧,我都好久没出去逛逛了,不过要是爷爷待会说我,你就说是你硬拉着我出去的,和我无关哦。”小丫头算盘打得精细,又要玩又不想担责任。 “嗯,是孤拉着你出去的。”要不是今日要哄着她跟自己回宫,燕淮早就想揍她了,一天天就想着吃喝玩乐外加坑害他。 原愿大摇大摆地跟着燕淮出了府门,甚至还不忘朝府里的侍从扮鬼脸,小人得志的嘴脸不要太明显。 “……”侍从无可奈何地看着这小祖宗的幼稚举动,又不是我禁止您出府的,冲我干啥?您冲国公爷去啊。 出了忠勇国公府,原愿就跟脱缰的野马般,这个摊子翻翻看看,那个摊子挑挑选选,燕淮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买买买。 追风同情地看着小祖宗毫不知情地开开心心逛街买东西,要是她知道殿下是为了把她骗回东宫去上国学院,怕是要闹上个三天三夜了。 原愿还沉浸在买买买吃吃吃的快乐中,逛了一整日累趴在燕淮背上,瞅着身后提了大包小包的追风,还不忘关心两句,“追风你累不累啊?” “属下不累,心心小姐不必担心。”难得小祖宗会关心自己累不累,追风还以为她这几天在府里转性了,但下一秒就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哦,那你仔细点别颠坏了我的猪猪糕点,我不喜欢丑的。” “……”合着关心我累不累是怕您那糕点颠坏了不好看? “心心,困了就先睡会,孤带你回家。”燕淮稳稳地背着她,温声哄她入睡。 “好哦,那我就睡一下下。”原愿说完便心无旁骛地靠在他背上,睡着了。 不多时,一架豪华的皇家马车出现在燕淮面前,动作轻柔地转换姿势将人抱进马车中。 于是,原愿就这么被连人带东西一起打包带回了东宫。 第7章:上学很好玩的 一个时辰后,原愿呆呆地看着东宫熟悉的房间摆设,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和燕慎之在逛街吗?为什么会跑东宫来了? “燕慎之?青衣?小徳子?追风?”连着喊了四声都没人,原愿滑下床榻,熟门熟路地往书房而去。 “燕慎之,你怎么把我带回东宫了?我要回家了。”原愿冲着在桌案前读书的少年说道。 燕淮抬眸看了眼还有些迷糊的小丫头,回了句“以后你就住在东宫吧。” 原愿双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燕慎之你瞎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住东宫?我要住我自己家。” “原心心,你别忘了你是孤的太子妃,东宫就是你的家。”燕淮说着就起身将小丫头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看向她。 “我不要!我要回自己家!我要告诉爷爷是燕慎之你个大坏蛋把我抓到东宫来,看我爷爷打不打你!”小丫头凶巴巴地瞪着他,但凡他敢反驳一句,她就一副要上嘴咬他的凶恶的模样。 燕淮伸手将人按在怀里,撸了下她头顶的小啾啾说道,“原心心,你库房的东西不要了?乖乖待在东宫里,过两日便去国学院上学。” “什么!我还要去上国学院?凭什么!”原愿气得手脚并用揪着燕淮的衣领,一副要气哭的委屈模样。 燕淮任由她的动作,仍然将视线放在治国策论上,只是嘴巴还在说着恶毒的话,“因为孤的太子妃不能是个大字不识的白丁。” “燕慎之!我才五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你还骂我!我不要当你的太子妃了!”原愿越想越气,话就那么顺嘴说了出来,然后才惊觉自己捅了马蜂窝。 果然,燕淮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掰正她的小脸和自己对视,按着她的肩膀警告道,“原心心,再让孤听到这话孤决不轻饶。” “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对你负责的,姨姨说要是连我都不要你了,那也没人要你了,燕慎之你好可怜啊,不像我,那么多人喜欢。”小丫头前一秒还在可怜他,下一秒就把自己夸上了。 “……”燕淮也奇怪,这小丫头踩一捧一的习惯到底和谁学的?偏偏她自己还不自知,简直自恋得忘形。 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被燕淮半路偷到东宫,那她爷爷和姑姑肯定急坏了,“燕慎之,你半路把我抓到东宫,我爷爷和姑姑肯定在到处找我。” 早早便和原震天打过招呼,甚至为了早点把小丫头拐进东宫而把温皇后当做挡箭牌的燕淮面不改色地回道,“原爷爷同意了,他老人家也觉得你是时候该去上国学院了,并未反对此事。” 原愿听完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看着他,情绪也开始变得低落起来,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将头趴到他心坎上,闷声问道,“燕慎之,爷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燕淮摸了摸她头上的小啾啾,轻怕着她的小背脊温声哄道,“没有,原爷爷只是觉得你到了该上国学院的年纪了,读书就有很多人陪你玩,这样不好吗?” 原愿像是找到了上国学院的唯一好处,抬起头天真地问他,“真的会有很多人陪我玩吗?那我会不会被打手掌心?我听青衣讲过的故事里说教书先生可坏了,最爱打人手掌心了。” “不会,只要你不扰乱课堂纪律,从明天就去试试怎么样?孤保证你会喜欢的。”燕淮脸不红心不虚地忽悠小丫头,平日里他无甚功夫看着她,正好送去国学院让少傅去头疼,以这小丫头的心性,多个人管教她也是好的。 “行吧,那我就去试试。”小丫头说完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里盛满莫名的期盼。 燕淮不用猜都知道这小丫头又要讹东西了,无奈地问道,“说吧,想要什么?” 得了他开口,原愿半点没客气,张口就来,“那我要漂亮的书袋子,每天都要有好吃的,还有你每日都要送我去国学院,我下学了你也要来接我。” 小丫头这最后一个要求倒是燕淮没有想到的,不过是接送她上下学,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于是便一口应下了,“可以。” “那我先回房间啦,我要叫青衣给我找最好看的小裙子和做最漂亮的书袋子。”原愿说完便从他身上滑下来,兴高采烈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次日辰时一刻,燕淮准时出现在了膳厅,而昨日还同自己说好要去国学院的人却不见踪影,小德子见状极有眼色地回禀道,“殿下,心心小姐还未起身,青衣已经在叫人了,只是心心小姐…不太配合。” 燕淮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懒,眉头微皱,起身前往原愿的寝殿,小德子赶紧跟上,心里不禁嘀咕道,小祖宗算是惹到殿下了,这东宫又要开始热闹起来了。 还未踏入寝殿,便听到青衣哄祖宗般地叫那小懒猪起床,“心心小姐,您上学该迟到了,得快点起来了。” “奴婢特地让膳房给心心小姐准备了虾仁肉糜小米粥和炸春卷,去晚了可不得进了小德子的肚子了。” “还有昨日您亲自挑的那套流苏裙和大珍珠,都在等着心心小姐去穿戴呢。” 好吃好穿的哄骗着,缩在被褥下的小人儿终于舍得应答了,“唔…不许让小德子动我的春卷,青衣你叫人看住了!” 哼哧爬起床,青衣立刻给她换上裙装,接着又是漱口净面,小丫头才勉强睁开了双眼。 “咦?燕慎之你也在啊?你起好早哦。”一副佩服他的小模样,看得一旁的小德子想笑,小祖宗是真的虎啊,殿下都在这站了好一会儿了,她居然才看见? “若孤像你这般贪睡,每日便也无需用早膳了,日日都赶着时间去上学。”燕淮见她穿戴整齐了便牵着她的小软手往膳厅去,只是途中免不了要念叨她。 “明日若让孤发现你还睡到这般时候,那早膳便吃馒头配粥,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涉及到吃穿大事,原愿立刻就炸毛了,指着他气呼呼地说道,“你敢!燕慎之你敢克扣我的吃食,你信不信以后等你老了我也不给你饭吃!天天让你喝白粥!馒头都不给你一个!” 越说越气,瞪了燕淮一眼后还不忘挪了下自己的小凳子,哼,她不和大坏蛋挨那么近! “……”燕淮忍着脾气给这睚眦必报的小丫头盛粥,真和她计较,怕是又该怨恨他了。 第8章:燕慎之这个骗人精 接过他递来的碗,原愿也懒得同他再争辩,吃早膳要紧,只是边吃还不忘边防备他。 “……”侯在原愿和燕淮身侧的青衣和小德子对视一眼后默默移开视线,这后宫中记吃不记打第一人,心心小姐认第二,应当无人敢认第一。 磨磨蹭蹭用完早膳,燕淮好不容易将人送到国学院,自己则加快脚程去上书房,被小丫头这么一耽误,他也差点要误了时辰。 原愿挎着小书袋,懵懵地看着那牌匾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哦,她不认识字。 迈着小步伐进了国学院大门,李少傅得了燕淮的指示,将小丫头领到了国学院入门班。 原愿环顾了下课室里的陈设,看了几张位置分散的课桌,将目标锁定在正中间的那张,目不斜视地上前坐下。 “!!!”班里与她同龄的官家子弟们看着这个面生的小丫头居然胆大包天地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上。 天啊,这个小丫头是疯了吗?竟然敢坐四皇子的位置!那可是陛下最得宠的小儿子,燕京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还未等他们提醒小丫头,他们口中的燕京小霸王已经在众星捧月中踏入了课室,接着便是一声怒喝,“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坐在本皇子的位置上!还不快滚开!” 原愿刚掏出书袋里的果脯,就见到一坨肉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而来,下意识地拿起书袋挡在自己面前,心中却暗自感叹道:天哦,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小的? “喂!臭丫头本皇子和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还不赶紧给本皇子滚开!”燕泽说着就要上手去拽原愿,旁观的官家子弟们同情地看着这个第一天入学堂就要挨揍的小丫头。 “你站住!”原愿在大胖手朝自己而来时高声喝止,小丫头看着小小一只,气势上却倒真让燕泽停了动作。 意识到自己被个丫头片子唬住了,燕泽感觉自己丢了面子,立刻恶狠狠地对着原愿叫唤道,“滚开!这是本皇子的位置!” 原愿不想和他说话,利索地从座位上下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去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这个人好大个,讲话还有味道,她要离他远远的。 燕泽还是第一次在课室被人无视,而且对方还是个小丫头,心头的火气蹭蹭往上飙,拿起课本就往桌上用力一拍,原本还在围观的官家子弟们立刻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小霸王生气了,下课有好戏看了。 一节课半个时辰,原愿坐在最后一排听着李少傅的子曰,昏昏欲睡,本来早上就是没睡饱勉强醒的,现在经这子曰子曰一念叨,原愿小鸡啄米式地点着头,想睡却又不敢的睡的模样。 得了太子口令要管教原愿课堂纪律的李少傅格外关注她,开讲不过一刻便让他抓到了原愿在打瞌睡,立下便让她读课文,“原学子,你来读这段《论语十则》。” 原本还心不在焉在惦记着午膳吃什么的原愿听到李少傅好像在点谁的名,当下便来了精气神,端正了坐姿,还在观望是哪个倒霉蛋,却莫名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原学子,少傅叫的是你。”邻座的学子见她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连忙小声提醒她。 “啊?”这李少傅是故意的吗?她才刚来上课啊,她哪里会啊! 原愿气呼呼地站起来拿起书本,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也不认识,张了张嘴看了眼李少傅,最后憋出了两个字,“子曰……子曰……” 子曰后面是什么愣是憋不出来了,引得官家子弟们哈哈大笑,尤其是燕泽,笑得最大声,原愿默默在心里记下,总有一天她要叫这个大胖子笑不出来! “原学子今日下学回去将《论语十则》抄十遍,明日交予我。”李少傅也没有再刁难原愿,给了惩罚后就继续讲学了。 原愿莫名其妙受了惩罚,心情阴郁地瞪着书本,好气啊,燕慎之这个骗人精!说什么会有很多人陪她一起玩?骗子!根本就没有!都是在笑话她!越想心里就越委屈,她明天一定不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学,原愿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到了桌子上,书本和零食她也懒得收拾了,等会燕慎之来了,她定要狠狠骂他,叫他骗人! “哟,小结巴还不下学呢,本皇子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不过是个只会一句子曰的白丁啊。”燕泽趾高气昂地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站在离原愿仅一桌之隔的位置,许是早膳未漱口,口气重得很,熏到了原愿。 小丫头本来心里就憋屈,当下便忍不住了,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指着燕泽嫌弃地说道,“大胖子你离我远点!你嘴巴好臭啊!” “……”站在燕泽身后的官家子弟们震惊地看着原愿,这小丫头是疯了吗?虽然他们都知晓燕泽口有异味,但谁敢当着他的面挑破?这可是陛下的小儿子啊,他母妃还是冠宠后宫的贤妃,得罪了四皇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臭丫头你是不是找死!”燕泽这几日上火,口有异味本就让他心头倍感羞耻,平日里无人敢提此事,如今却被个新来的小丫头当众挑破,皇子的颜面荡然无存,若不给她点教训,叫他堂堂皇子如何在那些平民面前立威? 眼见燕泽朝自己而来,原愿书袋子都不要了,利索地从椅子上滑下,哼哧哼哧地往门口冲。 燕泽见状立刻呵斥身后的官家子弟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本皇子抓住她!” 官家子弟们不敢违抗燕泽的话,只能前仆后继去追赶原愿,小丫头人小腿短,没多会就被十几个官家子弟团团围住,燕泽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指着原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臭丫头,看本皇子怎么收拾你!” 原愿看着燕泽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然后开始大哭。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燕泽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突然大哭的原愿,这臭丫头是什么鬼?她哭什么?他都还没动她一根手指呢! 还不等他发问,只见那臭丫头抽噎着哭腔说道,“燕慎之,这个大胖子打我。”说完又是一阵大哭。 燕泽在听到“燕慎之”三个字后,僵住了,整个燕京,除了太子皇兄,还有谁叫这个名字? 第9章:双胞胎姐弟 众人循着原愿的哭声望向燕泽身后,果然见到了燕京子弟中最矜贵的太子殿下,众人连忙下跪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燕淮目不斜视地朝着原愿而去,看着她满脸泪痕,将袖中的帕巾塞到她手中,才将冰冷的视线定格在燕泽身上。 “皇…皇兄…我没有…”燕泽不安地看着眼前面色冷峻的燕淮,哆哆嗦嗦也没有说成一句完整的话。 燕淮一言不发牵起原愿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了课室,众人又是一阵恭敬送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燕泽,无一人敢出声搭话,唯恐被殃及池鱼。 眼泪收放自如的原愿在踏出课室门的那一刻就停了哭声,看着紧拉着自己的大手,嘟起嘴开始指控他,“燕慎之你这个骗人精,上学一点都不好玩,还有先生,他居然叫我读课文?天哦,我才第一天上学!我哪里会!让我被大家笑话,他还罚我抄课文!” 越说越气,原愿小脑袋瓜子一转,立刻把所有锅扣在燕淮头上,“燕慎之我不管,你要是不帮我抄课文我明天就不去上学了。” “先生教你的听不懂?”燕淮没有在意她气呼呼的威胁话语,反而问起不相干的事情。 “我当然听不懂了,先生老是子曰子曰的,我听得都要睡着了,燕慎之,我不想去国学院了,我学不懂,他们都笑话我。”说到这原愿心里就有点委屈,语气也带着丝低落。 知道小丫头好面子,燕淮也不去拆穿她,只是这学还是得去上,“若不愿去国学院,那便由孤亲自教你,定不会叫你学不会。” 原愿一听这恶毒的话,立刻幽怨地看着他,燕慎之这个大坏蛋又要欺负她,气死了,等她长大了看她怎么欺负回来! 瞥了眼小丫头气鼓鼓的小模样,燕淮故作不明所以地问了句,“怎么?可是觉得孤的学识比不上李少傅?” “没有没有,你不是每日都要上学吗?小徳子都说你很忙的,就不用你教我啦。”原愿摆了下手拒绝道,她是不想去国学院,但更不想落到燕慎之的手里,这个大坏蛋指不定怎么折磨她呢。 燕淮见好就收,牵着她往东宫方向走,没再多问她关于在课室发生的事情,用午膳转移她的注意力,“午膳孤让膳房给你加道蒜香排骨可好?” 一听到加菜,原愿眼睛都亮了,自是满口应下,“好哇,燕慎之我们走快些,我饿了。” 心满意足用完午膳,原愿回了自己的寝殿看着要罚抄的课文唉声叹气,十遍这么多,她可怎么办啊? 小脑袋瓜子高速运转着,她得找个人来抄才行啊,原愿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了青衣,追风还有小徳子身上,至于为什么没有燕淮的名字,哦,她怕被那大坏蛋报复。 比起东宫里小丫头浅显的小心思,储秀宫里的燕泽正窝在胞姐燕明珠的寝殿中说起自己在国学院被个丫头片子下了面子的事。 “你说皇兄护着那个野丫头?”燕明珠有些不大相信,太子皇兄是何秉性她还是知道一点的,生性凉薄,对他们这些弟妹平时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可能会去护着一个野丫头? 燕泽也不知道要怎么同胞姐说,虽然皇兄并没有训斥于他,但他眼中的嫌恶他确是明显感受到了,更别说他还当众拉着那臭丫头出了国学院。 “皇姐,我说的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臭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皇兄很护着她!气死我了!那个臭丫头让我当众出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燕明珠看着胞弟气愤的模样,拍了拍他的厚背说道,“有什么好气的,皇姐明天就帮你教训她。” “那皇姐你注意别被皇兄撞上了,最好也别让那臭丫头发现了。”燕泽怕燕明珠不注意留了痕迹叫燕淮抓住了,那他们姐弟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放心吧,皇姐知道该怎么做。”燕明珠胸有成竹地应下,不过收拾个野丫头,她多的是办法。 在原愿的威逼利诱之下,青衣和小德子还是没能逃过小丫头的魔掌,各自喜提五遍抄课文,偏偏那位始作俑者还毫无羞愧之心地吃着甜点。 燕淮看了眼小丫头也不训斥她,今儿个她能为了不抄书而威逼手底下的人,那明日在李少傅那少不了又得被罚。 “青衣小徳子你们的笔迹可不许差太多哦,不然明天叫先生看出来了我肯定又要遭殃了。”原愿边吃着葡萄边提醒还在抄书的两人,小丫头虽然人小,心里头的小九九却不少。 “……”您倒是半点不肯吃亏呢!小德子无奈地在心中咬牙切齿道。 挑挑拣拣地拿到十遍抄书罚稿,原愿小心地把它们装进书袋子中,然后心无旁骛地准备睡觉了,哦,睡前还不忘告知青衣自己明日想吃的早膳。 “心心小姐,早膳吃水煮鱼太腥了,奴婢给您准备一道鱼片粥可好?”青衣怕小丫头大早上吃了消化不良,换了个法子让她吃到想吃的。 “行吧。”原愿有些失望地应道,青衣的好意她不能拒绝得太明显,要是让燕慎之那个大坏蛋知道了她是打着让自己闹肚子逃避去上学的主意,肯定又要揍她了。 次日清晨,这次不用燕淮来抓人,原愿自己就醒了,准时出现在膳厅,这到让燕淮有些意外,昨日小丫头还不情不愿地嘟囔着不想去国学院,今儿个却自己起来了,也不闹着不去上学? “燕慎之,今日不用你送我去学堂了,让青衣陪我去就好了。”原愿一反常态地对着燕淮说道,三两下扒完碗里的粥,拉着青衣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让人看着点,莫要闹出太大动静了。”燕淮心照不宣地对着身旁侯着的小徳子说道,小丫头心里那点小算计他如何能不知道,不过就是想给燕泽吃点小苦头好挣回她昨日被嘲笑的面子。 “奴明白。”小德子自是应下,小祖宗那心眼小得堪比针孔,四皇子昨日给她的难堪小祖宗可是牢牢记着呢,惹谁不好非要惹这有太子殿下护得跟心尖肉似的东宫一霸? 第10章:蜂子咬人 原愿由青衣送到了国学院大门口,然后小丫头就自己进去了,迫于四皇子的身份,也无其他学子敢同原愿有过多的交流。 原愿也不觉得孤单,左右那些人都笑话她,她也不愿同那些人有过多的联系。 自顾自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原愿故作不经意地扫过燕泽的位置,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上课时辰一到,李少傅便准时出现在课堂,面色冷峻地开始讲解今日的内容。 原愿一边兴致缺缺地听着课一边分心注意着燕泽的反应,果不其然,只见燕泽屁股跟着了火似的在胡乱蹭着椅子,一副想抓又不敢抓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笑。 李少傅也注意到了燕泽的小动作,当下便有些不悦地提醒道,“四皇子,勿要扰乱课堂秩序,有什么事请下课再做。” 燕泽敢怒不敢言,羞于启齿地低下了头,莫名其妙屁股痒得厉害,还挨了夫子一顿说,脸上更是阴郁了。 就在原愿默默偷着乐看戏的时候,李少傅再次当众点了她的名。 “原学子,为何你这誊抄的字迹相差如此之大?”李少傅皱着眉头看着原愿交予他的罚抄本,也难怪太子殿下会亲自交代要多注意她了,果真是滑头得很。 原愿早已做好了要被李少傅审问的准备,将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说辞道出,“回先生,我下学后研究了先人的字体风格,便依样画葫芦地仿写了两种,先生觉得何种风格适合我呀?” 看着小丫头一脸求解的模样,李少傅也没再揪着她的字迹一事不放,而是借机说起了她的上课状态。 “自是按着你自己的喜好来落笔,不过我希望原学子在听课的时候也能有抄书的钻研精神,莫要被其他事扰乱心神而心不在焉。” 小丫头对着四皇子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可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被先生这顿指桑骂槐的说教,原愿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乖巧地点了下头,一副听先生教诲的乖宝宝模样。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学的时辰,燕泽一遍捂着屁股一边飞快地冲出课堂,离了众人的视线,燕泽便开始抓痒。 众人不解地看着燕泽风风火火地跑出课室,只当他是吃坏了肚子急着出恭,便也三三两两地结伴出宫回府。 青衣早早便等在高血压大门口接原愿,自然没有错过燕泽捂着屁股狂奔的狼狈模样。 接过原愿手里的书袋子,牵着她的小手往东宫方向走。 感受着小祖宗的好心情,青衣好奇地问道,“心心小姐,今日可是发生了开心的事情?” 联想到四皇子的狼狈模样,青衣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只不过,小祖宗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原愿可没有害怕的念头,现下正高兴着呢,也愿意同青衣分享自己的喜悦,“青衣,今日先生夸我啦,说我昨日的书抄得好。” “……”小祖宗您是不是忘了昨日谁给您抄的书了? 秉持着敬业的职业道德,青衣自然不会去拆小祖宗的台,还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让原愿真正开心的事情,“奴婢方才瞧着四皇子不知为何匆匆忙忙跑出来?” 原愿忍住愉悦的心情,故作随意地回了句“可能闹肚子吧。” 哼,叫大胖子找人要欺负她,还熏她笑话她,要是不欺负回来,她以后还怎么在国学院混? 绕过御花园便是前往后宫各宫殿的分岔口,燕明珠带着侍女藏在假山后面就等着原愿路过。 昨日经过燕泽的详细描述,燕明珠可以断定不远前的小丫头就是她今日要收拾的人,看了眼身旁的侍女,示意她动手。 原愿还牵着青衣的手蹦蹦跳跳地往东宫走去,突然一群胡蜂气势汹汹嗡嗡嗡地朝着她们而来。 “啊啊啊啊!青衣快跑!”原愿抓着青衣吓得慌不择路,可身后的马蜂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死追着她们不放。 不到半刻钟两人就被追上了,青衣立刻将原愿紧密地护在身下,将自己的身躯暴露在马蜂视线下。 原愿颤抖着身体牢牢捂好自己的小脸,她怕极了,不敢睁开眼,也不敢去问护着自己的青衣如何了。 半刻钟后,耳边终于没有了嗡嗡嗡的声音,原愿颤着声问道,“青衣?大蜜蜂走了吗?” 青衣不知道自己被叮了几下,只知道她浑身痛,尤其是头,疼得发颤,但她不能说,小丫头已经怕得小脸都发白了。 “心心小姐不怕,那些蜂子已经走了。” 原愿看着她脸上手上几处明显的红点便知道青衣被那些大蜜蜂叮了,着急地拉着她小跑起来,声音紧张慌乱地说道,“青衣咱们快回去,你被大蜜蜂叮了,我叫燕慎之给你喊太医,你不要死!” 小丫头曾听过青霜讲过一些逸闻趣事,其中就有一则关于一农夫被大蜜蜂叮了却没有上心,结果第二日便离奇死亡的故事,这让原愿一直牢记着,如今青衣为了保护她被大蜜蜂叮了,小丫头怕极了,也自责极了。 回了东宫,小丫头见到燕淮便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抽噎着求他救青衣,“燕慎之,呜呜呜,青衣被大蜜蜂咬了,她要死了,你快救救她!” “呜呜呜呜,都怪我,是我把青衣害死了,呜呜呜呜,燕慎之我是大坏蛋!” 小丫头刚一哭诉,小徳子便立刻去太医院请御医了,燕淮看了眼追风,后者立刻得令离开寝殿。 燕淮耐心地拍着小丫头的薄背,安静地听着她的哭诉,等她情绪不再那么激动了才出声安抚她。 “心心,不哭了,孤保证青衣会没事的,她也不会死。”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青衣忠心护主,孤自会嘉奖她,倒是你自己,可有被那蜂子叮咬?” 小丫头冒冒失失的,当下又自责得紧,又哪里顾得上自己,只顾着哭鼻子了。 燕淮只能细细地查看她软糯的双手和哭得涨红的小脸,没看到有被叮咬的痕迹,心尖悬着的石头才算勒住。 哭够了,原愿才停了声音,见燕淮还要扒拉自己的头发,连忙阻止他的动作,“燕慎之你别动我的头发,我没事,那大蜜蜂没咬到我。” “真没有?不许骗孤。”燕淮打量着她的神色,面色冷峻地说道,语气里难掩担忧。 第11章:教训双胞胎 “没有!也不知青衣怎么样了?我们快去看看青衣吧!”原愿缓过自责害怕的劲儿后,拉着燕淮去耳房看青衣。 “见过殿下。”替青衣看诊的王太医见到少年太子,即刻停下手中煎药的动作向燕淮行礼。 “免礼,青衣如何?”燕淮松开原愿的手任凭她去看望青衣伤势。 “回殿下,青衣姑娘遭受胡蜂叮咬多处,症状较为严重,下官已经为青衣姑娘配好了煎服的药物,连续服用五日便能好全,只是被叮咬处痛感强烈,这几日青衣姑娘不可再见风。”王太医如实汇报青衣的状况。 “嗯,煎药吧。”燕淮大致了解后没有踏入耳房内,转身回了书房。 原愿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又多处红肿的青衣,眼泪再次难以控制地往下掉。 手足无措地趴在床边,原愿不敢碰青衣,怕自己不知轻重碰疼了她,只能哭得双眼发红地看着她。 青衣朝着小丫头微微一笑安慰道,“心心小姐不哭了,奴婢没事的,只是看着吓人,奴婢一点都不疼,您别怕。” “青衣你骗我!你肯定很疼的,我听姑姑说过,被大蜜蜂咬了很痛很痛,还会死,呜呜呜呜,青衣我不要你死!”原愿边哭边擦眼泪,小脸上满是自责。 青衣心疼小丫头哭红的双眼,咬了咬牙忍住痛感爬起来,将原愿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心心小姐乖,奴婢不会死的,太医说了奴婢喝几碗汤药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那青衣你要乖乖喝药,早点好,不可以偷偷把药倒掉,我会看着你的。”原愿想到自己之前生病时总是背着姑姑偷偷倒掉那苦死人的汤药,于是板着小脸叮嘱青衣。 听着她稚嫩的话,青衣同一旁侯着的采桑采菊都不禁有些失笑,按着心心小姐古灵精怪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倒也不稀奇。 “好,奴婢听心心小姐的话,绝对好好喝药,早点好了再去陪心心小姐上学。”青衣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回道。 “心心小姐,太医吩咐了青衣姐姐要多休息,您饿了吧?奴婢带您去用膳吧。”采桑接收到青衣的眼神后,立刻意会,对着原愿劝说道。 小丫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得知青衣没有性命之忧后便没再那么害怕了,听到青衣要好好休息后也不再缠着她了,只是走前还不忘同采菊交代,“你要好好照顾青衣,有事立刻告诉我。” “是,奴婢知晓了。”采菊立刻应声领命。 出了耳房,原愿任由采桑牵着她前往膳厅,而此时追风和小徳子正在书房承受着燕淮的怒火。 “传孤的命令,将追云调回,日后由你保护心心的安全,若再有此次事情发生,那你便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追风大气不敢乱喘地应下,妈呀,殿下的脸色也太吓人了吧,想到自己方才查到的事情始末,那位罪魁祸首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小徳子小心翼翼地为主子端上热茶,温声禀告,“殿下,储秀宫那边来报,四皇子似乎着了心心小姐的道儿,正闹着呢。” “嗯,燕明珠那边做得利落一点,孤不希望她再来烦心心。”燕淮轻抿了一口热茶,敛下暴戾的神色,一脸冷漠地吩咐追风。 “殿下,心心小姐让奴婢来请您去膳厅。”采桑恭敬请示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小丫头缓过劲后就开始惦记吃喝了,也难为她用膳还知道找他一起,燕淮不做迟疑起身离开了书房,小徳子赶紧跟上。 储秀宫,燕明珠看望过在寝殿里痒得满床打滚的燕泽后,便有些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看着母妃为弟弟的怪症心疼得大发雷霆,燕明珠只能咽下自己替弟弟教训一个野丫头的话,此时说出此事定会引来母妃的训斥,她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晚间洗漱过后,燕明珠就命人熄灯睡下了,打算明日等弟弟情况好些了再把自己今日替他出气的事告诉他,让他能开怀些。 黑夜中,一支烟筒透过窗纸,随着一缕白烟冒出开始弥漫在这个房间,不稍半刻钟,守夜的宫女便昏睡过去。 清晨。 许是心里惦记着青衣的伤势,原愿难得没有睡懒觉,辰时刚到便醒了,甚至都顾不上梳洗,披散着头发就急匆匆地往青衣住的耳房跑去,采桑只能拿着她的外袍匆忙跟上。 “青衣!青衣你醒了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青衣刚在采菊的帮助下洗漱好,便听到了小祖宗着急忙慌的呼叫声,以为出了什么急事,连忙回应,“心心小姐别急,奴婢在呢。” 原愿推开耳房的门,见到青衣完好无损地坐在床榻上,心中也总算是彻底安心了。 “青衣你要乖乖喝药哦。”原愿小大人似的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还学着平时青衣哄她的小动作,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奴婢都听心心小姐的。”青衣摸了摸她披散着的长发回道,接过采桑手里的外袍为原愿穿上。 “青衣你好好休息,我自己来。”原愿不想让受伤的青衣照顾自己,想要自己系衣扣。 青衣自然不可能恃宠而骄,哪有让主子自己动手的道理,一颗一颗地为她系好。 “采桑,先带心心小姐回寝殿去梳头洗漱,莫要误了心心小姐用早膳和去学堂的时间。” 得主子关心是一回事,但自当万事以主子优先,青衣从来不会逾矩,也不允许有人打量着主子年纪小就妄图糊弄主子。 原愿自是不知青衣深意,自当如往常般梳洗用膳。 而储秀宫燕明珠的寝殿此时却是闹翻了天,只见燕明珠和贴身宫女不知被何物叮咬得满脸红肿又长水疱,整个寝殿里都是燕明珠的激烈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母妃我的脸!我的脸好痒好痛!母妃救我!”燕明珠剧烈地挣扎着,奈何被宫女们钳制住了四肢,愣是动弹不得。 贤妃心急如焚地催促着御医看诊结果,“张太医,公主怎么会这样?可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 第12章:干饭要紧 “启禀娘娘,公主是被胡蜂咬了,而后又服用了些致使人皮肤过敏的药物加剧了伤口的恶化,臣已经为公主配好了止疼止痒的膏药和汤药,只要公主连续服用七日定能好全。” “只是这些伤口会留疤,到时还要劳烦娘娘着人为公主研制祛疤的膏药。”张太医斟酌再三,尽量把话说得圆满些,生怕哪句话用得不当而刺激到贤妃。 听到会留疤,燕明珠挣扎得更厉害了,伤口处发炎让她狂躁不已,边哭嘴里还尖叫着“我不要留疤!母妃我不要留疤!呜呜呜呜,母妃你救救我!” 眼见一双儿女接二连三地出事,贤妃心疼得不行,对着燕明珠连声哄道,“明珠乖啊,母妃一定不会叫你留疤的,你别激动。” 连哄带骗的才让燕明珠没有那么激动,打发了御医后,贤妃让身边的嬷嬷去勤政殿找皇帝哭诉,把双胞胎的情况说得就像没几天可以活了一样。 原愿对于储秀宫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用过早膳后便任由燕淮牵着她去国学院上学了。 “燕慎之,我忘记和你说了,我和青衣昨日就是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被大蜜蜂咬了,你要叫人去把那些大蜜蜂都抓了,我害怕。” 原愿后知后觉的话让燕淮看了她一眼,事情都过了一夜了,也难为她还能记得这事。 “孤已经让人处理那些胡蜂了,日后追风会跟着你上下学。” 听到是追风陪自己上下学,原愿第一反应就是皱起了小脸,很是嫌弃地问他可不可以换个人? “为何?”燕淮平日里也不见她同追风有什么矛盾,不是各种爬树吃鸡腿遛兔子玩得挺开心的吗? “前几日他偷吃了花爷爷给我留的烧排骨,足足四支呢!全让他一个人吃了!”小丫头记仇得很,更别说是这种事关吃喝的大事。 看她那副忿忿不平的神色,燕淮就知道这记吃不记打的小丫头完全没被昨日的胡蜂吓住。 将人送到国学院门口,燕淮意有所指地对她说道,“乖乖听讲,下学了孤来接你,今日午膳多加一道烧排骨。” 一听到有好吃的,原愿也不抱怨了,小脸满是笑意地应好,然后开心地去了课室,燕淮也随后离开。 如愿没有见到那个讨人厌的大胖子,原愿听课都认真了两分,为什么只有两分,因为她听了一会觉得无聊得紧,便开始分神去想午膳以及下了学她得让小德子陪自己去遛兔子。 同堂的学子依然避着原愿,即使燕泽今日没来学堂,换成其他人可能就意识到自己是被排挤了,但心大的原愿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无忧无虑地混过了早学时间,收好自己的书袋子和零嘴,不紧不慢地出学堂门,却见到国学院大门口来接自己的人换成了追风。 瞧着小祖宗那一脸失望的模样,追风恨不能上前给她一棒槌,小丫头在殿下面前告他的黑状,骗殿下又是个护短不顾理的,竟罚他一月不准吃那道甜嫩可口的烧排骨! 可人是殿下的心肝肉,追风哪敢说一个不字,还得好声好气哄着小祖宗。 “心心小姐,殿下被陛下传唤去了勤政殿,今日便由属下来接您。”追风说完便接过小丫头手里的书袋子,跟在她身侧往东宫方向走。 “追风,青衣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听话喝药呀?”原愿边走边像个小大人般问起青衣的情况。 追风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可能是日头太大糊了他的脑子,竟会从小祖宗身上看到了那么一丝殿下平时纵容小丫头的影子。 “青衣那边有采菊照顾着,心心小姐无需担忧,倒是您自己长点心吧,让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追风边说边拉住她要去采花的小手。 原愿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算计?你在说什么?” “您昨日同青衣路过御花园遭到胡蜂攻击是有人要故意整您的。”追风一脸肃穆地说道,那神色看得原愿都有些紧张了。 “是谁要害我啊?燕慎之知道吗?他有没有帮我报仇?”原愿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能吃亏了。 追风的脑回路也是很神奇,没有半分觉得小丫头的想法凶残,反而骄傲地回道,“殿下早就让人收拾了,还是我亲自动的手。” “算燕慎之没有骗我,不然我肯定要自己报仇的。”原愿这种有仇必报的性格是原震天有意培养的。 除了他时不时给小丫头灌输“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打不过就喊燕淮帮忙”的想法,国公府里的青霜更是直言“心心小姐是去东宫当主子的,如果有人敢以下犯上,尽管收拾,天塌了都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顶着”,于是小丫头放飞自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回了东宫,见主子回来,采桑采菊赶紧伺候原愿洗手净面,牵着她去膳厅。 “心心小姐,殿下说了让您不用等他,您先用膳,不要饿到了。”采桑边给原愿夹菜边说道。 燕淮平日里忙,也不是每天都会陪着小丫头用膳,原愿自然也不会多想,对着满桌子好吃的,燕淮早被她忘到脑后了。 吃饱喝足后,原愿也没忘记自己要找小德子去遛兔子的事儿,让采菊去叫小德子。 “心心小姐,小德子公公随着殿下去办事了,还没回来,奴婢陪您去找兔子玩吧。”采菊为原愿擦着手,然后又给小丫头倒了杯果茶。 一个两个都不在,原愿有些无聊,但还是拉着采菊去了东宫偏房后的一处草地,那里是燕淮特地给小丫头养兔子用的。 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养的,那两只兔子又白又大,小丫头还贴心地给两只兔子取了两个一听就很好吃的名字,叫“烧鸡”和“烤鸭”。 那两只胖兔子跟成精了似的,一见原愿来了,赶紧凑了过来,乖乖让小丫头揪着玩。 追风看着那肉墩墩的兔子,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心念一动蹲到原愿身边建议道,“心心小姐,属下觉得烧鸡和烤鸭做成红烧和麻辣两种口味一定很好吃!味道也肯定比去年殿下从皇家猎场打回来的还好吃!” 原愿经他这么一说,也回忆起兔肉的美味,看着手里的兔子,肉肉的,肯定很好吃。 “……”采菊看着小祖宗明显心动的神色,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小祖宗,免得回过头了又要哭了。 “心心小姐,您忘记这是殿下送您的兔子吗?要是吃了…”采菊隐晦的提醒让原愿瞬间清醒了。 第13章:问话 “嚯!追风你敢吃燕慎之送我的兔子,你完了!我要告诉燕慎之!”小丫头反应很快,迅速把锅甩到追风头上,对自己刚刚想吃兔子的想法是半点都不带心虚的。 追风没想到小丫头这次居然反应这么快,居然不上钩,明明去年自己一哄就上钩了,他也跟着吃了很多人间美味。 但这兔子是殿下送的,那他还是不要打兔子的主意了,殿下可不像小祖宗这么好哄,折磨人的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 “哪能啊,心心小姐您可不要冤枉属下,属下就是回忆两句。”追风讨好地朝着原愿给了个眯眯眼笑脸。 “哼”原愿懒得再和他拌嘴,两只小软手专拿着两根大胡萝卜专心喂兔子,嘴里还不忘念叨,“烧鸡烤鸭你们可要多吃点啊,长多点肉肉,以后肯定很好吃。” 烧鸡烤鸭:? 采菊忍俊不禁地听着小丫头的童言稚语,带着东宫人特有的十级滤镜感慨着她们家心心小姐好可爱啊,想撸! “追风大人,殿下让您带心心小姐去勤政殿。”采桑着急地来到追风跟前喘着气说道。 追风没敢耽误时间,让采桑和采菊两人迅速为原愿整理仪容,然后带着小丫头前往勤政殿。 原愿不知道燕慎之找自己去勤政殿做什么,完全是抱着去玩的心态,所以一路上也是蹦蹦跳跳的。 一刻钟后,追风恭敬地在大殿外请示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胡公公,后者立刻进殿请示燕帝,然后才恭敬地把原愿请进殿内。 大殿内站了好几个人,有原愿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端端正正地给上座的皇帝行礼,“原愿见过陛下伯伯。” 燕帝对原愿是慈爱的,温声地把她叫到身边,“心心,来陛下伯伯身边。” 原愿没有半点恐惧,欣然地跑到燕帝身边,这让站在一旁的贤妃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头,竟让陛下这般优待? 燕帝也没急着问话原愿,只是笑着和她话家常,“心心,用过午膳了吗?” “嗯嗯,我中午吃了烧排骨,烧鸡、还有一道萝卜汤,就是有个苦菜,我不爱吃那个,燕慎之非叫采桑盯着我吃!”小丫头想到午膳被迫吃了几口难吃的麦菜,小嘴就就开始叭叭告状,当然还不忘看眼下首站着的燕淮的反应。 燕帝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儿子,然后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打趣道,“心心每天吃这么多肉,不怕长成胖姑娘吗?” 说到胖,原愿下意识看了眼站在燕淮对面的燕泽,反驳道,“陛下伯伯你看他,他那么胖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呀?再说了肉肉那么好吃,燕慎之也没少吃啊!” 小丫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最喜欢的就是用别人的缺点来掩饰自己,半点不肯承认自己会变胖。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好,喜欢吃就多吃点,慎之要是不让你吃就来找伯伯,伯伯给你加。”燕帝被小丫头逗得哈哈大笑,没在意她拿燕泽来衬托自己,反而觉得小丫头纯真又可爱。 燕明珠嫉妒地看着同自己父皇说说笑笑的野丫头,面带怒意地拉了下贤妃的衣袖小声哭诉道,“母妃…” 贤妃只能安抚地握住女儿的手,她也心急,但没有燕帝开口,她又岂敢随意打断燕帝同那小丫头的谈话。 原愿没有注意到殿内不寻常的气氛,脆生生地对着燕帝说“好”,然后又问起燕帝找她有什么事? “心心,你可认识伯伯的三公主和四皇子?”燕帝指着贤妃身旁的双胞胎说道。 原愿看了眼大胖子四皇子和带了很多大珠珠让人掐她手的坏女人,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面对小丫头模棱两可的动作,燕帝也不急,还在耐心地问她,“心心点头和摇头是什么意思?” “漂亮姨姨我见过,四皇子和我在一个学堂读书,我也认识,三公主我没见过,不认识。”原愿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地给燕帝解释。 “嗯,伯伯知道了,去慎之身边吧,伯伯有些事要处理。”燕帝敛了笑意拍了拍原愿的小肩膀说道。 原愿听话地跑到燕淮身边,揪了下他的衣袖,带着一丝紧张感,燕淮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小丫头的小手,没给她半个眼神。 “明珠,你说是心心让人放胡蜂咬的你,可心心却说并不认识你,这是怎么回事?”燕帝面色肃穆地对着燕明珠说道,眼里明显带着不信任。 燕明珠立刻跪地哭诉,“父皇她撒谎!儿臣和四弟是双生子,她怎么可能不认识!父皇您不要听她瞎说!” “四弟昨日下学就被人下了浑身发痒的药粉,肯定也是她干的!父皇您要为儿臣们做主啊!” 燕明珠不管不顾,一股脑地只想把所有祸事都甩到原愿身上,实在是原愿同燕帝那毫无芥蒂的亲近让她嫉妒,哪怕他们身为父皇的子女,也没有人能受到燕帝这般慈爱的对待,更多的是威严。 “放肆!没头没尾地胡乱攀扯,成何体统!”燕明珠对原愿的满身敌意让燕帝不喜,空口无凭地就将所有过错怪到原愿头上,燕帝不悦地看向贤妃,带着明显的责怪。 贤妃脸色也有些难看,她没想到女儿这般沉不住气,只能拉了下燕泽,示意他说明情况。 受到母妃示意,燕泽上前跪在燕明珠身边说道,“父皇,皇姐说的对,儿臣先前不过同原愿拌了几句嘴,她竟心怀恶意报复儿臣,给儿臣下毒,她定是知晓皇姐同儿臣是双生子,故而迁怒于皇姐,求父皇给儿臣和皇姐做主!国学院的人可以为儿臣作证,原愿同儿臣不和,定是她报复儿臣!” 燕帝听完双生子的陈述,问向一直沉默寡言的燕淮,“慎之,此事你怎么看?” 燕淮目不斜视地对着燕帝作揖答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单凭三皇妹和四皇弟的话不可全信,心心一直养在母后宫中,乖巧听话,不过才入住东宫不到十日,竟莫名被扣上残害皇子皇女的罪名,请父皇明察,还心心一个清白。” 原愿听完那双生子诬赖自己的话后火气就蹭蹭往上涨,明明是那大胖子先在学堂里要打自己,她才欺负回来的!还有昨日明明是她和青衣被大蜜蜂追,结果居然变成她害人? 小丫头气死了!心里委屈得不行,往燕淮身边一跪,放声大哭,边哭边抽噎着说道,“伯伯我不喜欢宫里了!我也不要去国学院了!我要回家!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爷爷!让爷爷打你们!” 第14章:护犊子 原愿的委屈哭诉听得燕淮眉头微皱,小丫头是怎么回事,今儿个居然哭了?莫非真是午膳多吃了几口青菜不高兴了? 燕帝也没料到原愿会哭得这般委屈,连忙走到她身边,接过胡公公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小丫头脸上的泪痕,温声哄道,“心心不哭了,谁欺负你了?和伯伯说,伯伯给你出气。” 原愿闹着小性子,压根不肯回燕帝的话,摆明就是生气了要人哄。 燕帝也不恼怒,只是转身问她身旁的燕淮,“慎之,心心是怎么回事?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回父皇,心心刚入学国学院便受到了些冷待,小丫头好面子,闹着不肯去国学院,儿臣好不容易哄得她高兴了,结果昨日下学经过御花园时竟不知被哪窜出来的胡蜂追赶不休,幸好心心身边的侍女忠心护主,否则心心怕是遭了那胡蜂叮咬。” 听着燕淮不偏不倚的陈述,燕帝心中了然,拉起原愿刚想说点安慰她的话,大殿外便响起了太监尖锐的禀报声,“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忠勇国公求见。” 燕帝扫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燕淮,臭小子这是什么意思?生怕他欺负了原家小丫头? 将原愿交给胡公公,燕帝坐回龙座,说了句“宣。” 燕帝话音刚落,温皇后和原震天便一前一后步入大殿,面色皆带着焦急。 “见过陛下。”二人恭敬地朝燕帝行礼。 “平身。”燕帝刚说完温皇后便着急地上前将还在胡公公身边的原愿拥进怀里,开始心肝宝贝似的哄着。 “心心乖,不哭了,姨姨来了,姨姨给心心打坏人。” 燕帝看着原震天那副要把贤妃母子三人生吃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原卿不必这般唬人,心心好好的呢。” 燕帝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让原震天火气更旺了,他那么乖那么可爱的一个心肝独苗苗送到宫里,不说如珠如宝地宠着,但也没有要来受委屈的道理吧? “陛下,老臣家里就剩心心这么一个乖孙,她自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老臣体谅娘娘在宫中孤寂才想着把心心送来陪伴,竟不曾想又是被人放胡蜂咬又是被人诬陷谋害皇嗣,请陛下明察秋毫,还心心一个公道!” 贤妃哪能眼睁睁看着原震天三言两语就把原愿择出去,立刻跪在双生子旁边请求道,“臣妾也请求陛下给两位皇儿一个公道,不能让皇儿白白受了这罪!” 燕帝心烦气躁地看着座下争辩的妃妾和臣卿,还有在他不远处拥着小丫头轻哄实则对自己决断虎视眈眈的皇后,罢了,他还是秉公处理吧。 “胡安,将三公主四皇子还有心心的贴身宫女太监传上殿。” “奴遵旨。”胡公公立刻领旨去办。 “婉儿,你身子弱,带着心心先去坐着歇息,朕自会问个水落石出,原叔,贤妃你们也先起来。”燕帝一视同仁地对着众人说道,当然按尊卑而论,自然是以温皇后为主。 一刻钟后,青衣和燕明珠的贴身宫女和燕泽的随伺太监一同跪在大殿拜见帝后。 “大胆奴才,你们是如何照顾主子的?竟让主子涉险!来人,给朕拖下去杖打二十大板。”燕帝一上来就是严厉惩处宫女太监,打了众人一个出其不意。 一听青衣要被打板子,原愿急了,从温皇后怀里挣扎着下来,跑到青衣面前护着她,气呼呼地对着燕帝说道,“陛下伯伯你太坏了!青衣都因为我差点死了!伯伯还要打她板子!伯伯是大坏蛋!不许你打青衣!” 青衣被小祖宗这一不要命的维护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把原愿拉到身后请罪,“陛下恕罪!奴婢没有护好主子让主子受惊,请陛下责罚!” 燕帝并没有如青衣想的那般会大发雷霆,只是看向护着青衣的原愿问道,“心心,伯伯在给你出气,你为何要阻拦?” 小丫头气呼呼地跑到燕帝身旁,一副要和他讲道理的小模样,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伯伯给我出气为什么要打青衣?青衣被大蜜蜂咬了很痛,伯伯不去打大蜜蜂居然要来打青衣?伯伯你怎么可以这样!” “好好好,伯伯错了,伯伯不打青衣了,心心原谅伯伯好不好?”燕帝温和地摸了摸小丫头头上的两个小啾啾,温声哄道。 原愿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很大度地原谅了燕帝,然后指挥着燕帝去惩处燕明珠和燕泽的宫女太监,“伯伯,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伯伯打他们板子!叫他们不护好伯伯的小孩子!” 燕帝被她这人小鬼大的可爱模样逗到,看向一旁的胡公公问道,“还在等什么?将此二人拉下去杖打,让他们知道不忠心护主是什么下场。” 任凭二人如何求饶,燕明珠和燕泽都无动于衷,最后只能被侍卫拖下去打板子。 贤妃愤恨地看着被燕帝温声细语哄着的原愿,不死心地问道,“陛下,明珠和阿泽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就这么算了吗?陛下为何仅听信原小姐一人之言就发落不相干的奴才?臣妾不服!” 燕帝有心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贤妃不依不饶的姿态实在让他不喜,当下便面色骤冷回道,“贤妃,此事明显就是那帮渎职的奴才护主不力,朕已作出惩戒,莫要再胡搅蛮缠。” “既然陛下惩戒奴才,为何独独赦免伺候原小姐的宫女?难道就因为她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陛下就这般偏私?”贤妃本就因为燕帝优待温皇后和太子心存不满,而今就连一个奴婢都能越过她的一双皇儿,叫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公然挑衅帝皇威严,燕帝即刻呵斥,“来人!贤妃御前失仪目无礼法,即日起禁足储秀宫一月,三公主四皇子即日起搬离储秀宫,送往皇子所教养!” 燕帝圣令刚下,侍卫即刻就将贤妃押送回宫,而燕明珠和燕泽也被带走,大殿中一时无人出声。 温皇后见此事已算了结,起身让人给燕帝端杯参茶,劝慰他勿要动肝火,免得伤了自己身子。 温皇后难得愿意关心他,燕帝自然不愿白白浪费机会,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朕听婉儿的,只是因着要处理贤妃母子之事,朕到现在还未用膳。” 第15章:嘲笑 燕帝明示的话温皇后也不想搏了他的面子,接过他的话抱怨道,“陛下怎可这般胡闹?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交给慎之处理就是了。” “是是是,朕错了,劳累婉儿再陪朕用午膳吧。”得了温皇后的好脸色,燕帝立刻上前牵着温皇后出了勤政殿。 燕淮对他那副找尽机会就妄想弥补过错的姿态不予评价,对着原震天作揖说道,“原爷爷,现下时辰还早,不如一道去东宫喝杯茶?” 原震天不是很想去东宫,主要是自家乖孙孙已经是入主东宫的太子妃,若自己再与东宫交往过密,怕被有心人拿到朝堂之上挑拨太子殿下与陛下关系,实在得不偿失。 “爷爷,爷爷来东宫陪心心好不好?心心好想爷爷。”原愿这两日接连受了委屈,心里正依赖人的时候,巴不得原震天能直接在东宫住下。 “原爷爷无需多虑,东宫之中绝无敢乱嚼舌根之人。”燕淮自然明白原震天的顾虑,但于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他与燕帝的关系也并非如一般的君臣父子,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罢了,老臣身无长物也该是纵容一回了,只是叨扰殿下了。”原震天对着燕淮恭敬地说道,接着牵过原愿的小手,随着燕淮回东宫。 刚到东宫,原愿就跟脱缰的野马般直冲自己的寝殿,不一会儿就拿着书本往膳厅而来。 献宝似的拿着书本来到原震天面前,骄傲地说道,“爷爷,我会念书了!爷爷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原震天以为燕淮把小丫头送到国学院就是去玩的,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会念书?嗯,看来他们老原家的基因还是很不错的。 “好,心心念给爷爷听。”原震天摸了摸她的头顶,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原愿举着课本,脆生生地念起了论语。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连着念了三句,原愿满脸期待地看着原震天,等着爷爷的夸奖。 第一次听见乖孙孙念书,原震天高兴坏了,觉得就自家心心这个水平,考个状元也不在话下啊。 “心心真棒!太给爷爷长脸了!快告诉爷爷,心心还会其他的吗?” 面对原震天的满脸期许,原愿非常诚实地答道,“不会,先生只教了这些。” 为了学会这几句,原愿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全神贯注地听讲才勉强记下的。 原震天想着小丫头也才入国学院几天,学得不多倒也能理解,于是为了鼓励乖孙孙能牢记这些知识,特地让原愿给自己讲解这些论语是什么意思。 原愿也没料到爷爷居然会叫她讲解词义,不确定地反问了句,“爷爷,那不是先生做的吗?我只会念耶。” “……”原震天默默撤回方才自己大言不惭的宏伟志向,就他家心心这水平,就不去祸害朝纲了。 “爷爷?”原震天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得原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念错了。 原震天也不想打击了乖孙孙的学习热情,只能是往高了夸,“心心会念书就很厉害了,爷爷很高兴。” 在爷孙俩检阅功课这段时间,燕淮安静地用完了午膳,然后邀请原震天去了书房探讨领兵之策。 原愿自然不会去参与他们那说天书般的讨论,青衣已经好转了许多,原愿自是缠着她不放的。 小徳子追风和采桑采菊自然也没被落下,此刻正在后花园里分为两对玩“猫捉老鼠”。 追风作为燕淮最得力的手下,自然就是原愿眼里那只可恶的大花猫,为了表达她的愤慨之情,特地在追风脸上画了对胡须。 “……”追风迫于小祖宗爱告状外加添油加醋的坑害威力,只能在青衣等人嘲笑的表情下心如止水地接受了。 原愿作为最可爱的小老鼠崽,自然在众人的层层保护下成功躲过大花猫追风的追捕,获得游戏的胜利。 小丫头喜不自胜地开始嘲笑失败者,“追风,你可得好好锻炼了,你怎么差,连我都抓不住,小心哪天燕慎之不要你啰。” 追风听着小祖宗那满嘴跑火车的胡话,心念一动,一把拉过人直接飞到树上,然后径直回到地面,徒留小丫头一脸懵地趴在树干上。 “哎哟,心心小姐您怎么跑树上去了?需不需要属下上去接您下来?” “哎哟瞧属下这记性,您这么厉害一人,怎么会需要属下帮忙呢?属下还是乖乖看着心心小姐大展神威吧。” 追风欠扁的话气得原愿在树上哇哇叫,“臭追风!你敢把我放到树上,我要叫燕慎之打你板子!你给我等着!” 小丫头气势昂扬地对着放狠话,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小身子缩到树干中央,很明显,小丫头怕了。 青衣不同于追风和小徳子的一脸淡定,生怕小祖宗从树干上摔下来,着急地让追风把人带下来,“追风大人,现下正是虫类生长之季,树上多有毛虫,若是咬伤了心心小姐,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是啊追风大人,心心小姐就是爱闹了些,您何必与心心小姐计较?”采桑也出声劝解,只是话里对追风的责怪之意明显了些,她们那么可爱的心心小姐要是磕了碰了,看殿下不打死他! 追风不欲同她们争辩,他本意也不是为了惩罚小祖宗,最多吓吓她罢了。 运起轻功至树上,刚想说些什么安抚小丫头,结果,只见那心大的小丫头已经抱着树干呼呼入睡了。 “……”小祖宗这心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怕翻个身从树上摔下来成了傻子? 看着追风把小丫头抱下来,青衣刚想出声便被小徳子制止,小丫头也不知做了什么梦,哼唧了一声,接着又是一个挥手,直接给追风脸上来了一捶。 青衣忍着笑意从追风怀里接过小丫头回寝殿,采桑采菊连忙跟上,但对追风的嘲笑却是半点都不带掩饰的。 她们家小祖宗就是虎,睡着了都能给追风一拳报了被挂树上的仇! 小徳子将衣袖一甩,也跟着回书房伺候去了,追风只能咬牙忍下小丫头的暗算,要是把人闹醒了,殿下那段打他怕是跑不掉了。 第16章:掐错了 原愿一觉睡到用晚膳,小丫头从床榻爬起来的时候还是迷糊的,只是下意识地要找青衣。 “青衣,我醒了。”原愿揉了揉半睁开的双眼,下了床榻。 青衣闻声而来,把水盆放到一边,先给小丫头整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原愿虽然心大,但还是惦记着青衣的伤势,拉住青衣的手看她手上的睁眼大小的伤口,轻轻吹了吹问道,“青衣,你是不是还很痛啊?” 青衣边轻柔地给小丫头擦脸边温声回道,“心心小姐别担心,奴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殿下已经在膳厅等您了,奴婢带您过去。” “好哦,我爷爷回去了吗?”原愿牵着青衣迈着小脚步朝着膳厅去,想着好吃的之余还不忘关心自己的爷爷。 “国公爷已经出宫回府了,过几日就是端午了,到时候您就能在宫宴上见到国公爷了。”青衣说完便也到了膳厅,轻柔地将小丫头放到燕淮身旁的座椅上,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燕淮看着身旁乖乖坐等投喂的小丫头,伸手先给她盛了半碗汤,“先喝点汤,不许耍赖,不然孤就让人撤下去一道荤菜。” 原愿气鼓鼓地接过汤碗,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了一大口。 可恶!这仇她先记下了!等以后燕慎之老了,她也要这样欺负他! 看着她听话地喝了汤,燕淮也没再拘着她用膳,时不时地给她夹块肉或是夹根青菜的。 原愿虽然对青菜极其痛恨,可比起青菜燕慎之她更惹不起,除了默默忍受也别无他法。 用完晚膳后,燕淮并没有如往常般去书房读书,反而是陪着原愿回了寝殿。 见他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原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燕慎之,你不用去读书吗?”明明之前吃完饭就去书房了,今天居然跑她房间来了,怪怪的。 燕淮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果茶,轻抿一口后才缓缓说道,“心心,在国学院上学开心吗?” “不开心,先生说的我听不懂,也没人陪我玩,每天还要那么早起床,我都睡不饱!”原愿幽怨地说道,然后带着不知名的期许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差把“我不想去上学”六个字写在脸上了。 燕淮像是接收到她不想去上学的信号,居然同意了她不再去国学院上学的要求,原愿甚至都顾不上自己手里的小人书了,直奔燕淮面前,双眼发亮地看着他。 “燕慎之,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的吧!” 燕淮将人拉到身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果脯,替她擦拭去糖屑,“嗯,不骗你,过几日便是端午了,给你放几日假,记得去母后宫里裁衣。” 说到端午,原愿就开始馋各种口味的粽子,当然最爱的还是肉粽! 想起去年自己是在国公府里过的端午节,一堆好吃的不说,最要紧的是青姑姑还带着她去逛夜市看花灯呢,这今年在宫里过,多无聊啊! 小丫头小脑袋瓜子快速转起来,得有燕慎之同意她才能出去,哎,好烦哦,该怎么做才能糊弄住燕慎之啊? 看着小丫头在听说给她放假后从开心的神色转换到皱着小脸,然后又有些仇视地看向他。 嗯?这是什么眼神? 原愿小脑瓜子转得很快,随即便可怜巴巴地叫他,“燕慎之…” “……”就知道她准没好事! 见燕淮无动于衷,原愿当下就对自己下了狠手,想着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用点苦肉计让燕慎之就范。 于是,用力拧了一把,咦?怎么不痛的?难道是她最近吃太多了?胖了!呸呸呸!她才不胖!她是全燕京最可爱的小孩子! 燕淮再次见证小丫头京剧变脸式的小表情,好心地提醒道,“心心,你掐的是孤的腿。” 原愿:o.o? “呵呵呵呵,哎哟我不是故意的,燕慎之我就是想和你说,端午我们出宫去逛夜市好不好?”掐错了人,原愿不能再用苦肉计了,于是立刻转换战术,企图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让燕淮心软。 “宫里也热闹。”往年的端午宫宴,吃喝都是御厨们精心制作,还有各式歌舞层出不穷,虽然他对这些无意,但原心心不就好这口? “不要!燕慎之我想去逛夜市看花灯!我不管!我就要去!你不带我去,那我和追风青衣小徳子一起去,保证不打扰你!好不好嘛?”原愿软硬兼施,就是要他答应。 燕淮头疼地听着小丫头从一开始的胡搅蛮缠到最后直接把他区分开,一丝不悦的感觉席卷心尖,也不知是不想被原愿闹腾还是不想被她孤立,竟答应了。 “哇!燕慎之你最好啦!”得偿所愿,原愿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他一句,然后过河拆桥般回到自己的小软榻上继续看小人书吃果脯。 “……”很好,很棒,原心心果然好得很,有求于他就各种撒娇打滚,得手了就对他弃之如敝履。 “燕慎之你怎么还不去读书啊?我想去洗澡然后让青衣给我讲故事了。”原愿就差在脑门上把“你快点走吧”五个字挂出来了。 燕淮本想同她说说关于端午宫宴之事,如今被小丫头这般不待见,那他也不欲再多说,吩咐青衣照看好她,大步回了书房。 原愿由着青衣给自己洗完澡擦干头发后,就开始躺在床榻上,让青衣接着给自己讲民间传闻。 “传说海中有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她们的躯壳是蚌,蚌中会长出大大小小的珍珠。” “有一日,蚌女偷偷上岸,结果对在岸边洗渔网的男子一见钟情,在蚌女的蓄意接近下,两人很快便互许终生,蚌女隐藏身份嫁给了男子。” “哇!那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后生了一个像我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原愿激动地发表着自己的猜测。 青衣摇了摇头,替她梳理了下头发接着说道,“并没有,男子是捕鱼的,自从和蚌女成亲后男子整日在家不干活,蚌女只能自己产珍珠,可珍珠是有生长期的,蚌女没有办法,只能用自己的血去喂养珍珠,最后生生病倒了。” 第17章:人心难测 “啊?这男子怎么这么坏啊!比燕慎之还坏!那后来呢?那男子有没有带她去看大夫啊?”原愿听着这跌宕起伏的故事,心旭也被其带动,开始替故事中的蚌女担心起来。 “没有,那男子反倒质疑蚌女是不想养珍珠而故意托病,对病重的蚌女不理不睬,转头拿着蚌女用命豢养的珍珠去了市集卖了钱,然后跑到烟花之地去喝花酒,还和那处的花魁好上了。”这个民间传闻也是青衣从老一辈的宫女姑姑那儿听说的,所以记忆尤其深刻。 “气死了!这个男子实在太可恶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气死了!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原愿气得喘气声都有些急了,小脸鼓鼓的,那小眼神更是恨不得把那故事中的男子打一顿! “心心小姐莫要着急,听奴婢慢慢说。”青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肚子。 “蚌女不知道丈夫在外面喝花酒,她拖着病体出去捕鱼,结果晕倒在岸边,幸好被她海里的族人发现了,然后将她带回了大海,之后蚌女的族人在了解了蚌女和男子的事情后,来到岸上去找男子。” “却见男子在蚌女失踪这段时间,娶了那花魁进门,族人气不过,便雇了几个地痞流氓教训了男子,可谁知那男子身体竟那般弱,没打几下便昏迷了,族人只好作罢。” “回到海里后,族人把男子纳妾的事情告诉了蚌女,蚌女竟被气得当场吐血,当下便立下毒咒,诅咒男子及其子孙世世代代活不过三十岁,而后蚌女也因身体受了重创而早逝了。” 故事到这里便讲完了,原愿听得入了迷,青衣绝对想不到自己只是哄着小丫头睡觉而讲的一个民间传闻会对未来小丫头的兴趣爱好产生巨大的影响,而此时的小丫头还在好奇后来那男子是否如蚌女所诅咒的那般遭了报应。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好了心心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该休息了。”青衣压好小丫头身上的薄被,哄着她睡觉。 原愿听完故事正有精神,哪里肯睡觉,缠着青衣再说一个故事。 青衣自是不答应,本来她知道的故事就那么几个,若是一股脑地全说了,那后面可怎么哄住小祖宗的闹腾? 原愿的小脑瓜子开始回忆着故事中的情节,然后小大人似的开始忧愁起来,拧着小眉头生气地问道,“青衣,你说燕慎之会不会也变得和那故事里的男子一般?欺负我不信我,不给我饭吃,然后还和别人好?” “……”我的小祖宗哎,您担心的可真多,且不说您自己那饭量,顿顿都要吃肉,也就殿下惯着您!至于殿下会和别人好,这个她就不敢保证了,但按着您这性子,吃亏的一定是别人! “燕慎之要是敢和别人一起欺负我,那我就叫姨姨打他们板子!然后我就不要燕慎之了!大坏蛋!”原愿说着就把自己说生气了,就好像燕淮已经干了这些事一样。 “孤什么时候同别人一起欺负你了?”燕淮刚踏进小丫头的寝殿就听见小丫头给他扣了这么黑一口锅,大步朝着小丫头走来。 “见过殿下,奴婢方才和心心小姐讲故事,心心小姐是受了故事影响,殿下莫要放在心上。”青衣简单地给燕淮行了个礼,然后温声为原愿解释道。 “嗯,下去吧。”燕淮无意与青衣多说,挥手将人打发出了寝殿。 原愿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正捂着被子闹别扭呢。 燕淮无奈地揭开她的小被子,小丫头还闭着眼睛不肯看他,他一个被她胡乱造谣的人都还没说什么呢,小丫头倒是自己先闹腾上了。 “心心,孤有事与你说。”伸手在小丫头嫩滑又肉肉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示意小丫头睁开眼睛。 “唔?燕慎之你干嘛啊?人家都睡着了!”原愿一副睡着了被吵醒的小模样,嘟着小嘴凶凶地瞪着他。 燕淮懒得和她争辩,坐在床榻边拉着她的小手说起白天在勤政殿的事情,“心心,孤要同你说今天那双生子的事情,你认真点听。” 是说那大胖子和他那个坏姐姐?原愿来兴趣了,立马爬起来凑到燕淮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他们是贤妃所出,父皇平时对他们颇为宠爱,若日后你再与他们对上,不可莽撞行事,回来告诉孤,孤自会为你出气。” 燕淮的话原愿不能理解,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忍气吞声的,而且今天陛下伯伯明明惩罚了双生子啊! “燕慎之,我又不笨,当然不会当面报仇啦,我都是偷偷摸摸来的!”原愿觉得燕淮把自己想成那种横冲直撞的人了,她打不过的时候都是背地里找到机会再报仇的。 “不行,偷偷摸摸来也不行,你可知今日若非孤让人通知母后和原爷爷,那么父皇今日惩罚的那个人就是你。”燕淮捧住小丫头的脸颊,一脸严肃地直视她的双眼说道。 原愿还是不懂,明明陛下伯伯今天还对她笑呢,为什么燕慎之会说姨姨和爷爷没来他就会打自己? 小丫头还小,哪里知道这深宫中最不可信的就是帝王心,他也不指望小丫头能理解,但最起码的防人之人一定要有。 “心心,在这宫中,除了孤和母后,其他人的话绝不可相信,知道吗?” 原愿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她信燕慎之不会害她的,哎,宫里好复杂哦,要是能回自己家住就好了,小小的人儿有些忧愁地想着,可转头一想,宫里那么多好吃的,回家了就吃不到了,哎,要是能把花爷爷带回家就好了o.o “好了,快睡吧,孤守着你。”见小丫头有些疲惫了,燕淮把人按回被窝里,替她掖好被角然后轻轻拍打被面哄她入睡。 不多时,原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燕淮熄了灯放轻脚步出了寝殿,低声嘱咐青衣夜里多注意小丫头踢被子,怕她着凉。 “是,奴婢记下了。”青衣轻声应下然后恭送燕淮离开,自己再轻手轻脚进了寝殿,守着小丫头睡觉。 第18章:就是玩儿 五月初四,追云奉命回归燕淮身边,先前他被派往北疆,而今回来了自然受到大家伙的热烈欢迎,尤其是原愿。 “哇!追云这个会转的灯好漂亮啊!是送给我的吗?”小丫头眼睛对着那盏走马灯都不带转的,眼里满满的期望。 追云是追风的双生子哥哥,虽面容与追风无二,但周身冷寂沉稳的气质与不着调的追风却是大相径庭,若不是特意伪装,二人很好辨认。 “是的,这是殿下命属下为心心小姐带的,心心小姐可拿去赏玩。”追云不似追风那般油腔滑调会哄小孩儿,燕淮让他干嘛就干嘛,从来不会多问一句废话。 原愿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高兴地拿起走马灯上下左右地翻看着,小孩儿对新奇的东西总是充满热情的,一路拿着走马灯小跑到燕淮书房,向他展示自己的新玩具。 “燕慎之你看,这个灯好漂亮啊!明日我要带着大灯灯陪我出去逛夜市,我的大灯灯一定是那些花灯里最漂亮的!”小丫头就像是开屏的孔雀般骄傲,半点没把追云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都是捡自己想听的话。 燕淮不会扫了她的兴致,自是应好,“嗯,随你。”说着便继续看自己手里的书,敷衍之意肉眼可见。 原愿见他没空理自己也不恼,反正燕慎之每天都很忙,她去找青衣小徳子和追风玩就好了。 熟悉的后花园,在原愿的一声令下,追风提着走马灯在前面跑,小丫头和青衣跟在后面追,小徳子则在花御厨的指挥下给小丫头烤鸡翅。 后花园里弥漫着小丫头清脆的笑声,还有追风的恐吓声和青衣的叮嘱声,小徳子将烤好的鸡翅一个一个摆放到瓷盘里,小心地在金黄喷香的皮面上洒上调料,一切准备就绪,冲着还在疯闹的小祖宗喊道,“心心小姐,鸡翅好啦!” 顾不上回答,原愿转头直奔小徳子的方向,追风见状也立刻用轻功作弊抢在原愿前头。 “嚯!臭追风!你不许动我的鸡翅!”原愿哼哧哼哧跟上,然后也顾不上洗手,抓着鸡翅就啃起来。 “嗯嗯嗯,好好吃!花爷爷做的东西最好吃啦!” 小丫头吃得一脸满足的同时还不忘大赞花御厨的手艺,鼓鼓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 花御厨在宫里干了大半辈子的御厨,受过的赞赏不计其数,可像小丫头这般天天惦记他手艺的还是第一回见到,且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的,对她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疼爱。 “心心小姐喜欢就好,多吃点,不够花爷爷再给你烤。” “嗯嗯!”小丫头满足地点了点头。 燕淮扶着温皇后不知何时竟到了后花园,众人立刻行礼问安,“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平身吧。”温皇后温声说了一句,然后接住朝自己蹦蹦跳跳而来的原愿。 “姨姨~”原愿开心地在温皇后怀里像小猪崽似的拱了拱又蹭了蹭,满脸的依赖。 “心心,快吃鸡翅吧,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温皇后慈爱地为她折了下衣袖,拿起瓷盘里的鸡翅小心地投喂原愿。 心满意足地再吃了两个口感鲜嫩的鸡翅,原愿才停下嘴,然后在青衣的伺候下擦嘴净面洗手,之后被温皇后牵着去了正殿。 “姨姨,我想去找你玩的,可燕慎之说你好忙,叫我不要乱跑。” 小丫头刚坐下小嘴就开始叭叭,主要是向温皇后表达她的思念之情,外带坑一把燕淮,中心思想是我很想姨姨,但是燕慎之不让我去找你,可不是我不去。 温皇后拿起茶盏倒了杯温水,先喂小丫头喝了半杯,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姨姨也想心心,姨姨已经忙完了,心心随时都能来找姨姨玩。” “好~”原愿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然后拿起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完。 “心心,姨姨让嬷嬷给你做的漂亮衣服做好了,心心跟着青衣去试试好不好?” “要姨姨陪我去,心心穿给姨姨看。”小丫头说完不等温皇后反应就拉着她往自己的寝殿而去,青衣采桑采菊三人赶忙跟上。 追风见小丫头回寝殿了,上前和燕淮汇报这几日东宫外双生子的情况,“殿下,贤妃被禁足后,三公主和四皇子日日去勤政殿伴驾,陛下已经松口解了贤妃的禁足,贤妃明日将会出席端午宫宴,此事娘娘那边也已经知晓了。” 燕淮听完后神色不变,只是眼眸里的戾气一闪而过,明明早就对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可他还是无法做的真正的心如止水。 多可笑啊,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薄情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践踏母后的颜面。 收敛回心中的恨意,燕淮说起明日的出宫事宜,“明晚孤要带心心出宫,你们安排好随行人员,孤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数。” 比起燕帝和那些妃妾的事情,燕淮更关心明晚小丫头要出宫的事情,总要安排妥当了才能叫她玩得尽兴。 “属下遵命。”追风说完便与追云一起去部署明晚出宫事宜,小德子见主子面色不虞,也不敢冒然出声打扰,静静侯在燕淮身侧。 不多时,温皇后牵着装扮得像森林里的小精灵般的原愿缓缓走了出来,燕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燕慎之我好看吗?”原愿说完就在原地转了个圈,发饰和衣带随风而起,让原本就灵动的小姑娘更加夺人眼球。 “当然好看了!心心小姐是奴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姑娘!”小德子不等燕淮回答就对着原愿开启了他的彩虹屁,一茬接一茬的。 “心心小姐明日穿这一身出现在宫宴上绝对秒杀一大片官家小姐!咱们家殿下可真有福气,能有心心小姐这么可爱又聪明活泼人见人爱的太子妃,奴心里都替殿下高兴坏了!” 不得不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小丫头被这一长串的马屁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对着燕淮的表情妥妥的一副“有我是你的福气!” “……”燕淮对小德子的话不予评价,只怕他再夸下去原心心估计得上天了。 第19章:燕慎之快冲啊 五月五,端午节,民间传闻在这天饮用午时水可以趋利避害,万事顺遂。 于是,原愿一大早起来就被青衣哄着喝了一小口午时水,小脸皱巴巴的,显然味道很奇怪。 宫宴在晚间酉时才开始,但小丫头今日的行程自己早已安排好了。 用完早膳她要陪着姨姨去看大龙舟,午膳她就可以吃大粽子了,花爷爷说了会给她放很多肉肉的,她一定要多吃几个! 吃完她还要挑选晚上出宫的小裙子,晚上还要和燕慎之去参加宫宴。 “哎,我怎么比燕慎之还忙啊o.o”小丫头忧愁地感慨了一句,然后塞了一口水晶饺,青衣忍俊不禁地给她布菜。 一旁的燕淮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专心地用着早膳,他今日也不得空,身为储君,在重大的节日里自然要陪在燕帝身边接见宗亲和面见大臣,协助燕帝处理政事。 因着端午节,皇室宗亲还有一场赛龙舟,他还要代表皇室参赛,同那些官家子弟一较高下。 用完早膳后,燕淮叮嘱了小丫头观赛龙舟时要注意安全,然后带着小德子和追云出了东宫,原愿则拉着青衣去未央殿找温皇后,随凤驾前往玄武门城楼上看龙舟赛。 巳时一刻,皇室宗亲及二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均聚集在玄武门三座城楼上,只等着看燕京运河里争先恐后的十余条龙舟,看谁能拔得头筹。 温皇后看着小丫头扒着墙头翘首以盼的小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心心,你觉得慎之能拿第一吗?” 要说小丫头除了爱吃爱玩外还有一大优点就是慕强且好胜,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燕淮的影响,原愿对一些比赛有着很强的胜负感。 “当然了!燕慎之肯定要得第一的!”原愿胸有成竹地说道,燕慎之什么脾气她还不知道嘛?心眼小得很,要是输了龙舟比赛指不定会躲哪偷偷哭鼻子呢! 燕淮:? “心心说得对,慎之肯定是要拿第一的。”温皇后笑着附和她的话,顺便给小丫头喂了颗葡萄。 在场的官眷看着温皇后对那软糯的小女娃悉心呵护的熟捻模样,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 “这是哪位夫人的千金?竟能得皇后娘娘这般喜爱?”某文臣夫人小声问道。 “可是某位亲王贵胄家的郡主?”又一名文臣夫人疑惑道。 “顾夫人郭夫人还是莫要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这等无礼的话了,能与皇后娘娘如此亲近,其身后的家族都并非是你我可以议论的。” 当朝丞相的夫人傅吴氏倨傲地打断两人的话,在她看来,自己夫君是文官之首,自己的话在这些下属官眷中自然是重中之重。 顾忌傅吴氏的身份,文臣夫人们不敢再随意开口,唯恐成了傅吴氏秀优越感的踏板。 眼看十余条龙舟都将抵达岸边,燕淮的龙舟与另一条龙舟几乎是并驾齐驱,原愿有些着急地扒住墙头。 就在大家都将视线紧锁在运河上的比赛时,毗邻的城楼上竟传来了小孩儿撕声裂肺的呐喊声。 “燕慎之加油!燕慎之快冲啊!拿第一!” 燕帝与官员们纷纷将视线转移到旁边城楼,只见围墙上扒着个身着淡粉色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小丫头,正着急地指着运河上的龙舟。 “哈哈哈哈哈,心心这小嗓门还挺响亮的。”燕帝被原愿这一嚎逗得笑出了声,小丫头看着比那些上场比赛的少年们还要紧张。 原震天都不好意思看自家狂野的崽子,果然是被娘娘和殿下宠坏了,什么场合都敢这么瞎嚷嚷。 “陛下,心心年幼无知不懂礼数,望陛下宽恕。”避免被其他人攻讦,原震天抢下一步向燕帝请罪。 “原卿多虑了,心心活泼可爱,朕怎么舍得怪罪她,瞧她那副生怕慎之拿不到第一的着急小模样,看得出来心心对第一的奖品势在必得啊。”燕帝丝毫没有将原愿的失礼放在眼里,反而对她更加喜爱了,这么纯真又充满活力的小姑娘,谁家不馋啊? 燕淮也不负原愿的期望,在最后距离岸边十几米的时候成功甩开与他并肩的萧将军长子萧裕,拔得头筹,整装回到玄武门城楼下,接受燕帝的奖赏。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殿下拔得头筹。”在场的官员和官眷立刻齐声对着燕帝作揖道贺。 “众卿平身,太子文武双全,众小子比起太子也是不遑多让,有此等英才,实乃我大燕之幸啊!”燕帝心情愉悦地对着城楼下的男儿们赞赏道。 “陛下圣明。”官员们立刻俯身作揖附和。 随着龙舟赛的落幕,原愿也如愿拿到了燕淮的第一名奖品,是一座金雕的小龙舟和十种不同口味的粽子。 “哇!燕慎之这个粽子好好吃哦!里面除了肉肉还有一个软软的果子,有点甜,但又不腻!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粽子!”原愿大口吃着粽子,一脸幸福地发表自己的吃后感。 燕淮拿起青衣备在一旁的湿手帕轻轻擦去粘在她嘴角的米粒,给小文盲讲解她正在吃的粽子是什么用料。 “那果子叫板栗,此物在宫外颇受欢迎,可用糖炒,也可制成糕点,这板栗肉粽也是花爷爷研究的新品。”说完也给自己剥了一颗,果然如原心心说的那般口感鲜甜,搭配上肉质鲜美的里脊,当真是美味。 连着吃了了个后,燕淮就停下了,当然也没惯着原愿不知节制地继续吃,直接让人将粽子收走。 “燕慎之你干什么!这是我的粽子!花爷爷给我做的!”原愿气得扑到燕淮怀里捶他,燕慎之太过分了!自己不吃了就不让她吃!气死了! “不许闹,明日再吃,晚上大殿的宴席让你吃个够。”燕淮托住她的后背冷声说道。 原愿正吃得起劲,哪里肯听他的,撒娇打滚信手拈来,“我不!我还要再吃一个!嗷,燕慎之你最好啦!我再吃最后一个好不好~” 燕淮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闹了,完全不带一点心软,不仅半点不肯退让还威胁小丫头,“再闹晚上便不要出宫了。” 一针见血,成功让原愿闭上了闹腾的小嘴和小手。 好气!燕慎之这个老奸巨猾的大坏蛋!等她长大了,看她怎么报复回来的!她也不给他饭吃,敢闹就把他关起来! 第20章:端午宫宴 酉时将近,原愿终于换上了漂亮的小裙子,在燕淮即将耐心告罄前拉着他一起出发去勤政殿。 赴宴的官员及家眷已来得差不多了,燕淮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原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燕帝后宫妃妾较少,除去贤妃及其所出的双生子,原愿还见到了德妃及其所出的二皇子,燕池,还有早早便隐入佛堂很少见人的淑妃,余下的便是齐嫔,安贵人和冯贵人。 “燕慎之,你怎么这么多弟弟妹妹啊?不像我,我们家就我一个。”原愿无聊地扫过大殿上的每个人,然后忧愁地感慨了一句。 燕淮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伸手给她拿了快板栗糕,“试试,板栗糕。” 吸引小丫头注意力最好用的就是拿好吃的勾她,接过他手里的板栗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青衣则为小主子倒了杯热茶放到她手边。 傅丞相携夫人及其两位嫡女出席了此次宫宴,嫡长女傅诗雅今年已有十一,次女傅诗柔仅有七岁。 “母亲,坐在太子殿下的女孩儿是哪家千金啊?为何女儿从未见过?”傅诗雅端坐在傅吴氏身边轻声问道。 傅吴氏早在龙舟赛后便仔细打听了原愿的身份,脸上虽然端着和善的笑容,可心里对原愿的身份那是有那么两分看不上的。 一个无实权的国公府小姐,拿什么来和她优秀又家世显赫的女儿争?太子妃之位她们傅家势在必得! 收回对对面首座上原愿的打量,傅吴氏小声地为傅诗雅解惑,“那位是忠勇国公府的小姐,她自幼便父母双亡,一直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左右不过是个落魄公爵小姐,雅儿不必放在心上。” “是,母亲。”傅诗雅细细看着燕淮与原愿亲密无间的小互动,眼里闪过嫉妒,太子殿下那么优秀,只有她才配在他身边! 傅诗柔听着母亲与长姐二人的话,好奇地看了眼原愿,母亲不是说她不过是个落魄公爵小姐吗?为何她身上穿的衣裙竟比自己身上的好看那么多! “母亲,她身上的衣裙好好看!我也想要!”傅诗柔指着原愿身上的浅绿色纱裙对着傅吴氏央求道。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燕淮的耳朵里,抬眸看了眼,对上傅诗雅娇羞的神色,燕淮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 “柔儿乖,等回家了姐姐就把那件水粉色的流纱裙送给你好不好?”怕傅诗柔再引起燕淮的注意,傅诗雅只能先哄住她。 “好,姐姐说话算话。”傅诗柔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就没再闹了。 不一会儿,随着胡公公的尖声昭告,帝后在众人的跪拜下出现在大殿。 燕帝扶着温皇后落座后,挥了下衣袖对下首的众人说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皇后娘娘。”众人纷纷起身坐下,目光皆注视着燕帝,静等燕帝发话。 “今我大燕正值盛世,政通人和,物阜民康,河清海晏,四海宾服,朕与众卿相聚于端午佳节,赛龙舟,食粽子、观歌舞,望众卿勿要拘束,同朕共度佳节。”燕帝洋洋洒洒说了一通,随后举起玉盏,示意众人举杯共饮。 “谢陛下隆恩。”众人再次对着燕帝作揖谢恩,然后举起酒杯与燕帝共饮。 燕帝说完后与温皇后深情对视一笑,冲着原愿的方向伸手说道,“心心,来陛下伯伯这里。” 众人不解燕帝的用意,皆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燕淮身侧的原愿身上。 小丫头见陛下伯伯叫自己,连忙放下手中的烤鸡翅,囫囵拿起帕子擦了两下,乐呵地朝着燕帝而去。 没有一丝畏惧地就这么踏上阶梯,直奔龙座所在。 “心心恭祝陛下伯伯和姨姨端午安康。”原愿乖巧地朝着帝后说了句吉祥话,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二人,很明显的求夸奖意味。 温皇后心领神会地摸了摸她头上的两个小啾啾,夸奖的话张口就来,“我们心心今天可真漂亮,姨姨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待会可要多吃点知道吗?” “好~”原愿一脸满足地点了下头,接着就被温皇后牵住小手,走到龙座一侧。 “今日借着端午佳节,本宫要向众卿宣布一件喜事。” “本宫身边的女孩儿乃忠勇国公府独女,她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在她三岁那年,本宫与陛下便将她许给了太子,而今本宫想正式向众卿介绍她的身份,大燕太子燕淮的准太子妃,原愿。” 温皇后的一番严正声明让下首的傅丞相一家顿时黑了脸,殿中众人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哪有小奶娃被立为太子妃的?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迟迟等不到众人回应,燕帝岂能容忍温皇后被冷落,当下便不悦地问道,“怎么?皇后的话你们都听不懂吗?” 众人像大梦初醒般朝着帝后作揖祝贺,“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忠勇国公。” “好了,众卿平身吧,今日佳节共聚,望众卿能与陛下同乐。”温皇后像是无事发生般温和回道。 “臣遵旨,谢娘娘。”众臣跪跪谢谢三四回,总算可以开始享用美食了。 随着歌舞上场,那一道道美食也随着上桌,佛跳墙,松鼠鳜鱼、宫保鸡丁、文思豆腐、脆皮烤鸭、东坡肉、龙井虾仁、扬州狮子头、开水白菜、软兜鳝鱼。 原愿那双眼睛直接粘在那一道道美食上,口水已经止不住泛滥了。 天哦!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快快快!得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也不要青衣随伺了,原愿拿起不熟练的筷子,歪歪扭扭地想去夹那虾仁,可那虾仁跟成精了似的滑溜,连着几次都是如此,小丫头急得想上手去抓。 燕淮按住她豪迈的小手,执起筷子将那道龙井虾仁夹到她碟中,温声问道,“还要什么?” “唔,要大鸭腿!肉肉!大丸子!鱼鱼!”原愿小手一指,将桌上的菜点了个遍。 燕淮皱眉看着她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又开始想塞别的,冷着脸训斥,“吃完再夹。” “哦。”原愿不怕他的冷脸,三两下便将碟子里的虾仁吃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坐等投喂的小模样。 第21章:出宫玩去咯 温皇后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个小家伙的小互动,慎之对心心的爱护,心心无忧无虑的小模样,真好啊。 “婉儿看什么呢?”燕帝见温皇后朝着一处方向出神,忍不住出声问道。 “陛下您看慎之和心心,臣妾仿佛看到了年少的陛下和自己,当初我们也如同他们这般亲密无间。”温皇后笑意不达眼底,还是那般柔和,可燕帝却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燕帝知她对自己心结太深,却不知该如何劝慰以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只能面带复杂地叫了她一声,“婉儿…” “陛下无需有顾虑,臣妾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对了陛下,今日德妃难得愿意出来,您可要好好关心她一番。” 温皇后不喜燕帝多将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转而将话题引向一贯深居简出的德妃。 德妃也是燕帝继贤妃之前尤为宠爱的妃妾,看燕池的年纪不过就比燕淮小了两岁便知,这位德妃当初有多得圣宠了。 果然燕帝的目光很快便转移到德妃母子身上,温皇后丝毫不在意,帝皇的恩宠,于她只是枷锁,倒不如让给需要的人。 宴会进行到戌时便也结束了,朝臣们领着各自份例的节礼三三两两出宫回府,原愿也和温皇后打过招呼后,拉着燕淮就是一整个百米冲刺的姿态朝东宫方向狂奔。 沉寂了数天的贤妃也终于将原本该宿在温皇后宫中的燕帝成功截胡到自己宫里。 对此,温皇后没有半点怒意,燕帝爱去哪是他的自由,同她又有何干系。 而回了东宫的原愿赶紧让青衣给她换衣服,生怕慢了一秒就耽误了她出宫玩的时间。 嫌弃青衣动作太过慢,原愿心急地想自己穿,结果穿反了。 “心心小姐您别着急,殿下就在外面等着您呢。”青衣只能拆了她打了死结的衣带,重新给她穿好。 披上外袍系好衣带,又带上可爱的小雪球发饰,还没来得及等青衣夸奖她两句,原愿便急不可耐地冲出寝殿了。 拉着燕淮就又要以百米冲刺的姿态冲出宫,燕淮伸手轻轻按住她的小脖子,顿时便让小丫头动弹不得。 “啊啊啊!燕慎之你干什么!我们快点走!去晚了就没得玩啦!”原愿气呼呼地去打他。 燕淮伸手将她作乱的小拳头握在手里,不紧不慢地牵着她朝宫门外停着的马车走去。 此次出宫只带青衣和追风,追云负责带天机卫在暗处保护。 上了马车,原愿就像是即将要飞出笼子的百灵鸟,拉着燕淮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燕慎之你有没有吃过糖葫芦啊?” “燕慎之你玩过捞小鱼吗?” “燕慎之你有放过许愿河灯?” “燕慎之你吃过烤乳猪吗?可好吃啦!香香脆脆的,哇,等会我一定要多吃一点!” 句句不离燕慎之,句句不离吃喝玩乐。 燕淮也不像往常那般任她自言自语自得其乐,倒是愿意陪着她说那些好玩的东西。 “孤幼时曾与母后出宫游玩,那大街上有喷火圈的,还有动物表演,狮子跳火圈,小熊蹬球,猴子拉推车。”燕淮曾经的童年也是恣意自在的,但后来温皇后生病后,他再也没有闲心去玩乐了。 原愿听他说的一脸向往,好奇地问道,“真的会有动物表演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孤记得这些马戏团源自外邦,并不常见。”他那年也是刚好碰到外邦的商队经过燕京,否则还真没有机会见到。 “好吧,那等我长大了,燕慎之你就带我去外邦看动物表演好不好?”原愿一脸渴望地看向他,谁不想多长(出)见(去)识(玩)呢? “等你长大了再说。”燕淮张口就给小丫头开了个空头支票,距离原愿长大还有十年,这十年中的变数谁也不敢下定论。 马车走了两了刻钟后,停在了燕京最繁荣的朱雀街上。 原愿着急地下马车,若不是燕淮牵着,怕是她早已如脱缰的野马般横冲直撞往人堆而去了。 原愿拉着燕淮便直奔那面具摊子,拿起一个小兔子和小老虎的面具往自己和燕淮脸上套。 哦,她太矮了够不到燕淮脸上,就塞到他手上示意他戴起来。 青衣好奇地问小丫头,“心心小姐,为何您是兔子面具,公子却是老虎面具啊?” 原愿当然有自己的一套解释,“我那么可爱,当然是戴小兔子面具啦!你看燕慎之整天凶巴巴的,比老虎还吓人!大老虎的面具多适合他啊!” “而且燕慎之能像大老虎一样保护我,我喜欢大老虎!” 青衣在听到小丫头这一顿先抑后扬的说辞后才松了一口气,她可是亲眼看着殿下在心心小姐说他像大老虎一样可怕的时候,殿下那脸色可是难看得很,幸好小祖宗在最后为自己找补了一句。 小丫头压根没注意燕淮的情绪变化,拉着他就往糖葫芦那走,“燕慎之快看!好大的糖葫芦啊!” 今日的糖葫芦竟比平日里的大了一倍不止,足足有原愿的小拳头大小。 原愿只要了一串,那一串就有三个小拳头糖葫芦,她自己肯定是吃不下的,但她们有四个人,三颗糖葫芦不够分啊。 于是小丫头为表对燕慎之的重视,优先询问了他的意见,“燕慎之,你要不要吃糖葫芦啊?”说着还晃了下手里的葫芦串。 燕淮也没多想,只当小丫头是想多买一串,但吃太多酸甜的对牙齿不好,他也不欲让她多食,便拒绝了,“不必了,你自己吃。” 原愿仔细看了眼他脸上的表情,确实是不想吃,那她就不客气啦^_^ 转身指着糖葫芦对青衣和追风说道,“青衣追风,燕慎之他不吃,我们刚好一人一颗!” “……”青衣和追风都不敢去看原愿的脸色,不用猜肯定是很难看了。 小祖宗你能不能长点心啊!就算殿下不吃,你也别当众就这么把殿下摘出去啊! 原愿是个没眼力劲的人,见他二人都不回答自己,还以为他们也不喜欢,连声劝道,“咱们一人一颗好不好?这个糖葫芦太大颗了我只要一颗,不然等会就吃不下其他东西啦!” 说完还拉了下燕淮的衣袖,灵动的双眼带着乞求,示意他发话。 燕淮看了眼她手里的糖葫芦,冲着两人看了一眼,示意他们接受。 “谢谢心心小姐。”青衣和追风哪敢抗命,殿下都同意了,他们接着就是了。 第22章:热闹夜市 分配好大糖葫芦,原愿边拉着燕淮边啃着糖葫芦,燕淮将人护身侧防止她被来往的人群冲撞。 看了两边摊子上卖的东西,有卖布偶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灯笼的、卖烧饼的,这些原愿都没有兴趣,再往前便看到了可以捞金鱼的小摊子。 摊前明码标价,五钱捞十次,也就是说半两银子捞十次。 追风看着那摊子老板笑得跟朵花似的朝他伸手要钱,是的,他们家小祖宗小手一挥,要了二十次的。 殿下压根不会拦着,眼神一瞟就示意他给钱。 原愿接过小摊老板给的小勺,开始往缸里捞小金鱼,连着五次,那小勺就跟有自己的想法般,一碰到小金鱼就打滑,每当原愿以为自己要捞起小金鱼的时候,那小金鱼就从小勺边溜走。 一下就消耗了十次,原愿急得不行,手一使劲,又浪费了一次捞小金鱼的生宣纸,现在只剩九次了,她却半条金鱼都没捞到,好亏啊! 原愿扭头看向一旁旁观的燕淮,可怜巴巴地求助道,“燕慎之…我想要小金鱼…” 燕淮接过她手里小勺,伸手便往缸里捞,捞金鱼对燕淮来说难度不大,只要找好角度,耐心一点,找准时机捞起便好了。 于是小摊老板看着燕淮一条又一条地捞起缸里的小金鱼,那脸上满是肉疼的神情,可又不能出声制止,毕竟人家是花了钱的。 “哇!燕慎之你好厉害啊!太好了!我可以养小金鱼啦!我要天天给它们喂吃的!” 原愿手舞足蹈地看着追风在小摊买了个小鱼缸,将燕淮捞起来的九尾小金鱼放到里面然后提到手上同他们一起再往前走。 玩了好一会,原愿开始吵着要吃烤乳猪,燕淮不肯,那烤乳猪虽美味,但多食易上火,可小丫头就跟犯了浑似的,吵着闹着要吃。 燕淮被她吵得没有法子,只能打发青衣去给她买一小份,顺便提醒原愿该回去了,“心心,时辰不早了,若没有想去的地方,咱们就回宫了。” 一听要回宫,原愿整个人都不好了,小脸苦兮兮地,但能让燕淮带她出来一趟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能嘟着嘴把自己最后一个目的地说了,“我们还没去河边许愿放花灯呢!” “走吧。”燕淮不给她再讨价还价的机会,牵着她就往卖花灯的小摊走去。 “太子表哥?您怎么会在这里?”一道柔情小意的声音在他们隔壁卖灯笼的小摊响起。 原愿循着声音望去,那女子看着和燕慎之差不多年纪,身边跟着个丫鬟,干什么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 所以,这是谁啊?怎么会叫燕慎之表哥? 原愿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却见那女子迈着小步伐朝着他们而来,拽了下燕淮的衣袖,疑惑地看着他,但燕淮显然也对此人没印象。 “臣女见过太子表哥。”傅诗雅带着丫鬟对着燕淮微微行礼。 “免礼。”燕淮扫了她一眼然后接着陪原愿挑花灯,没有半点想搭理人的意思。 傅诗雅见状想上前同燕淮搭话,追风大步上前拦住主仆二人去路,端着冷脸道,“请二位留步,今晚是殿下的私人行程,请两位莫要声张打扰殿下。” 没有半点客气,言语间更是不将她二人放在眼里,丫鬟气不过便同追风呛了两句,“大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你什么身份也配同我家小姐这般说话!” “我不管你们家小姐是什么身份,我家殿下说了,禁止无关人等靠近。”追风面不改色地说道,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模样。 “你!”丫鬟被气得郁结,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傅诗雅不想因此败坏自己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形象,只能拉住丫鬟的衣袖制止她莫要再出声与追风争辩。 “追风走了。”青衣拿好原愿和燕淮挑好的两盏花灯,出声提醒追风走人,而自己则跟上已经走在前面的主子们。 追风转身大步跟上青衣,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花灯,一左一右跟在原愿和燕淮身后。 看着远去的四人,丫鬟犹豫地看向傅诗雅,“小姐,咱们要跟上太子殿下吗?” 傅诗雅打量了下追风手里的物件有了成算,好不容易能偶遇太子殿下一回,怎么也得让太子殿下知道她是谁。 “跟,看他们买了花灯,大约是要去河边许愿放花灯,你去买一盏,我们也去。” 燕淮牵着原愿来到河边,此时人已经不少了,为了避免小丫头被冲散,燕淮全程都没有松开小丫头的手。 “燕慎之,你松手,我要去放花灯了!”原愿晃了下紧紧牵着她不放的大手,指着河里的花灯说道。 青衣将闭合的两盏花灯展开,追风随后掏出火折子将灯芯点燃,才将花灯递到原愿和燕淮手中。 原愿将花灯放在脚边,双手合十,面到虔诚地对着河神许愿,小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念着什么,然后才睁开眼睛。 燕淮见她许好了愿望,便将自己手中的花灯与她的一同放入河中。 原愿恋恋不舍地看着花灯随着河水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那两盏相互依偎的花灯身影。 燕淮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牵着她走回马车停靠之处,一直跟在不远处的傅诗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追云早在傅诗雅主仆二人尾随主子们时便一直盯着她二人的行动,主子们刚放完花灯便妄图想往主子们跟前凑,追云即刻冷着脸将人拦下。 “再敢跟上来,就别怪我刀剑无眼。”冷声警告后,追云大步跟上他们,护驾回宫。 丫鬟见自家小姐接连被人下脸威胁,气得恨不能回府向老爷夫人告状,她们丞相府的大小姐怎可如此任人怠慢!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对您!明明太子殿下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就对您这般无礼!肯定是那小丫头怂恿的!哼,看她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歹毒的心思,根本配不上清风霁月的太子殿下!”丫鬟气愤地为自家小姐鸣不平。 “够了,别再说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府。”傅诗雅面色阴郁地离开河边,丫鬟只能噤声跟上。 第23章:嫌恶的傅家人 坐上马车,原愿便急切地催促青衣给自己拿烤乳猪,“青衣,你快些,等会凉了就不好吃啦!” 燕淮伸手将要往马车外扑去的人儿拽回来,把人按在自己身边坐好,再倒上两杯热茶。 青衣将烤乳猪小心放在小桌子上,还未开口询问燕淮是否需要随伺便接收到主子示意她退下的眼神,于是安静地退出马车,在负责驾马车的追风身侧坐下。 “追风,你和傅丞相家的小姐很熟吗?方才看你们在那花灯摊前聊得挺久的。”青衣看了眼他俊美的侧脸,低声问了句。 青衣问完就有点后悔了,感觉自己挺奇怪的,追风和谁说话是人家的自由,她多嘴多舌做甚? 刚想说自己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料到追风用嫌恶的语气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女的有多烦,被我在那花灯小摊前警告了一番还不知死活地跟到河边,对殿下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青衣听到这也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是偶遇了傅小姐,没想到那主仆二人竟敢尾随殿下,这是不要命了吗? “这傅小姐是疯了吗?谁给她的胆子竟敢打探殿下的行踪!追云不会没发现吧?” 追风第一时间为自己兄长正名,“我哥怎么可能没发现?她还没靠近殿下就被我哥扣下来了,傅家人真是有够好笑的,一副和殿下很熟的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青衣被他这话糙理不糙的白话堵了一下,明明哥哥那么寡言少语,弟弟却是啥都敢说,简直是满嘴跑火车。 “你这些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若入了殿下的耳朵,你就等着被殿下处罚吧。” 追风这中二的性子能在燕淮手底下安生这么久也是有他的本领的,“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德子,我聪明着呢!” “……”呵呵,这话一听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马车内,原愿已经哼哧哼哧吃完了五小块烤乳猪,正喝着热茶解腻呢。 燕淮伸手给她揉了揉吃撑了的小肚子,小丫头吃饱喝足就开始瞎打听了。 刚才忙着放花灯就没问,现下无事了就扒着燕淮的手臂追问在朱雀街的那对主仆,“燕慎之,你什么时候有个表妹的?我怎么从来没听姨姨说过啊?” “孤没有表妹。”燕淮冷着脸托住她的后背说道。 “啊?可是她明明叫你太子表哥耶o.o”原愿疑惑地看向他,一副“你别想骗我”的精明小模样。 “无关紧要的人你关心那么多做什么?”燕淮伸手盖住她明亮清澈的双眼,将人按进怀里。 燕淮不想和自己说,原愿也不强求,反正青衣肯定知道的,她回头问青衣就好了。 马车很快回到东宫,原愿被燕淮抱下马车,牵着她回了寝殿。 青衣为原愿梳洗后便哄着她入睡了,燕淮回到自己的寝殿洗漱后,召来了追云。 “今晚出行可有发现可疑之处?” 追云即刻一板一眼汇报,“回殿下,今晚属下拦截了两波人,都是意图打探殿下行踪之人,最后在您和心心小姐放花灯的河边拦截了意图接近您的傅丞相嫡女。” “那两波人现下在何处?”燕淮心中大概也知道那两波人是谁的,左右不过是傅家和郭家。 一个是正直圣宠的贤妃母家,一个是打着避世之名博得美名的德妃母家;一个在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殿下放心,追风已经去处理了。”追云眼中毫不掩饰杀意,这些年殿下身边刺杀无数,若不是殿下聪慧,怕是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嗯,傅家人盯紧一点,孤不希望傅家人再在孤面前晃。”对傅家人的厌恶早已深入骨髓,一个喜好给人做妾的家族,能有什么好鸟。 “属下遵命。”追云恭敬应下。 “夜深了,去休息吧。”燕淮示意他下去,而自己则坐到书桌前看书。 次日清晨,原愿和燕淮用完早膳后,自觉地背起自己的小书袋,由燕淮送自己去国学院。 路上,原愿开始叽叽喳喳说起昨晚自己从青衣那打听到的事儿。 “燕慎之,我知道昨天叫你表哥的人是谁了!是傅家人对不对?可她不是燕泽的表姐吗?为什么会叫你表哥啊?燕泽又不是姨姨生的!” “不用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燕淮不想在小丫头面前提起那些不堪的人和事,她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可是昨天那个人好凶哦,她瞪我哎,奇怪,我都不认识她。”原愿嘟囔了一句。 燕淮扫了她一眼,面上毫无反应,心里却暗暗为小丫头记下这笔账。 到了国学院,原愿被燕淮带到了一间全新的课室,里面全是和她同龄的女孩子。 “孤让先生给你换了课室,日后你便在这学习,也可以试着交朋友。”燕淮摸了下她头顶的两个小啾啾说道。 原愿有些好奇地扫过课室里的同窗们,然后随意地选了个空位置坐下。 燕淮见她并没有主动和人交谈的想法,也不意外,小丫头平时看着挺能闹腾的,实则都是窝里横,在外人面前可会端样子了,还美名曰是文静。 燕淮走后,坐在原愿周围的官家女们有些紧张地凑到她身边,胆子比较大的周家嫡女周筱雪双手撑着下巴趴到原愿桌上,扬着笑脸小声问道,“太子妃殿下您好,我是周筱雪,我可以和您当朋友吗?” 原愿第一次在课室受到同龄人的欢迎,心里有些小雀跃,也给她了个笑脸,“你好啊,叫我原愿就好啦。” “不行的,娘说了不可以对贵人不敬的。”周筱雪摇摇头说道,她家的官品不高,娘说了在宫中上下学要谨言慎行,不能轻易得罪人,否则会给家里招祸害。 “傅诗柔来了!大家别说话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从门外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对着课室里的众人说道。 原愿疑惑地看向门口,随口问了句,“傅诗柔是谁?为什么不让大家说话啊?” “殿下您有所不知,傅诗柔是当朝丞相家的嫡次女,我们都得罪不起她,而且她人很霸道,您小心点。”周筱雪心有余悸地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傅诗柔一如既往高傲地进了课室,一个眼角都没分给在座的其他人。 第24章:班霸傅诗柔 原愿瞟了傅诗柔一眼,哦,她不认识。 傅诗柔刚坐下,她前后左右的女孩子就跟熊见到了蜂蜜般围了上去,对着傅诗柔一通嘘寒问暖,可见傅诗柔在课室里地位很高。 只是不知道她们嘀咕了什么,傅诗柔居然扫了原愿一眼,眼里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和鄙夷。 原愿对此一概不知,她正和周筱雪小声讨论着课室里其他人的情况,对她们有了一个基础的了解。 总共有二十名学生,且在座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女,她们以傅诗柔家世最高为首,平日里听傅诗柔的差遣。 “殿下你平日里莫要与她们起冲突,她们人多,要是说了什么刻薄难听的话,忍忍就好了。”周筱雪明显就是被欺负过,怕原愿也被欺负,因此小声地提醒她。 原愿一听就懂了,这傅诗柔还带头欺负人?“她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周筱雪摇了下头,傅诗柔家不是她家可以惹得起的,她没关系的,忍忍就过去了。 见周筱雪不愿意说,原愿也不勉强,刚好先生来了,课室一下便安静下来了。 “原愿学子今日开始正式到我们班上课,大家认识一下。”先生说完,众人便将视线落在了原愿身上。 原愿站起身,一脸平静地说道,“大家好,我是原愿。” “希望原愿学子可以与诸位学子和平相处,共同探讨课业。”先生说了两句寄语便开始上课了。 上完第一节课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原愿急着去静房,问了周筱雪位置在哪后便急匆匆出去了。 傅诗柔看了眼原愿匆忙的身影,叫上了自己要好的三个小姐妹,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原愿解决完内急后推开门却发现推不动,无论她使多大劲都分毫不懂。 原愿没有哭闹,小脑瓜子快速转着,周筱雪说傅诗柔等人常常以戏弄别人为乐子,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那个傅诗柔干的好事儿! 想起燕慎之说过的话,原愿冲着门外大喊道,“追风!追风你在吗?快来救我!追风!” 追风奉命保护小丫头的安全,自然在她不远处跟着,小丫头往净房冲,为了避嫌他就离得远了些。 此时正在大槐树的枝干上躺着,一听到原愿嘹亮的求救声,追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净房前。 “心心小姐?是您在里面吗?”追风看着被上了锁的门,敲了下门试探道。 “追风是我!有人不让我出去!”原愿气呼呼地应道。 “心心小姐稍等,属下这就把门破开,您躲角落里。”追风说完抬起腿一个用力狠狠踹向门。 “嘭”门往地上倒去,原愿就缩在角落,看着好不可怜。 “心心小姐!”追风还以为小丫头被吓到,赶紧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原愿被他扶起来走出净房,看了眼门上的锁,那傅诗柔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看来她没少用这招来欺负人。 “心心小姐知道是谁干的吗?属下去给您报仇。”追风见她皱着小眉头努力思考的样子,决定为小丫头出气。 原愿心里自然有法子收拾傅诗柔,下节课正好就是活动课,所有人要在课室外活动,拉了下追风的衣袖说道,“追风你弯腰,我有话和你说。” 在追风耳边嘀咕了几句,原愿没有再停留,径直回了课室,果然看见傅诗柔等人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原愿坐回自己的位置,周筱雪转过身来小声问她,“殿下您怎么去了这么久?方才我看到傅诗柔她们几个也去了净房,您不会也被她们锁在净房了吧?” 原愿听她那语气就知道她肯定也是被傅诗柔几人锁过,原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比燕泽那个双生子姐姐还要恶毒的人。 原愿没有回答周筱雪的话,只是问起活动课是上什么内容。 “活动课就是在学院大门对面的那处草坪拔杂草,给花和树浇水,然后听先生讲一些养护花草的方法。”周筱雪简单地为原愿讲解了一下。 不一会儿,钟声响起,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出课室,聚集到花园里。 先生按照学生们各自的分组为她们分配任务,原愿和周筱雪分配到的任务是给一处牡丹花修剪枝叶和浇水。 而傅诗柔这边显然就不太轻松了,因着她们是四人一组,先生则给她们分配了种植小树的任务。 傅诗柔直接将凶狠的目光锁在原愿身上,方才将这落魄公爵女锁在净房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看来是个怯懦的性子,那不就任她揉捏了吗? “走,我们去和姓原的还有姓周的换。”傅诗柔一声令下,另外三人立刻同意,直奔原愿和周筱雪的方向而去。 “喂!我们和你们换,这任务是我们的了,识相的就赶紧过去那边种树!”傅诗柔等人抢过原愿和周筱雪手里的工具,将她二人挤走。 周筱雪很怕她们,拉着原愿就要走,原愿却不肯动,反而伸手从傅诗柔手中拿回了自己的工具。 傅诗柔一脸怒意地瞪着她,呵斥道,“你敢抢我的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知道我姑姑是谁吗!” 原愿连个眼角都没有给她,拿着小剪子边给牡丹花修剪叶子边点评了一句,“不知道,不过你这诗做的不错,层层递进,感情强烈。” 她看燕慎之就是这么说的,应该没错吧o.o! 哎,做文化人可真难。 傅诗柔野蛮惯了,从来没有人敢违抗她,被原愿怎么一抢,整个人瞬间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 “好你个破落户!竟敢取笑我!不过就是仗着你死了爹娘攀上了太子殿下,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吗?就你这样的,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打她!” 傅诗柔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无人敢应承,戏弄一下她还行,打人?那可是太子妃啊!她们是怕傅诗柔,可她们又不是傻的!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傅诗柔见三人不肯听自己的,气急败坏地夺过一人手中的小剪子,直冲原愿的脸而去。 “殿下!”周筱雪瞪大双眼扑到原愿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傅诗柔的剪子。 那把剪子直挺挺地插在周筱雪的背上,傅诗柔吓得赶紧扭头就跑,其余三人见状也立刻作鸟兽散。 原愿颤抖地抱着周筱雪,哭着冲不远处的其他学生叫喊,“来人!快来人!先生救命啊!快来救救她!” 第25章:重罚 不远处的学生们和先生听到原愿的求救声,赶忙往她们这边而来。 追风见到小丫头抱着个后背插着剪子的小姑娘,吓得直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原愿身边。 “心心小姐您没事吧!”追风着急地打量着小丫头周身,生怕她有半点差池。 “呜呜呜!追风你快救救她!”原愿一见到追风来了就忍不住大哭求救,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情况,吓得不行。 “来人!速去禀告太子殿下!快去将太医请来!”追风边说边小心地将受伤的周筱雪面朝下安置到担架上。 众人都害怕地看着被傅诗柔重伤的周筱雪,其中一个女孩子颤颤巍巍地说道,“先生,傅诗柔她们四个人跑了。” 先生蹙眉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即刻便让人去通知傅家和周家,平日里傅诗柔张牙舞爪地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现在竟然敢伤人,实在是草菅人命! 张太医和燕淮一前一后到,原愿一看到燕淮来了,哭着扑到他怀里,开始抽噎着告状,张太医则立刻让人把周筱雪抬到国学院的房间里救治。 所有人全被侍卫带回了东宫,傅诗柔和趁机逃跑的另外三人也被追云亲自提了过来。 看着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还有他怀里哭得双眼通红的原愿,傅诗柔心里开始后怕,她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在意这个没家世的破落户。 “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歹毒,既然你们府上不会教,那么就由孤来代劳。”燕淮拍了拍原愿,看了眼身旁的小徳子。 “来人,殿下有令,傅家女以下犯上欺压太子妃殿下,简直目无王法目无尊卑,杖打二十,即刻执行!”小徳子话音刚落,傅诗柔就直接被侍卫押出大殿外行刑。 傅诗柔的咒骂声求饶声尖叫声响彻整个大殿,听得殿内的众人头皮发麻,跟随傅诗柔欺负人的三人连忙跪在殿中求饶。 “求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饶命,臣女知错了!” “都是傅诗柔逼着我们做了!我们知道错了!求殿下宽恕!” 燕淮被她三人吵得心烦,抬手示意小徳子干活。 “住口!东宫之中岂容尔等吵吵闹闹!陈家女李家女杜家女目无法纪,竟伙同恶女欺压太子妃殿下,按我大燕律法,各掌嘴二十!” 接着三人便被三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押出大殿外受刑,掌掴声和求饶声相互交杂。 “殿下,傅丞相和贤妃到了,还有陈大人李大人杜大人以及周大人均在东宫外求见。”追云上前禀报道。 “让人进来。”燕淮一声令下,其余在场的学生们和先生便被带出了大殿,原愿也被青衣先行带回寝殿。 傅丞相和贤妃等人进入东宫直奔大殿,看到各家被打得皮开肉绽,红肿不堪的女儿,几人气冲冲地入了大殿,随意地给燕淮行了个礼,然后开始为各自的女儿喊冤求饶。 傅丞相入门前看到小女儿那般皮开肉绽的身躯,气得浑身发颤,现下见燕淮还是那般油盐不进丝毫不把他傅家放在眼里,忍不住开口怒斥燕淮的小题大做。 “太子殿下何必为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对重臣之女下这般重罚?她们不过只是女孩儿之间的小打闹,太子殿下这般酷刑,未免有屈打成招之嫌!” 燕淮拍了拍气鼓鼓的人儿,示意青衣先把人送回寝殿,而后才对上傅氏兄妹。 “傅丞相好大的官威啊,看来在傅丞相眼里欺压太子妃,甚至对太子妃下死手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连自己的太子妃受了这般欺辱都不能为她讨回公道,那孤这太子之位不如拱手让予你傅家吧。” 众人一听这话,连忙跪下请罪,“臣惶恐!请殿下息怒!” 贤妃不同于朝臣,日日与燕淮在朝中见面,只当他们是恐惧燕淮太子的身份,可她身为燕帝的宠妃,虽然身份不及燕淮这个太子尊贵,但她还比不上区区一介太子妃吗? “太子殿下言重了,我兄长他们并非是此意,只是现下太子妃也无碍,不知太子殿下可否看在本宫的面上饶了诗柔丫头,日后家中定会对诗柔严加管教,请太子殿下看在她还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命。” 燕淮嘲弄地看了她一眼,傅家的手还真敢伸,竟敢插手他东宫的事务,得了几日恩宠就真当自己是后宫之主了?真是可笑。 “等凶手受到应受的惩罚后,你们自然可以将人领走,至于周大人的爱女救了太子妃,孤自当会重酬。” “多谢殿下,小女能替太子妃挡了这灾祸也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现下不知情况如何,请殿下容许臣先行去看望小女。”周大人不卑不亢地回应燕淮的感谢,接着提出自己的请求。 “来人,带周大人去太医院,传孤的手令,定要保周小姐无虞。”燕淮说完便有太监为周大人引路去太医院。 见周大人走了,傅丞相几人又动了为女儿说情的念头,可燕淮不打算给机会,径直起身说道,“来人,看着她们受完罚才准许她们离开。” 燕淮交代完便大步离开大殿,傅丞相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燕淮远去的身影,直到刑罚结束,看着不成人样的女儿,各家大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牙切齿地将不成器的女儿提回去。 见燕淮回来了,原愿着急地拉着他问道,“燕慎之,坏女人是不是来救那个傅诗柔的?你不会把她们放了吧?” 将人拉到软榻上坐下,燕淮拉起她的双手开始检查她是否被伤到了,“她们可有伤了你?” 原愿摇了下头,只是有些蔫蔫的靠到他胸前,“燕慎之,她们合伙把我锁在净房里,她们太坏了!我讨厌她们!” “那个傅诗柔说我是靠着死了爹娘,你可怜我才会让我当你的太子妃,她还骂我破落户。” “呜呜呜呜…燕慎之我讨厌她!她还要拿剪刀戳我!如果不是周筱雪救了我,我就见不到你了!” 泪水湿了燕淮胸前的衣衫,轻轻拍着她的薄背哄道,“不哭了,孤不会饶过那些欺辱你的人。” “孤不是告诉过你,无关紧要的人无需理会,你当孤的太子妃是天定之事,同旁人又有何干系。” “心心,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东宫中,没有人可以越过你,任何妄想欺压你的人,你只管处置,一切自有孤来为你兜底。” 第26章:委屈 “燕慎之,你说话算数,要是再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打她!”小丫头气呼呼地说着,小手还下意识地做出了捶打的动作。 “嗯,孤保证。”燕淮安抚般地摸了下她的头,接着带她出了寝殿,想给她投喂些吃的让她压压惊。 还没到膳厅,便见到小徳子行色匆匆地朝燕淮原愿而来,“殿下,皇后娘娘听说了心心小姐差点被刺伤的事,气得晕倒了!” 燕淮瞳孔放大脸色变得比平时还要冷峻,牵着原愿就往未央殿而去。 比起燕淮的沉默,小丫头简直是心急如焚,晃了下燕淮的手拉着他了跑起来,“燕慎之,你快点!姨姨都晕倒了!咱们快点跑着去!” 不过半刻钟两人就到了未央殿,宫人们见到两位主子纷纷行礼,唐嬷嬷领着他们去温皇后的寝殿。 看了眼燕淮的冷脸,唐嬷嬷提点了一句,“殿下,贤妃此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让燕淮明白了整件事,果然他就是下手太轻了,以致于傅家人都敢跑到他母后面前蹦跶。 见到半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温皇后,还有坐在床边握着她手的燕帝,燕淮抿了下唇,“父皇,母后…” 原愿不同于燕淮的内敛,她看到面带病容的温皇后靠在床榻,担心坏了,挣开燕淮的手,像股小旋风般冲到温皇后面前,扑到她怀里就开始诉说自己的害怕。 “姨姨不要生病!心心不要你生病!” 感受着小丫头满满的担忧和无助,温皇后温柔地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心心不怕,姨姨睡一觉就好了。” “好,那姨姨要乖乖喝药哦,不可以偷偷把药倒了,心心会生气哒,生气就不来看姨姨了,也不和姨姨好了!”在原愿的世界里,不和谁玩不和谁好就是很严重的事情。 温皇后听着她软软的话,很是配合地保证道,“姨姨听心心的,心心可不许不和姨姨好哦。” “那姨姨也有事情问心心,要是心心骗姨姨,姨姨就会难过,姨姨难过就会一直生病。” “不要!姨姨不要生病!心心不骗姨姨!”原愿着急地答道,她最怕温皇后生病了。 “那心心告诉姨姨,今天在学堂里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姨姨想知道。”温皇后循序渐进地诱导着原愿在燕帝面前把她今日受的委屈都说出来。 原愿转头看了眼床榻边的燕淮和燕帝,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和生病的姨姨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温皇后知道小丫头是顾虑她的病情,但如若不能让燕帝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凭着傅家那位魅圣的功力,这件事大概率又会被不了了之。 于是,温皇后佯装生气地吃醋道,“现下心心是不是只和慎之好了?什么事情都只和慎之说,姨姨在心心心里的地位是不是比不上慎之了?” 这误会可就大了,原愿赶忙挥了下手解释,“才不是呢!心心最喜欢姨姨了!姨姨排第二,燕慎之排最后面的!” “那为什么心心可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慎之说,却不能和姨姨说?明明姨姨才是心心最喜欢的人啊。”温皇后再接再厉,都把小丫头说自责了。 “姨姨我错了,我和姨姨说了姨姨要保证不生气哦。” 见温皇后点头了,原愿就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今天燕慎之带我去了一个新的课室,里面都是女孩子,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叫周筱雪。她说傅诗柔在班里家世最好,叫我要小心她,因为她老是捉弄班里的其他人。” “下课了我就去了净房,然后我就被锁在净房出不去了,幸好有追风在。” 说到小丫头还不忘给追风说好话,“姨姨你记得要奖励追风哦,要是追风今天没跟着我去国学院,估计我还被锁在净房呢!” 温皇后敛下眼中的怒火,拍了拍她的小手应好,让她接着说。 “然后要上活动课,就是去大门口对面的花园浇水种树。我和周筱雪一组,我们分到了剪叶子和给牡丹花浇水的任务,然后那个傅诗柔就带着人过来抢我的小剪刀,我把小剪刀拿回来了她就开始生气,然后她就开始骂我是破落户,骂我是因为死了爹娘,陛下伯伯可怜我才会让我给燕慎之当太子妃…” 小丫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眼泪了,窝在温皇后的颈窝里小声哭着,呜呜声像极了受了委屈求安抚的小猫崽。 一旁的燕帝更是丝毫不掩饰对傅家的怒意,这就是贤妃口中轻飘飘的小事?傅家,当真是好得很! “心心乖,心心这么可爱,姨姨最喜欢心心了,慎之能有心心这么可爱又善良的小姑娘给他当太子妃,慎之都不知道多高兴呢,姨姨和陛下伯伯也最喜欢心心了,心心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小丫头估计是把这些话听进心里了才会这么委屈,温皇后心疼坏了,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要受到那么恶毒的话的攻讦。 “心心不哭了,先接着说完,说完姨姨就去给你打坏蛋。”温皇后拿过帕子为原愿擦去脸上的泪水,提醒她把没说完的接着说。 “然后傅诗柔就叫她的跟班打我,她们不肯,傅诗柔就抢了另外一个人的剪刀要戳我,我害怕,不敢动,是周筱雪救了我,那个剪刀就插在她背上…” “姨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周筱雪就不会受伤了,心心是坏蛋!”小丫头说着还捶了下自己的心口,脸上挂着泪痕,委屈又自责。 温皇后连忙把她抱进怀里安慰,逐步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是心心的错,姨姨一定会让周家小姑娘平安无事的,周家小姑娘救了心心,心心有没有去看看她?和她道谢?” 经温皇后这么一提醒,原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去看望周筱雪,于是也顾不得哭了,爬起来拉着燕淮就要去太医院看望受伤的周筱雪。 “姨姨我先去看周筱雪了,晚点再来陪你,姨姨要乖乖喝药哦。”和温皇后道完别,原愿拉着燕淮走了。 “陛下,臣妾想为心心求个公道。”温皇后对着燕帝说完便要挣扎着下床,燕帝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 “婉儿好好休息,此事,朕自会为心心做主。”将温皇后身上的薄被提了提,燕帝沉声给出了承诺。 第27章:罚去家庙 一个时辰后,胡公公颁着圣旨直奔丞相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之次女傅诗柔藐视皇家天威,公然在宫中行凶,罪大恶极。傅丞相教女无方,罚俸一年,念其父为朝廷劳累多载,傅诗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即日起命其迁至家庙修身养性,不到及笄之年不允重返本家,若有违抗,杀无赦!钦此!” 胡公公说完扫了眼面色惨白的傅丞相,轻蔑地哼了一句,“傅丞相,接旨吧。” 下臣之家也胆敢冒犯天威,简直不知所谓,真以为得了几日帝宠就妄想越过殿下和皇后主子去了? 傅丞相迫于燕帝的怒火不得不接下这圣旨,然后讨好地给胡公公塞了几袋礼,毕恭毕敬地将人送出了傅家。 傅诗柔已经在傅吴氏怀里闹腾哭闹,死活都不肯去家庙。 傅丞相本就因为刁蛮任性的嫡次女而在一介阉人面前失了脸面,现下陛下下旨降罪傅家,他若再不下狠心处置了柔儿,只怕整个傅家都会被牵连。 见傅丞相回来了,傅诗柔立刻拖着被板子打得皮开肉绽的病体,跪在床榻上乞求道,“爹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去家庙,我会死在那儿的!” 家庙里大多关的是那些死了丈夫的寡妇,还有私德有亏的女子,那里吃住都很差,她要是去了,指不定会被那些疯婆子怎么折磨呢! 见傅丞相无动于衷,傅诗柔转而去求一旁的抹泪的母亲,“娘您帮我求求爹啊!我不要去家庙!我不要去!” 傅吴氏看着年幼的女儿,也想为她求情说几句软话,希望傅丞相可以为女儿运作一番,让她躲过去家庙的命运。 “大人,柔儿还小,您忍心让她小小年纪便在家庙任由人搓磨吗?大人,妾身当年怀柔儿时伤了身子,让这孩子出生时那般孱弱,而今好不容易养康健了,大人您就眼睁睁地看着柔儿受苦吗!” 傅丞相被娘俩吵得头疼,按了下发酸的太阳穴,疲倦地说道,“你们以为我不想救吗?原本以为柔儿在东宫受了罚这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告到陛下面前。” “柔儿,这家庙你是不得不去了,爹会安排好一切的,绝不会让你在里面受苦的。” 若不按陛下的旨意执行,那他必会在朝堂上引起群臣攻讦,还会让对手抓住把柄束缚他的手脚,实在得不偿失。 “我不!爹我不去!我今天刚被打了板子,我哪里也不去!爹,女儿求求您,您救救我吧!” “娘…我怕,您救救我!”傅诗柔歇斯底里地哭闹,父亲对她放弃的态度让她难以接受。 接到下人禀告妹妹在宫中受罚的消息,傅诗雅从外祖家匆匆赶回,直奔妹妹的房间。 “父亲,母亲,阿柔怎么样了?” 见到一贯疼爱自己的姐姐,傅诗柔朝着她崩溃求助,“姐,姐你快救我!爹要把我送去家庙,我不要去家庙!姐救我!” 傅诗雅心疼地抱着妹妹,看向愁眉不展的父亲问道,“父亲,妹妹不是才受了罚吗?您又为何还要将妹妹送去家庙?” 傅吴氏拉着傅诗柔的手心疼地回道,“雅儿,是陛下对傅家下了圣旨,一定要你父亲处置你妹妹,不然,咱们傅家也会被牵连,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 傅诗雅经过母亲的一番话便能得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傅诗柔才受了杖刑,若是以这副残躯去了家庙,只怕活不过几日。 “爹,真的没有法子了吗?”傅诗雅不相信一向足智多谋的父亲会没有法子,只怕是这法子是下下策。 傅丞相看了眼长女,果然明白他的心思,挥手将下人打发出去,才缓缓向母女三人道出自己的打算。 “为父确实有一计可以让柔儿不去家庙,但柔儿需得隐姓埋名,为父会找一名同柔儿身形相似的孩童代替柔儿去家庙,等到柔儿及笄之年再现身,但是在此期间,柔儿不允许出现在世人面前,及笄之后也只能以傅家庶女的身份,傅诗柔的名字也不能再用。” 傅吴氏犹豫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大人,这能行吗?柔儿如今不过七岁,这距离及笄还有九年,柔儿有必要在家庙耗九年吗?而且让人代替了柔儿的身份,若九年后她不肯罢休,那我们岂不是让人捏住了把柄?” 傅诗雅一听也觉得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附和道,“父亲,母亲的话也不无道理,若让人拿捏住傅家…” 对妻女提出的担心,傅丞相自然早有打算,“我儿不必担心,为父自有成算,等那替代之人在家庙待个一年,为父就会让其病逝,柔儿只需安静地活着就够了。” 见父亲已有完整的计划,傅诗雅当下只要劝住任性的妹妹即可,“妹妹,父亲不会害你的,不过是换个身份就可以免去家庙的苦,妹妹就听父亲的安排吧。” “是啊柔儿,娘定会为你寻个山水俱佳的好地方,你乖乖待在那,等到时机成熟,娘立刻就安排人把你接回来。”傅吴氏也加入劝解傅诗柔的行列。 傅诗柔心里也明白这是爹娘能做到的最好的安排了,只能点头同意,只是还是小孩心性地要爹娘给出保证,“爹,娘,姐姐,你们不可以把我忘了!不管我变成什么身份,我都是爹娘的女儿,你们不可以忘记我!” “这是当然,你是我们傅家的嫡女,谁也不能轻待了你。”傅吴氏刮了下女儿的鼻头哄道。 “好了夫人,你去为柔儿收拾细软准备一下,我这边也会将事情安排妥当。”傅丞相说完边出了傅诗柔的房间去着手安排了。 “雅儿,你陪着你妹妹,母亲去为柔儿收拾。”傅吴氏说完也起身和自己的贴身嬷嬷开始为傅诗柔打点收拾。 傅诗雅把受伤的傅诗柔扶好在铺了软被的床榻上趴好,“妹妹别难过,离家只是一时的,姐姐一定会时常去看你的。” “姐,那个叫原愿的臭丫头,你一定要狠狠地为我报仇!枉费姑姑贵为妃嫔却没有半点用处!不然我又怎么会被陛下降罪!”傅诗柔不知悔改地将自己受罚的过错都怪到贤妃头上。 第28章:偶遇燕池 “事已至此,妹妹也不要再想这些无济于事的人了,现下最要紧的是保重你自己。”傅诗雅何尝不知道原愿在燕淮心中的地位,从那晚在朱雀街时她便知道了。 “姐,我还是有点害怕。”傅诗柔紧紧拉着傅诗雅的手担忧地说道。 “没事的,姐姐会陪着你的。”傅诗雅耐心地陪着她。 已经看望过周筱雪的伤势,知道她没有大碍后,原愿也放心了,拉着燕淮回了东宫。 折腾了大半天,原愿早就饿坏了,现下正乖乖地坐在膳厅桌前等着好吃的上桌。 青衣让人一一将饭菜都端上桌,然后开始给小丫头布菜。 看着她哼哧哼哧大口吃肉的小模样,燕淮伸手给她盛了碗汤,“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唔唔”原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接着继续炫肉。 一阵风卷残云后,原愿终于吃饱了停下了碗筷,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唔,燕慎之我好饱啊。” “起来走两步。”燕淮站起身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到后花园去散步消食。 烧鸡和烤鸭正在兔子窝里吃草,可能是随了它们主子,胃口不是一般地好,还越长越胖。 不过原愿今日没有去玩兔子,她的注意力都被从朱雀街捞回来的小金鱼们吸引住,也不知道是不是东宫风水好,养啥都能养活,还越养越好。 拿起鱼食撒了一小把在鱼缸里,看着小金鱼们哼哧哼哧地吃着,原愿坏心地去戳它们的鱼肚子打扰人家进食。 “哈哈哈哈,燕慎之你看它好笨啊。”小丫头坏心地拽住了其中一条的小金鱼的鱼尾,始终让它吃不到面前的那一口鱼食。 “别玩了,满手都是鱼腥味,等会没洗手又去摸眼睛。”燕淮不悦地拉出她的手按着她去水缸中清洗。 再逛了一会,燕淮被燕帝叫去勤政殿议事,原愿不困也不想去午睡,拉着青衣去未央殿看望温皇后了。 只是到了未央殿却没见到温皇后,唐嬷嬷告诉她温皇后服完药便休息了,问她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事,我就是想来看看姨姨,不要吵到姨姨休息,我先回东宫了。”小人儿特意学着大人的模样,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好,等娘娘醒了奴会告诉娘娘心心小姐来过的,心心小姐慢走。”唐嬷嬷慈爱地和原愿道别。 出了未央殿,原愿晃了下青衣的手,嘟着小嘴说道,“青衣,好无聊哦。” 青衣回想了下小祖宗之前的娱乐活动,提议道,“心心小姐,要不要奴婢陪您去扑蝴蝶?” “唔…不要,想玩别的。”原愿思考了一下就拒绝了。 “那咱们回东宫玩老鹰抓小鸡?叫上追风和采桑采菊她们?”青衣又尝试说了另一个小祖宗平时最喜欢的玩乐项目。 “今天不行,小徳子都没在,没人可以当老鹰。”原愿玩这个游戏只要小徳子当老鹰。 “心心小姐,不是还有追风可以当老鹰吗?”青衣疑惑地问道,之前陪着小祖宗玩也没有过多注意这些。 “不行的,追风要当母鸡娘亲,只有追风才可以保护好我们这些可爱弱小的小鸡崽,小徳子当大老鹰刚刚好,这样才好玩!要是追风当了大老鹰,那我们肯定一下就被他捉走了,这多不好玩啊。” 原愿这一套自有她道理的说辞听着有些啼笑皆非,可也不无道理。 连说了两个游戏都不合小祖宗的心意,青衣有些犯难,最后还是决定让小祖宗自己想,“那心心小姐想玩什么?奴婢陪您。” “唔…让我想想吧。”原愿牵着青衣的手,一蹦一跳地往湖心亭的方向去,还是去喂大鱼吧。 却不曾想这个时辰会有人在湖心亭,原愿走近了才发现有个人在围椅上躺着看书。 原愿不认识的人不代表青衣也不认识。 “奴婢见过二皇子。”青衣对着燕池躬身行礼。 燕池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眼盯着他看的原愿,温和地说了句“平身吧。” 青衣见原愿还直白地盯着燕池看,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为她介绍燕池的身份,“心心小姐,这位是二皇子,燕池殿下。” “哦,你好啊,你是燕慎之的弟弟?你和燕慎之怎么不太像啊?”原愿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她还以为燕慎之的弟弟都应该和他有点像的,比如那个大胖子,他就有点像燕慎之,但是这个燕池和燕慎之没有半点相像。 燕池丝毫不在意她的童言稚语,反倒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皇兄早早就定下来的太子妃,看着年龄小了些,但身上那股子灵动却很容易就让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你叫心心?我可以也这么叫你吗?”燕池有意和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拉近距离,便学着青衣叫她的小名。 原愿小眉头微皱地思考了一下,果断拒绝了,“不好,只有我家人才可以这么叫我。” 而且燕慎之说了,在宫里只能相信他和姨姨,其他人都是心里有鬼的人。 燕淮的本意是让她防备心怀鬼胎的人,但小丫头记不住便按着自己的理解去表达了。 “为什么?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你是我见过的女孩子里面长得最可爱的,我喜欢你。”燕淮直言不讳地对着原愿说道,脸上洋溢着自以为真诚的笑容。 “我不喜欢你,你皮笑肉不笑的,你看我,要这样笑才好看。”原愿说完就朝他露出了甜甜的笑脸,给他示范了什么叫正确的笑容。 燕淮看着小丫头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小丫头是在嘲讽自己,可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对自己轻蔑的神情,所以到底是她隐藏得太好了还是他太敏感了想多了? 原愿说完也不再搭理燕淮,转身迈着小步子走了,本来想喂大鱼的,但有别人在她还是改天再来吧。 青衣很快就牵着她回了东宫,原愿回了寝殿窝在窗边的软榻上继续看她的小人书,青衣则去膳房给她做点心。 第29章:周家人 燕淮在用晚膳之前回了东宫,追风从青衣那边得知下午原愿在湖心亭遇到了燕池,便将此事汇报给了燕淮。 “殿下,您说二皇子是不是故意接近的心心小姐?” 追风对燕池的印象就是有些阴沉,平时见人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就算是叫人欺负了也是笑着,怪瘆人的。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日后没有要紧事你就跟在她身边保护好她。”燕淮对燕池没有半分手足之情,也决不允许他再靠近原愿一步。 “属下明白。”追风刚应下,追云就回来汇报情况了。 “殿下,傅家把真正的傅诗柔送到了傅家的一处庄子里,送了个假的去了家庙。” “这老狐狸还真是精明得很,自己女儿做了混账事却不肯受罚,还让无辜的人去顶替她。”追风一脸嫌恶地说道,傅家真是个罪恶窝。 “找个时机,送傅家女去她该去的地方。”不论傅家怎么部署,燕淮都不打算放过那个企图置小丫头死地的杀人凶手。 “属下遵命。”追云应下后便和追风一起退出了书房,小徳子看到他们就跟小丫头见着肉一样兴奋,拉着他们打听傅家的事儿。 追云不耐说这些,直接把小徳子留给弟弟去应付,自己一溜烟跑了,而追风自然是仿佛就在现场般,激昂澎湃感情饱满地把傅家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声情并茂地给小徳子演绎了一遍。 “哇趣,这傅家也太不要脸了吧!”小徳子听完点评了一句。 “对啊,那个傅诗柔那么讨厌,居然被她溜了,可恶!”原愿也跟着点评了一句。 追风和小徳子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同时发出疑问,“心心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追风你讲故事讲得比燕慎之还要好哎,你还会像女孩子那样讲话,燕慎之就不会。”小丫头说完就跑进书房找燕淮去了,留下追风和小徳子大眼瞪小眼。 “不是我说二位大人,您二位是一向都在东宫肆无忌惮地谈论事情的吗?殿下没有告知心心小姐的事你们也敢这么大剌剌地拿出来说?” 青衣简直要被这两个憨子气笑,先不说他们在那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居然连小祖宗到跟前了都没发现。 “我怎么知道小丫头会来!”追风自知理亏,却还是想为自己争辩一句。 “心心小姐贵为殿下的太子妃,东宫之中有哪一处地方是心心小姐去不得的?”青衣说完剜了追风一眼,径直到书房外侯着了。 “…她吃炮仗了吗?对我这么凶?”追风扫了眼青衣的背影,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 小徳子也是疑惑地摇了下头,他一个无根之人哪里懂得男女之间的弯弯绕绕哦。 没一会儿,燕淮就牵着原愿出了书房去膳厅用晚膳了。 接过燕淮夹的扬州狮子头,原愿说起去国学院的事儿,“燕慎之我还要去上课吗?” “你不想去了?”燕淮估不准小丫头的心思,反问了她一句。 “也没有,就是有点讨厌那些人,哎,我还是去上学吧,除了那些人比较讨厌之外,上学还是挺好玩的。”原愿有些忧愁,说完便啃了一口狮子头。 知道小丫头是怕了,燕淮接着给她夹了根嫩白菜说道,“不用担心,孤已经在每个课室外安排了两名卫兵,再有惹事生非之人,自有卫兵收拾。” “好哇。”原愿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周筱雪了吧。 了却了心事,原愿用晚膳的胃口都好了一分,饭后由燕淮牵着她去未央殿看望温皇后。 而陈家李家还有杜家听说了傅家嫡次女被罚去家庙的事情后,唯恐自家的嫡女也是这般下场,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哪怕入了夜也不敢安心,就怕明早就接到降罪的圣旨。 而远在郊外的庄子里安心入睡的傅诗柔却不知守着她的家奴和打手皆被药倒了,而自己则被送往她该去的地方。 周筱雪在修养了半个月后,终于哀求得父母的同意,重新回归了国学院。 在她养伤期间,原愿也多次上门探望她,两个小姑娘之间的情谊也慢慢建立起来。 周家早被燕淮派人去查了个底朝天,本分又良善的人家,燕淮自然不会拦着原愿去结交。 “殿下,我已经全好啦,您不要再自责了。”周筱雪被原愿紧紧地拥抱着,只能无奈地再三保证自己已经痊愈了。 那么多宫中的上好药材吃着,又有御医每日察看她的伤势,好得自然更快了,更别说皇后娘娘竟让人给她送了祛疤的药膏,如此恩宠,反倒让家里有些惶恐。 “你没事就好,筱雪,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燕慎之会保护我们的!”原愿拉着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应小丫头的要求,燕淮便和先生提议将单人桌改成了双人桌,于是原愿便得偿所愿地和好朋友周筱雪成了同桌。 现下正是课休时间,两个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周筱雪一直有个事情挺好奇的,在原愿去她家看望她的时候,总是将太子殿下的名讳挂在嘴边。 “殿下,您为何总是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我从来没听过您喊他太子殿下?” 称呼这个事情原愿从来没想过,自她有记忆起便是一直这么叫燕慎之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喊习惯了,我一直都是喊他燕慎之,没人告诉我不能这么喊啊。” 周筱雪想着以原愿在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心中的受宠程度,怕是她喊什么都不会有人去计较,自己便也没再多问了。 接着周筱雪又说起家中庶兄开始学骑马的事情,说他第一日学便被马儿甩了下来。 这还是原愿第一次听她提起她的庶兄,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没有自己的兄长吗?” 周筱雪摇了摇头答道,“没有,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大哥是姨娘生的,我们家就我们兄妹二人。” “那他有没有欺负过你?”原愿想起燕慎之的那些弟弟妹妹,都坏得很,便下意识地认为庶出的子嗣都像燕泽等人那般坏。 “没有的,我大哥很疼我的,姨娘早早地过世了,大哥小时候也很可怜的,后面我娘嫁给我爹后,便把大哥记在自己名下抚养,但大哥还是坚持以我为嫡,他为庶。”周筱雪小声地为自己的庶兄解释道。 第30章:一起用膳 “那你大哥也在国学院上学吗?”原愿完全是出于好奇才问了一句。 周筱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声地应道,“殿下不知道只有嫡系子女才有资格来国学院入学吗?” “啊?我第一次听说,那你大哥没读书吗?”原愿好奇地看向她。 周筱雪大概知道为什么原愿对这些事不了解了,从小便在皇宫中长大,又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心肝肉,过的自然是无忧无虑的日子。 “殿下,我大哥在民间公办的学院读书,他读书很厉害的,骑射也很厉害。”周筱雪说起大哥的优秀就不自觉的开始自豪。 原愿第一次听到“骑射”这个词,眼睛里满是疑惑,“骑射是什么?” “骑马射箭,这是他们男子上的学科,我们是没有的。”周筱雪说到这有点失望,她也好想像大哥那样骑马射箭,那样她就是和大哥一样厉害的人! “没事的,回去我找燕慎之说一下,叫他带我们去骑马射箭。”原愿被勾起了兴趣,看到周筱雪眼里的期望后打算去找燕淮。 “真的吗?谢谢殿下!”周筱雪没想到原愿会对骑射感兴趣,这样她也能跟着沾光了。 两个小姑娘本还想继续说有关于骑马射箭的内容,但先生已经来了课室,只能等下学再说了。 午时一刻,下学了,原愿已经和周筱雪约好了,她们现在东宫用午膳,然后再玩一会,再让燕淮带她们去骑马射箭。 但和燕淮同桌吃饭,周筱雪还是有些害怕,甚至问原愿可不可以给她支个小桌子她随便吃两口便行。 “哈哈哈哈哈哈,筱雪你好胆小哦。”原愿不厚道地嘲笑她,燕慎之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又不吃人。 “殿下!”周筱雪面色窘迫地喊了她一声。 燕淮正带着青衣追风和小徳子朝她二人走来,周筱雪见到燕淮立刻躬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燕淮冷声回了一句,然后牵过原愿的手走在前面。 青衣则陪周筱雪走在最后,见身旁的小姑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青衣小声问道,“周小姐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小女无事,多谢姑姑关心。”周筱雪不敢乱说话,小脸上满满的紧张之意,母亲说了,太子妃殿下对她青睐有加完全是出于感激,她万不可因此得寸进尺,而更应该谨言慎行。 小姑娘的心思哪能瞒过在深宫中摸爬滚打了几年的青衣,温声安抚她,“周小姐不用紧张,您是心心小姐的朋友,便是东宫的贵客,太子殿下待人温厚平和,您只需像平时那般和心心小姐相处就好了。” “多谢姑姑指点,筱雪铭记于心。”周筱雪对着青衣感激地说道。 在前面的拐弯处,原本应该穿过御花园回东宫的,却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原愿晃了一下燕淮的手提醒道,“燕慎之,我们走错路了,东宫在那边。”说着还为他指了一下东宫的方向。 “母后在未央殿设宴款待周小姐,感谢她救了你。”燕淮说完原愿便挣脱了他的手,往身后的周筱雪跑去。 “筱雪,燕慎之说我们不在东宫用膳,我们去姨姨那里吃,姨姨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感谢你救了我。”原愿开心地拉着她的手说道。 周筱雪整个人都不好了,向原愿确认她口中的姨姨,“殿下说的姨姨不会是皇后娘娘吧?” “是啊,姨姨可好了,你别怕,你是我的朋友,姨姨肯定也很喜欢你的。”原愿心大地对她保证道。 “殿下,要是我等会说错了什么话,您一定要救我啊!”周筱雪像是预见了自己等会会被训斥或者触怒皇后娘娘犯下连累家族的什么大罪般。 原愿不懂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姨姨才不会骂人呢,只是还是安抚了下周筱雪不安的心绪,“不会的啦,筱雪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青衣虽然不知道周筱雪又脑补了什么,但那绝对都是她杞人忧天了,周筱雪救了原愿,皇后娘娘可是赏赐了周家好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怎么可能会对周筱雪做什么。 边说边走,一行人到了未央殿,原愿牵着周筱雪熟门熟路地往花厅走去,燕淮则和唐嬷嬷问起皇后这些时日的身体状况。 温皇后已经在花厅等着两个小姑娘了,听说心心这些时日老往周家跑,小丫头可以交到称心的朋友,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姨姨!”人还没到跟前,原愿软糯的声音就已经喊起来了,松开周筱雪的手,小炮弹似的冲到温皇后面前抱住她。 “姨姨,心心好想你。”原愿说完依恋地在温皇后怀里蹭了蹭。 周筱雪拘谨地走到温皇后面前,端正地行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你就是周家的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可比心心这个小皮猴淑女多了。”温皇后拍了拍原愿打趣道,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却没有把不淑女的原愿从她怀里拉开。 “谢皇后娘娘,殿下很可爱,臣女很荣幸可以成为殿下的朋友。”周筱雪不敢托大,中规中矩地答道。 “周小姐无需紧张,心心,快招呼你的朋友用膳吧,姨姨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温皇后说着将原愿放下,让两个小姑娘坐到一起。 燕淮也问完事情走了过来,在温皇后身边走下,开始用午膳。 青衣照着平时的习惯在原愿身旁为她布菜,小丫头大快朵颐,吃得好不满足,周筱雪明显拘谨得很,只敢夹自己面前的那盘菜,就那么拌着米饭吃。 温皇后自然注意到了周筱雪的不适,扫了青衣一眼,示意她照顾一二,青衣立刻明白,开始为周筱雪布菜,周筱雪感激地看向她,知道她定是看在原愿的面上特地照顾自己。 温皇后分别给两个小姑娘夹了烧排骨,接着问起两个小姑娘下午打算干什么? “姨姨,让燕慎之带我们去骑马射箭好不好?我还没见过呢。”原愿没有忘记自己答应周筱雪的事情,借机提了出来。 第31章:先去看看 “心心想学骑马射箭?这可是很辛苦的,而且心心还小,可拿不动弓。”温皇后没想到小丫头会对这些危险的事情感兴趣。 “有燕慎之在,我不怕!”原愿无所畏惧地对着温皇后说道,眼里满是期许的星光。 温皇后见她兴致这么好也不忍心打击她,果断把皮球踢给燕淮,“慎之你觉得呢?” 燕淮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小丫头,不紧不慢地给她夹了根青菜,才说出让原愿脑壳疼的话,“学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上午上国学院,下午学骑马射箭,这样你就没时间玩了,也没关系吗?” “啊?还要像上学一样每天都去啊?”小丫头明显不乐意了,早起上学她就很心不甘情不愿了,接连下午的时间也要上学,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周筱雪也听出了原愿语气里的不乐意,更别说其他人了,温皇后见小丫头脸色苦哈哈的,委婉地提议道,“慎之,下午你带心心去练武场看看,心心若是真的想学,那你便安排人教她。” 原愿觉得姨姨说得对,她都还没去见识一下呢,燕慎之就吓唬她! “我听姨姨的!姨姨我可以带上筱雪吗?她也想去看看。”原愿当然不会落下自己的小姐妹了,果断把周筱雪也加进去。 温皇后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心心自己决定就好,不过心心作为小主人,可要帮姨姨照顾好周小姐知道吗?” “姨姨放心吧,我很厉害的!我会照顾好筱雪的。”原愿一脸“我很可靠你放心”的傲娇小表情。 “嗯,我们心心长大了,都知道照顾人了。”温皇后欣慰地对着她温柔一笑。 桌上除了燕淮和温皇后时不时给小丫头夹根菜夹块肉,周筱雪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出,安静如鸡地陪着她们用完午膳。 告别了温皇后,原愿拉着周筱雪去了东宫,向她隆重地介绍了自己的宠物们。 “筱雪,这是烧鸡和烤鸭,我养了它们一年啦!它们可能吃了,追风都说它们比我还能吃。”原愿拿着把青草边投喂兔子边和身边的周筱雪说道,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手中投喂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周筱雪看着那两只白白胖胖的大兔子,脸上满是对原愿的敬佩,“殿下好厉害!居然把兔子养得这么好!” “嘻嘻,我也觉得我好厉害啊!”原愿丝毫不谦虚地应下周筱雪的夸奖,甚至还开始自夸起来。 “嗯嗯,殿下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孩子了!”周筱雪学着原愿的动作也给兔子喂草。 不远处的小徳子听着小祖宗那得意洋洋的话,没人吹捧的小祖宗就够自恋的了,更别说现在还多了个爱给小祖宗捧哏的周小姐,小祖宗那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也就周小姐会信小祖宗的胡话,还乐意吹捧她,瞧把小祖宗给美的。” 小徳子的话追风是十分赞同的,一脸嫌弃地附和道,“就是,看看小丫头那副要指点江山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教人家怎么拿下对方的城池呢。” “你们俩可闭嘴吧!我们心心小姐讨人喜欢让你们眼红了吧?整天在这酸不拉唧的,哦,就算我们心心小姐受欢迎也不会乱收别人东西,不像某些人,来者不拒。”青衣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然后转身去给两个小姑娘送果茶。 小徳子听着青衣那奇奇怪怪的语气,很确定不是自己惹到她了,果断把锅甩到追风头上,“你是不是又惹青衣生气了?” “啥?关我什么事啊?我啥也没干啊,她都好几天不肯搭理我了,我哪里能惹到她?”追风完全就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青衣说话怪怪的,都好几天了,讲话还是这样跟吃了炮仗一样。 “估计就是你什么时候惹青衣生气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给她道个歉吧。”小徳子一副“肯定是你惹她生气”的模样,看得追风都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自己这些天到底是哪里把人惹生气了。 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自己究竟错在哪了,追风只能破罐子破摔地去找青衣询问自己做错了什么。 采桑找过来通知原愿可以随燕淮去练武场了,原愿高兴地拉着周筱雪去和燕淮汇合。 青衣黑着脸抽回被追风握住的手,跟上原愿的脚步离开,小徳子同情地拍了拍追风的后背,唉声叹气地跟着走了,留追风还在回想自己做错的事,青衣叫他自己想,也不给点提示给他,他完全没有头绪啊。 以燕淮和原愿为首的一行人朝着练武场而去,不论小丫头是不是真想学骑马射箭,燕淮都不打算让她学,她年龄小身量小不说,就安全而言,就是极大的变数,燕淮决不愿她涉险。 “心心,你们在一旁玩,孤要先去练武了。”燕淮说完摸了下原愿的头顶,然后和追风一前一后走上擂台。 原愿拉着周筱雪在台上看着燕淮和追风你来我往地挥拳踢腿,再看看自己的短手短脚,果断放弃了练武的想法,太凶了,不适合她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小徳子,燕慎之要练多久哦?我好无聊啊。”原愿问向一旁眼睛黏在擂台上的小徳子。 “殿下平时都要练半个时辰,心心小姐若是觉得无聊可和周小姐去旁边放风筝,青衣已经把大老虎给您捎过来了。”小徳子心中不禁对自家殿下又多了几分敬畏,果然还是殿下最了解心心小姐,没一半刻钟就待不住了,特地吩咐他要带上小祖宗的风筝。 一听带了自己的大老虎,原愿顿时就来精神了,拉着周筱雪高高兴兴去放风筝了。 青衣小心地将风筝的线缠好,然后为小丫头举好,等着小丫头和周筱雪跑得有些距离了才缓缓放开手里的风筝,看着风筝升上天空后,青衣才去到原愿身边。 “殿下好厉害啊!风筝飞得好高啊!”周筱雪被周家拘在府里,不经常去放风筝,此时见到高挂在空中的风筝,不自觉地有些激动。 第32章:太难了不学了 原愿收放着风筝线,看了眼周筱雪对风筝的喜爱,大方地将手里的风筝线盘递给周筱雪,“筱雪你试试,很容易的。” 周筱雪接过线盘,学着刚才原愿收放风筝线的动作,让风筝在高空中小幅度地摇晃着。 周筱雪兴奋地原愿分享她放风筝的喜悦,“殿下您看,我也会放风筝了!它飞得好高啊!” “嗯嗯,筱雪你好厉害啊。”原愿也开心地附和她的话。 两个小姑娘放着风筝,完全忘了来练武场是干什么来的,燕淮更是专注于自己的徒手格斗训练,压根不提要让小丫头骑马射箭的事。 没一会儿,练武场外响起侍卫问安声,“见过三公主,见过四皇子。” 燕明珠带着燕泽来练武场身边的蹴鞠场玩,却不料会被拦在门外。 “放肆!既然知道是本公主,你这狗奴才还敢拦下本公主!”燕明珠双眼怒瞪守门的侍卫。 侍卫没有半点慌乱,也不理睬三公主的发狂,冷漠死板地回道,“公主稍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正在里面,属下先进去通报一声。” 侍卫一说燕淮也在里面,就跟瘪了气的气球般哑了声,挥了手示意他快进去通报。 燕泽对太子皇兄怵得紧,拉了下燕明珠的衣袖有些踌躇地说道,“皇姐,要不咱们今天不玩蹴鞠了?” 燕明珠对胞弟这副怕燕淮的怯懦性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硬气地说道,“练武场又不是皇兄一人专用的,凭什么我们就要退让?” 燕淮像是听不到双生子的争辩一般,只是对侍卫说道,“让他们进来。” 得了太子殿下的允许,侍卫恭敬地将两位主子请进练武场。 燕明珠和燕泽先是规规矩矩地给擂台上的燕淮行礼,“臣妹/臣弟见过皇兄。” “免礼。”燕淮冷淡地应了一声,接着和追风练拳。 周筱雪早已将手中的风筝线盘归还到原愿手中,然后恭敬地和青衣等人朝着燕明珠燕泽二人行礼问安,“臣女见过三公主,四皇子。” 燕明珠鄙夷地扫了眼周筱雪,她没见过这人,想来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儿,也就配和原愿这种落魄公爵子女玩了。 燕明珠像是在周筱雪身上获得了什么优越感般,昂首挺胸地从她们面前走过,直奔后面的蹴鞠场。 原愿都不乐意看她一眼,双生子坏得很,上次燕明珠在勤政殿说的那通颠倒黑白的话她可忘不了。 见原愿沉浸在放风筝中,周筱雪小声地提醒道,“殿下,您忘了我们要学骑马射箭的事了吗?” “哦,我差点忘了!青衣,你快将我的大老虎收起来。”把手里的风筝线盘塞到青衣手里,原愿跑到擂台下喊燕淮。 “燕慎之,我们去骑马吧,你都练了好久了。”小丫头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燕淮收回拳头,从擂台上跳下来到原愿身边,看着她嘟着可以挂油瓶的小嘴,无奈地说道,“真要学?” “要!筱雪也和我一起学。”原愿用上了确定以及肯定的语气,还配上非学不可的小表情。 “好。”燕淮一口应下,小徳子随后便去马厩牵来了两匹马,一匹黑的一匹白的。 比划了下自己的身高居然还没有马腿高,原愿突然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这马这么大,她会不会被甩出去摔成小傻子啊? 燕淮扫了眼小丫头写在脸上的害怕之意,故意激了她一句,“怕了?” 原愿是个能屈能伸贪生怕死的小姑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并且抱起了燕淮的大腿,“燕慎之,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我不想摔成小傻子!” 燕淮不做承诺,直接将人抱上马鞍子,自己随后坐上,将小丫头牢牢抱在怀里。 “心心,抓好马鞍,孤慢慢骑,别怕,把眼睛睁开吧。”燕淮戳了下小丫头肉嘟嘟的小脸,提醒她把闭得死死的眼睛打开。 “燕慎之那我睁开眼睛了哦,你不许吓我!”原愿半信半疑地先睁开了一丝眼帘,确定马还没开始动才敢完全睁开。 周筱雪比起原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白着小脸小手死死地拽着追云的衣袖,僵挺着小身板,生怕被甩出去。 两个小姑娘在上马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对骑马的热情,只剩下满腔的恐惧。 燕淮说到做到,只是骑着马慢慢地绕着马场走,即使速度很慢,原愿还是被马鞍子颠得屁股疼,没走两圈就叫嚷着要下去。 “燕慎之我不想学骑马了,一点都不好玩,我的屁股好痛!”原愿一脸痛苦难耐的神色,燕淮也没再勉强她,回到擂台下把她抱了下来。 原愿在马上坐了那么一会,腿都吓软了,一个没站住,如果不是燕淮眼疾手快捞住她,现在已经瘫在地上了。 周筱雪也被追云放了下来,手脚发软地走到原愿身边,看着比自己反应还强烈的殿下,周筱雪松了口气,幸好不止她一个人害怕。 刚好,原愿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对燕淮说道,“燕慎之,骑马太难了,不适合我们这种可爱的女孩子!” “嗯,还吵着要学射箭吗?”燕淮趁机说起另外一项小丫头闹着吵着要学的项目。 原愿和周筱雪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不学了”三个字,连忙摇头拒绝,“不了不了,燕慎之你自己学吧,我要回去喂小金鱼了,今天我还没喂它们呢。” 小丫头拉着周筱雪扭头就跑了,太难了,要是燕慎之抓着她们学射箭,那她岂不是要被那大弓压死? 别以为她没看到追风那大坏蛋扛着两张大弓呲牙咧嘴地看着她,恨不得燕慎之一声令下就要拿那张大弓把她压死!哼!追风这老东西坏得很! “筱雪,我觉得骑射不适合我们,咱们还是去喂小金鱼吧。”原愿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对身旁的周筱雪提议道。 “是的殿下,我也是这么想,先生不安排我们学骑射原来是有他的道理的。” 周筱雪的想法和原愿不谋而合,两个热情满满的小姑娘,说放弃就放弃了,不但没有挣扎一下,甚至还为自己找了完美的说辞。 第33章:德妃 原愿和周筱雪在东宫喂了一会小金鱼,之后周筱雪便提出要出宫回府了,原愿就让追风把人送回家。 “心心小姐,您要不要去睡一个时辰?晚点奴婢再叫您起来用膳?”青衣见小丫头打了个哈欠,想着她也累了,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又比较嗜睡。 “好哦。”原愿任由青衣将自己牵回寝殿,没一会儿就被青衣哄睡着了。 退出原愿的寝殿,正好遇上燕淮回来了,“殿下,心心小姐睡着了。” “嗯。”燕淮低声应了一句,越过她直接踏进寝殿去看小丫头。 六月的天渐热,原愿睡觉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夜里总喜欢踢被子,燕淮进去便看到小丫头睡得歪七扭八,被子更是已经掉到了地上,瞧她睡个觉比平时瞎胡闹的时候还要忙,燕淮也只能无奈地捡起被子,轻轻盖回小丫头身上。 出了寝殿后见青衣还在侯着,燕淮叮嘱道,“她睡觉不安分,你们夜里多看着点,最近天热了,夏衣多裁几套,膳食方面也要注意。” “是,奴婢记下了。”青衣温声应下。 待燕淮走后,青衣便将采桑叫了过来去照看原愿,然后和采菊去了库房挑衣料,之后说了原愿喜欢的样式,由采菊送去了制衣局。 交代完事情后,青衣也开始去膳房找花御厨准备晚膳的事,东宫的日常平淡且繁琐,却无一人有怨言。 康宁宫。 “池儿,最近功课怎么样?”德妃为燕池夹了个水晶饺,柔声问起了他的课业。 燕池语气平淡地回道,“尚可。” 儿子怨恨自己,德妃心里明白,但她从来都不是那种爱争抢的性子,更别说自两年前犯下了那等错事,兄长的威胁,儿子的疏离,她没有办法,也没有颜面再若无其事地面对众人,只能选择避世。 “池儿,是母妃对不住你,但咱们别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好不好?我们就安安静静地活着好不好?”德妃有些无力地劝说道,儿子近来与兄长联系密切,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兄长的意图。 “母妃够了!我不想听!这些年我还不够安静吗?如果不是我还活着,谁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二皇子?我还不够安静吗?您可知每次我看着父皇教导皇兄,宠溺燕泽时我有多羡慕吗!” 燕池痛恨德妃的怯懦,明明舅舅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她不多加运作也就罢了,还阻止他与舅舅来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居然自毁自己孩儿的前程! “池儿,你何必要同别人比?你父皇待你也是真心疼爱的啊。”德妃看着有些偏执的儿子,愈发无力了。 “母妃又何必自欺欺人,父皇待我不及皇兄的三分之一,他从未过问过我的课业,也不曾像关爱燕泽那般对我嘘寒问暖!母妃您到底是为什么要这般避世?” 燕池不懂,母妃以前明明很喜欢带他去未央殿陪皇后娘娘,可不知从何时起,若非有重大节日,否则她都不会轻易离开康宁宫。 德妃不愿让儿子知道自己当初鬼迷心窍做的恶事,现下,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动手赎罪。 “罢了,若你真这般想与你舅舅来往,那便由你吧,只是池儿,母妃希望你做任何事之前都需先三思而行。”儿子心里委屈,德妃不愿母子之间再添嫌隙,只能遂了他的意。 见德妃不再阻拦自己,燕池的脸色也不再那般冷漠,“嗯,儿臣明白。” 用完晚膳后,德妃命人送燕池回皇子所,自己则去了小佛堂。 冯嬷嬷为她点了炷香递到她手里,看着主子愁眉不展的模样,冯嬷嬷再想着二皇子这两年来受的委屈,忍不住劝解德妃,“娘娘,当年的事您也是受害者啊,您何必再和自己过不去?您看咱二皇子多委屈啊,您一直不肯他同将军来往,您可知在这深宫中无人与他为伴?” “二皇子心里苦才会对您有怨,娘娘您就放下吧,多去见见陛下,让二皇子也得到陛下的些许关心吧。” 冯嬷嬷劝得苦口婆心,德妃却始终没有半分动摇,“嬷嬷,我是个罪人,我不想再去打扰温姐姐所剩不多的时光,这是我欠她的。” “嬷嬷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德妃说完便开始敲起木鱼念佛经了,冯嬷嬷不敢再打扰,只能安静地陪在身边。 未央殿,唐嬷嬷伺候着温皇后在床榻躺下,心疼地为她盖上薄被,忍不住怨恨老天不公,“我们家主子这般仁厚平和竟不得眷顾,这瘸眼的老天爷!” 温皇后听到她这孩童般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柔声安抚道,“嬷嬷又何必同老天爷置气,自我看着那些人被纳进宫开始,我便也知道他不会再护着我了。” “主子…”唐嬷嬷为她心疼,明明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到头来还是被这深宫所困所累。 “嬷嬷,我有些累了。”温皇后疲惫地闭上了眼,唐嬷嬷只好不再出声打扰主子入眠。 日子一天天而过,到了六月下旬,天是愈发热了,燕帝每日在勤政殿处理公务都要摆上满满四大盆冰块降温,再加上后宫各殿所需,国库再充盈,也禁不住这么霍霍。 “婉儿,日头愈发毒辣,唐嬷嬷说你这几日都难以入眠,气色越发差了。”燕帝扫了眼温皇后寝殿中竟只摆放了一小盘冰块,顿时站起身发作。 “放肆!你们就是这般伺候主子的!竟敢克扣主子的用冰?实在罪大恶极!来人,给朕把这些恶奴拉下杖打二十大板!” 燕帝怒火冲天,吓得一众宫女连忙跪地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陛下,是臣妾不让她们多放的,别怪她们。”温皇后蔫蔫地拉住他的手说道。 “婉儿,朕知道你不愿铺张,但天这么热,你也得先顾着自己。”燕帝心疼地将人拥进怀里。 “陛下别担心,臣妾只是没什么胃口,这天太热,什么也吃不下。”温皇后有气无力地说道,她畏热,夜里自然睡不着。 “婉儿,朕今日就是想来告诉你,过几日我们便到行宫去避暑,那边凉快,定不叫你再受这天折磨。”燕帝前些时日便已差人将行宫上下都打扫了一遍,一应用物也早已备好,就等着他们过去了。 第34章:忽悠小丫头 “好啊,全凭陛下安排。”温皇后欣然应下,去行宫避暑没什么不好的。 “嗯,婉儿再稍忍几日,朕已经在着手安排了,只是行宫离燕京有几日脚程,路上可能又得让你劳累了。”燕帝说起去行宫的路途,既是期待又是担忧的。 “没事的,臣妾身体受得住的。”温皇后对着燕帝柔柔一笑说道。 定下要去行宫避暑的行程后,原愿每天都在东宫里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 青衣哭笑不得地给她找来了笼子,看着小丫头把两只胖兔子抱进笼子里。 “心心小姐,兔子咱们就别带了吧,马车还在路上走两日才到行宫呢,兔子可能受不了。” 原愿一听这话有些失望,“可是不带烧鸡和烤鸭就没人陪我玩了啊。” “怎么会?奴婢小徳子和追风他们都一起去的,怎么会没人陪您玩呢。”青衣打定主意不让她把兔子带去行宫,因此极力劝说她,将兔子留在东宫反而安全些,若是在行宫中乱跑出去被人捉了吃了,那小丫头估计要哭死。 “要是筱雪也能一起去就好了。”原愿在听到周筱雪不能陪她一起去的时候,别提有多失望了,可是没办法,周家官阶摆在那,来不了。 青衣接过她手里的兔笼,柔声安抚道,“心心小姐别难过,您不是和周小姐约好了写信吗?等您到了行宫可以多给周小姐写信,互相分享彼此的生活。” “好吧,我还没写过信呢,也不知道难不难?”原愿对写信一事还是很期待的。 “不如心心小姐去请教殿下?正好国公爷也会一起去行宫,您也可以趁此机会多陪陪国公爷。”青衣成功将原愿的注意力带跑,果然她一听到可以见到爷爷,高兴地跑去书房找燕淮了。 哄好了小祖宗,青衣立即让人把两只胖兔子迁回后花园,采桑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有些东西小祖宗会闹,“青衣姐姐,若是心心小姐闹起来,咱们不也还是得把兔子捎上吗?” “不会,殿下不让。”是的,就是燕淮亲自交代的,不让原愿带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让她帮着收拾些常用的物件。 采桑后知后觉地点点头,难怪青衣会哄着心心小姐去找殿下,若是真要闹,自然有殿下去哄人,但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多半是吓唬加威胁让心心小姐妥协。 书房里,原愿正被燕淮镇压着练字帖,小丫头苦着张丧气脸,落在纸上的一笔一画像是写尽了她的生无可恋。 “原心心,坐端正些,日后成了小驼背可又别想把锅甩到孤身上。”燕淮瞟了眼几乎把脸贴到桌上的小丫头,出色纠正她的坐姿。 “哼!你别和我说话,我忙着呢!”原愿气呼呼地应了一句,就那么歪着脑袋,继续练着字帖。 小丫头性子拗,燕淮也没惯着她,直接起身去到她身边,伸手掰正她的小脑瓜子。 原愿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奶声奶气地和他商量道,“燕慎之,我能不能不练字了?我手好酸啊,明天就要去行宫了,我要是没力气就不能抱我的兔子了!燕慎之,好不好嘛~” 小丫头眨着大眼睛,十分灵动地看着他,可燕淮早就习以为常,十分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她,甚至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好。” 小丫头立刻就原形毕露,炸毛似的扑到他怀里要挠他,小嘴更是开始叭叭地控诉道,“为什么!我又不需要考状元,写字要写那么好看做什么!燕慎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欺负我!” “孤何时欺负你了?难道孤说的不是实话吗?若你的信在半路掉了被人捡到,拆开一看,你那一大一小的字叫人看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而且你别忘了你可是在那信封上署了名的,届时全燕京的人都知道原愿是个写字大小不一的小姑娘了。” 原愿像是已经在预见了自己被很多很多人嘲笑的场面,有些不甘心地再问了一遍,“真的会被人笑话吗?可我还是小孩子啊,等我以后长大了肯定不会写字大小样了。” “不,只要你不练字,就算等你长大了,写的字还是大小的,你还会因此被人从小笑到大。”燕淮不负责任地一本正经忽悠她,眼神脸色不带一丝心虚的。 但不得不说,很有效果,原愿已经被那句“从小被人笑到大”吓住了,太惨了,她不能接受自己从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变成人见人笑的小笑话。 “好,我练!”像是认命般,小丫头咬了下嘴唇,继续拿起毛笔练字。 见小丫头这副自闭的模样,燕淮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得有点重了,小姑娘好面子,在未央殿和东宫里又被娇宠着,受不了会被人笑话的打击,整个人都蔫蔫的。 站在她身后,握住她握笔的小手,带着她练字,就那么静静地牵引着她,乍一看还是有那么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但如果没有小丫头小脑袋瓜子时不时点一下的话。 是的,小丫头犯困了,毛笔还是握在手里,但眼睛已经半眯着了,小脑袋更是一晃一晃的。 换做平时可能就直接倒头睡了,可她心里惦记着会被人笑话这件大事,便倔着股劲儿,可到底年纪太小,还是没能抵挡住困意。 燕淮伸手扶住她的小脑袋,松开她手里的毛笔,将人抱在怀里,走出书房。 “殿下,属下…”追云刚踏进书房便见到殿下抱着睡着的小祖宗出来,赶紧噤声。 将小丫头送回寝殿后,燕淮才重新回到书房听追云前往行宫路上的部署。 “陛下那边将大半天玑卫派出,途径的官员也已被通知到位,留宿的两个官驿也已经定下了,此次负责行宫安全的是郭卫东。” “将人安排在母后和心心身边,确保她们的安全。”行宫之旅变数太大,燕淮只想保证他最重要的人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他无心去管。 “是,属下明白。”追云说完便退出了书房,追风在门外等着他了,兄弟二人一同去部署暗卫。 第35章:途中 六月二十六,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从宫里出发,前往行宫避暑。 原愿和燕淮坐在一辆马车上,兴奋得将小脑袋瓜往马车窗外探,一脸赞叹道,“哇!燕慎之快看,好多人啊,他们都是来送我们的吗?” 燕淮伸手将小丫头拉回自己身边坐好,“勿要探头探脑,仔细伤着。” “哦。”原愿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声,然后拉着他兴致勃勃地讨论路上的行程。 “燕慎之,我们要多久才能到行宫啊?”要是一直被困在马车上,她可不愿意。 “两日左右。”燕淮抓住原愿不安分的小手,往她嘴里塞了块蜜饯。 “那我们要两日都在马车上吗?那岂不是很无聊?我晚上要洗澡睡觉怎么办啊?”原愿顿时烦恼起来,一想到自己要睡在马车上,嘴里的蜜饯都不甜了。 “放心吧,不会叫你睡马车的,天黑之前就能抵达官驿,到明日清早再赶路。”燕淮边喝了口温茶边答道。 “官驿是什么?”原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脸迷茫地看着燕淮。 “官府开设的驿站,供传递文书、官员来往及运输等中途暂息、住宿的地方。” 燕淮怕她听不懂,刚想用朱雀街上的客栈来打比方,只听小丫头已经自己领会了。 “是不是就是客栈?但只给当官的住是不是?” “嗯,你若是觉得无聊,孤可以教你念书。”燕淮见她伸着小手想去玩碟子里的蜜饯,出声提了个小建议。 “不要!”原愿吓得缩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手,好不容易能出来玩,她才不要念书呢! 被燕淮吓了一通,小丫头除了趴窗看看路过的景色,再吃几块零嘴,然后就歪倒在燕淮怀里打瞌睡了。 燕淮怕马车颠了她,稳稳地将人抱在自己怀里,手里的书也放下了,改为给她拿了柄小扇子扇风。 即使是在去往行宫的行军路上,皇家的讲究也没因此而降下标准,午膳该有的规格还是如常。 当原愿被青衣叫醒的时候,小丫头即使人还是模糊的,但鼻子已经率先闻到香喷喷的烧鸡味。 “嗯~好香啊!”小丫头看准目标就直奔长条桌去,吓得青衣连忙跟上拉住她。 “心心小姐别急,咱们去找娘娘,您的位置在娘娘身边。” 把人送到温皇后身边,原愿拉着温皇后的手娇憨地说道,“姨姨,我饿了。” “心心坐马车难不难受啊?”温皇后让小丫头在自己身边坐下,给她盛了碗汤。 各宫是分开坐的,温皇后自然是与自己的儿子一起,因此他们的膳食是花御厨掌的勺。 心满意足地吃完了午膳,原愿拉着温皇后撒娇说,“姨姨,坐马车好无聊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行宫啊?” 温皇后知道小丫头是活泼好动的性子,拘她在马车上定然坐不住,但也只能安抚她,“后日就能到,心心再忍忍好不好?” “若是无聊就来姨姨的马车,姨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姨姨给我讲我爹娘的故事好不好?我想听。”原愿很少找自家老头吵着要爹娘,因为爷爷说过爹娘为国捐躯了,是大英雄,不必时时刻刻念叨在嘴边,只要放在心里怀念就好了。 提起逝世的好友,温皇后有一霎那失神,若是阿云和原境还活着,那心心一定比现在过得还要快乐。 原愿见温皇后没回答自己,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唤道,“姨姨?” “嗯?”温皇后回过神揉了下她的头上的小啾啾应道,“好啊,心心想听姨姨就和你说,走,去姨姨马车上。” 把小丫头带到自己的马车上坐好,温皇后又让人准备了些糕点和果茶,还没开始和小丫头说她父母的故事,马车外便响起了行礼的声音,是燕帝过来了。 撩开车帘,燕帝的脸便出现在马车内,温皇后拉着原愿行礼,“见过陛下。”/“见过陛下伯伯。” “婉儿,心心不必多礼。”燕帝朝着两人拂了下手,在主座上坐下。 看着小桌上摆放的零嘴随口问了一句,“心心这是午膳没吃饱吗?” 温皇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了杯果茶温声答道,“心心上午在慎之那边呆得无聊,臣妾便让她来这边,顺便说说阿云和原境的事给她解解闷。” 提起小丫头的父母,燕帝也是愧疚的,若不是为了大燕,他们也不会在小丫头才出生不到一年就领兵伐夷,落得个为国捐躯的结果。 “也好,心心也大了,是时候该了解一下自己的爹娘了。”燕帝说着便将原愿牵到他身边坐下。 原愿拿了块桃酥啃了一口,好奇地问燕帝,“陛下伯伯也认识我爹娘吗?” “当然认识了,你爹娘是朕和你姨姨最好的朋友,心心,要不要伯伯给你讲讲你爹娘的故事?”燕帝怜爱地对着她说道。 “要!心心想听。”原愿仰着头看向燕帝,满脸的期待。 燕帝在她的仰视下开始回忆往日美好的时光,“朕和你爹娘是十三岁时在练武场上认识的,你爹是忠勇侯世子,酷爱习武,你娘是你爷爷给你爹从小就定下的未婚妻,就像你和慎之一样,青梅竹马,他二人在武学上有极高的天赋,朕和他们比武输了,后来时常与他们切磋,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爹娘也会骑马射箭吗?他们好厉害啊!”听到父母居然将燕帝打败了,原愿心里不禁升起了对父母的崇拜。 说到原境和凌云,燕帝也是与有荣焉的语气,“当年你爹娘可是合力率领五千精兵击退了蛮夷一万多人,为我大燕立下了累累军功,是我大燕当之无愧的英雄!” “陛下伯伯,既然我爹娘这么厉害,为什么他们还会死?” 死字对原愿来说很陌生也很害怕,可在她听到燕帝对父母这么高的评价中,她不能理解自己这么厉害的父母会死。 燕帝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温皇后看了他一眼为原愿解惑。 “心心,你爹娘是为了大燕百姓而死,为了守护住大燕不被蛮夷人侵占,为了大燕的百姓们不再流离失所,他们毅然选择牺牲自己来换取百姓们可以活下去。” 第36章:父母爱情 “他们是大燕的守护神,心心应该以他们为傲。”温皇后说完心疼地将小丫头拥进怀里。 “唔…那我爹娘长得好看吗?就像燕慎之那般高高的瘦瘦的?”原愿在温皇后的安抚下开始对父母的长相外貌好奇起来。 “何止好看,你爹仪表堂堂又武艺高强,当年喜欢你爹的姑娘可是能从东宫排到未央殿的!”燕帝笑着对温皇后说道,眼里有难掩的深情。 “陛下还说呢!若不是阿云早早便被原叔为原境定下,原境还不一定能娶到我们阿云那么好的姑娘!”温皇后与凌云是闺中密友,感情深厚,自然知道好友同原境的那些私密事。 “那是原境那小子自己拧巴,以为自己对阿云就是兄妹之情,若不是那姜国二皇子对阿云一见钟情,原境那小子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意。”燕帝不知不觉地便和温皇后说起原愿父母的旧事。 “还不是陛下当初把原境骗到那花楼,让阿云误以为原境喜欢那花魁,才会让那姜哲有机可乘。” 温皇后说起这事就生气,若不是燕帝对那烟花之地好奇故而拉上原境,阿云也不至于负气去了边塞,便也不会与那姜哲认识,以至于后面差点被那奸诈小人重伤殒命。 燕帝不敢再接温皇后的话,他又不傻,婉儿明显是怪他带原境去了花楼长见识而让他和阿云产生误会。 “姨姨,花楼是什么?姜哲又是谁啊?”原愿听着又冒出的她没听过的词和人名,求知地望向温皇后。 “花楼就是看花的地方,姜哲是姜国的王爷,等心心长大了一定要看好慎之,不让他去花楼,知道吗?”温皇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把话题引到燕淮身上,成功带偏原愿的注意力。 “啊?燕慎之他又不爱看花,他才不会去呢!不过我喜欢花,我可以带燕慎之去花楼。”原愿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般沾沾自喜地说道。 “……”燕帝和温皇后相顾无言地对视了一眼。 见温皇后和燕帝都不说话了,原愿拉着她催她接着说故事,“姨姨,后来呢?后来我爹娘又怎么成亲了啊?还生了我怎么可爱的小孩子?” 温皇后给着急的小丫头喂了小块桂花糕,自己抿了口温茶接着说道,“后来,你爹娘在边关率领士兵们阻挡了姜国的侵犯,使得姜国节节败退,最后惨淡收兵,大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你爹娘也顺利结成连理。”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成婚三年,你不过才出生不到一年,边关再次战乱,姜国卷土重来,率兵出征的将领死伤惨重,原境和阿云只能再次出征。” “出征那天,你哭闹得厉害,阿云硬是不肯回头看你一眼。”温皇后说到这已经忍不住眼泪了,心疼地抱着原愿默默地流泪。 原愿感同身受地轻轻擦着温皇后脸上的泪痕,“姨姨别哭,姨姨哭心心也想哭。” 燕帝见到温皇后这般难过,也出声宽宥她,“婉儿,如今心心就在我们身边,只要我们好好待她,原境和阿云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温皇后朝着他点了下头,拍了拍红着眼的原愿,“姨姨不哭了,心心也不哭。” “嗯嗯,我听姨姨的。”小丫头破涕为笑。 本来还有些伤感的氛围一下就转为欢乐了,因为小丫头不小心放了个屁。 “唔…我不是故意的…” “陛下伯伯和姨姨不要看我啦!”小丫头羞得钻进温皇后怀里不肯把小脸露出来。 “哈哈哈哈哈,心心可不要吃多了,都不克化了。”燕帝打趣了一句。 “陛下,贤妃娘娘的婢女来报,四皇子身体不太舒服,希望您能去看看四皇子。”马车外响起了胡安的禀报声。 燕帝看着温皇后,也不回应胡安,像是在征求温皇后的意见。 “陛下去看看四皇子吧,臣妾这有心心陪着不打紧的。”无论何时,温皇后都是那个大气端庄的贤后,不会耍那些小手段去博得燕帝的怜悯。 再也听不到自己想听的,燕帝心中满是失望,只能随着胡安离开。 原愿看着燕帝被叫走,再看了眼温皇后的神色,不见半点伤心,也没有半点要生气的模样。 原愿不知道该不该问温皇后,犹豫地喊了她一声,“姨姨…” 温皇后看这小丫头拧巴的小模样,温声鼓励她说出来,“嗯?心心想问什么就直接说,没关系的。” 原愿想了下,还是大胆地问了,“姨姨,陛下伯伯为什么要娶那么多小老婆啊?他有姨姨和燕慎之还不够吗?” 温皇后不介意原愿说起这个话题,小丫头心思单纯,估计是上次在勤政殿对贤妃母子三人记仇了,见燕帝被讨厌的人叫走,心里不舒服。 “心心,这世间的男子并非都如你爹那般心中只有你娘一人,他们不甘于现状,只想着得到更多别人得不到的东西,无论是权力还是女人,只会越来越多。” 原愿似懂非懂地听着,仰着头单纯地问了一句,“姨姨,你会难过吗?” 温皇后想起以前那些泪湿枕巾的时日,摇了摇头说道,“姨姨已经不难过了,心心,你要记住,只要不在意,那么就不会难过。” 原愿点了点头,有些忧愁地说问道,“姨姨,如果燕慎之以后也会娶很多小老婆,也和别人生小孩子,那我就不要他了。” “好,姨姨和心心一样,咱们就不要慎之了,让他找别人去。”温皇后笑着附和她的话。 “原心心,又和母后说孤的坏话了?”马车外骤然响起燕淮的声音,接着人就上了马车。 “哼!以后你要是像陛下伯伯一样有很多小老婆,我和姨姨就不要你了!”原愿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挽着温皇后,一副找到同盟要孤立他的姿态。 燕淮不知道母后和小丫头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敌视他,他很冤枉,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番,“原心心,孤什么都没做,你别想污蔑孤。” “哼!指不定你过几日就有小老婆了!大坏蛋!”原愿像是已经看到燕淮带着别人一起来欺负她的场景,更生气了。 第37章:燕慎之有人给你送东西 “再胡说八道,孤就将你藏在马车上的小人书扔了。”燕淮见她说得愈发离谱,直接祭出自己的杀手锏,把小丫头威胁一通。 原愿敢怒不敢言地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很明显的不服气。 “母后,待会就要启程了,您好好休息,儿臣带心心先回去了。”燕淮向温皇后提出告辞,接着把小丫头牵回自己的马车上。 许是因为听过故事了,原愿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只是小丫头记仇,睡之前还和燕淮闹别扭,离他离得远远的,可按着她的花式睡法,燕淮未免被误伤,只能把人捞进怀里。 一路上都没有再停下,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抵达了潜塘驿。 潜塘的知府在接到燕帝即将亲临潜塘驿时,日夜兼程地把驿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修缮打扫了一遍,生怕哪里有纰漏而怠慢了贵人。 在潜塘官员还在拜见燕帝的时候,温皇后率着妃嫔官眷先行去分配房间。 考虑到人多房间少的问题,除去夫妻同住,各家的嫡子或是嫡女也要两人一个房间,官眷那边还好分配,倒是宫里的这两个,那可是水火不相容。 还不等原愿拒绝,燕明珠先闹起来了,丝毫不顾及温皇后还在场就拉着贤妃哭诉,“母妃,儿臣不要和那个野丫头一个房间!” 贤妃扫了面色冷漠的温皇后,连忙做出训斥女儿的神情,“明珠你胡说什么?那是你皇兄的未婚妻!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不痛不痒的两句话,听不到有半分责怪的诚意,温皇后也不想同她二人废话,“既然三公主不愿与心心一个房间,那便与四皇子一个房间吧,左右也是双生子,虽说她二人今年七岁了,但总归是亲姐弟,应当不打紧。” 温皇后说完便牵着原愿离开,留下面色铁青的贤妃和如愿以偿的燕明珠。 “姨姨,那我和你一起睡吗?”原愿也不想和燕明珠一个房间,哪怕是一个晚上,她也不乐意。 “心心,这可不行,你姨姨可是要和陛下伯伯一起睡的。”燕帝不知何时来到了温皇后的房间,截断了原愿的期望。 “啊?那我怎么办啊?没房间给我睡觉了。”小丫头有些委屈地说道。 燕帝摸了下她的头温声道,“怎会没有房间,你是慎之媳妇,自然是要和慎之一个房间的。” 原愿疑惑地看向温皇后,像是在问她燕帝说的是真的吗? 礼法上来讲,小丫头确实是慎之的未婚妻,但毕竟两人还没有拜堂成亲,若是同榻而眠,这对心心的声誉也是有碍的。 温皇后的犹豫燕帝自是看在眼底,还不等温皇后把自己赶走,燕帝先发制人,“婉儿,心心本来就是慎之未过门的媳妇,他二人一个房间没什么,再说了心心只有五岁,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原愿像是被燕帝糊弄住了,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姨姨,那我和燕慎之睡一个房间吧。” 定了房间的事,小丫头开始关心什么时候吃晚膳,“陛下伯伯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 “就知道你饿了,楼下饭菜已经备好了,婉儿,陪朕去用膳吧。”燕帝牵着原愿对温皇后发出了邀请。 然后燕帝一手牵一个下了楼,众人起身迎接,“见过陛下,娘娘。” “免礼,赶了一天路,爱卿们都入座用膳吧。”燕帝在主座落座后对众人说道。 “谢陛下。”谢完恩众人才开始落座用膳。 原震天被燕淮特地安排到了主桌,小丫头见到爷爷高兴坏了,甜甜地撒着娇,“爷爷,我想吃鸡腿。” 原震天伸手给她夹了只自己面前的那盘鸡腿,虎着脸说道,“原心心,食不言寝不语,勿要在陛下面娘娘面前失礼。” “哦。”原愿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接着开始啃起了鸡腿,一脸没心没肺看得原震天想捶她。 “原叔,心心第一次出远门难免兴奋了些,您今日赶路也累坏了,赶紧用膳吧。”温皇后柔声为原愿开脱。 原震天自然是顺坡下,哪里舍得再给自己的宝贝金孙孙脸色看,有些事小丫头不懂,但他不能不懂,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永远都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用完晚膳众人目送帝后上楼后,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原愿被青衣带去了温皇后的房间洗澡,因着驿站浴桶有限,仅有六个,温皇后便叫小丫头同自己共用。 “姨姨我去洗澡啦。”原愿开心地抱着自己的衣服去了屏风后面,开始在浴桶里扑腾。 虽然没有把水溅出来,但青衣不敢太过纵容原愿,因为温皇后还没洗漱,只能哄着小丫头先洗澡。 “心心小姐,咱们洗完回房间休息了,今天您都累坏了。”青衣边给小丫头擦身体边说道。 “好,那洗快点吧,我今天在马车上都没睡好,燕慎之太硌人了,一点都不软。”原愿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丝毫没有考虑到那个被她枕了一下午手臂酸得差点抬不起手的太子殿下。 加快速度给小丫头洗完澡换好衣服,青衣牵着小丫头回了燕淮房间,为两人整理好床铺便退下了。 原愿拿着小人书在燕淮身边坐下,见他不和自己说话,小丫头也不主动,专注地看自己的小人书。 没一会儿,追风就提着一桶水进来了,燕淮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了床榻后面的屏风处擦洗。 原愿扫了一眼,本想问他要不要去温皇后那里洗澡,可已经响起了拧沐巾的水声,原愿便也不说话了。 没一会,门外响起了青衣的声音,“心心小姐,傅小姐找您。” 傅小姐?这是谁?燕慎之不是已经不准傅诗柔再进宫了吗?怎么还有姓傅的? 原愿疑惑地走到门边推开门,便见到了傅诗雅端着盘桂花糕,对她笑得一脸温柔,声音也很温柔,“原小姐,小女亲手为您和殿下准备了糕点,希望您能收下。” 原愿看着眼前这个在花灯夜市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吃桂花糕,你带回去自己吃吧。” 傅诗雅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她今日就是想借着送糕点的名义见到燕淮,为傅诗柔求情,“若原小姐不喜欢,不妨可以问一下殿下的意思?” 原愿一听这话,不想再搭理她,扬声对着里面喊道,“燕慎之,有人给你送东西了。” 第38章:不近人情 “何人?”燕淮没有停下擦身的动作,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回殿下,是丞相府的傅小姐,给您和心心小姐送了糕点,心心小姐刚用完晚膳不饿便没收下,傅小姐想问您可否要试试?”青衣不偏不倚地回禀。 “不必,退下吧。” 燕淮没有半点和傅家人打交道的兴趣,傅家女选择在夜间上门,打的什么主意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一个不顾及自己和他人声誉的女子,还真是和她那个姑姑学了十足像,一样的不知廉耻。 “太子殿下,臣女有要事求见殿下,请殿下容臣女见您一面。” 傅诗雅背负着母亲的厚望,今日若是见不到燕淮,很难对傅吴氏交代。 燕淮穿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在原愿身边坐下,面色冷峻地扫了眼还站在门外的傅诗雅,“若是公事,到了行宫再说,若是私事,孤与傅小姐应当还没有熟到可以谈论私事的地步。” 听到燕淮不留情面的嘲讽,傅诗雅心尖发酸,看向在他身边无忧无虑看书的原愿,屈辱感席卷心头,但为了母亲和妹妹,她不得不低头。 “求太子殿下开恩,臣女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殿下给臣女半刻钟的时间。” 见傅诗雅跪在地上乞求的模样,原愿好奇地问了燕淮一句,“燕慎之,她干嘛要来求你啊?为什么不去求陛下伯伯啊?” “小孩子别乱打听大人的事。”燕淮轻飘飘地堵住了小丫头想八卦的念头。 原愿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看自己的小人书。 燕淮看了眼跪在门外的傅诗雅,不叫人起来,也不让人进房间,就那么冷脸道了句,“给你半刻钟时间。” 没有燕淮的同意,傅诗雅当然不敢起来,只能以一种屈辱的卑微姿态,开始为傅诗柔求情。 “求殿下开恩,臣女妹妹在家庙因着杖刑之伤未养好,家庙规矩森严,她年纪小身体弱,导致伤情反反复复,如今已经高烧不省人事,求殿下开恩,允许臣女将妹妹接回家休养些时日。” “臣女妹妹所犯的过错,臣女愿替妹妹代受,求殿下看在妹妹还年幼的份上,网开一面!” 实在是傅诗柔的情况太糟糕了,即使有父亲派去的御医医治也仍然见效甚微,御医私下提醒父亲要将妹妹送出家庙休养才有可能恢复身体。 但自从傅家私自调包一事被燕淮发现后,傅丞相一直担心燕淮会借机打击报复他,压根不敢再有丝毫越矩的动作,让傅诗雅来找燕淮求情已然是下下策。 若说为什么不找自己的亲妹妹贤妃帮忙疏通,傅丞相可还没傻到用全族的前程去换次女可以得到休养身体的机会,一旦适得其反惹怒燕帝,那么届时不仅傅诗柔会被重罚,傅家也难逃其咎。 听着傅诗雅在木板上把额头磕得砰砰响,原愿算是知道她是谁了,原来是傅诗柔那个坏丫头的姐姐! 见燕淮绷着个脸不吭声,原愿手里的小人书也不看了,安静地竖起耳朵听八卦。 她知道傅诗柔被惩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有后续。 “傅小姐这话有趣,旨意是父皇下的,孤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太子,又岂敢违背父皇的旨意?”燕淮事不关己地应了一声,然后悠闲地给自己和原愿倒了杯水,缓缓喝了一口。 傅诗雅知道燕淮心冷不近人情,却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血,明明妹妹已经受到惩罚了,明明原愿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可他仍然不依不饶,非要让妹妹拖着那身伤病死在家庙他们才肯罢休吗! 收敛住心里的恨意,傅诗雅改变主意,既然燕淮油盐不进,那么她就换个人,她不信一个小丫头真能那么狠心看着一个同她一般年纪的小姑娘去死! “原小姐,柔儿她已经知错了,求你看在你们曾经是同窗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吧!柔儿她情况很不好,她还只有七岁啊,求原小姐为她向殿下求情,救救她吧!”傅诗雅放下所有高门贵女的尊严,跪在门外向原愿乞求道。 原愿听故事听得好好的,没想到傅诗雅会求自己,有些无措地看向燕淮,示意他说话。 “傅小姐慎言,心心不过五岁,先前差点被舍妹刺伤,她都没找人哭诉,你们傅家倒好,先是和孤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接着又不知死活地想杀人灭口,一桩桩一件件,孤给足了傅丞相面子,你们傅家倒好,给脸不要脸。” “来人,送傅小姐去见父皇,既然傅家对父皇的旨意有这么多的不满与委屈,那便到父皇面前好好说道。” 燕淮一声令下,傅诗雅彻底慌了,立刻磕头求饶,“臣女知错了,求太子殿下息怒!臣女知错了!臣女这就告退,求太子殿下息怒!” 那一声砰砰磕头声,听得原愿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都替傅诗雅头疼。 “退下,再敢以下犯上,孤绝不轻饶。”看都懒得再看一眼傅诗雅那磕得头破血流的模样,冷声说完后追风便立刻把人送走了。 “燕慎之,她头流血了。”原愿心有余悸地指了指傅诗雅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说道。 燕淮无奈地看着她还有空傻乎乎地关心别人的安危,刚刚都被人带进坑里了,但凡她应一句话,傅家女便会死死咬着她不放,只怕不用一日,那傅诗柔便会被送回傅家,理由是当事人都原谅她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原心心,你长点心吧,有空担心别人的伤势,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那点岌岌可危的小聪明吧。” 小丫头有个怪毛病,别人话里有话她听不出来,但燕淮说的她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知道他在说她笨。 “燕慎之!你又骂我笨!”原愿气得扑到他身上,抡起小拳头在他身上就是一顿乱捶。 燕淮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握住她作乱的小手说道,“知道自己笨还敢乱说话?那傅家女摆明了不怀好意,怎么还傻傻地留人?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让人轰出去。” 原愿惊讶地看着他,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的?然后后知后觉地点点头,“那我下次直接把人轰走。” “……”门外的青衣听着自家殿下粗旷的教导,以及小祖宗郑重其事的答话。 殿下,您这样教心心小姐真的没问题吗? 第39章:睡前故事《出师表》 说完了无关紧要的人之后,原愿就被燕淮催着去睡觉了。 “燕慎之,你睡觉不会磨牙吧?”原愿狐疑地看着他,颇有股他要是睡觉磨牙就不和他一起睡的意味。 燕淮没想到小丫头居然敢嫌弃他,还敢造谣他睡觉磨牙? “原心心,孤记得你睡觉爱流口水,不会到现在还会吧?” “你放屁!我睡觉哪里会流口水!燕慎之你不要胡说八道!”原愿气坏了,燕慎之居然说她睡觉流口水?这谁能忍? “孤胡说八道?那你自己刚刚说的又是什么话?”燕淮成功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让原愿闭上了不中听的小嘴。 “哼!我不和你计较,睡觉了。” 只是小丫头刚躺下去,燕淮刚吹灭蜡烛坐到床榻上,耳边就传来小丫头满怀期待的声音。 “燕慎之,我要听故事。” 燕淮哪里会讲故事哄小孩儿,冷声说了句“闭嘴,睡觉。” 原愿岂是那么容易被他吓住的,小嘴仍然叭叭着要听故事,大有他不说她就不睡的架势。 燕淮被她闹得没有办法,最后迂回地妥协了,“孤给你念《出师表》。” 触及到小丫头的知识盲区了,原愿疑惑问道,“那是什么?也是故事吗?怎么听着像课文?” “再叨叨孤就不说了。”燕淮冷着声威胁。 “嗷,好嘛,那你说吧,我保证不说话了。”谁让燕淮才是那个讲故事的人,原愿只能屈服。 见小丫头被自己唬住了,燕淮开始温声背诵起了《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燕淮连着念了三句,原愿听得小脸都皱巴了,燕慎之这个大坏蛋骗她!居然给她念一堆她听不懂的课文!她要抗议! “燕慎之,我不要听这个!我要听故事!像青衣讲的那种有趣的故事!” “没有,孤只会这个,你不爱听就睡觉。”燕淮不理她的控诉和要求,他整日忙着课业和燕帝学习处理政务,哪有什么时间去看一些光怪陆离的书。 小丫头打定主意要听故事,见燕淮油盐不进,便打起了让青衣进来给她讲故事的主意,“燕慎之,你不会讲就让青衣进来讲给我听好不好?” “原心心,你可知宫女擅闯孤的房间是什么罪责?你想看到青衣被乱棍打死吗?” 燕淮说完原愿就闭嘴了,不敢再吵着要青衣进来了,也不挑了,让他接着念,反正她再听他念一会估计也困了。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燕淮念到这停了一下,转身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小丫头,忍不住松了口气。 一觉睡到天亮,原愿睡得别提有多舒服了,伸展了下四肢,揉了揉眼睛,原愿爬起来穿外衫。 青衣刚把早膳端进来,见小丫头已经醒了,牵着她到水盆边洗漱,先是给她整理好衣带衣袖,然后接着给她扎两个小啾啾。 原愿拿起面巾在脸上来回擦了三两下,然后在温皇后特意给她调配的美白面霜盒里挖了一小块,双手合拍然后在脸上来回搓了几下,简单粗暴的面部护理就做好了。 原愿起来没看到燕淮的身影,随口问了一句,“青衣,燕慎之呢?怎么没看到他啊?” “殿下方才被陛下叫走了,待会应该就回来了,殿下交代了,您要是饿了就先用早膳,不用等他。”青衣为她扎好头发带上两个珍珠配饰,把人签到饭桌前坐下。 今日的早膳是白粥小汤包和一碟虾饼,原愿一手那调羹一手抓虾饼,吃得一脸满足。 青衣也没闲着,在她用膳的时候便着手收拾原愿的衣服和一些常用的面巾沐巾发饰等。 没一刻钟燕淮便回来了,小徳子也端着一份早膳进来了,和原愿的早膳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两块虾饼。 燕淮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用完早膳后,吩咐青衣等人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坐上马车继续赶路。 原愿看了眼一早上都没和自己说话的燕淮,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没听完他念的课文就睡着了,所以燕慎之生气了? “燕慎之,你别生气了,我昨天不是故意不听你念完课本的,我就是太困了,真的,谁让你念那些我听不懂的!” 燕淮知道自己的言行举止让小丫头误会了,“不是,孤没有生你的气。” 他不过是在燕帝那里被训斥了两句,想不到傅家会去贤妃那里告状,说他欺辱傅家女,让傅家女一个女孩子跪得膝盖青紫头破血流。 于是便有了早上他被燕帝叫去,当着温皇后和贤妃的面,让他注意自己大燕太子的风度。 “那你臭着个脸做什么?”原愿不理解他为什么不高兴了。 燕淮想到自己在燕帝面前的做法,突然想知道如果是小丫头,她会怎么做? “心心,你说要是有人冤枉了你,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说清楚了,就像上次双生子想冤枉我一样,没有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而且明明我都没有做错事情!”说起被冤枉那回,原愿就忍不住生气。 “燕慎之,是不是有人冤枉你了?”燕淮很少在原愿面前说起他的事情,突然会问她的想法,这让原愿不得不多想。 “嗯,孤已经解决了。” 他当然不可能任由贤妃和傅丞相兄妹攀咬自己,简单地向燕帝解释了傅诗柔昨天找他的意图,然后再把自己“偶然发现”傅家用家奴代替傅诗柔去家庙悔过的事情告知了燕帝。 虽然他被斥责有怠慢重臣家眷之嫌,但傅家阳奉阴违也被燕帝下了好大的脸子,直言不许傅诗柔擅自出家庙,否则就以抗旨论处。 想起傅丞相临走前看自己的眼神,燕淮知道他与傅家结下的仇怕是难解了,但谁在乎呢。 第40章:控制饭量 走走停停两日,终于在第三日下午日暮之前到达了行宫。 在马车上拘了三日的原愿就像是出笼的鸟儿,来回在行宫中燕淮的霁月院里乱窜。 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满脸的愉悦和好奇,燕淮也不说她了,知道小丫头这三天憋坏了,也就随她去了,只是不准她单独跑出院子。 青衣见她跑得满头汗,便提议她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好啊,我的房间在哪啊?对了青衣,你有没有把我的大珠珠带来啊?”原愿说的大珠珠不是珍珠,而是温皇后送给她的夜明珠,足足有小丫头半个头大。 这是外邦进贡给朝廷的,整个大燕仅此一颗这么大的,燕帝赐给温皇后后,见小丫头喜欢抱着不肯撒手,便送给了她。 “奴婢已经给您收拾好房间了,夜明珠也放置好了,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青衣拉着蹦蹦跳跳的小丫头往房间走去。 因为温皇后差人来通知让他们去她的思婉院用晚膳,所以花御厨也被调去思婉院了。 部署好霁月院的暗卫和守卫后,燕淮先回自己的房间看了眼,小丫头的房间就在他隔壁,倒也方便。 不同于燕淮的房间陈设,原愿的房间摆上了她平日里用惯了的各式生活用品,布老虎和布兔子整齐地摆在她的小枕头边上,脑门大的夜明珠放置在离床榻不远处的茶几边上的锦架上。 靠窗软榻上摆了几本小人书和两碟糕点,是小丫头爱吃的桃酥和蜜饯。 屏风外挂了一排小丫头日常喜欢的几套衣裙,蚊帐和几处挂帘上也系上小丫头在东宫寝殿中用的珠帘挂饰,一番布置倒和在东宫的寝殿也别无两样。 “燕慎之,我的房间好看吧!都是青衣给我布置的!”原愿得意地和他炫耀道,见他不回话,便拉着他要去看他的房间。 “咦?燕慎之你的房间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一点都不好看。”原愿扫了一圈除了床和桌子椅子那些就没有多余配饰的房间,小脸上满是嫌弃。 “走了,孤带你去母后那边用晚膳。”燕淮对物欲没有特别的计较,能用就行。 说到用晚膳,原愿积极地拉着燕淮就要用百米冲刺的姿态,生怕去晚了就吃不上好吃的了。 小脖子被燕淮一把扼住,训斥她的急躁,“急什么?你认识母后的院子怎么走?” “不认识。”原愿老实地回道,她就是高兴嘛,终于不用住驿站了,还可以出去玩了,难免格外激动了些。 “要出院子一定要带上青衣或者追风,不许自己偷偷跑出去,听到没有?”担心小丫头见到好吃的好玩的就横冲直撞,燕淮又对她叮嘱了一遍。 “哎呀,燕慎之你好啰嗦啊,你都说第三遍了,我知道的啦!”原愿现在满心都是对行宫的新鲜感,哪里乐意听燕淮的老妈子式念叨。 这臭丫头!还嫌弃他啰嗦?也不想想是谁一玩起来就野得不行,他若是不上点心,叫人害了都不知道。 到了思婉院,温皇后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他们了,原震天也在。 原愿开心地喊了声“爷爷!”然后扑到他怀里撒娇,“爷爷我好想你啊,青姑姑有没有和爷爷一起来啊?我好想她的!” “你这毛丫头!见了娘娘也不知道先行礼问安?越发不知礼数了。”原震天嘴上说着小丫头不知礼数,可手上给小猫崽顺毛似的动作却是没有半刻停歇。 听到爷爷吐槽自己,原愿撅着小嘴不满地反驳道,“哼!姨姨,爷爷嫌弃我没有礼貌,可我又不是好久才见姨姨一次!我可是天天都能见到姨姨的,每回都要行礼,那多累啊!” “自己躲懒还找这么多借口?若不是娘娘和殿下惯着你,我定要收拾你。”原震天虎着脸吓唬她,这要是去年用这招可能还有点效果,现在对原愿来说就跟耳旁风一样,不顶用了。 “好了心心,来姨姨这里坐,花御厨做了你爱吃的脆皮鸭,快吃吧。”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温皇后开始给小丫头夹菜。 原愿啃了口脆皮鸭,酥酥脆脆的外皮,鲜嫩可口的鸭肉,简直是人间美味! 小嘴没有再叭叭其他与晚膳无关的话题,专心干饭,在她让青衣添第三碗饭时,被燕淮阻止了。 “姨姨!你看燕慎之!他不让我吃饭!”吃得好好的,碗突然被收走了,急得原愿气呼呼地当着他的面向温皇后告他的状。 燕淮不为所动,用眼尾扫了她一眼说道,“你都吃了两碗了,还吃?晚上不易克化,忘了你上回吃多了肚子疼在床上打滚的样子了?” “可是肉肉真的好好吃啊,我再次半碗好不好嘛?”每回想得到什么,小丫头就会撒娇耍赖。 “不行。”燕淮不像温皇后和原震天容易被小丫头的糖衣炮弹迷惑,在她的饮食方面控制得很严格。 温皇后和原震天也不想出声为小丫头求情,她的饭量比同龄的小孩都大,都快赶上燕泽的饭量了,再不控制她的饭量,长胖了事小,撑坏了她的脾胃事大。 既然燕淮乐意当小丫头面前的恶人,那他们保持静默就可以了。 见没人为自己说话,原愿有些蔫蔫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盘子里的鸡腿和脆皮鸭,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吃呢,可明明都炫了两碗饭两个鸡腿和好几口脆皮鸭,还有几根她不乐意吃的青菜。 “晚些孤让花爷爷给你煮糖水,现下吃太饱了就吃不下了。”小丫头好吃多吃的习惯他一时半会也不能强硬地纠正她,燕淮便换种思路,少食多餐应该能哄住她。 果然一听到晚些还有糖水吃,原愿眼睛里的星星再次亮了起来,甚至还主动拉着温皇后和原震天要去散步消食,完全没了方才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几人刚走出思婉院,燕帝身边的胡安亲自带着人端了两盘菜式朝他们走来。 “奴见过娘娘,殿下,见过国公爷,心心小姐。”胡安哪怕身为燕帝跟前的红人,却从未逾越自己的本分,恭敬地给主子们行礼。 “公公免礼。”温皇后对待宫人也比较温和,因此燕帝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更偏向她,对她的敬重自然是远超其他妃嫔。 第41章:被拦 “娘娘,陛下命老奴来给主子们添两道菜,您这是已经用完膳了吗?” 胡安以为这个时辰温皇后还没用膳,却没想到几人已经吃饱出门消食了。 “本宫已经吃过了,公公将这些菜送去其他院子吧,还得劳烦公公替本宫谢过陛下美意。”温皇后柔声说道,不偏不倚,进退有度,将一个贤后的温良敦厚发挥得淋漓尽致。 “娘娘仁厚,奴代其他主子谢恩。”胡安听出温皇后话里的婉拒之意,识趣地不再打扰温皇后,带着侍从谢恩告退。 “姨姨,陛下伯伯干嘛要给我们送菜啊?他和我们一起吃不就好了嘛?还不用叫人多跑一趟。” 原愿不懂燕帝送菜的用意,在她的世界里还没有妻妾之分,自然不懂燕帝是因为没能陪温皇后用晚膳故而用送菜的方式来弥补她。 “心心,陛下伯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咱们就不多打扰他了。”温皇后避重就轻地回答小丫头的疑问,她与燕帝貌合神离的关系无需同小丫头解释太多,她不懂,也不需要懂。 “那我要多来陪姨姨,燕慎之也好忙的,他都没时间陪我玩!姨姨陪我玩好不好?”原愿晃了下温皇后的手仰着头问道。 “好,姨姨陪心心玩。”温皇后笑着应了一声,抬起手刚想摸一下小丫头的发顶,身行却突然晃了一下。 “母后!”燕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可温皇后已经晕倒靠在他身上。 “娘娘!”众人不禁喊出了声,温皇后这一晕实在让人无措。 青衣反应过来立刻去请御医,唐嬷嬷赶紧和燕淮将温皇后送回思婉院,原愿有些害怕,紧紧拉着温皇后的手一起回了院子。 原震天守在外院,虽说按着他的身份是不该在温皇后的院子里多留的,但现下燕帝还没有过来,他不忍心把事情都留给燕淮一个半大的孩子去承担。 宜荷院,被唐嬷嬷叫去请燕帝的宫女被拦在了门外。 “姑姑,皇后娘娘身子有恙,劳烦姑姑向陛下通传一声。” 宫女小紫有些着急,皇后主子现在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偏这宜荷院的人眼比天高,就是不肯去通传。 “姑姑说笑了,不是奴婢不肯去报,而是陛下正在陪主子们用膳,陛下正在享受天伦之乐,若非是军国大事,奴婢是万万不敢打扰的。” 贤妃身边的掌事宫女文儿认定温皇后不过是想借机邀宠,出于对主子的维护,四两拨千斤地将来人的话堵住,想早早打发了她。 见宜荷院的人不肯通传,小紫只能作罢,快速回了思婉院,将情况和原震天说明。 “欺人太甚!那是什么狗奴才!竟敢拦下皇后的人!要军国大事才能通传是吧?那老夫就走这一遭!”原震天说完气势汹汹地就出院子去宜荷院找燕帝。 内院温皇后的房间。 原愿拉着燕淮的手,慌乱无措地看着御医在温皇后头上手上扎针。 燕淮更是从进来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双眼猩红地看着面色苍白的温皇后被御医诊治。 唐嬷嬷从小紫那知晓了被宜荷院拦住不禀告燕帝的事情,上前在燕淮耳边低声汇报。 “殿下,是否让追风去把国公爷追回?若是国公爷强闯宜荷院…”原震天的脾气唐嬷嬷也是知道的,年轻的时候就征战四方,性格虽是豪爽却也是有些莽的。 “不必。”燕淮知道原震天不过是心疼小辈,温皇后是他看着长大的,她和燕帝这些年来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怎么能不心疼她? “殿下,德妃娘娘来了。”小徳子匆忙进来汇报。 德妃,这个温皇后曾经的好友,自她避世后就很少再来见温皇后,这次是担心温皇后的情况才主动上门。 燕淮让原愿留在房间,自己出去见德妃。 而这边到了宜荷院的原震天,同样被文儿轻飘飘地想用三两句话挡在门外。 原震天哪里能忍,温皇后现下生死不明,燕帝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一个妾的院子里享受天伦之乐?呸! “住口!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阻拦老夫见陛下?给你脸了?”原震天粗鲁地将人挥开,直剌剌地踏进宜荷院。 守在外院的胡安见到原震天突然出现在宜荷院竟无人通报,上前见礼问道,“国公民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见陛下?” 原震天气归气,但燕帝身边的红人他还是会给一两分薄面,稍微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劳烦胡公公引路,老夫有要事要见陛下。” “国公爷请。”胡安自然不敢拦,恭敬地将原震天请到偏院。 燕帝正和贤妃母子三人用晚膳,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原震天看到这一幕时再也忍不住脾气。 粗声粗气地向燕帝问安,“见过陛下,见过贤妃娘娘。” “原卿来了?”燕帝心情愉悦地让他起身。 “陛下,请容许老臣逾越问句不该问的。”原震天扫了眼贤妃,冷声说道。 “这行宫之中,若是皇后娘娘想去何处,是否还需妃嫔同意?”原震天不等燕帝回应便接着问道,话中的针对之意可谓不能再明显了。 燕帝被他这话问得敛下了愉悦的心情,有些不悦地问道,“原卿这话是何意?” “皇后娘娘晕倒在思婉院,老臣着人来请陛下竟被打发了,老臣竟不知道这行宫之中还有比皇后娘娘更高品阶的妃嫔。”原震天这话是对着贤妃说的。 燕帝狠戾的目光扫过贤妃,即刻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快速出了宜荷院,留下脸色惨白的贤妃和不明所以的双生子。 不稍一刻钟,燕帝便带着人来到了思婉院,温皇后已经醒了,原愿正拉着她的手抽泣。 “姨姨我不要你陪心心玩了,你不要生病好不好?心心害怕,心心不要姨姨再生病了。” 看着温皇后被扎了那么多针,原愿怕极了,她不知道温皇后怎么了,可是那么多针扎在身上,一定很痛。 “婉儿。”燕帝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众人赶紧见驾。 “见过陛下。” 燕帝越过众人来到温皇后的跟前,心疼地看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的妻子。 第42章:油尽灯枯 “陛下来了。”温皇后还是用着那般柔和的声音,可是燕帝感受不到她语气里对他的到来有一丝的喜悦。 青衣不敢让原愿打扰到帝后,牵着小丫头出了房间,随侍的宫女们也随之退出房间,给帝后留下独处的空间。 “婉儿,是朕不好,总是让你一人承受苦难。”燕帝握住温皇后的手,愧疚不已。 温皇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她不想再去说什么开解燕帝的话,也没有心力再去顾及他的感受。 “陛下说的哪里话,是臣妾身子差,总是惊扰到陛下。” “婉儿!”燕帝不喜她总是这般和自己生疏,明明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少年夫妻,如今她这般病重,她竟好要说这种戳他心窝子的话。 “你好好休息,朕就在这守着你。”燕帝不愿意她再说出伤人的话,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再让两人的关系恶化。 “陛下,贤妃娘娘来了,想进来探望皇后娘娘。”胡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而贤妃则还在主院中等宣。 燕帝想问温皇后是否要让贤妃进来,却见她闭上了眼,轻声说道,“陛下去见吧,臣妾方才喝了药有些乏了,想先歇一会儿。” “也好,婉儿你歇着吧,朕去去就来。”燕帝接过她的话,让唐嬷嬷仔细照顾着,起身前往主院。 “见过陛下。”众人见到燕帝出现在主院,立刻起身行礼道。 燕帝面色阴沉地在主座上坐下,目光阴狠地扫过贤妃身边的宫女文儿,贤妃立刻白着脸拉着文儿跪下请罪。 “陛下喜怒,臣妾不知是皇后娘娘院里的人来请陛下,这胆大包天的宫女在臣妾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擅自拦截,是臣妾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贤妃的一番话说得漂亮,既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又主动请罪自己御下不严,而宫女拦下皇后娘娘的人全是宫女自作主张,与她本人没有半点干系,好一个弃车保帅。 文儿来思婉院之前就知道被主子抛弃了,眼下她除了认罪别无他法,只能跪地求饶。 “奴婢知罪,求陛下饶命!奴婢知罪,陛下饶命!” 文儿将脑门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很快额头便被磕破了皮,鲜红的血开始顺着额头从鬓角流下。 燕帝正是满腔的阴郁,哪里能忍受一个小宫女的求饶,反而让他的情绪愈发的狂躁。 “来人,拖下去杖毙!” “日后,若还有人敢不敬皇后,这就是下场。” 说完便大步往内院走去,贤妃虽然没有受文儿的牵连,可燕帝的话却是对她说的,他在怪她,怪她让他在温皇后晕倒时不能第一时间去到温皇后身边。 原愿窝在原震天怀里看了看贤妃,又看了看德妃,拉了下身旁燕淮的手小声说道,“燕慎之,我想去看姨姨。” 燕淮牵过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带她去温皇后的房间,德妃和贤妃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二人的身影,明显也想去看温皇后,但没有燕帝的首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陪着燕帝去内院的胡安去而复返,对着还在主院里侯着的几人说道,“陛下有令,请娘娘们先行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国公爷今日辛苦了,您也先回去歇息吧。” “公公,可否容本宫去看看皇后娘娘,本宫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德妃来得最早,担心温皇后的身体也是真的,但燕淮不准她进去看望温皇后,将她挡在前面。 有德妃开口,贤妃也顺势附和,“是啊公公,若是不能见到皇后娘娘,本宫心里也是难安,不若公公再去问问陛下,看皇后娘娘愿不愿意见我们?” “两位娘娘,陛下现下心绪不佳,您二位还是回去吧。”胡安实在不想再和她们扯皮,转达完燕帝的话后便回到内院侯着。 德妃和贤妃也知道再纠缠只会惹怒燕帝,只能带着宫女先行离开。 唐嬷嬷正在伺候温皇后喝药,原愿拿着碟蜜饯在她跟前哄她,“姨姨乖乖喝药哦,喝完吃蜜饯。” 小丫头哄小孩儿的语气让温皇后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她软糯的小脸应好,“姨姨听我们心心的。” 看着温皇后喝完药,原愿贴心地给她盖好薄被,然后自告奋勇地要给温皇后讲故事哄她睡觉。 若是平时温皇后没有病发的时候,燕帝便也随着小丫头了,但温皇后现在情况很不好,他不想小丫头再叽叽喳喳吵到温皇后休息,便让青衣将小丫头送回霁月院休息。 原愿也没有吵闹,她知道温皇后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和温皇后小声道别后便退出了房间。 看了眼已经入睡的温皇后,燕帝看了眼燕淮,示意他跟上自己。 父子俩走到离温皇后房间不远处的小花园停下,燕帝看向月明星稀的夜空,叹了口气问起温皇后的情况。 “慎之,你母后的情况御医怎么说?” 早在半年前燕淮对温皇后的病情便已有了细致的了解,中毒太深,若非有参药吊着,早已无力回天,一次次的晕倒,几乎耗干了她的身体。 “油尽灯枯。” 御医不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但燕淮知道,单从温皇后的脸色便能看出,她的生命在慢慢的流失。 油尽灯枯四个字太沉重了,压得燕帝几乎要喘不上气,可他不是御医,并不懂岐黄之术,除了麻木地接受也别无他法。 “慎之,多陪陪你母后,朕一定会找到救你母后的方法。”尽管希望渺茫,燕帝还是想抱着微末的希望憧憬。 “父皇,到现在您都不肯彻查母后当年中毒之事吗?哪怕母后都要因此丧命了也比不过您要权衡前朝后宫的势力吗!”燕淮忍无可忍地低吼道。 总是这样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怕傅家联合朝臣逼迫他吗?不就是怕郭家手握兵权威胁他皇帝的地位吗? 一面给足了傅家与郭家荣宠,一面又表现得对温皇后情深意重,其实最爱的还是自己手里的权势。 被儿子揭露心中的想法,燕帝不悦地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你以为朕不想彻查吗?若是真的查了,前朝后宫必定大乱,朕怎么能拿燕家百年基业冒险!” 话不投机,燕淮不想再和这样自私虚伪的父亲再对话,随意行了个礼提出告退,大步离开思婉院。 第43章:姨姨你要好好的 燕淮回到霁月院发现小丫头还在外院坐着,上前将人拉起来问道,“怎么还不睡?” 原愿揉了下发酸的眼睛糯糯地答道,“燕慎之,我在等你呀。” “下次不用等孤,困了就去睡觉。”燕淮说完牵着她回房间,替她盖好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被面,看着她入睡。 在原愿榻前坐了好一会儿燕淮才回到自己房间洗漱,脑海中回想着燕帝的自私和虚伪,温皇后孱弱的病体,迟迟都难以入眠。 夜半,浅眠的燕淮恍惚间听见了几声抽泣声,烦躁地起身想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人在闹腾。 刚打开门,便发现隔壁原愿的房间灯火通明,三更半夜的,小丫头亮着灯是怎么回事? 推门而入,绕过厅堂便见到小丫头窝在青衣怀里哭,“出了什么事?” 青衣抬头见到燕淮,连忙抱着原愿起身,还未来得及行礼,怀里的小丫头就被燕淮接过去了。 “殿下,心心小姐方才梦魇了。”青衣对着坐在床榻上的燕淮说道。 小丫头一声不吭地就窝在他胸前,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燕淮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先下去吧,孤在这陪她。” “是,奴婢就在外边。”青衣行礼后退出房间。 “心心,梦见什么了?别怕,孤就在这。”燕淮说着就要把小丫头放回床榻上,原愿却十分抗拒,扒着他不肯松手。 “燕慎之我不要睡觉了!我害怕!” “怎么了?”燕淮把人抱回怀里,掰着她的小脸和自己对视。 原愿红着眼睛,鼻尖也哭得红红的,委屈地看着他说道,“燕慎之,我刚刚梦到姨姨死了…” “我不要姨姨死!我害怕!我不要睡觉了,我一睡觉姨姨就要死了,呜呜呜…” 泪沾湿了燕淮心口的衣衫,小丫头委屈又自责,只能通过流眼泪的方式去缓解。 “不会的,母后会好好的,不要自己吓自己。”燕淮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原愿还是在安慰自己。 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怀里传来她平缓的呼吸声。 慢慢将人放回床榻,刚想起身却发现衣角被小丫头紧紧攥在手里,她很不安。 燕淮没有强硬地松开她的手,只是顺势在她身边躺下,陪着她入睡。 清早,原愿尿急醒了,翻了个身没翻动,反而感觉自己被大石头压住了。 “燕慎之你好重啊!”原愿小嘴嘟囔着,使劲地想把横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挪开,不但没有动弹丝毫,反而被燕淮箍得更紧了一点。 燕淮睡意正浓,以为小丫头又梦魇了,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小肚子,原愿却已经顾不上他的动作,伸手在他脸上揉了一把,着急地叫他,“燕慎之我要尿裤子了!” “嗯?”燕淮松开她,人还未真正清醒,只见小丫头从他身上踩了一脚,跌跌撞撞地往房间外冲。 等小丫头解决完生理问题,燕淮也已经起身回房间洗漱了,两人在小院里的饭桌上见面。 “燕慎之,你昨天怎么跑到我房间里睡觉了啊?”原愿啃了口包子奇怪地看着他问道。 燕淮充耳不闻地自顾自喝着粥,原愿见他不理自己,只能看向一旁的青衣。 “心心小姐,昨晚您做噩梦了,一直哭,殿下听见了便过来陪您了,您不记得了?”青衣细心地将小菜递到原愿面前温声解释。 原愿显然不记得有这回事,一脸错愕地反问道,“啊?我哭啦?我怎么不记得了。” “先用膳。”忘记便忘记了,燕淮也不愿她再想起来,那并不是什么好的梦。 用完早膳,原愿和燕淮在院门分道扬镳,她要去思婉院,燕淮则要先去勤政院和燕帝请安,协助燕帝处理政务。 原愿到思婉院的时候,温皇后已经在唐嬷嬷的协助下用完了早膳,只是身体仍然还是很虚弱,蔫蔫地靠在床榻上。 见小丫头来了,温皇后原本冷寂的神色也开始有了丝笑意,“心心来啦,用早膳了吗?” “姨姨!” 原愿激动地扑到温皇后怀里,软软地回话,“我吃过啦,姨姨有没有好一点?” 昨晚温皇后的突然昏倒让她心有余悸,也许她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但无论她怎么叫怎么哭都没有人回应她的感觉让她十分恐惧。 “姨姨好多了,心心是不是吓坏了?”温皇后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侯在一旁的唐嬷嬷听到这话不禁红了眼眶。 她可怜的娘娘,那么宽厚柔和的一个人,性子更是人如其名,温婉至极,可老天不公啊,让她这么好的一个人没能遇到一个良人,还要殒命于这腌臜的深宫中。 “姨姨你要好好的。”小丫头表达关心的用词简单又真挚,虽然平时闹腾了些,可有她在身边,温皇后也收获了许多欢乐。 “好,我们都好好的。” “主子,贤妃和德妃带着皇子公主们过来看您了,现下已经侯在院子里了。”唐嬷嬷接到小宫女的汇报,低声在温皇后耳边说道。 “罢了,不必拦着了,既然想打探,那便叫她们看个清楚吧,也好早些消停。”温皇后对燕帝后宫的妃嫔烦不胜烦,让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添了一丝阴郁。 得了温皇后首肯,贤妃母子三人和德妃母子先后进了温皇后的房间,先是照例给温皇后请安,之后便在床榻不远处坐下。 贤妃扫了眼温皇后病恹恹的面色,一脸愧疚地说道,“皇后娘娘您昨晚真是吓坏臣妾了,都怪臣妾没有管教好下人,若是您有个好歹,臣妾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德妃听着贤妃这番话,好看的眉形微微皱着,傅家的教养果然叫人不敢恭维,居然敢当面诅咒皇后,她是疯了吗? “贤妃,皇后娘娘面前,注意言辞。”德妃冷声提醒道,然而唐嬷嬷已经对贤妃动手来了。 “啪” “区区妾室,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唐嬷嬷直接掌掴了贤妃,那脸上的掌印红得鲜明,可见她下手之重。 众人被唐嬷嬷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原愿却是满脸崇拜地看着她,天哦,嬷嬷好厉害啊o.o 第44章:德不配位 “母妃!”燕明珠和燕泽不敢置信地看着贤妃居然被一个老嬷嬷给打了。 “老刁奴!你敢打我母妃?”燕泽怒不可遏地起身要去踢唐嬷嬷,燕池见状立刻阻止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温皇后,对谁都没有好处。 “闹什么?” “谁允许你们来打扰皇后休养的?都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燕帝寒着一张脸踏进房间,众人赶忙起身行礼。 燕泽见燕帝来了连忙凑到他跟前指着床榻边上的唐嬷嬷告状道,“父皇,这个老刁奴竟然敢打母妃!你快打她板子给母妃出气!” 燕帝顺着燕泽的话看向唐嬷嬷,眼里满是怒火,“唐嬷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贤妃娘娘目无尊卑,公然诅咒皇后娘娘,奴婢忍无可忍才动了手,请陛下责罚。”唐嬷嬷不卑不亢地说道,三两句话便定了贤妃和自己的罪。 “父皇不是的!母妃没有诅咒皇后娘娘,她说谎!”燕明珠见燕帝神色明显是相信了唐嬷嬷的话,立刻出声为贤妃辩解。 贤妃也捂着半边脸委屈地看着燕帝,期盼着他能为自己做主。 燕帝扫了眼在场的人,最后将解释权交到了德妃手里,“德妃,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德妃起身行礼回道,“陛下,贤妃确实言语冒犯了皇后娘娘,想来贤妃也是忧心皇后娘娘的病情才说了些不成体统的话,不过方才唐嬷嬷已经训诫了贤妃,臣妾也不敢再叨扰皇后娘娘静养,便先行退下了。” 德妃说完便牵着燕池同帝后道别,退出温皇后的房间。 看着还怵在房间里不肯离去的贤妃母子三人,燕帝烦躁地呵斥道,“怵着做什么?给朕安分待在宜荷院,再敢来思婉院闹腾,那便永远都待在宜荷院不要再出现在朕面前!” “陛下?”贤妃不敢置信地看着燕帝,他为了个将死之人竟然任她由一个奴婢欺凌? 燕明珠不敢再触怒燕帝,拉住贤妃的手示意她先妥协,贤妃只能咬牙应下,带着双生子恭敬地辞别燕帝和温皇后。 燕淮扫了眼面色不虞的唐嬷嬷,知晓贤妃定是说了不堪入耳的话才会让一贯宽厚温和的嬷嬷都了手,“嬷嬷,贤妃说了什么?” 唐嬷嬷优先看了眼燕帝的脸色,虽然没有明显的示意,但唐嬷嬷还是看出了警告之意,只能低下头用沉默来回答燕淮的询问。 “心心,嬷嬷为什么打人?”燕淮拐了个弯问向对着唐嬷嬷方向双眼放光的原愿。 小丫头哪懂得揣测帝心,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势利的贤妃母子三人,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贤妃娘娘咒姨姨,说姨姨有个好歹她会伤心的。” “放肆!”燕帝在原愿话音刚落便寒着脸厉声呵斥,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敢在众人面前直言,贤妃是觉得他给的太多了?便敢随意将皇后的生死挂在嘴边? “来人!贤妃德不配位,即刻起褫夺封号,降为傅贵人,禁足宜荷院,无诏不得出!”帝王雷霆盛怒,胡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战战兢兢应下圣意去宣旨。 燕帝会处置贤妃倒是燕淮没有料到的,不知是不是知晓温皇后时日无几故意做的戏,或是为了掩饰他的无能,所以便明面上降了傅家的位份,可圣宠这种东西,能失去也能复得。 “陛下,您不必为了点小事就这般下了贤妃的面子,左右她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温皇后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捅在场人的心窝。 “婉儿!”/“母后!”/“姨姨!”/“娘娘!”众人慌张地喊了她一声,这种丧气的话怎可说! “好了,本宫不过是说句玩笑话,怎么还急眼了?”温皇后对着众人柔柔一笑,看得原愿差点哭出来,扑进她怀里闷闷地说道,“姨姨,心心不许你说这种话,心心害怕。” 温皇后没再搭话,只是伸手一下又一下地在小丫头后背安抚着。 “慎之,带着心心先回霁月院吧,朕想陪陪你母后。”燕帝现下对贤妃的恼怒是真的,对温皇后的愧疚也是真的,只是能有多久的期限就不知道了。 回霁月院路上,原愿一想到温皇后方才心死如灰的话就一阵不舒服,晃了晃燕淮的手问道,“燕慎之,姨姨会没事的对不对?” “嗯。”今天或许没事,但明天,后天,他没有信心。 得了他的保证,原愿心里也没那么慌张了,问起燕帝处罚贤妃的事,“燕慎之,陛下伯伯真的处置了坏女人吗?可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双生子的吗?” 自从上次勤政殿双生子要污蔑她的事情后,燕淮又特地给小丫头灌输了点正确的逃生方法,原愿便得出了燕帝很喜欢双生子的结论,想来定不会轻易处置了他们的母妃。 “不必管他们,做个样子罢了。”燕帝卑劣的心思燕淮无意与小丫头说太多,妾侍庶子之流,不想脏了她的耳朵。 刚回宜荷院的贤妃后脚就接到了燕帝降位份的圣旨,竟硬生生地气晕了过去,燕明珠和燕泽吓得哭天抢地,场面一阵混乱。 胡安气定神闲地让人去请御医,饶是贤妃,不,现在是傅贵人了,即使她气吐血,现下的情况来看怕也换不来燕帝片刻的怜悯。 傅贵人被降位份这种天大的事,傅家自然也是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傅吴氏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挺得圣宠的,没想到她竟敢当众编排皇后,她是脑子进水了吗? 傅诗雅也没想到姑姑竟然会惹怒陛下,从陛下不肯轻饶妹妹这件事上便可以看出陛下对她们傅家已有不满,为何姑姑会被那虚无的宠爱蒙蔽双眼,现下更是在燕帝对温皇后最愧疚的时候触怒他,间接连累了表弟表妹不说,也势必会让父亲在陛下面前举步维艰。 “父亲,可否让女儿陪母亲去劝解姑姑?若姑姑一直与陛下僵持,只怕您也会受到陛下迁怒。”傅诗雅不想家族被姑姑连坐,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去帮助傅贵人化解危机。 “我儿所言甚是,此事便交由你了。”傅丞相欣慰地看着嫡女,不枉他的苦心栽培。 第45章:回信 宜荷院。 傅吴氏和傅诗雅正在床榻前开解已经醒过来的傅贵人。 “娘娘,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三公主和四皇子还小,可离不得您啊。”傅吴氏苦口婆心地拉着躺在床榻上一蹶不振的傅贵人说道。 “是啊姑姑,您别灰心,傅家永远都是您坚实的后盾。”傅诗雅附和了母亲一句,侧面提醒傅贵人身后还有傅家。 “兄长如何了?陛下可有因为本宫迁怒傅家?”事关母族荣辱,傅贵人也有了点精神,怕自己连累了无辜的家族。 “娘娘宽心,傅家一切都好,当务之急是您要保全自己。”傅吴氏见她终于肯听劝了,再接再厉地开解她。 “嫂嫂,我怕陛下这次是真的恼了我了。”燕帝无情的脸在傅贵人脑海盘旋,每次皇后有点小毛病燕帝就如临大敌,这让她怎么能不嫉妒,燕帝爱温皇后胜过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 她心中憋坏了,在看到温皇后不过脸色差了点却在陛下面前拿乔,嫉妒湮灭了理智,一发不可收拾。 “娘娘,您同陛下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被抹去的,既然陛下已然处罚了您,那您就做出悔改的样子让众人看看,只要您肯服软,陛下岂会不心疼您?” 后院争宠的弯弯绕绕,傅吴氏自是信手拈来,否则又凭什么把控傅丞相的后院多年,傅家可是有两个庶子一个庶女的,却无一人可以越过她嫡出的两个女儿,可见她的手段过人。 “是啊姑姑,您看德妃哪怕避世了,陛下也从没忘了她和二皇子。”傅诗雅隐晦地提醒傅贵人,她要是不蠢,就知道该怎么做。 傅贵人在后宫嫔妃中得以受宠多年也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子的,很快便领略了嫂嫂和侄女话里的深意。 “本宫会振作的,接下来的时日只怕要劳烦嫂嫂多加照看明珠和泽儿。” “娘娘哪里的话,三公主和四皇子那有我们照顾着,娘娘只管安心。”傅吴氏拍了拍她的手欣慰地说道,小姑子能想通就好,也不枉她和女儿来这一遭。 傍晚,原愿收到了燕京周筱雪的信,小丫头兴高采烈地打开信封,看了两遍也没看懂周筱雪给她写了什么。 “青衣,我不识字。”原愿苦着小脸把信交到青衣手里,让她给自己念。 青衣忍俊不禁地接过信,缓缓给她念起周筱雪写的内容。 “展信悦,殿下您到行宫了吗?路上还顺利吗?听大哥说殿下坐马车要坐两日多,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晕车?怪我忘记给殿下送一些酸梅了,娘说这个梅子可以治晕车。” “我原以为殿下去了行宫不用上国学院,我也应当不用读书,可爹娘非要让大哥教我读书写字,每天还给我布置许多课业,有时候我困的不行了,课业还是没做完,那一刻,我有一点点讨厌大哥。” “第一封信我就不同殿下唠叨那么多了,期待殿下的回信。” 原愿听完周筱雪的来信后,先是警惕地看了眼在读书的燕淮,生怕他也像周筱雪的爹娘那样要她读书写字。 青衣见她攥着信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提醒她,“心心小姐,您要不要给周小姐回信?” “要的,可是我不会写那么多字。”小丫头去国学院上学的时间不长,认识的字也是少得可怜,回信这件事属实有点为难她了。 “没关系的,心心小姐您看周小姐的来信也不是她自己写的,您要不要请教一下殿下?”青衣指着原愿手里信纸的笔迹说道。 小丫头觉得青衣说得有道理,周筱雪和她一样肯定也不认识几个字,应该也是叫人帮忙写的。 哒哒哒凑到燕淮面前,把信盖到他的书上说道,“燕慎之,周筱雪给我来信了,我要给她回信,你帮我写好不好?” 燕淮拿过信纸盖上书,拿出回信的宣纸铺好,对着原愿说了句“磨墨。” 原愿没干过磨墨的活,自然不会,青衣上前把墨条放置好,然后拉过原愿的小手开始慢慢研磨。 磨了一会儿,小丫头就耐不住性子了,催着燕淮给她回信,“燕慎之好了,我来念你来写。” “筱雪,我已经到行宫啦。坐马车很无聊,但我在路上看见了很多人,很多好看的风景。” “行宫我还没出去逛,等我找到好玩的再和你说,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很想吃冰碗,可是燕慎之不让,哎,我好想你哦,好想和你一起玩。” 原愿自说自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燕淮的脸色已经变了,小丫头见人就告他的状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絮絮叨叨写了一页纸,见燕淮停笔折纸,原愿就着急地催着小徳子差人将信送出去。 “快马加鞭不出两日便会送到,着什么急?”燕淮按住心情急迫的原愿,拿出在东宫给她备的字帖。 原愿立刻如临大敌般瞪着他,戒备地问道,“燕慎之你干什么?这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心心,你还好意思问孤?你给人回信都要孤代劳,若是孤再不监督你读书认字,你难不成真想当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文盲吗?”燕淮揪了下她脸颊上的小软肉嘲笑道。 原愿生气地想拿小拳头捶他,燕慎之太过分了!又说她笨!“燕慎之你个大坏蛋!你老是欺负我!周筱雪的大哥就不会欺负她,哼!大坏蛋!” 燕淮没理会她的小动作,反而被她话里的“周筱雪的大哥”吸引了注意力。 “周筱雪的大哥是谁?你怎么认识他?”小丫头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人?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燕淮压下心里的不悦等着小丫头的回答。 “我不认识他,都是听周筱雪说的,她大哥对她很好。” 原愿哪里认识周筱雪的大哥,不过是听她提起过几次,说她大哥待她很好,原愿随口便将人拿出来和燕淮做比较了。 见燕淮对周筱雪的大哥感兴趣,原愿趁势提出自己的想法,“燕慎之你看,周筱雪的大哥对她好,所以周筱雪都不说他坏话的,你要是以后也对我好,那我也不会说你的坏话,你说好不好?” “不好。”燕淮一口回绝,接着吩咐青衣今日晚膳的荤菜少一道,小丫头当下便急了。 “燕慎之你别动我的肉肉!我不说你的坏话就是了!”原愿气得跳脚,燕慎之实在是太狡猾了! 第46章:心心砸人 一连三日,原愿都被燕淮按在霁月院读书认字,小丫头整个人都蔫了不少,扑到温皇后怀里就是一顿告状。 “姨姨,燕慎之太坏了!我好不容易能来行宫玩,他居然逼着我念书写字,我不写他居然不给我肉吃!大坏蛋!” “唔,姨姨你看我是不是都饿瘦了?”原愿边说边托着自己圆润的小下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温皇后,灵动又可爱。 温皇后轻轻揪了一下她的小软肉,陪着她一起讨伐燕淮,“是瘦了一点,慎之可不许欺负我们心心,怎么能不给心心肉吃,太过分了。” 有了温皇后撑腰,原愿挺直了小身板对着燕淮提醒道,“燕慎之你听到了哦!姨姨说了不准不给我肉吃!” 燕淮目不斜视地接过唐嬷嬷端来的药碗,在温皇后跟前坐下,一勺接一勺地喂她喝下。 原愿默契地接过青衣递来的蜜饯,喂到温皇后嘴边。 唐嬷嬷欣慰地看着两位小主子默契的动作,相信在未来的日子,他们一定能相互扶持,视对方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服过药后,温皇后提出要休息了,让燕淮带着原愿去行宫各处逛逛。 原愿知道温皇后生着病也不敢过多地打扰她休息,嘱咐她睡觉要盖好被子后拉着燕淮出了思婉院。 “噗” 温皇后面色惨白地吐出了刚刚服下的汤药,她早已和御医说过不必再煎药了,喝了没有任何作用,不过是白白浪费了那些珍贵的药材。 “娘娘!”唐嬷嬷心疼地扶住她愈发消瘦的身体,来来回回吃了多少汤药,没有一副起作用,除了看着主子一日比一日孱弱,她别无他法。 “嬷嬷,我怕是时日无多了,以前我总是贪心地想着能看到慎之和心心成亲那一日我便也知足了,可到头来我还是奢求了。”温皇后说着便落泪了,她多想能一直陪着慎之和心心长大啊,可她的命数到了啊。 “娘娘您别说丧气的话,您会好的,两位小主子不能没有您啊!”唐嬷嬷急得眼泪直流,恨不能替她受过。 “嬷嬷,我有些累了。”温皇后虚弱地靠在她怀里,闭上了双眼。 燕淮刚带着原愿去了鲤池,便被燕帝的人叫走了,只剩下青衣和追风陪着她。 这几日小丫头闷闷不乐的,可能是温皇后生病让她害怕了,也可能是被燕淮拘着读书认字憋坏了。 “心心小姐,要不要喂鱼?您看这鲤池养的鱼可比您在东宫养的大许多。”青衣有意开导她,在她心里,小丫头就该开开心心地,至于那些烦人的事就由殿下去解决吧。 “好哦,追风你回去拿鱼食,我和青衣在这等你。”原愿扒着围栏边看鱼边对追风说道。 追风和青衣对视了一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霁月院。 “心心小姐,咱们去前面拐角的角亭等追风吧,日头有些大了,您仔细中了暑气。”青衣说完后原愿点了点头,乖乖跟着她去了前面的角亭。 “表姐,都怪皇后身边的恶奴!若不是她母妃也不会被禁足,我们也不会见不到父皇!”燕明珠不大不小的抱怨声从不远处传来,陪在她身边的是傅诗雅,几人正走到围栏边上喂鲤池里的鱼。 傅诗雅贴心地为燕明珠擦拭着额头上的薄汗,柔声细语开解她,“公主何必同个老仆妇计较那么多,若无主子的纵容,她又岂敢?” “表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就是气不过,明明母妃也没说错什么!皇后看着病怏怏的,谁知道她能不能活过这个中秋?而且我母妃也没说什么过火的话啊,父皇居然如此不辨是非!” 燕明珠对于傅贵人被贬的事情耿耿于怀,这几日一直憋着火气,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她恨不能将这些埋在心底的话一吐为快。 傅诗雅却已经顾不上尊卑贵贱,直接上手捂住了燕明珠的嘴,惊恐地看着她说道,“公主您疯了!陛下岂是您可以编排的!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姑姑的处境只怕会更艰难!” “表姐你松开我!我不过随口说说,再者这附近也无旁人,表姐总不能连话也不让我说了吧。”燕明珠扒开傅诗雅的手,一脸烦躁。 “公主,我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有些话不该宣之于众。”傅诗雅想劝燕明珠理智一点,可一想到对方才七岁,纵使自己说再多她也听不进去。 “表姐多虑了,我就是说说,若今日的话传来别宫耳朵里,定是这些不长眼的奴婢干的,我自然不会姑息。”燕明珠说着扫了眼身后跟着的四个宫女,警告意味满满。 “说起来还是那个野丫头最可恶,居然敢在父皇面前抹黑我母妃!” 傅诗雅不知道燕明珠说的野丫头是谁,但皇后院里发生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试探地问了句,“公主说的可是原愿?” “是她,仗着有皇后护着她,都快踩到我和弟弟头上去了,和太子皇兄一样地讨人厌!等着吧,看皇后死了还有谁能护着她!看我不把之前的仇全部报复回来!” 燕明珠像是已经看到了原愿悲惨的未来,脸上正挂着笑意,突然迎面砸来一颗石头。 “啊!” 石头擦破了燕明珠的脸颊,痛得她尖叫出声。 宫女们连忙上前查看燕明珠的伤势,傅诗雅冷静沉着地让人去请御医。 原愿带着青衣正大光明地来到燕明珠跟前,凶巴巴地瞪着她,完全没有半点伤人者的心虚。 “是你!”燕明珠捂着受伤的脸凶狠地瞪着她,恨不能把原愿当场撕了。 “就是我砸的你,谁叫你嘴巴那么臭!敢骂我姨姨!看我打不打你!”原愿不甘示弱,双手掐着小腰回怼道。 “你个没爹没娘的下贱丫头竟敢打本公主!”燕明珠气得失去理智,直接上手想要推倒原愿,却被青衣制住了动作。 傅诗雅面对这一混乱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燕明珠气愤地瞪着发愣的傅诗雅吼道,“表姐你是死人吗!快帮我打那个臭丫头!” “公主,我…”傅诗雅犹豫地僵持着,不敢有动作,燕淮对原愿的维护她是亲眼目睹的,怎么可能听燕明珠的话去对原愿动手。 第47章:罚抄《女诫》 保护原愿的暗卫在事发第一时间就把事情报给了侯在勤政院外的小徳子。 “殿下,心心小姐和三公主在鲤池边打起来了!”小徳子着急地附在燕淮耳边说道。 燕淮即刻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往院外走,边询问原愿的情况,“心心怎么样?” “殿下别担心,有青衣和追风在心心小姐身边,不会有事的。”小徳子小跑着跟上主子的步伐。 燕明珠一直被傅诗雅拉着不让她和原愿厮打,气得她小脸通红,御医到了之后立刻给燕明珠看伤口,原愿也被青衣和追风拉到了一边。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燕明珠边上药边对不远处的原愿放狠话。 小丫头也没在怕的,当即便抻着脖子应战,“我等着,你有本事就来啊!” 燕明珠被她这话刺得情绪更激动了,忍不住动了一下脸,引得御医不小心把签子戳到了她的伤口里。 下一秒燕明珠便疼得哇哇大叫起来,“啊!好痛!我的脸!” 傅诗雅不悦地看向不远处若无其事地原愿,忍不住训斥道,“原小姐就不能等公主上完药再说吗?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公主?” 话里话外对原愿的贬低听得青衣只觉刺耳得很,对上她的视线平静地回道,“傅小姐注意自己的身份!心心小姐再不济也是我们殿下的未婚妻,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还轮不到傅小姐来说教。” “你!”傅诗雅被她说得哑了声,狗仗人势的下贱奴婢!今日这顿羞辱她傅诗雅记下了!狠狠剜了青衣一眼,傅诗雅重新回到燕明珠身边安抚她。 “见过殿下。”宫女们见到燕淮来了,连声行礼问安。 燕明珠知道燕淮是来给臭丫头撑腰的,但她也不怕,她也有父皇撑腰! 燕帝后脚也到了,众人再次齐声问安,“见过陛下。” “父皇!儿臣好痛!原愿她拿石头砸儿臣!”燕明珠红着眼走到燕帝跟前,委屈地看着他。 燕帝有些头疼小女儿家的打闹,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不处理,扫了眼女儿脸上的伤口,破了点皮,不是很严重。 再看看被状告的原愿,燕淮把人护在身后防着他,生怕他会问罪小丫头。 “心心,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拿石头砸明珠?你看看她脸上的伤口,小姑娘都爱美,要是留疤了明珠得多难过啊?你说是不是?” 燕帝没有直言她的错,反而用一种诱导她意识自己错误的方式来让她主动认错。 原愿看了眼燕明珠脸上的伤,又看了眼燕帝,陛下伯伯这是怪她伤了燕明珠? 原愿小手抓了着燕淮的衣角,有些委屈,不肯去应燕帝的话。 燕帝也不逼她,若是随意处置了小丫头,温皇后那边他也很难交代,可能还会影响到她的病情。 “青衣,你来说心心为什么砸人?” 青衣恭敬地跪下回禀燕帝的话,“回陛下,心心小姐原本是在角亭那边等追风取鱼食喂鱼,三公主和傅小姐在鲤池边说了些难听的话,心心小姐气不过无意砸到了三公主,此事是奴婢没有看好心心小姐,请陛下责罚。” 燕帝也没有偏听偏信,点了傅诗雅双方问证青衣话中的可信度,“诗雅,此事可是如青衣所说?是明珠说了不入耳的话才惹怒了心心?” 傅诗雅跪在青衣身旁答话,“回陛下,青衣姑姑所言不假,但公主的话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牢骚罢了,原小姐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公主砸伤,实在有些过分,臣女恳请陛下为公主做主。” 傅诗雅一副要为燕明珠发声出头的神情让燕帝有些不喜,竟试图用小女孩间的口舌之争来挑起事端。 “够了,此事明珠和心心双方都有过错,各罚抄《女诫》五十遍,明日辰时交到勤政院。”燕帝说完后拂袖离去,留下满脸不甘的燕明珠恶狠狠地瞪着原愿。 燕淮牵过情绪低落的原愿漫步离开,傅诗雅收回停留在燕淮身上的视线,那么优秀的太子殿下,配一个鲁莽野蛮的小孩子,叫她怎么甘心! 回了霁月院,原愿蔫蔫地趴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燕淮在她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小肚子问道,“心心,可是哪里难受了?” “燕慎之…”原愿哑着声喊他的名字,她很委屈也很想哭,为什么姨姨都生病了还要被人诅咒,陛下伯伯更是问都不问就觉得她做错了,还要她向燕明珠道歉,她不要! 燕淮伸手将人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难受就说出来,孤就在这里。” 燕淮一安慰,原愿心里的委屈瞬间土崩瓦解,像是受了伤无人问津只能独自舔伤的小兽般小声哭泣,“呜呜呜…燕慎之…我讨厌陛下伯伯,以后我再也不要叫他陛下伯伯了,他不问燕明珠说了什么话就要我认错!我讨厌他!” “燕明珠说姨姨死了就没人护着我了,她还在那里笑我,笑我没有爹娘,她们都笑我。” “燕慎之我讨厌她们,呜呜呜…” 小丫头委屈坏了,她找不到反驳她们的理由,只能生气地打人,企图让讨厌的人再也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 泪浸湿了燕淮胸前的衣衫,小丫头越苦越伤心,想起自己还要被罚抄书,抽泣着要燕淮帮忙,“燕慎之,我不想抄书,你可不可以让小徳子给我抄?我今天好难过,我想喝花爷爷做的糖水,好不好?” “好,孤让你小徳子给你抄,不哭了?”燕淮只能应下,小丫头第一次直面燕帝的冷漠,心里难过也在所难免。 鲤池边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各院,思婉院自然也知道了,唐嬷嬷怕温皇后情绪失控特地为燕帝说了几句好话,无非是怕两个小姑娘积怨,然后一视同仁作出了处罚尔尔。 温皇后也不反驳她的话,只是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了,“嬷嬷,你让人去把原叔和慎之叫来,本宫有事同他们说。” “是,奴这就让人去传,您别着急。”唐嬷嬷搀扶着温皇后起身,为她穿戴衣饰。 第48章:最后的心愿 “殿下,娘娘请您和国公爷去思婉院一趟,有事与您二位商议。”小徳子出声打断了来看望小丫头的原震天和燕淮的交谈。 “嗯?姨姨没有叫我吗?”原愿有些失望,平时温皇后都是找她比较多的。 “心心你好好休息,爷爷同殿下去娘娘那一趟。”原震天率先起身对着燕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到思婉院时,温皇后已经端坐在主院等着她们了。 “见过母后。”/“见过娘娘。”燕淮和原震天异口同声地向温皇后问安。 “免礼,原叔慎之快坐吧,本宫有事要同你们说。”温皇后刚说完就忍不住咳了几声,唐嬷嬷连忙给她拍背顺气。 “母后,您回床榻上躺着说吧。”燕淮见她咳得厉害,不忍她再端坐着耗费心神。 温皇后摆了下手拒绝道,“不用了,本宫今日找你们就是想说说关于慎之和心心的婚事。” “原叔,我想让慎之和心心先成婚,我等不到心心及笄了,我多想亲眼看着他们长大,可是我真的时间不多了。”温皇后满脸恳求地望向原震天,她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可原谅她的自私吧。 “娘娘!您别说丧气话,老臣自是同意让心心与殿下先成婚的,只是殿下大婚,陛下那边可同意?” 不是原震天找借口推脱,实在是因为心心只有五岁,燕帝不一定能同意两个半大孩子的婚事先提上议程。 “原叔放心,陛下那边本宫会同他说,慎之,你愿意同心心先成婚吗?让她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让她成为东宫真正的女主人。” 温皇后连着两句暗示让燕淮眉头微皱,母后这是知道了鲤池边发生的事了,若心心是他行了跪拜礼的太子妃,那么旁人又岂敢再挑衅她,父皇也不会随意地和稀泥让小丫头伤心了。 燕淮站起身面色郑重地朝着温皇后和原震天作揖承诺,“母后,儿臣愿意,在儿臣心里,心心是儿臣此生唯一的妻子。” “好,有你这句话,母后很安心,慎之你先回去吧,母后和原叔还有事情商议。”温皇后在唐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抱了下燕淮,拍了拍他的后背,目送他离开。 “嬷嬷,差人去请陛下吧。”温皇后打定主意今日便把燕淮和原愿的婚事敲定,而且越快越好。 “娘娘,殿下大婚不在东宫举行,这是否不妥?”原震天委婉地问道,其实他更怕委屈自家的心心,怕旁人觉得皇家是不喜原愿从而怠慢她的婚事。 “原叔不必担心,慎之和心心只是先在行宫成婚过个明面,我会同陛下说明,等心心及笄后,慎之再与心心大婚,任何人都别想委屈了心心,现下我最担心的就是若我不在了,慎之和心心的婚约会被旁人替代。” 燕帝的自私绝情温皇后早就领教了,若是能拿燕淮的婚事去巩固他手中的权利,原愿绝对会被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疼爱的小姑娘受到这种羞辱! “老臣明白,劳累娘娘为殿下和心心打算,这场婚事,老臣定要为殿下和心心办得盛大风光,定不叫娘娘失望。”温皇后对原愿的疼爱不输燕淮,原震天怎么能不感动。 “娘娘,国公爷,陛下到了。”在宫人的提醒下,温皇后和原震天起身等候圣驾。 燕淮已经回了霁月院,把还靠在软榻上看小人书的原愿带到自己房间,然后屏退了随伺的青衣和小徳子。 见他这么严肃,原愿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拉住他的手小声问道,“燕慎之,怎么了吗?” 燕淮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下,掰着她的小脸正对自己,一脸严肃地问道,“心心,你愿不愿意和孤成婚?成为孤的妻子,永远陪在孤的身边?” 原愿在燕淮的注视下点了下头答道,“我愿意的,姨姨不是说等我长大了就会嫁给你吗?你忘啦?” “心心,孤说的是现在,我们现在就成婚。”燕淮保持着和她四目相对,他不想从小丫头的眼神中看到有一丝的不同意,同理,他也不想专制地去勉强她。 “燕慎之,你是不是怕等我长大了就不要你了?所以你要趁着我还小,趁着你还没老先把我娶了,这样你就不怕等你老了娶不到我?”原愿笑得一脸得意地看着她,一副他的小算盘被她知道的机灵小模样。 燕淮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被她这番歪理稀释放松了许多,伸手掐了掐她脸上的软肉,再次询问她的意愿,“那你愿不愿意现在就嫁给孤?” 原愿抓住他作乱的手,啃了一口答道,“我愿意啊,反正我们迟早都是要成婚的,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顺着杆子往上爬说的就是小丫头这种脸皮厚的人,时刻不忘找机会为自己谋福利,也幸好她这点小聪明只会用在燕淮身上。 “说吧。”只要不是很离谱的,他哪次没有满足她? “我嫁给你了你就要听我的!东宫我最大!你不许拿我爱吃的肉肉威胁我!也不许老是抓着我读书认字!每个月我都要出宫玩一次,还有…” 不等原愿罗列完自己的要求,燕淮便出声打断了她,“打住,你自己说的一个条件,孤只接受上述一个要求。” 两句话直接终结了原愿的美好心愿,气得她拉起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燕慎之你又欺负我!我们现在还没成婚呢你就这么欺负我!那成婚之后你是不是对我更坏了?大坏蛋!你再欺负我我就不要你了!” 冷水浇得太过,把小丫头惹毛了,燕淮只能任由她捶打自己,在小丫头发泄完后,一字一句地做出保证,“孤发誓以后绝对不欺负心心,东宫内心心最大,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心心的,要是孤违反了约定,孤任凭心心处置。” 燕淮捡了两条无关紧要的承诺哄小丫头,至于不用读书认字还想每个月出宫玩这种异想天开的要求,抱歉,风太大了他没听到。 就在两人打闹间,青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心心小姐,陛下让胡公公请您二位去一趟勤政院。” 第49章:敲定婚期 燕淮给原愿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袖和自己被弄皱的衣服,牵着她出了房间,青衣和小徳子一左一右跟上。 一刻钟后几人到了勤政院门前。 “陛下,殿下和心心小姐到了。”胡安恭敬地将人迎到院内,燕帝和原震天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参见父皇。”/“参见陛下。”原愿跟着燕淮老老实实给燕帝行礼,称呼上不再像之前那般亲近。 燕帝现下满心都是他二人的婚事,倒也没注意到原愿称呼的变化,虚抬了下手,示意两人起身。 “都坐吧,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对婚事的看法。” “慎之,你母后同朕说了你的意愿,你身为大燕的太子,在行宫成婚委屈你了,朕已同你母后商议过了,待来日心心及笄,你们再在东宫举行大婚之礼。” 燕帝边说边关注着燕淮脸上的神情变化,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燕帝都希望他能接受,即使七月份不宜嫁娶,但温皇后日渐衰败的身体容不得他忌讳这么多了。 “儿臣与心心商议过了,对婚事没有意见,劳烦父皇安排。”燕淮知道燕帝是想试探自己的态度,能为母后冲喜,他并不觉得委屈,能在母后的见证下迎娶他的小姑娘,他只有满心欢喜。 “心心也没意见的,只要能让姨姨开心,心心什么事都愿意做。”原愿也跟在燕淮后面表态。 既然两位当事人都没有意见,燕帝便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和原震天讨论婚事详情。 不多时,陆陆续续有礼部尚书和钦天监主事等官员来协助燕帝讨论太子婚事细节。 因着原愿是自小便与燕淮有了婚约,所以燕帝大手一挥,直接省略了六礼中的纳彩问名,纳吉纳徵,嫁妆聘礼这些温皇后早早便在未央殿与东宫备好,因此就是请期了。 经过一番讨论,婚期定于七月二十四,在整个七月,这个日子诸事皆宜,而今已是七月初五,半个月的功夫准备实属匆忙,但帝有命,不敢不从。 定下婚期,燕帝便让燕淮带着原愿去温皇后那边知会一声,要为小丫头准备婚礼事宜想来也能让温皇后精神好一点,也能暂缓她的病情。 在院里听着燕帝和那些大臣讨论她和燕淮的婚事,原愿是听不懂的,她只知道她要和燕淮在七月二十四日成婚。 “燕慎之,那我们就在七月二十四成婚吧。”原愿晃了下他的手说道,从勤政院里出来,燕淮一直都没有说话。 明明是自己同意婚事从简,但在听到燕帝和大臣讨论那些原本他的心心该有的定亲礼都被省略的时候,燕淮只觉对不住她,所有人都怕委屈了他,可没有人想过这婚事也是委屈了他的小丫头的。 “心心,等你及笄后,孤一定会给你这世间最盛大的婚礼。”燕淮对着她郑重承诺,他的小丫头,就该用最好的。 原愿粗神经地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反而一脸郁闷地问道,“啊?那我岂不是要嫁给你两次?” 燕淮被她的话逗到,刮了下她的鼻尖回道,“左右都是嫁予孤,你又不吃亏。” “我就是觉得好麻烦好累。”要再经历一次燕帝和朝臣的长篇大论式讨论,她听得犯困。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思婉院,简单和温皇后说了婚期,然后陪着她用了晚膳,温皇后又主动提出让原愿留宿,燕淮便自己回了霁月院。 洗漱过后,原愿满是眷恋地窝在温皇后怀里,小嘴也开始叭叭。 “姨姨,我和燕慎之成婚了,那我是不是也要管姨姨叫母后啊?” 温皇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答道,“是啊,心心也要跟着慎之叫姨姨母后,或者叫娘也可以,心心愿意管姨姨叫娘吗?” “心心愿意,在心心的心里,姨姨就像心心的娘一样。”原愿说着便往温皇后耳朵处挪了一下。 “心心偷偷告诉姨姨一个秘密哦,心心偷偷在心里管姨姨叫娘,大家都有娘,心心也想要有,可我怕爷爷哭,心心就不敢要了。” 原愿的童言稚语听得温皇后眼眶湿润,旁人总说心心闹腾,可小丫头拢共也才五岁,在别的孩子围绕在爹娘身边撒娇耍赖的时候,她的心心没有啊,她甚至没有要求过什么。 “以后,姨姨就是心心的娘,陛下伯伯就是心心的爹,我们心心也是有爹娘的小孩子。” 原愿一听到温皇后让燕帝给她当爹,小丫头当下便拒绝了,“姨姨我不要陛下给我当爹,他是燕明珠的爹,我不要。” 原愿浑身抗拒燕帝,温皇后听着她话里的燕明珠,想来是燕帝对二人争执一事的处罚惹小丫头不高兴了,左右温皇后也不大乐意燕帝给她当爹,便顺着她的话安抚她。 “好,那心心不要他,以后姨姨就是心心和慎之的娘。” 原愿点了点头,满是期许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温皇后,然后带着试探的语气小声地喊了句,“娘?” 温皇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抱紧了原愿的小身体,轻轻应了句,“娘在这里。” 一直陪护在温皇后身侧的唐嬷嬷和青衣两人也是相看泪眼,娘娘和心心小姐都是不被老天眷顾的人,可她们却从来没有怨恨过什么,反而是她们亲如母女的情谊叫人泪目。 温皇后对着两人柔柔一笑,松开原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心心,娘把嬷嬷送给你好不好?” “啊?嬷嬷要照顾娘的,不能给心心,心心有青衣照顾就够了。”原愿摆手拒绝。 小丫头不懂温皇后的话中话,唐嬷嬷却是明白的,娘娘这是在为她谋划去路,主仆三十余载,娘娘是怕她跟着去了,所以才想将懵懂天真的心心小姐交给她,好绝了她的心思。 温皇后料到小丫头会拒绝,自然早有对策。 “青衣时时刻刻都要跟在心心身边,可东宫事物繁重,心心总不能一直在东宫学习处理宫务吧,心心还要上学,下了学还得继续看书,心心不累吗?” 原愿一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都是读书认字,连忙摇头拒绝,“不要不要,心心太累了!” “东宫庶务还是交给嬷嬷吧,这样心心才有时间和小伙伴一起玩啊。” “好了,心心睡吧,娘就在身边,等明日娘就要开始为心心准备和慎之成婚的婚服了,一定要叫心心成为最漂亮的小姑娘。”温皇后说完便轻轻拍着她身上的薄被哄她睡觉。 第50章:太子妃 太子将在七月二十四大婚的消息在第二日传遍整个行宫,傅诗雅一大早从丫鬟们的议论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宛如晴天霹雳。 “母亲,原愿不过才五岁,怎可与太子殿下成婚?”傅诗雅不死心地跑去找傅吴氏求证,期望从她口中得出这只是谣传的谎言。 “雅儿,陛下亲自下的旨,太子殿下院里已经开始挂红绸做准备了,那位原小姐更是直接宿在皇后娘娘的院子里。” 傅吴氏知道女儿对太子的心思,但现下太子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更别说此次的婚事还有为温皇后冲喜的一层意义在,更容不得旁人置喙半分。 “母亲,那女儿还有入主东宫的希望吗?您知道的,女儿心悦太子殿下。” 傅诗雅泪眼朦胧地看着傅吴氏,本想慢慢等自己长大,再让姑姑想办法处理了碍眼的小丫头,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重臣嫡女的身份嫁给太子,可现在来这一出,让她的幻想如数破灭,这让她如何甘心! “雅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父亲母亲自然会为你寻这燕京中最优秀的男子成为你的夫君。”所以不必再将一颗心放在即将成婚的太子身上了。 后半句傅吴氏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女儿是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傅诗雅不想应母亲的话,心中的委屈让她只能忍不住地掉眼泪,可仍是无济于事。 大婚事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燕淮在第一次听到管温皇后叫娘的时候还小小地惊讶了一把,小丫头还有些愧疚,说自己抢了燕慎之的娘。 这话一出逗得温皇后等人忍俊不禁,接着问她那该怎么办。 小丫头笑嘻嘻地指着原震天道,“燕慎之,我把爷爷送给你,以后我爷爷也是你的爷爷了,咱们扯平了。” “好哇你个原心心!有了娘就嫌弃爷爷了?”原震天被她的话逗得佯装生气地揪了一把她脸上的小软肉。 “没有没有,我不是看燕慎之可怜嘛,你看他都没有爷爷,我还把他的娘抢了。”原愿嘴里说着愧疚的话可脸上却是得意的小表情。 “这么说孤还要谢谢你了?”燕淮伸手把小丫头从温皇后腿上抱下来,然后开始每日的任务,喂温皇后喝药。 距离大婚只有两日了,燕帝自从把中元节交予德妃去办理之后,便时常往她的静心院去,隔了几日后不知是觉得傅贵人已经悔过自新了还是德妃为她求了情,燕帝开始去探望傅贵人,接着便是直接宿在了宜荷院。 唐嬷嬷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气愤地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但被温皇后三两句话便安抚住了,眼下以两位小主子的婚事为重,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随他们去。 傅贵人许是被降了妃位之后收敛了许多,自从燕帝解了她的禁足令后,来思婉院给温皇后请安时也规矩了许多,德妃就更不用说了,对温皇后向来是敬重有加,还陪着温皇后亲自给原愿绣红盖头。 忙忙碌碌,终于还是到了七月二十四,原愿还在睡梦中就被青衣挖起来了,连远在燕京的青霜也过来了,她们府里千娇万宠的小祖宗要成婚了,她怎么能不来亲眼见证。 “姑姑~我好困哦…”原愿看了眼为自己更衣的青霜,眼皮持续打着架,小脑袋也是摇摇晃晃的。 青霜没理会她的嘟囔,和青衣两人配合默契地为小丫头换好婚服,净面上妆,小丫头细皮嫩肉的,无需扑太多的胭脂水粉,只轻轻扫了一层粉底,接着在她额间画上一朵鲜艳的鸢尾花,然后是轻含朱砂。 虽然年岁还小,可美人胚子却是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眼。 “小殿下当真是玉雪玲珑!完全不输娘娘少年时的风采!”唐嬷嬷忍不住感叹道,小丫头如今才五岁,稍加打扮便如此出众,若是来日长开了,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嘻嘻,我当然是燕京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姑娘啦!”原愿一听有人夸她,小脑袋瓜都清醒了不少,十分自信地为自己正名,小丫头爱美得很,臭屁地给自己封了个美称。 “是是是,那么请问咱们燕京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姑娘能不能坐端正一点,奴婢们要给您束发了,要是头发歪了,那可是要被全燕京的人笑话的呢。” 青霜了解小丫头爱臭美的性子,最是会顺杆爬的,再不掐断她的话头,这吉时怕是也能被她磨蹭得错过了。 爱美的原愿自然是乖乖地任由青霜和青衣给自己盘发戴珠冠。 一步一步按照礼法,由燕淮亲迎,从思婉院出发去勤政院拜见帝后,在诸多官员命妇的注视下,完成他们的成婚跪拜礼。 随后就是众官员及其家眷拜见太子与太子妃,受完礼后,原愿则由青衣和青霜送回霁月院。 太子的成婚礼虽是一切从简,但官员们还是个个脸上洋溢着恭敬的笑容,无非都是说些讨喜的祝福话,燕淮面色如常,全部应下。 人群中的傅诗雅心如刀割地看着燕淮和原愿在帝后面前结成连理,而她只能同旁人一起高呼“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妃娘娘。” 傅吴氏知道女儿心里不好受,提出让女儿去外面透透气或者先回自家小院,但傅诗雅摇头拒绝了,她舍不得从清风霁月的太子身上挪开视线。 平日里的太子一身黑色蟒服,如高岭之花般让人难以接近,而今身穿正红色的婚服,更加将他身上的那股清冷气质显现出来,更别说他在官员们的交谈中进退有度游刃有余的风姿,太耀眼了。 想起母亲说等她长大了会为她寻到整个燕京最优秀的男子成为她的夫君,可最好的已经有主了啊。 回了霁月院的原愿,颓废地将小身板往柔软的床榻上一倒,躺平了。 “姑姑,青衣,成婚太累了!大珠珠太重了,我的脖子都要歪掉了!”原愿伸手解下头上的珠冠,扭了扭自己的小脖子。 青衣看着小丫头粗旷的动作下意识地看向青霜,对方居然没有纠正小殿下的行为,于是便多嘴问了一句,“姑姑,小殿下此举可否不妥?殿下还未回来。” “无妨,小殿下年岁小,那珠冠委实累人,她摘了便摘了。”青霜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点小事而已,她家小殿下还是能自己做主的。 第51章:温皇后歿 “姑姑,青衣,我饿了。”原愿揉着小肚子看着她们,虽说成婚途中青衣给她塞了几颗蜜饯,但折腾了这么久小丫头早就饿了。 “小殿下别急,奴婢已经让人去准备了,花御厨可是给您留了许多好吃的。”青衣边说边牵着原愿去洗手,青霜则是把小丫头扔在床榻上的珠冠收好。 原愿这边大快朵颐,勤政院那边的情况也算热闹,许是先前顾及着温皇后的病情,众人也不敢过于享乐,以防被对头抓到把柄,现下借着燕淮大婚,自然是敞开了吃喝。 温皇后在原愿回霁月院不久后也先行离席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连多日靠着燕淮和原愿成婚的欢喜劲终究还是耗尽了她全部的身力。 可即使她人已经倒在床榻上了,心里却还在惦念着燕淮和原愿。 “娘娘您歇息吧,殿下和小殿下明日一早就会来给您敬茶了。”唐嬷嬷心疼地为她掖了掖薄被,希望她能好好休息养好精气神。 “嬷嬷,我不困,只是提不起劲。”温皇后往着床幔轻声说道,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开恩了,她知足了。 “嬷嬷,帮我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吧,我怕再不见,日后便没有机会了。” “主子您别吓奴婢!奴婢…奴婢就这让人去请两位殿下!”唐嬷嬷慌慌张张地让人去请燕淮和原愿,只是整个人都在颤抖。 随伺的医女在为温皇后把过脉后慌乱地跪在地上,不敢发一言。 小徳子在接到思婉院来人的消息后,慌慌张张地附在燕淮耳边说了两句,原本还在从容吃席的燕淮霍然站起身,对着燕帝作揖说了句“父皇,儿臣有事先行告退。” 来不及等燕帝回应便大步离开勤政院,神色虽与往日无二,可脚步匆忙,燕帝心下一沉,随即起身离开,留下一众大臣与家眷面面相觑。 德妃扫了眼燕池,示意他跟上自己,温皇后大限将至,这席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待下去,傅贵人随即也明白了德妃的意图,带上了双生子离席。 随着燕帝与后妃未留只言片语相继离开,在座的朝臣官眷们心下了然,随即先后离席,无一人敢妄议皇家事务。 温皇后榻前站满了人,原愿抓着温皇后的手不肯放,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燕淮站在她身后,阴郁着脸一言不发。 温皇后冲着众人柔柔一笑,虚声道,“陛下同两位妹妹回去休息吧,臣妾不过是叫两个孩子陪着臣妾说说话,不必让这么多人守着。” 知道温皇后此刻不想见到她们这些妾室,德妃恭敬地带着燕池先行退下,傅贵人不敢再轻易惹怒燕帝,也带着双生子退下,随行的宫女太监也如数退下,只留下唐嬷嬷。 “陛下也回去休息吧,臣妾有慎之和心心陪着就好了。”温皇后不希望自己最后的时光还要面对早已离心的燕帝,只能委婉地将人劝走。 “婉儿,不要赶朕走。”燕帝满心愧疚地看着她,也有些怨她都这样了还不肯他再在她的身边停留片刻。 温皇后见他这般油盐不进,也歇了再与他说话的心思,把自己最后的心力都放在了眼前的两个孩子身上。 “慎之,心心,以后娘不在你们身边了,你们要好好的。” “慎之,娘要你以自己的性命起誓,这辈子都不准负了心心,若有违此誓,定叫你活不过三十。” 温皇后竟然会逼着燕淮立毒誓,这是众人没有想到的,尤其是燕帝,双目睁大地看着她,她还是在怪他! 原愿下意识地看向燕淮,想看看他会如何回答。 燕淮在温皇后的注视下牵起原愿的手,一脸郑重地向她承诺,“燕淮在此以性命起誓,此生绝不负原愿,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燕慎之…”原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她不喜欢他说这种话,就像是在诅咒自己般。 “心心不怕,慎之敢说就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他。”温皇后摸了摸原愿的发顶温声说道。 从头到尾,温皇后一个眼角都没有分给燕帝,拉着原愿更是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只恨不能把她未来的几十年都安排好了。 说了好一会话,燕帝终究是忍无可忍了,“慎之你带心心先出去,朕想单独陪你母后说说话。”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房间,燕帝才在温皇后跟前坐下,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想到温皇后先一步将手放回被褥。 “婉儿…”燕帝气短地喊了她一声,她避他如蛇蝎的态度实在让他心尖发酸。 “陛下,臣妾累了,想休息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温皇后说完便闭上了疲倦的双眼,不愿再搭理燕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半夜,燕帝才在胡安的劝说下回了勤政院歇息,而燕淮和原愿则直接在思婉院宿下。 清晨,天还未大亮,燕淮刚起身原愿也跟着醒了,她心里记挂着温皇后,囫囵洗漱了一番就急冲冲地往温皇后的房间冲。 “小殿下?您今日怎这般早?是来找娘娘的吗?娘娘还未醒呢,您稍等片刻,奴婢去看看娘娘。”唐嬷嬷摸了摸形色慌张的原愿,轻轻打开房门去查看温皇后是否醒了。 燕淮后脚也来了,陪着原愿在门外等温皇后起身召见他们,只是唐嬷嬷进去了半刻钟了还未见她的身影。 刚想推门而进,房内传来唐嬷嬷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燕淮心下一沉,暴力推开门,直奔温皇后的床榻。 唐嬷嬷抱着了无生息的温皇后痛哭哽咽,“主子…主子…我可怜的主子…” “姨姨…”原愿用力抓着燕淮的衣角害怕地喊了一声温皇后,期盼着那道温柔的声音能回应自己。 唐嬷嬷泪眼朦胧地看着僵在原地的燕淮,颤声道,“殿下,娘娘她…” “住口!”燕淮阴狠地瞪向唐嬷嬷,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提醒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原愿看了看唐嬷嬷怀里的温皇后,又看了看暴怒的燕淮,忍不住扑到温皇后身上放声大哭。 “呜呜呜…姨姨…呜呜呜…心心没有娘了…燕慎之…我们没有娘了…” 房间外的宫人们全部跪在地上,思婉院就像是静止了般,只剩下悲伤的呜咽声。 小德子跌跌撞撞地奔向勤政院,胡安接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哭着尖声禀报燕帝,“陛下!皇后娘娘…” “薨了…” 第52章:沉寂 “嘭” 燕帝一个踩空直接从阶梯上摔到地板上,胡安赶紧上前扶起神色恍惚的燕帝,担忧地问道,“陛下,您怎么样了?” “胡安,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燕帝怀疑自己是神情恍惚出现幻听了,婉儿昨日还和自己闹性子,她明明还好好的! 胡安知道燕帝无法接受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逝世的事实,可他不得不如实汇报,“陛下,殿下身边的小德子来报,皇后娘娘已经薨了。” “住口!给朕住口!谁再敢说一句皇后的不是就给朕拉出去砍了!”燕帝甩开胡安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出勤政院,他要去看看婉儿,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婉儿明明好好的!一定是那群庸医!一定是他们没有用心救治婉儿!是他们的错! 还没等燕帝到思婉院,丧钟敲响了,整整二十七声,各院宫妃朝臣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换上丧服匆匆忙忙往思婉院赶去。 原愿窝在青霜怀里抽泣着,燕淮就那么站在温皇后房间里一动不动,唐嬷嬷只能安静地守在床榻前。 “婉儿!”院外传来燕帝悲怆的声音,接着便是衣衫不整的燕帝跌跌撞撞冲进来。 “参见陛下。” 无视众人的行礼,燕帝眼里满是床榻上那个面色惨白的女子。 紧紧握住她早已没有温度的手,燕帝开始祈求她,“婉儿,朕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别这样吓朕,朕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婉儿你说过的,会一直陪着朕的,你怎么可以欺君!” 一声比一声的悲怆,思婉院的宫人们感同身受般嚎哭着,燕淮冷眼看着燕帝声情并茂的表演,突然很想笑。 随着后妃命妇到来,思婉院很快便收拾出了灵堂,挂满了白绸,原愿不知所措地看着众人忙碌,青霜怕她吓坏了,只能先把她带回霁月院。 宫人们正在把大婚的红绸换成白绸,一应喜庆的用品全被黑白替代。 一连三天,燕淮都守在温皇后的灵柩前,不言不语,更是没有掉一滴眼泪,后妃命妇们私下皆颇有微词,深叹太子过于冷血。 燕帝在温皇后逝世当天悲怆过度,已然病倒了,每每梦魇时口中都在叫着温皇后的闺名。 宫人们尽心尽力地侍疾,后妃在思婉院和勤政院两头跑,身心疲惫却无法言明,只能祈祷燕帝早日康复,温皇后的丧仪早些完成。 原愿带着小食盒来到燕淮身边坐下,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红着眼说道,“燕慎之,你要好好吃饭,不然娘会担心的。” “心心…”许久未说话,让燕淮的声音变得沙哑。 “我在的。”原愿握住他的手回应道。 “我没有母后了…” 燕淮说着眼泪就像开始决堤的洪流,再也压制不住了。 “呜呜呜呜…燕慎之…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呜呜呜呜呜…”原愿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燕淮虽然没有哭出声,可眼泪还是一滴接一滴往下掉。 唐嬷嬷心如刀割地看着两位小主子,丧母之痛宛如剜心,旁人道殿下冷血无情,可他只是太难过了,不知道该怎么去发泄自己的痛苦。 丧礼办了将近半个月,在送走温皇后的灵柩后,燕帝即刻带着众人返回燕京。 燕淮这段时间消瘦得厉害,脸色比起往常的冷面更为冷峻,回了东宫后更是将全身心都投入到政务上。 原愿也比先前安静了不少,也不吵着出去玩了,天天就窝在后花园里养兔子,周筱雪倒是想进宫陪她,但被周夫人拒绝了,怕女儿不懂事触怒了贵人。 傅贵人回宫之后的日子也不大好过,燕帝就像是忘了她这号人一样,一次都没有传召她,甚至她主动去勤政殿看望也被胡安拦下。 “娘娘,如今这管理后宫的大权落在了德妃手里,那些妃嫔都卯足了劲去巴结她,康宁宫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傅贵人身边的杜嬷嬷酸里酸气地说道。 傅贵人心里也是烦躁不已,因着温皇后新丧,燕帝三个月不会踏入后宫,而德妃却可以时常出入勤政殿,她就知道那个贱人惯会装白莲,面上不争不抢,等温皇后一死就立刻借机固宠,果然心机深沉! “够了,嬷嬷别说了,本宫何尝不知道德妃现在风头盛,可本宫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如何能扳回一局?” 杜嬷嬷想到傅吴氏的嘱咐,趁势给傅贵人提个醒,“娘娘不若召诗雅小姐进宫伴驾?诗雅小姐年岁虽不大,却深得丞相喜爱,夸她聪慧机敏,若有诗雅小姐陪伴娘娘,想来于娘娘也有助力。” 傅贵人也想起了在行宫时傅诗雅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实效,心中觉得可以一试,“也好,那便把雅儿召进宫吧。” 傅贵人为固宠做准备,而德妃也在为燕帝扩充后宫做准备,趁着燕帝还心有余力,多纳些妃嫔开枝散叶,也不枉费她代行皇后之责。 在东宫憋了将近一个多月,原愿终于愿意出门了,不过她也没想着要玩,而是去勤政殿偏殿接燕淮。 “小殿下您怎么来了?”小徳子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原愿手里的小餐盒。 “我来接燕慎之回家啊,他今天怎么还不出来?”前几天几乎是自己刚到勤政殿燕淮就出来了,今日却是有些迟了。 小徳子在偏殿侯着,自是可以听到一些声响的,原因是燕帝要处死当时照顾温皇后的龚御医和一干医女,燕淮不同意,父子俩便针锋相对地互相责怪对方,当然燕帝情绪比较激动,燕淮没什么波澜的面色惹到燕帝大骂他不孝。 没过一会,燕淮便从大殿内出来了,见小丫头只着一层薄衣,眉头微皱,十月初的天微凉,可小丫头终归年岁小,燕淮总怕她有个伤风感冒。 “下次不必来接孤,乖乖穿多一件衣裳,若是着凉了又哭着不肯喝药。”燕淮边说边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回东宫。 “知道啦,我也不是天天来接你的,只是今日我闲着无事便去逛了一圈,顺路才来接你。”小丫头傲娇地哼哧了一句,一旁目睹小丫头掰着手指头盯着殿下下值时辰便急匆匆来接人的青衣双眼含笑地跟在她身后。 第53章:回归日常 守在御花园拐角处的傅诗雅终于在连续蹲点了三日后,找到了偶遇的机会。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傅诗雅端着贵女仪态对着两人行礼。 燕淮牵着原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一个多余的眼角都没有给她,傅诗雅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僵在原地。 路过的宫女们皆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还当自己是宠妃的侄女呢,若不是她有个好爹,后宫中怕是早就没有傅贵人这号人了。 “燕慎之,那个傅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好像故意在等你。”原愿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见她还在原地,就是那眼神有点吓人。 “今日的字可练了?”燕淮充耳不闻她的嘟囔,只是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 提到练字原愿整个人都不好了,燕慎之简直就是大坏蛋!居然要她每天都练一篇文章,说什么不能荒废她的学业?拜托!她还是个小孩子哇,燕慎之简直为老不尊欺负小孩子! “燕慎之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不想理你!”原愿拧着小脖子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又没写?” 不怪燕淮抓她功课抓得紧,主要是小丫头难缠得紧,稍微有点难度的字就钻尽空子耍赖不肯练,青衣等人又惯是心疼她的,她一喊疼喊累就让青衣等人缴械投降了,哪里还舍得逼迫她。 “我不会,那些字好难写啊!燕慎之,我都好久没有出宫玩了,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原愿毫无眼力劲地在燕淮即将发怒的边缘疯狂蹦跶,还讨好地晃了晃他的手掌,奶声奶气地撒娇。 “写完今日和昨日欠的字帖,孤就带你出去玩。” 燕淮不为所动地坚持要她先完成自己布置的课业,把小丫头气得手都不给他牵了,用力地踩着脚下的路,俨然把地当成了燕淮。 见傅诗雅的视线迟迟停留在眼前已经走远的太子和太子妃身上,同行的宫女不得不出声提醒,“傅小姐,咱们该回去了,公主还在等您呢。” “走吧。”傅诗雅收回屈辱的视线,跟着宫女往相反方向储秀宫而去。 忙忙碌碌又过了半个月,原愿恢复了去国学院上学的苦日子,每天都被冷血无情的燕淮准时从柔软的床榻上抓起来。 因着两人成婚后更是方便了燕淮的恶毒行为,原愿纵使心里再气也没法反驳,因为她的小姐妹正在国学院翘首以盼地等着她。 “乖乖的,明日孤休沐就带你回国公府看望原爷爷。”燕淮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抚她狂躁的小情绪。 “那你说话算话哦!”小丫头怕他反悔立刻拉着他的手拉钩盖戳。 “嗯。” 明日燕帝要选甄选已经入宫的秀女,燕淮不想看到一群争权夺宠的女人来烦自己和小丫头,干脆眼不见为净。 得了燕淮的保证,原愿被青衣牵着蹦蹦跳跳去国学院上学去了,燕淮自燕帝要选妃后也减少了去勤政殿的次数,更多时候选择在上书房读书,燕帝和教导他的庞太傅每日都会考查他的功课。 朝中大臣们自温皇后逝世后,自动形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傅丞相为首的文官,想燕帝谏议皇子应当与太子一同在上书房接受庞太傅的教导。 而另一派以郭将军为首的武官则谏议皇子们应当一同上武学课,每个月进行两次武学考核。 虽是各执一词,但目的却很明显,都在为各自想拥立的皇子谋求更多的利益,借机瓜分燕淮在宫中的独特性,企图动摇燕帝心中的太子人选。 “放肆!你们都放肆!” “一个个都看婉儿不在了就想欺负慎之?朕还没死呢!大燕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燕帝气急败坏地指着下首的朝臣们怒声吼道。 天子雷霆之怒,文武百官不敢再多言,一个劲地跪在地上请罪,“陛下恕罪!臣等知错。” “日后再让朕听到此等不忠不孝之言,尔等便也不必再来这大殿议政了!”燕帝怒火中烧地扔下话离开,胡安连忙小碎步跟上。 燕帝沉着张脸大步来到上书房门外,听着燕淮朗声阅读着《大学》中的逐条名言古句,心中一阵欣慰,婉儿为天留下了那么优秀的嫡长子,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守住属于他的太子之位。 胡安见他面色逐渐柔和,温声试探道,“陛下,可否要让庞太傅考查殿下的功课?” “不必了,让慎之专心读书,朕去国学院看看其他皇子吧。”虽然他更看重身为太子的长子,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其他子女的功课。 “小殿下也在国学院那边上学,您要不要顺路也去看看?”自打原愿和燕淮成婚后,宫人们便自发称呼原愿为小殿下,而不是听起来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太子妃娘娘。 说到原愿,燕帝也是许久没有和小丫头相处了,她也极少会出现在他面前,果然没了婉儿,不仅儿子不想搭理自己,就连一贯欢乐跳脱的小丫头都不再亲近自己了。 “去看看吧。” “是,陛下可要用步辇?” “不必了,朕也想走走。”燕帝说完胡安便引着他往国学院方向走,身后的宫人保持着恒距跟上。 到了国学院,胡安先是引着燕帝去了原愿所在的课室,少傅正在给学生们讲解论语释义。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学生们跟着少傅念了一遍,然后安静地听着少傅讲解,“我十五岁有志而学,三十岁有立身之本,四十岁我的方向不迷茫,五十岁知道自己命运如此,六十岁能听得进话,且不受影响,七十岁随心而动,且不逾越规矩。” “可有哪位学生有疑议?可以举手提问。”少傅说完扫过座下的学生们,期待着学生们的回应。 原愿面带疑惑且不赞同地举手问道,“先生,我觉得这话不对,为什么书里的人十五岁才读书?我们却要五岁就上国学院?先生,我觉得这样写是不对的。” 原愿说得有条有理的,课室中的学生们也纷纷出声质疑少傅所讲解的释义,原本安静的课室变得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生生盖过少傅辩驳的声音。 第54章:声音太像了 “哈哈哈哈哈,心心这个小机灵鬼!”燕帝难得被小丫头逗笑了。 胡安久违燕帝的笑容心下也是松了口气,趁势问道,“陛下,皇子和公主在其他课室,需不需要奴让少傅安排一下?” 这是有心想看看他们的读书状态了,见燕帝没有出声反对,胡安便着人去通知了。 先是去了燕池的课室,对少傅提出的问题答得也算中规中矩,没有过分出彩的地方,燕帝看了一会一言不发地走了。 胡安不敢再随意揣测帝心,只能引着燕帝去了燕明珠和燕泽的课室,双生子现在是一个课室了,座位也是相邻的。 比起燕池的守规矩,双生子就生动许多,全然不顾少傅在讲课,自己忙活自己的,燕明珠忙着照镜子,燕泽忙着在宣纸上不知画着什么。 燕帝沉着脸大步离开国学院,对双生子的表现明显是不悦的,想着早朝的糟心事,燕帝本想去德妃宫里坐坐静静心,现下却没了想法。 “去未央殿。”都说睹物思人,燕帝此时最想去的也只有还残留温皇后片刻生活气息的未央殿了。 原愿晌午下了学就牵着青衣跟只飞出鸟笼的小金丝雀一样欢乐地蹦蹦跳跳,拉着青衣问午膳有没有做她爱吃的。 “当然有,殿下特地为小殿下添了一道咕咾肉。”青衣边说边整理了下她往上翻的衣领。 “好哦!那午膳我要多吃一碗饭!”原愿开心地晃着她的手一道回东宫。 人还没到家门口,小徳子便已经在等她了,见小丫头回来了,连忙小跑过来,“小殿下,陛下来了,要同两位殿下一道用午膳。” “啊?陛下怎么突然来了?唉,我午膳肯定吃着都不香了。”原愿口无遮拦地感叹道,青衣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 “小殿下不可胡说!”燕帝身边暗处可是有一等一的高手保护的,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陛下耳朵里,凭着现在陛下的心绪,若是当真了处置原愿,那么必定会造成父子反目的局面。 “我不说就是了,燕慎之回来了吗?我都饿了,我们快点进去吧。”原愿说完便挣脱了青衣的手,自顾自地进门去膳厅了。 见到小丫头冲着膳厅来了,燕帝心情愉悦地喊了她一声,“心心回来啦?” “原愿见过陛下伯伯。”原愿规规矩矩地在燕淮身边给燕帝行了个礼,眼睛却是粘在了桌上的荤菜上。 “怎么还叫陛下伯伯?心心该随慎之喊朕父皇了。”燕帝脸上挂着浅笑纠正小丫头的称呼。 原愿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这样不好吧?我都把燕慎之的娘抢了,要是再抢了陛下伯伯,那燕慎之都要成了没人要了。” “哈哈哈,谁说慎之没人要的?不是还有心心吗?”燕帝不懂小丫头这套奇奇怪怪的理论,便顺着她的话反问道。 “我今天也不要燕慎之了,他老是要我读书认字!等明天了我再要他,明天我们要出宫去看爷爷!”原愿想到明天就能出宫,顿时又开心起来。 “那心心就明天再要他,快来用膳,心心都饿坏了吧。”把小丫头牵到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燕帝热心地给她夹肉。 咬了好几口肉,原愿满足地感叹了一句,“肉肉好好吃!” “原心心,食不言寝不语。”燕淮板正地提醒她注意用餐礼仪,小丫头莽得很,吃个饭也是饿虎扑食般,就怕她又要顾着吃东西又要顾着说话噎到了。 青衣见状立刻为原愿舀了一碗大骨高汤放在她手边,原愿拿起汤碗囫囵喝了一口,然后专心干饭。 燕帝没吃多少就停下了筷子,接着是燕淮,两人默默地看着还在闷头吃的原愿。 等到小丫头想添第三碗饭的时候,燕淮拦下了她手里的碗,“不许再吃了,晚上再吃。” 原愿不情不愿地放下碗,一脸惋惜地看着桌上的肉肉指着问道,“那这些肉肉怎么办?都没有吃完,好浪费啊。” “不会浪费,这些肉自然会送去它们该去的地方。”燕淮一眼看破她心里的小九九,直接浇灭了她幻想的小火苗。 用完午膳后,原愿被燕淮拘在书房里练字,燕帝没待多久就回勤政殿了。 练字没有半个时辰,原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燕淮将人抱到床榻上安置好后,带着小徳子和追云去了练武场。 储秀宫里,傅贵人正在为明日燕帝甄选留宫的秀女烦恼,想来想去,决定亲自去钟粹宫看看那些秀女的样貌,以防明日有过于出挑的让燕帝入了眼。 于是傅贵人带着宫人们浩浩荡荡往钟粹宫而去,此时秀女们正在学习宫规礼仪。 “安小主,您的动作非常标准,各位小主都须向安小主看齐,明日便要面见陛下了,还望各位小主勿要行差踏错。”教养嬷嬷拿着安静当典范教导一众秀女,惹得秀女们对安静好奇不已。 都在好奇这个一进钟粹宫就自视甚高的安静是什么来头,不仅让严苛的教养嬷嬷对她赞赏有加,还在各方各面都表现得很优秀。 “傅贵人到!”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在钟粹宫外响起。 教养嬷嬷一听是曾经盛宠后宫的傅贵人来了,连忙带着一众秀女出去接驾,“奴携诸位小主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臣女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秀女们跟着教养嬷嬷对着傅贵人弯腰行礼。 傅贵人目不斜视地略过秀女们,直接坐到了钟粹宫主位上,这才倨傲不凡地扫视着座下的秀女们,一个个青春靓丽,皮相都还不错。 “嬷嬷继续上课吧,本宫今日只是来看看各位妹妹,不必顾虑本宫。”傅贵人发话,教养嬷嬷哪敢不从,接着继续教导秀女们宫规。 “接下来是平日里见到各位贵人的礼仪,注意仪态要端正,用词要恭敬。” “安小主,就由你来为大家示范。”教养嬷嬷说完点了安静的名。 “臣女安静,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安静在众人的注视下恭敬地给上首的傅贵人行礼。 傅贵人惊讶地看着安静,小脸洁白无瑕,看得出年纪不大,可声音却是像极了已经逝世的温皇后! 第55章:回家咯 “座下何人,抬起头来。”傅贵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人的声音那么像温皇后,若是让燕帝听见了,那么,凭着这把嗓子就足以艳压众人。 安静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了傅贵人,但她也不敢托大,恭敬地跪下抬起头再次问安,“臣女安静,见过娘娘。” “嬷嬷,不知这位安小主出自哪家勋贵?本宫倒是头回见到这么有灵气的姑娘。”傅贵人打量的目光让安静心生厌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般。 “回娘娘,安小主是出自郭将军妻族乐安侯府的嫡长女。”教养嬷嬷如实汇报道。 “哦,难怪这般出众。”原来是德妃的人。 傅贵人心下了然,收回打量安静的目光,失了再留下来探查的兴致,直接起身离开。 众人毕恭毕敬地送走傅贵人,秀女们将安静围住,开始奉承她的家世和才华。 “安静没想到你家世这么显赫!” “连傅贵人都夸赞你了,明日陛下若是见到你,肯定也会对你青睐有加!” “是啊是啊,说不定安静明日便是第一个留牌受封的!” 秀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安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最后还是教养嬷嬷训斥了才不舍地散去。 回了储秀宫的傅贵人开始大发雷霆,气得打碎了自己平日里最喜爱的一只手镯。 杜嬷嬷示意宫女清理碎片,自己则去安抚心绪狂躁的傅贵人,“娘娘,您若是不喜那安小主,奴婢差人抓个错处打发了她便是。” “嬷嬷天真,那安家女背后有德妃和郭家撑腰,岂是旁人可以随意处置的?”这才是傅贵人不动安静的原因,若她真做了什么,岂不是白白给德妃送把柄?她不能这么莽撞。 “奴婢愚钝,娘娘为何见了那安小主便如此不安?”杜嬷嬷没跟着傅贵人去钟粹宫,自然没能领会到听到安静那与温皇后无二的嗓音。 “嬷嬷,那安家女的声音同皇后的如出一辙!德妃那个贱女人,自己不得陛下喜爱便借助她兄长岳家来对付本宫!”说到安静的声音,傅贵人的火气又涌上来了。 杜嬷嬷没想到这安小主还有这般本领,凭着燕帝对温皇后的依恋,此女一旦在燕帝面前说了话,那泼天富贵可谓是唾手可得。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叫陛下知道了这么号人…”杜嬷嬷已经开始为自己主子的未来忧心了。 “德妃和郭家费尽心机把人送进宫不就是打了固宠的主意吗?本宫虽动她不得,可咱们矜贵的太子殿下就不一定了,毕竟是踩着皇后的尸骨当踏脚板,太子殿下可没有这么深明大义。”一想到燕淮会和燕帝闹翻,傅贵人总算气顺了许多。 “娘娘说得对,太子殿下连自己的弟妹都容不下,又岂能容得下一个冒牌货。”杜嬷嬷顺着傅贵人的话说着她爱听的。 “嬷嬷,咱们就且等着瞧吧。”明日她会推安家女一把,好成全了郭家和德妃。 次日清晨,原愿用完早膳后便眼巴巴地等着燕淮从勤政殿回来。 燕淮虽不用去上书房读书,可每日去给燕帝请安却是不能省的,知晓他今日要带着小丫头出宫,燕帝也没多留他,照例问了几句他的功课变放他回东宫了。 “燕慎之你快些!都耽误我出宫的时辰了!”原愿不满地拉着上马车,青衣和追风一道坐上马车从东宫出发。 得知小主子要回府,忠勇国公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在准备要给小主子的礼物了,对府里如此兴师动众的排场,原震天有些不满地嘟囔了句“不过就是回趟家,有必要这般隆重吗?” 青霜无视他的不满挑眉问道,“小殿下都许久未回府了,您就不怕她不和您亲了?” 这一问直接戳中原震天的痛脚,立刻虎着脸反对,“这怎么行!老夫是把她嫁给了殿下可没同意她不要我这个爷爷了!” 他老原家就这一颗独苗苗,他可舍不得送人! 就在两人还在拌嘴时,原愿已经看见他们了,在马车窗内挥动着自己的小手,激动地呐喊着,“爷爷!姑姑!我回来啦!” “心心!爷爷的宝贝孙女哎!你小心点!”原震天边说边担忧蹦蹦跳跳的小丫头从马车上摔下来。 原愿一下马车就跟个小炮弹一样扑到原震天怀里,“嗷!心心好想爷爷!爷爷为什么不去东宫看我!爷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天爷哦!你这不是在剜爷爷的心肝吗!爷爷恨不得把你接回家来,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这么个可爱的小滑头!”原震天一把将她举起来抱在怀里,心里像被滚烫的热浪席过般暖和。 “见过殿下。”青霜对着已经走到跟前的燕淮恭敬地弯腰行礼。 原震天也见到了许久未见到的燕淮,自从温皇后去世后,原震天很少去东宫,蓦然见到燕淮,竟发觉他又沉稳了不少,年纪不大,却看不到他身上的稚气。 “老臣见过殿下。”原震天抱着原愿对着燕淮简单地行了个礼,然后迎着他进了国公府。 进了主院,原愿便挣脱了原震天的怀抱,直奔自己的闺房,果然如愿在窗台下的软榻上见到了小山般堆积着的礼物。 “哇,好多礼物啊!”原愿一脸幸福地扑到礼物堆里,开始动手拆府里人给她准备的礼物。 “哇!是布老虎!还有布兔子!好漂亮哦!”原愿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然后一边接着拆其他的礼物。 等青霜把一小份甜点端进房间时,小丫头已经拆完礼物了,正和青衣藏宝贝似的装进布兜里。 “小殿下,奴婢让膳房做了银耳羹,快来尝尝。”青霜打断她还在收拢礼物的动作,把人喊到了跟前。 青霜则替代她原来的位置和青衣打听原愿最近在东宫的日常。 “小殿下挺好的,就是没之前那么爱出去玩了,估计是怕太子殿下伤心,大多时候都是陪着太子殿下在书房读书认字。”虽然小丫头嘴上总是抱怨,可青衣知道她就是心疼太子殿下,想多陪着他。 “小殿下懂事了不少,真是难为你们费心了,我代表国公府感谢青衣姑娘对小殿下的细心照顾。”青霜说完起身对着青衣作揖感谢。 第56章:我是他媳妇儿! 青衣拦住她要对自己行礼的动作说道,“姑姑言重了,小殿下天真烂漫又体恤宫人,东宫之中就没有不喜欢她的,能照顾小殿下也是我们的福分。” “小殿下就拜托你们了,我的身份无法出入东宫也没法时时照看到小殿下,宫中如今正值选秀,小殿下可能会成为某些人接近东宫的目标,还望青衣姑娘多留个心眼。”依着小丫头跳脱的性子,青霜心中免不得要多叮嘱几句。 “姑姑放心,我明白的。”青衣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承诺道。 原愿刚喝完银耳羹抬头便见到青霜和青衣执手相看泪眼的情景,疑惑地问道,“姑姑青衣你们怎么了呀?” “没什么,小殿下可要到街上去逛逛,奴婢得去膳房安排您的午膳了。”青霜来到她跟前收起碗勺。 “要的!我要出去玩的!我都许久没有出去玩了!”原愿说着就跑出了院子,青衣赶忙追上她的脚步。 “燕慎之!我们快出去玩吧!”原愿直奔主院,燕淮陪着原震天在喝茶。 “心心跑慢些,仔细摔了!”原震天瞅着自家宝贝蛋跟小炮弹似的冲向燕淮,心里酸得都要冒泡了。 原愿拉着燕淮起身,走之前还不忘和自家老头交代一声,“爷爷我带燕慎之出去玩了哦,晚点我们会回家用午膳的!” 一出国公府,原愿就松开燕淮的手,撒丫子就往街上冲,琳琅满目的小摊,各式各样好吃的好玩的。 原愿在各个小摊上挑拣着,忙得不亦乐乎,青衣就跟在她身后付钱,追风则负责拿,燕淮就在他们身后默默看着。 “小殿下,您是打算把整条街都搬回去吗?”追风晃了下手上十几袋零嘴和小玩意儿,无奈地问向还在摊上挑选小陶瓷品的原愿。 “要是燕慎之同意我天天出来我也不用买这么多!臭追风你再说话就你来付银子!” 原愿面露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扫了眼好像听不见她话的燕淮,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小东西。 “哎,前面有位妙龄少女卖身葬父,快去看看!” 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都在往前走,原愿听了一耳朵感觉有热闹可以看,放下手里的陶艺品就往人群中追去。 燕淮立刻跟上她,护着她挤到了被人群包围的少女面前。 一身麻衣的少女跪在裹着草席的男人身边,长相是男子都喜好的小家碧玉,年纪看上去有十五六岁左右,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痕,好不可怜。 “小娘子卖身葬父真的不论多少钱都愿意吗?”一个笑得不怀好意的小胡子男人盯着少女问道。 少女迎向男人污秽的眼神声音较软地答道,“只要那人家中无正室,不论他出多少钱安置小女父亲,小女都愿意嫁给他。” “乞丐也愿意吗?”那男子继续挑衅道。 少女没再应他的话,因为燕淮的身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原愿还在小声拉着燕淮讨论,“燕慎之,她好可怜啊,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啊?” 燕淮没有乐善好施的优良品德,更别说这种打着卖身葬父的幌子实则钓金龟婿的戏码,也就小丫头会觉得可怜。 “要帮用你自己的银子,孤可没有闲钱。” “哼!小气鬼!”原愿用小鼻子哼唧了他一句,然后把主意打到身后的追风身上。 “追风,你给钱安置她父亲吧,这样你还能白得一个媳妇儿,多划算啊!”原愿说完还给了一个他占大便宜的表情。 “我不要!我没钱!我每个月就那么点儿俸禄,我自己花都不够呢,哪里有钱帮人!”追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地拒绝道,说完还不忘看一眼青衣的神色。 什么毛病?看她做什么?青衣白了他一眼,然后往原愿身后又靠近了一点。 “哎,要是小徳子在就好了,小徳子肯定愿意出钱。”原愿忧愁地感慨了一句,听得青衣想笑。 小徳子要是在估计都要哭了,小祖宗平日里薅小徳子的羊毛都快把他薅秃了,不过又能怎么办呢,殿下护得比谁都严实,又哪能容许别人对小祖宗说三道四。 就在他们几人小声讨论期间,先前出声挑衅的男子已经将价格抬到了二十两,十两足够普通人一年的花销,除了富家子弟,怕是无人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 见无人再加价,少女有些不甘心,眼前那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的,若她真跟他回去,日子虽能富贵,但定是要被当牛做马不得半点尊严。 再三思虑后,少女突然朝着燕淮的方向跪下恳求道,“请公子行行好买下小女,小女一定会尽心报答公子!” 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看得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忍了,原愿有些不知所措地握紧了燕淮的手,眼里满是迷茫,不懂她不是都有人出钱了吗?为什么还要对着燕淮磕头求收留? 燕淮不做应答,任由少女跪地恳求,看戏的众人觉得他过于冷血了便开始为少女求情。 “看公子锦衣华服,想来也差那二十两,不若就帮帮这可怜的姑娘吧?” “是啊,总比被那等家中有十几房妾室的人带回家当妾强。” 男人见自己到手的鸭子莫名其妙要被截胡,哪里能忍,凶狠地厉声呵斥为少女发声的人,“刁民胡说什么!明明是本公子先把她定下的!凭什么说变就变!” “是这女子自己声称卖身葬父不论银两,本公子也是按着她的要求明码标价,现下她却不吭声,转头却去央求一个没有出价的人,这是当我们这些出价的人当猴耍呢!” 男人一通话有理有据,让先前想为女子求情的人都冷了心思,开始细细打量少女真正的意图。 少女也意识到男人将自己带进了沟里,立刻将目标锁定在年纪尚小的原愿身上,对着她又是一阵磕头恳求,“小姐!求小姐看在小女举目无亲的份上帮帮小女吧!求小姐替小女向你兄长求情买下小女吧!” 青衣一脸怒意地将原愿拉到身后,没想到这少女竟如此不依不饶!敢把主意打到她们家小殿下身上! “不行哦,我不是他妹妹,我是他媳妇儿!他的钱是我的!只能给我花的!”原愿皱着小眉头拒绝了少女的苦苦哀求。 第57章:人心隔肚皮 “你个奶娃娃这么点就是人媳妇儿了?你们家别是把你卖了吧?”男人听到原愿啼笑皆非的话忍不住讽刺道。 “追风。” 燕淮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旁边的追风,后者即刻意会上前将男子拎出来往街巷口走去。 众人立刻闭上了想八卦的嘴,毕竟那位公子看着就不好惹。 燕淮实在懒得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拉着原愿就要离开,没成想少女就像是赖上他们一样,竟然拉着原愿的衣袖又开始苦苦哀求。 “求求小姐行行好帮帮小女吧!小女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小姐!小姐放心,小女不会和小姐抢公子的,小女所求不过是有一个庇护之所。” 青衣心中烦透了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胡乱攀扯的女子,弯腰拽住她的手从原愿的衣摆处拿开,警告道,“这是打量我家小姐人小心善死活都要赖上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惦记我家公子?打着卖身葬父的幌子钓富家子弟的把戏,我儿时都不知领教了多少回了,你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少女被青衣说得面红耳赤,她没想到一个婢女竟敢如此羞辱自己一个良家女子,红着眼委屈道,“小女不过是想求小姐行行好帮帮小女,小女实在是不愿当那人的妾室啊!” “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欺负人了!既然你们不愿帮这位可怜的小姐,那某来!”只见人群中出来一个身材五五分的白面书生为少女打抱不平。 “看,多的是男人想帮你,我家小姐和公子不过是来看热闹的,可没有什么闲钱来解救孤苦女子。”青衣说完后便站回了追风身边。 原愿还在饶有趣味地等着少女和书生会如何接着唱这出戏,果然亲眼所见的比青衣讲的故事还要精彩。 少女在扫视了书生一圈后才颤颤巍巍地问道,“敢问公子家中可有妻妾?” “小姐宽心,在下家中唯有一老母亲,并无妻妾,只是在下正在读书准备科考,手头不太宽裕,没法出到二十两的高价。”书生说完还颇为愧疚地不敢直视少女的双眼。 少女一听书生这话,心下便有了成算,本来她也并非需要大富大贵,求的不过是正妻之位,于是满脸感动地看向书生,“公子不打紧的,只要公子是真心待我,小女并不在意银钱高低。” “好啊,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这位公子如此心善,来年定能高中!” “是啊,不过公子打算出多少银钱将这娇滴滴的美娇娘带回家呢?” 有赞扬书生人品高尚的自然就会有纯粹来看热闹的。 “在下惭愧,囊中羞涩唯有五两,望小姐海涵。”书生面色羞愧地掏出自己衣袖内的银子。 少女却并不介意,反而满心欢喜地感恩,“多谢公子慷慨解囊,小女不胜感激,待小女料理完家父的后事,必定尽心尽力报答公子。” 郎有情妾有意,两人一拍即合,原本围着看热闹的行人们三三两两散开,而原本出了二十两高价的男人则鼻青脸肿地躺在草垛里不省人事。 看了出热闹,原愿也失了再逛的兴致,拉着燕淮蹦蹦跳跳地回府了。 小丫头回府的第一件事是和她家老头报备一声她回来了,然后直愣愣地去膳房找青霜。 “小殿下回来了!”厨子和婆子们见到可可爱爱的小丫头来了膳房,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脸。 “李爷爷有没有给我做好吃的?我可喜欢李爷爷做的脆皮鸡了!”原愿小眼珠子到处巡视着,就是没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大鸡腿。 “小殿下再等一会,脆皮鸡已经在锅里了。”青霜说完便把小丫头提出了膳房回她的院子洗漱。 青衣正在把小丫头出去一趟搜刮的战利品一一放好方便带回东宫,见原愿被青霜带回来,便接过小丫鬟手里的水盆开始为小丫头洗脸洗手。 原愿从小就不是个藏得住话的人,拉着青霜叽里呱啦地把方才在市集里发生的事一股脑说了,最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姑姑,我觉得那个姐姐还挺好的,都不嫌弃那个书生给的钱少。” 要是换成是她,肯定不要,才五两就跟人家走了,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青霜轻轻揪了下她的小软肉问道,“小殿下为何会这样说?若她并非是因为给的钱少呢?” 原愿转了小脑袋瓜子,当下便有了想法,“是哦,那个书生说他没有妻妾,但是前面那个出二十两的人却有一大堆小老婆,所以那个姐姐是不想当小老婆才会跟着书生走!我说得对不对?” 青霜摸了摸她的发顶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和青衣对视一眼说道,“小殿下说的对,也不对。” 青霜模棱两可的话让原愿有些摸不着头脑,“嗷?姑姑说的是什么意思啊?那我到底对不对?” 青衣看了眼话中有话的青霜,知道了她的用意,这是打算借着话题教小殿下如何辨别人心。 “小殿下,姑姑的意思是那女子算计的远不止表面这般浅显。” “您听奴婢给您分析,首先她先是表明自己不做妾,后面又说自己不计较银钱多少,当那名男子出价时,她便借着那男子家中妻妾过多把目标转移到殿下身上。” “是因为燕慎之长得好看吗?”在原愿心里燕淮虽然没有自己长得可爱,但也是长得不丑的。 “这是其一,重要的是殿下年纪不大且身着华服,那女子卖惨就是想攀上殿下,先前说的不计较钱财不过是托词,若真有容貌俊俏又家财万贯的男子,别说做妾,哪怕是个通房那女子都愿意。” 青衣自幼在宫中摸爬滚打,那所谓卖身葬父的戏码远不及宫中妃嫔的皮毛。 原愿大概是听懂,小脸皱巴着说道,“她太坏了!居然拿燕慎之和那个臭嘴的人做比较!亏得那书生还愿意出五两银子帮她!她就该值一两!” “所以小殿下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吗?”青霜期望地看着她问道,小丫头自小就机灵,应该听得懂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以后我再也不拉着燕慎之去看热闹了!这样就不会被人赖上了!”原愿气鼓鼓地答道。 青霜无奈地擦了擦她的小手,罢了,她还小,日后再教就是了。 第58章:我想偷偷去看看 陪着原震天用过午膳后,原愿就去午睡了,追云则带着宫中的最新消息来见燕淮。 “殿下,宫中秀女留牌已经结束了,其中以安乐侯子女位份最高,策为安嫔,余下还有十五人为美人答应。” “另外,今日早朝郭家的人提出了立后一事,已被陛下斥责贬谪,并下旨五年内不许提立后之事,若有违抗者必定重罚。” “好,你先回东宫,孤晚些再回去。”秀女留牌之事和他预测的差不多,至于立后,属于他母后的尊荣旁人想都不要妄想。 原愿一觉睡了两个时辰,等她醒了天都蒙黑了。 小丫头不情不愿地被燕淮牵出国公府,泪眼汪汪地和爷爷姑姑告别,“爷爷,姑姑,我走了,要记得想我…呜呜呜…燕慎之我不想和你回东宫了…呜呜呜” 心肝独苗苗哭得原震天心都要碎了,他甚至想向燕淮提出让心心在府里多住些时日,“殿下…” 话还未说全,青霜便拦在了他前面,半蹲着身子安慰小丫头,“小殿下乖啊,您如今可是太子妃了,若是在咱们自己府里住着,到时候人家肯定会乱说话,说我们小殿下被太子殿下讨厌了,把您赶回来了,然后大家每天都要笑话您的。” 小丫头好面子,一下就被说动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再争取一下,“可是,可是我舍不得爷爷和姑姑…” 青衣也跟着劝慰她,直接祭出大杀器,“小殿下,如果您不陪殿下回去,那东宫就只剩下殿下一个人了。” 这话一出,原愿更加动摇了,燕淮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小丫头心里更愧疚了。 最后还是红着眼被燕淮抱上了马车,回了东宫。 小丫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青衣哄着用完晚膳后就恢复了活力,甚至拉着燕淮打起了明日不去国学院上学的主意。 “燕慎之,好不好嘛?我再休息一天好不好?”原愿扒着燕淮胸前的衣襟,可怜巴巴地和他说道。 “原心心,若是少傅知道你是为了睡懒觉才不去上课,应该会罚你抄写整本书吧?”燕淮一手托着她的小身板悠哉悠哉地说道,一手还不忘拿书。 “嗷嗷嗷,我不管!我就要再休息一天嘛!燕慎之你最好啦!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嘛?”原愿说什么明天都不愿意去上课,对着燕淮死缠烂打。 燕淮察觉到小丫头同平日里的怪异之处,虽是娇气了些,但很少会不依不饶的,今日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提要求,太反常了。 “原心心你说实话,为什么明天非要告假?” 原愿纠结地掰着手指,挣扎了不到半刻钟便把自己听到的话告诉了燕淮。 “燕慎之,是她们说的有个安嫔娘娘和姨姨的声音很像的,所以我才想着明天偷偷去看看。” “你没事老是瞎打听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还敢逃学?孤看你是屁股痒了想挨揍了?”燕淮佯装生气地想打她,吓得原愿整个人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摔了个屁股蹲。 燕淮还没来得及拉起她,小丫头小嘴叭叭地开始控诉他的暴行。 “呜呜呜呜…燕慎之你个大坏蛋!我的屁股好痛!呜呜呜…”小丫头伤心坏了,小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挫,眼泪吧嗒吧嗒掉。 青衣听到她的哭声赶忙进来查看坐在地上哭的小丫头,“小殿下这是怎么了?摔哪儿了?奴婢给您看看好不好?” “呜呜呜…青衣我屁股好痛,燕慎之推我!”原愿窝在青衣怀里告黑状,一旁的燕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看!他还瞪我!”原愿丝毫不畏惧地又给他无中生有了条罪状。 “……”青衣后悔掺和进两位主子的打闹中了,帮哪个都不对。 “小殿下乖啊,奴婢去给您找药油来擦一擦。”青衣说完把原愿往燕淮身旁的座位一放,溜之大吉。 原愿气呼呼地拿鼻孔哼了他一声,然后扭开脸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傲娇小表情。 燕淮知道自己又该哄人了,不然只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小丫头都能拿她的屁股对着自己。 “心心,是孤不对,让你摔了。” “不过作为燕京最乖最可爱的小姑娘是不可以逃学的,会被人笑话的。” “但孤答应你,下次孤休沐时就带你去泛舟,可好?” 三连道歉,有理有据,原愿听着屁股也没那么疼了,只是有个词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什么是泛舟?” “……”燕淮没忍住低笑了一声,忘了他的小姑娘还是个小文盲了。 “划船。” “哦哦,你干嘛讲得那么复杂!搞得我好没有文化的样子!”原愿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不自觉地对他说的划船有了期待。 “燕慎之你说话算话哦。”小丫头愿意拉他的手了,一晃一晃地要他做保证。 “嗯,孤不骗你。” 晚上哄着小丫头睡着之后,燕淮便让青衣取来跌打损伤的药油,掀开小丫头的裤子一看,臀部果然青了一块,也难怪她会哭得那么惨了。 青衣轻轻地将药油在原愿的小屁股上揉开,睡得跟只小猪似的小丫头哼唧了一句,倒是丝毫不受影响。 次日清晨,原愿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如既往地没有见到燕淮的身影,胡乱将衣服套在身上,喊了声青衣,掀开被子刚准备下床,却看到被褥上有块污渍,坐回床上准备看看是什么,屁股却疼得她弹跳了起来。 “哇!青衣!我的屁股好痛!呜呜呜呜…我坐不了了…呜呜呜呜…” 青衣听到哭喊声,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着急地进了房间,“小殿下怎么了?” “青衣…呜呜呜…我的屁股好痛…呜呜呜呜,我一坐下去就好痛…”原愿脸上挂着泪痕哭诉道。 “小殿下不怕,过两天就好了。”青衣赶紧将人抱进怀里温声哄着。 原愿抹了把眼泪,指着床榻上的污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青衣,我,我好像尿床了…” 青衣看了眼她指的位置,忍俊不禁地回道,“不是小殿下,那是昨晚奴婢给小殿下上药的时候留的,小殿下别怕。” 第59章:安嫔来访 因为屁股疼,原愿用早膳时都是站着的,昨晚吵着不肯去的国学院也如愿告假了。 用完早膳得瑟地目送燕淮出门,小丫头没法坐着,只能到处逛逛,逗了会烧鸡烤鸭后觉着无聊就回房间看话本去了。 自从她去上学后,慢慢认识了许多简易的字,便叫追风从宫外给自己带了许多话本,遇上不认识的字她偶尔会请教青衣或是燕淮。 话本里的故事离奇有趣,每次看着看着都会被代入进去,遇到负心汉的故事还会找燕淮出气,骂他一顿。 天气渐渐冷了,青衣在给她整理冬装,时不时会注意一下小丫头的状况,见她趴在软榻上看书会不舒服,“小殿下,要不要奴婢念给您听?” “不用啦青衣,你忙你的事情,我可以自己看的,我现在认识好多字呢!”原愿骄傲地答道,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看小人书的原愿了,她是能识字有文化的原愿! “小殿下真棒!”青衣笑着夸赞了她一句,接着把自己整理出来的冬装拿出去清洗。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愿看话本看得昏昏沉沉的时候,青衣进来了,“小殿下,荣和殿的安嫔娘娘来看您了,现下正在大殿等候。” 一句安嫔娘娘让原愿的瞌睡虫都跑光了,“你说的是那个和姨姨声音很像的安嫔娘娘?她又认识我,怎么会来看我?” 青衣心中也疑惑着,这安嫔可是圣宠浓厚,怎么会找上门来探望自家小殿下?难道是想拉拢一番? “小殿下可要见她?” 正好原愿对她很好奇,既然送上门了她就去看看! “走,我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原愿说着放下手里的话本就要出房间,青衣赶忙拉住她,先是给她整理了下衣服和发饰,然后才提醒她屁股痛没法坐的事情。 “那我就站着吧。”原愿撅着小嘴委屈地说了一句,然后由青衣牵着她去大殿。 安嫔和贴身宫女静静地侯在大殿,虽然东宫的礼数是周到的,瓜果茶点样样俱到,但安嫔还是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太子妃到。”青衣扬声提醒了一句,安嫔起身朝着原愿的方向福了福身子。 视线随着原愿的脚步一直到大殿主位,见个毛丫头派头这么大,安嫔心头闪过一丝鄙夷,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随便哄两句还不就乖乖听话了。 “嫔妾安氏初入宫廷,早就听说太子妃年幼可爱,一直都很好奇,今日一见,太子妃果然是个玉雪玲珑的可人儿。”安嫔的彩虹屁张口就来,见着原愿站着,她也不敢冒然坐下,只能陪她站着说话。 原愿一直认真地听着安嫔说话,果然就像采桑她们说的那般,声音与姨姨的很像,同样温温柔柔不紧不慢,好听极了。 “安嫔娘娘的声音好好听,我喜欢。”原愿也夸了她一句,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声音好听是事实。 安嫔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最大的优势,也知道燕帝会注意到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声音像极了已逝的温皇后,她并不介意,只要能得宠为家族带来利益,当个替身又如何。 “嫔妾进宫后也常听陛下和宫人们说嫔妾的声音像极了孝仪皇后,听闻太子妃从小便养在孝仪皇后膝下,不知太子妃可觉得嫔妾的声音像?”安嫔有意拿温皇后来拉近她和原愿的距离。 原愿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和她提起温皇后了,想到温柔慈爱的姨姨,原愿也愿意和安嫔多说几句,“是啊,我从小就是跟着姨姨长大的,姨姨可好了,会给我讲故事,梳好看的发型,还会给我准备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 安嫔见自己找对了话题,接上她的话引导原愿说起更多有关于温皇后的事迹,“嫔妾在闺阁时便听闻了孝仪皇后的贤名,孝仪皇后一直是燕京贵女的榜样,嫔妾一直对孝仪皇后心怀敬仰。” 提起温皇后,原愿兴致更高了,小脸上也尽是骄傲,“那当然了!我姨姨是燕京最好的女子!” “嫔妾初次见太子妃,不知道太子妃的喜好,便自作主张做了嫔妾拿手的马蹄糕,太子妃可要尝尝?”安嫔话音刚落,青衣便扫了她一眼,马蹄糕是皇后主子最爱给小殿下做的糕点之一,她倒是聪明。 原愿果然上钩,主动走到安嫔身边尝了一块所谓安嫔亲手做的马蹄糕,甜而不腻,原愿一吃就知道这是御厨的做的。 兴致缺缺地回到主位上,仍是站着,安嫔见她只吃了一口便没了兴致,温声问起原因,“太子妃不喜欢吗?可是这马蹄糕做的不合太子妃的口味?” 原愿已经失了再和她聊天的兴致,这个安嫔娘娘不真诚,她不喜欢,随口拿燕淮当借口回了句,“燕慎之不让我多吃甜的,说会长牙虫。” “那太子妃可有喜欢的糕点,嫔妾试着做做看,下次再带来给太子妃尝尝?”安嫔不懂一个小丫头片子说变脸就变脸,看来宫中传闻太子把太子妃惯得无法无天是真的,她不该错估了眼前这个五岁太子妃在宫中的地位。 青衣见小丫头面上已经有些不高兴,替她婉拒了安嫔的好意,“多谢安嫔娘娘挂心,只是小殿下的喜好一直是由花御厨负责的,换了其他人做的,小殿下吃不习惯。” “这样啊,本宫初来乍到不大懂,多谢姑姑提醒。”安嫔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谦虚柔和的态度倒是叫人挑不出毛病。 “今日嫔妾失礼叨扰了太子妃,下次嫔妾拖家里的幼弟准备些宫外的玩意儿给太子妃解解闷。” “嫔妾宫中还有些事便不多留了,便先回宫了。”安嫔说完朝着原愿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东宫了。 离了东宫好一段距离,安嫔的贴身宫女小蕊才忿忿不平控诉原愿狗眼看人低,不把她家主子放在眼里。 一番忠心护主的话没有得到安嫔的赞赏反倒遭来一顿呵斥,“住口!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要让本宫再听到第二次!你是不是想害死本宫?这宫中耳目众多,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陛下和太子殿下耳朵里,你可知本宫会是什么下场!” 小蕊吓得赶紧捂住了嘴,一脸惊恐地摇头,她可不想害了自家主子,主仆带着随行的宫人回了荣和殿。 第60章:敛财 安嫔主仆一走,青衣便问起了原愿可是那马蹄糕有什么问题,不然小丫头也不会变脸。 “没有,挺好吃的,就是她说谎了,那马蹄糕是陛下伯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是花爷爷教他们的,我吃了一口就尝出来了。”原愿讨厌安嫔居然打量她年纪小就糊弄她! “小殿下好棒!奴婢瞧着这安嫔就不喜欢,以为有个和皇后主子相似的嗓子就妄想在您面前攀交情。”青衣不喜地说完便让采桑把安嫔带来的马蹄糕拿下去分食了。 “青衣,我好无聊哦,早知道就去上学了,起码还有周筱雪陪我玩。”原愿说完便跑到宫门口去了,她想等燕淮回来了和他说她想回国学院上学的事儿。 回了荣和殿没多久,燕帝便下了早朝过来了,安嫔服侍燕帝喝了口茶,接着顺势提起了自己去了东宫探望太子妃一事。 “陛下,嫔妾今日斗胆去了东宫见到了太子妃,太子妃果然如宫人们所说的那般机灵又可爱,嫔妾瞧着就喜欢得不行,太子妃还和嫔妾说了好一会话,大多是关于孝仪皇后的,看得出来,太子妃与孝仪皇后的感情很深厚。” 燕帝倒是有些意外,心心那小丫头可不是个愿意和后宫的妃嫔打交道的人儿,既然愿意和安嫔聊婉儿?便顺口问了一句,“心心说什么了?” “心心?陛下说的可是太子妃的闺名?”安嫔知道太子妃的闺名原愿,小名心心,却没想到燕帝竟然能张口就说起她的小名,一时有些惊讶。 “是啊,心心这名还是当初婉儿亲自给她起的,说她是国公府的心肝独苗苗,叫心心再合适不过了。”说起原愿的小名,燕帝也想起了温皇后。 “太子妃这些年有孝仪皇后宠爱着,想必过得极为幸福,嫔妾福薄,没有机会能目睹孝仪皇后的芳容。”安嫔适当地说起对温皇后的敬重,让燕帝原本思念温皇后的心绪又重了几分,听着安嫔的声音也算是找到了点慰藉。 “婉儿待心心如同亲生,日后你可以多多与心心来往,她年纪小,又依赖婉儿,你不妨同她多多聊起婉儿,她定会高兴的。” 燕帝知道小丫头已经许久没有主动去过勤政殿了,也从不来找他这个陛下伯伯,只怕是因着婉儿已经不在了的原因,便也同自己疏远了。 “是,嫔妾记下了,陛下早朝累了吧,嫔妾为您按按肩膀。”安嫔温柔小意地应下,开始为燕帝按摩肩膀。 燕淮回了东宫后自然也知道了安嫔上门的事,对于一个有着自己母后一样声音的妃嫔,燕淮没有半点好感,更别说让她接近小丫头了。 “日后再来东宫,打发了就是,孤不想看到她再出现在东宫。” “是,奴婢记下了,小殿下已经在膳厅等您用午膳了。”青衣说完安嫔的事后,跟着燕淮去了膳厅陪原愿用膳。 小丫头已经在铺了厚厚三层软垫的椅子上坐好了,为了弥补她昨天摔到屁股,原愿为自己谋取了午膳多吃一个鸡腿的福利。 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着肉,青衣不禁开始担心小殿下日后会长成一个胖姑娘,“小殿下,您慢些吃。” “窝(我)吃(知)道了。”原愿口齿不清应了一句,然后继续干饭。 用完午膳后,燕淮拉着小丫头出东宫消食散步,顺便和小丫头说说关于安嫔的事情,“安嫔来找你了?” “是啊,我都和她不熟,她还给拿了马蹄糕,做得也没有花爷爷做的好吃。”原愿边说边揪下路边的花儿,一瓣又一瓣地掰着。 燕淮接过她手里的花梗,故意逗她,“不是你吵着要偷偷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吗?现在人家自己送上门你又不乐意了?” “那又不一样!我只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又不想和她说话!听着她的声音是很像姨姨,但一看到她的脸,我就觉得好像她在抢走属于姨姨的东西。” “燕慎之,我不喜欢这样,我不要属于姨姨的东西被抢走。”小孩子的领地意识比成年人还要更加强烈,原愿单纯地诉说着自己心里的不满。 “不怕,属于母后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 燕淮明白她的意思,她虽然不太知道怎么表达,但她对母后的心和自己是一样的,就像他们不会忘记温皇后,都在心里默默地怀念着她,而不是像燕帝那等负心之人,快速地找到替代品。 次日,原愿屁股上的酸痛已经好转了,用过早膳后,兴高采烈地拉着燕淮去上学去了,这还是她读书以来第一次对上学表现出这么大的热情。 “小殿下去上学了也好,也不知那些娘娘都去哪打听了小殿下喜欢吃糕点的消息,送了好几个拜帖说要给小殿下送糕点,还有给小德子塞银子给追风送手帕的,像是打定主意要见到小殿下。” 青衣扫了眼心虚的小德子和追风,完全屏蔽他们对自己的挤眉弄眼,直接把事情汇报给燕淮。 “嚯!小德子你好大胆哦!敢偷偷藏我的银子!燕慎之你快管管小德子!他偷拿别人要给我的银子!”原愿直接当面给小德子穿小鞋,更是给银子划分好了归属。 “说吧,拿了多少?”燕淮不分青红皂白地默认了小丫头的控诉,直接看向心虚得不敢吭声的小德子。 “二十…两。”小德子不肯直视自家殿下的眼睛,犹豫地报了个数。 青衣作为知情人毫不留情地揭了小德子的老底,任何企图靠着出卖小殿下的行为她都绝不容许,“小德子公公是不是记错了?奴婢明明亲眼看到听雨阁王美人的贴身侍女给了您整整五十两白银呢。” 原愿一听更不乐意了,一脸鄙夷地指着小德子唾弃道,“燕慎之你看小德子!他骗你!他居然还敢昧下我的银子!” “心心下学前把一百两准备好,少一厘就不用再在东宫了,直接送去听雨阁当差。”燕淮大公无私地处罚了小德子,连个眼角都没有给小德子。 小德子哪里敢说话,他除了乖乖把赃款上缴给小祖宗,他还能怎么办?本以为白得了五十两,好家伙,现在直接倒贴了他半年的俸禄!他真是悔不当初! 第61章:嗓子坏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求生欲,追风在小徳子祸水东引前率先和原愿坦白。 “小殿下,属下可没有收什么银子,那些个奇奇怪怪的帕子属下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平日里和那些小姑娘嬉皮笑脸的,谁知道你私底下和人家是什么关系。”青衣冷不丁地补了一句,引得原愿频频回头看他。 “我哪有!”追风下意识地反驳青衣的话,可人早就跟着原愿进国学院了,哪里有空去搭理他。 自选秀留牌后一连五日燕帝都是留宿荣和殿,气得其他同期入宫的小主们恨不能毒哑了安嫔的嗓子。 后宫向来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安嫔嗓音与已故的温皇后的无二后,妃嫔们虽然都在背后笑话她是替代品,可心里对她的嫉妒却是日渐增加。 可碍于安嫔背后的靠山德妃和郭家,妃嫔们除了酸两句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 傅贵人的储秀宫就像是被燕帝遗忘了般,连在皇子所的双生子偶尔都能见到燕帝,可傅贵人无论找什么借口去勤政殿都被胡安不痛不痒地挡下了,问就是陛下忙政事,无暇见娘娘。 “啪” 杜嬷嬷心疼看着已经被傅贵人摔到地上的第十二个花瓶。 “娘娘您别动气,那贱蹄子不过是仗着那把嗓子才勾得陛下往她宫里去,您若是真把自己气着了岂不是让那贱蹄子更加得意了?”杜嬷嬷不忍心傅贵人再糟践贵重花瓶,只能使劲把火势往安嫔头上引。 “本宫就是气不过,人都死了陛下还这么念着她!宁愿找个替身也不肯看本宫一眼!本宫到底哪里比不过她了!”傅贵人爱慕燕帝多年,好不容易熬死了温皇后,却又来了个安嫔,叫她如何甘心!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杜嬷嬷听到这话恨不得上前把傅贵人的嘴捂住,如此胆大包天的话也敢说!她家主子是气疯了吗! “嬷嬷,本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陛下一直不肯来本宫这里,本宫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了,再过几年就人老珠黄了,更加不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的对手了。” 傅贵人日渐一日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总是想骂人砸东西发泄压抑在心里的怒火。 杜嬷嬷觉得自家主子这段时间就是缺少了与人交流才会胡思乱想,“娘娘,不若您请旨回丞相府小住几日?就当散散心了,正好您和夫人讨教讨教她治理后院的心得?” 杜嬷嬷的提议让傅贵人很心动,说来她也许久没有回娘家了,虽然自己和兄长一家关系密切,可现如今自己在宫中陷入困境,若是再不和嫂嫂联系一下感情,只怕兄长也会减少对自己的支持,毕竟,雅儿今年也有十三岁了,未来的事还真不好说。 “嬷嬷说的是,本宫是该回丞相府看看,你去德妃那边请旨吧,她会同陛下说的。”傅贵人平缓住了心绪,吩咐杜嬷嬷亲自带着玉牌去康宁宫找德妃。 原愿在下学时因为燕淮没有准时去接她,所以就自己拐道去上书房接他一起回东宫,却意外听到了傅贵人回丞相府的消息,立刻拉着青衣猫下身子仔细听。 “傅贵人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娘家省亲啊?” “我也不懂,她就不怕陛下被安嫔娘娘拢住了吗?” “哎你小声点吧,主子们的事儿咱这些小虾米还是少打听吧,走了走了!” 两个宫女打扫完落叶便匆匆离开了,原愿很好奇傅贵人为什么要回丞相府,接上了燕淮就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讨论,但燕淮一句话也不肯接,没办法,原愿只能歇了心思。 在经过御花园旁的假山时,不知从哪拐出来的宫女端着食盒与他们正面碰上,宫女初见太子冷面,吓得连忙放下食盒跪地请安,“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 燕淮牵着原愿目不斜视地就要从她身边经过,宫女紧张地拉住了原愿的衣裙说道,“太子妃,奴婢是荣和殿的,安嫔娘娘差奴婢给您送桃酥。” 原愿扫了一眼她手边的食盒,狐疑地应了一句,“给我的?” 宫女朝着青衣递上食盒,“回太子妃,这是安嫔娘娘跟着宫里的御厨学的,娘娘说希望您能尝尝味道,若是哪里不合太子妃的口味,娘娘再改改做法。” 青衣在原愿好奇的目光中打开了食盒,确实看到了一碟卖相精美的桃酥,但主子没开口说留下,青衣自然不会越矩,“小殿下,可要收下?” “不用了,东宫里还有好多呢。”原愿不想收,说完就拉着燕淮走了,青衣盖好食盒归还给安嫔的宫女。 半夜,安嫔只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烈火焚烧般,疼得她出不了声,只能挣扎着起身去找自己的贴身婢女小蕊。 还在睡梦的小蕊突然被安嫔摇醒,只见安嫔披头散发地指着她的嗓子,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半点声音,小蕊彻底清醒了,扶住她惊恐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 安嫔说不了话只能反复地指着自己的嗓子,比划着她说不了话的意思,小蕊终于明白了,连夜让人拿着玉牌去了太医院请御医。 然后连夜让人去请燕帝和德妃,一时竟搞得人尽皆知,在御医仔细查看和询问下得出了安嫔是中了断喉散,暂时失声了,以后即使恢复了声音,嗓音也是粗糙得很。 安嫔听到这一诊断,委屈得眼泪直流,泪眼汪汪地跪在燕帝面前,乞求他为自己讨回公道。 燕帝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快就对安嫔下手,就因为她的嗓音像婉儿,就这么容不下她吗?燕帝心里第一时间怀疑的人就是傅贵人,但她今早请旨出宫省亲了,不大可能。 “给朕仔细说说,今日安嫔都吃了什么东西?”嗓子坏了多半是进口之物,燕帝立刻从安嫔的饮食入手查问。 小蕊回想着安嫔今日吃的东西回道,“启禀陛下,娘娘今日的膳食都是平日里吃的,并无特别,只是娘娘在饭后吃了一块桃酥,说想再尝尝看是不是味道不好太子妃才不肯收。” “安嫔给心心做了桃酥?”燕帝蹙眉问道。 第62章:无条件的偏袒 “回陛下,娘娘给太子妃做好桃酥后便让小元送去了东宫,只是太子妃没收,东西被原样退了回来。”小蕊恭敬地跪在地上回话。 燕帝思索了片刻,决定先问问是怎么回事,“传此人进来回话。” 小元很快就被带了进来,开始详细地说起她在御花园偶遇了太子和太子妃的经过。 “奴婢奉娘娘之命去东宫给太子妃送桃酥,还没到东宫便在御花园遇到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奴婢便说明来意,把食盒交给了太子妃身边的青衣姑姑,太子妃看了眼桃酥后没收下,青衣姑姑便又将适合归还给了奴婢,之后奴婢便带着食盒回了荣和殿同娘娘说明情况,后面的事情奴婢就不清楚了。” 燕帝在听过整个偶遇过程后,基本排除了燕淮和原愿的嫌疑,至于青衣接触过食盒,燕帝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青衣是温皇后为原愿培养的心腹,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情。 “胡安,将那食盒和桃酥一同送去太医院查验。” “是,奴这就去办。”胡安接旨后就命人将东西带走了。 安嫔没想到燕帝竟然没有怀疑太子妃身边那个嫌疑最大的婢女,一时有些激动,呜呜咽咽地想说些什么,却不成词句。 燕帝只能先安抚住她的情绪,细致地和她分析此事绝不可能是东宫害了她的原因,“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青衣自幼便在婉儿宫里当差,她的脾性朕清楚,她是不可能会害你的,也不可能是心心指使的。” 安嫔以为自己能从燕帝口中得到三两句安慰的话,可却是没想到燕帝竟然让她不要把脏水泼到东宫?明明嗓子被毒坏的人是她啊! 为什么要这么偏心东宫!就因为他是孝仪皇后的嫡长子吗?可她也是家里自幼娇生惯养长大的嫡女啊!她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安嫔气得眼泪直流,这一刻,她怨恨燕帝的不公与偏袒。 太医院接到帝命后更是直接连夜仔仔细细查验了食盒和剩余的几块桃酥,确认了二者没有沾染丝毫的毒物,即安嫔嗓子被害与桃酥无关。 折腾到了五更天,燕帝也是时候该去上朝了,随口交代了几句后便从荣和殿走了,安嫔不知燕帝是什么意思,或者就这么潦草地就将她嗓子被害的事儿一笔带过? “娘娘,咱们怎么办?您就白白吃下这个亏了吗?”小蕊不愧是自小服侍安嫔长大的,简直就是她的嘴替,把安嫔心中的不痛快都说了出来。 “陛下显然是不会替本宫出头了,东宫那边他甚至连查都不愿意查一下,你传信给本宫父亲,父亲自会想法子帮本宫。”安嫔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气愤地在纸上写在这些话,小蕊立刻得令去办。 原愿一觉睡到天亮,倒是青衣一大早去浣衣局送衣裳的时候,听到各宫同来送衣裳的小宫女们在议论着昨夜荣和殿安嫔嗓子坏了,暂时说不了话了。 青衣默默听完了整个事件后回了东宫,然后边给原愿穿衣服边提起了这件事,原愿有些吃惊,“真的?昨天她不是还给我送桃酥吗?” “小殿下,安嫔的婢女一口咬定安嫔是吃了她给您送的桃酥才坏了嗓子。” 青衣说的每个字原愿都听懂了,但连成一句却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安嫔吃了要送我的桃酥把自己的嗓子吃坏了?天哦,要是我吃了那我的嗓子岂不是也要坏了!”原愿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很有危机意识。 “……”青衣显然也没想到自家小殿下居然这么有危机意识了,但话题明显跑偏了。 “小殿下,安嫔宫里的宫女说的是吃了奴婢经手装桃酥食盒里的桃酥才坏了嗓子,暗指是奴婢毒害的安嫔。” “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而且不是她主动送桃酥给我的吗?我都没要她的,她自己贪吃坏了嗓子还要赖你?她是什么癞皮狗吗!”原愿皱着小眉头生气地说道。 “小殿下不气,不是什么人都能把那些肮脏事按到奴婢头上的。”青衣自然有说这话的底气,东宫的宫人们之所以护主自然也是因为燕淮和原愿都是护短的主。 原愿虽然没有说自己不生气,但用早膳的时候还是和燕淮告状了。 “燕慎之,那个安嫔嗓子坏了,昨天那个送桃酥的人说是青衣害的!气死我了!” “我都没有碰她给的桃酥!那都是安嫔送来的,这样都能怪到青衣头上!燕慎之你可不准青衣被人欺负了!”原愿吃了口肉包子气鼓鼓地嘱咐燕淮。 “吃完再说话。”燕淮冷着脸看着她被包子塞得鼓鼓的小脸。 被他这么一凶,原愿只能加快速度咀嚼着嘴里的包子,看得已经从皇陵里回来的唐嬷嬷担心她伤到自己,连忙出声说道,“小殿下您别急慢慢吃,小心噎着了。” 原愿快速用完早膳后就拉着燕淮小嘴叭叭个没停,“燕慎之,你都不知道那安嫔宫里的人多可恶呢!安嫔吃了自己做的桃酥结果嗓子坏了说不了话了!就因为青衣打开过她的食盒就说是青衣要害安嫔!” “气死我了!我要是吃了那个桃酥,那我的嗓子不也被害了!太过分!这个安嫔她没安好心想害我结果害了自己!活该!” 原愿条理清晰地说着安嫔宫里发生的事情,燕淮今早也听追云说起,不过是燕帝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搞出来的,想栽到东宫的人头上,也不打量下自己的斤两。 “日后后宫妃嫔送来的东西一律打发了,谁敢随意攀咬就乱棍打死。”燕淮冷漠地对小徳子和青衣说道,后者立刻恭敬应下。 “殿下,小殿下,奴婢有事禀报。” “德妃娘娘身边的紫藤姑姑让青衣姑姑去一趟荣和殿,说是有些事需要和青衣姑姑确认。”守在房门外的采桑接着侍卫的通报说道。 看来安嫔是找了德妃哭诉来拿青衣了,原愿国学院也不想去了,吵着要陪青衣去荣和殿,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能让人欺负了她的青衣。 第63章:青衣被扣下 “小殿下,奴婢没有做过的事不怕别人查,您别担心。”青衣自然不可能看着小丫头为了自己的一点小事而耽误了她的课业。 “是啊,小殿下别担心,嬷嬷会陪着青衣一同去荣和殿的,小殿下只管去上学,奴婢午膳给您做好吃的。”唐嬷嬷也帮腔道。 原愿看了看燕淮,最后小大人似的叮嘱了青衣不要害怕云云,然后忧心忡忡地和燕淮出门去上学了。 远在宫外省亲的傅贵人自然也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在听到安嫔坏了嗓子的时候,傅贵人心里别提多痛快了,看那个狐媚子没了那替代品声音,拿什么来笼络住燕帝的心! “太好了娘娘!真是老天有眼!”傅吴氏见傅贵人高兴也乐意配合她说几句合她心意的话,最重要的还是希望这尊大佛能早点回宫,她多待一日她便要多供奉一日,傅吴氏心里对被降了位份的傅贵人也是厌烦得很。 “是啊,听说安嫔的事还牵扯到了东宫,陛下向来偏袒东宫,若是能为了那狐媚子惩罚东宫,也不枉费那女人的嗓子!”傅贵人巴不得燕帝和燕淮可以父子反目,好让她的燕泽能在燕帝面前占有一席之地。 “臣妇觉得不大可能,太子毕竟是陛下的嫡长子,安嫔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后妃,东宫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不是那般容易撼动的。”傅吴氏站在客观的角度分析安嫔的事情,傅贵人充其量是过过嘴瘾,除非太子失德,否则压根找不到他的破绽。 “待明日我回宫了便知陛下如何处理安嫔一事了。”傅贵人心情愉悦地修剪着花枝,傅吴氏笑脸相陪拿起盘子给她接剪下的余枝。 德妃在荣和殿例行公事问了几句青衣昨日遇到了小元后发生的事情后,本想就此放青衣离去,可恢复了些粗糙得如公鸭般难听声音的安嫔却不依不饶,坚决不肯让青衣回东宫,声称她还是有嫌疑,德妃无奈只能将人送至慎刑司暂时看管。 而被拦在荣和殿大门外的唐嬷嬷被告知青衣要协助德妃娘娘调查而暂时被留在了荣和殿,让唐嬷嬷先行回东宫。 唐嬷嬷面上应好,转头便大步离开了荣和殿,德妃现在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妃嫔,管理后宫的大权也掌控在她手里,她要将青衣扣押下,唐嬷嬷也无计可施,现下只能去求助太子殿下。 “嬷嬷?您怎么来了?您不是陪着青衣去了荣和殿吗?”小徳子见到唐嬷嬷匆匆忙忙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赶紧迎了上去。 “小徳子,殿下可是还在上课?”唐嬷嬷扫了眼上书房的方向,殿门紧闭,看不清里面是何情况。 “陛下和太傅正在里面考查殿下的功课,嬷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一听燕淮正在忙,唐嬷嬷当下便歇了去求助燕淮的心思,殿下正在忙,她不能拿不确定的事去打扰他。 “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告知殿下,你好好守着不要让人打扰到殿下,嬷嬷先回去了。”唐嬷嬷说完就走了,小徳子见她有些异样便留了个心眼。 唐嬷嬷直奔国学院,守在大榕树上的追风很快就发现了她,立刻来到她身边问道,“嬷嬷,您怎么来了?” “追风,立刻去找小殿下,青衣被德妃扣在了荣和殿,现下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唐嬷嬷心里着急,生怕青衣会受到宫刑拷打。 “青衣被扣下了?不是说同青衣无关吗?德妃怎么还把青衣扣下了?”追风边走边问,神色难掩慌张。 “我也不知道是何情况,你赶紧进去找小殿下,得赶紧去荣和殿把青衣带出来!”唐嬷嬷年纪大了跟不上他的脚程,只能催促他先去找原愿。 追风进到原愿的课室刚好遇上休息时间,拉着原愿就跑出了课室,边走边说,“小殿下,青衣被德妃扣在了荣和殿,您得赶紧去看看!” “什么!她们敢欺负青衣!我们快去救青衣!”原愿气愤地回道,只是人还没跑出大门就被周筱雪叫住了。 “殿下!殿下您等等我!”周筱雪以为原愿出了什么急事,也小跑着跟在了他们身后。 “筱雪你帮我给少傅告假,我有急事要回去!”原愿说完就风风火火地拉着追风跑了。 刚拐出课室,就见到了气喘吁吁的唐嬷嬷,原愿赶紧扶住她,“嬷嬷你没事吧?” “小殿下,奴婢不打紧,您赶紧去荣和殿把青衣带出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她在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呢!”唐嬷嬷着急地说道。 原愿也顾不上唐嬷嬷了,立刻拉着追风跑起来,心急如焚的追风甚至直接抱起原愿用轻功抄近路,很快就到了荣和殿。 宫女见原愿带着追风要硬闯,立刻张开双臂挡在了两人面前阻拦道,“太子妃请留步!容奴婢通报安嫔娘娘一声!” “滚开!”追风忍无可忍地将拦路的宫女一把扯开给原愿开路。 直奔荣和殿主殿,安嫔正在喝药,见到原愿带着侍卫气冲冲地朝自己而来吓了一跳,小蕊见状立刻将安嫔护在身后。 “你把青衣关到哪里去了!你快放了青衣!”原愿凶狠地瞪着安嫔说道。 “太子妃找错地方了,青衣姑娘早就被德妃娘娘的人带到慎刑司去接受调查了。”安嫔站在小蕊身后用着她公鸭嗓般难听的声音答道。 原愿听到她的声音还愣了一会,但顾不上再多说什么,带着追风就要去慎刑司,可安嫔却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走了。 “太子妃强闯本宫的住处,不同本宫道个歉再走吗?还是说太子妃做贼心虚赶着去救你那心腹,怕她将你吩咐她做的事都抖落出来了?”坏了嗓子后安嫔就收起了温和的假面,只想发泄自己心中的阴郁。 “坏女人!你敢欺负青衣我饶不了你!还有,你的声音难听死了!略略略!”原愿绷着气鼓鼓的小脸嫌弃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拉着追风就跑了。 第64章:小殿下惹事了 “啊啊啊啊啊!臭丫头!来人!快来人!去请陛下!太子妃带外男强闯本宫宫里!求陛下给本宫做主!”安嫔被原愿刺激得歇斯底里,伸手就挥落了桌上的药碗。 “娘娘息怒啊!御医说了您不能这么大喊大叫的,会影响嗓音恢复的!”小蕊被癫狂的安嫔吓得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想劝解她冷静。 “还不快去!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本宫声音难听!”安嫔见小蕊不按自己说的,立刻将矛头指向了她。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小蕊吓得连忙跑了出去,连玉牌都忘了拿。 追风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原愿到了慎刑司,宫人们见太子妃驾到,纷纷行礼问安。 “你们把青衣带去哪里了!”原愿着急地问道。 “回太子妃,青衣姑姑暂时被收押在暗房了,德妃娘娘有令,青衣姑姑需配合安嫔娘娘被害一案做调查,太子妃不能带走她。”慎刑司总管面色恭敬地答道,话里却是强硬得很,直接搬出德妃来压原愿。 “带我去见青衣!”原愿不想和他废那么多话,只想确认青衣现下是否无恙。 慎刑司总管面露为难地看着她,“这…” “放肆!太子妃的话你是听不懂吗?”追风脾气也收不住了,再拖一会青衣就存在多一分未知的危险。 慎刑司总管对上追风要吃人的眼神也不敢再磨洋工了,麻溜地带着他们去了暗房。 暗房顾名思义都是黑压压的小房间,可它的作用不仅在于关禁闭这么简单,很多无法摆在明面上的处罚都会选择在暗房进行。 青衣此时已经被水刑折磨得头皮发麻,寒冰刺骨般的冰水冻得她整个人都在哆嗦,可她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两个粗使嬷嬷却并不打算放过她,还是依旧拉着她往水缸里按头。 “嘭”追风一脚踹开房门,那两个粗使嬷嬷吓了一跳,刚回头就先后被追风暴力踹开,浑身湿透的青衣摇摇欲坠地倒在了地上。 “青衣!”后脚跟上来的原愿着急地想去查看青衣的伤势,却被门槛绊倒了,直接磕到了地上,可她也顾不上疼了,爬起来赶紧去看青衣。 青衣身上冷得吓人,原愿赶紧叫还在对着两个粗使嬷嬷拳打脚踢的追风,“追风快来啊!青衣生病了!” 追风收回拳头立刻抱起青衣就要往门外走,慎刑司总管哪敢让他们把人带走,他可是得了德妃娘娘旨意的,随便放走嫌犯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慎刑司总管带着七个小太监围住了他们,甚至开始口出狂言,“太子妃,只要您把嫌犯放下,杂家一定不和您计较,德妃娘娘那边杂家也能有个交代。” 原愿没想到这个慎刑司总管张口闭口都是德妃,气得她忍不住骂人,“你个老乌龟王八蛋!你敢叫人欺负青衣!追风!给我打他们!” 原愿一声令下,追风正憋着火气呢,将青衣放到一旁,“小殿下,您先帮属下照看一下青衣,属下好好教训这群狗东西!” 追风说完就直接上了,一脚就把还在耀武扬威的慎刑司总管踢到墙角,对着那些小太监就是两拳一个,太监们瘦弱,哪里是粗枝大叶如追风的对手,没两下就全部被撂倒了。 慎刑司总管哪怕是挨了打,嘴巴也不肯饶人,“太子妃你敢在慎刑司伤人,还敢公然违抗德妃娘娘的命令把嫌犯带走,杂家一定要在陛下和德妃娘娘面前告你一个目无王法之罪!” “好啊!你个老乌龟还敢叫人打我!看我不叫燕慎之揍你!你等着!”原愿哪里受得了他的挑衅,走之前就撂下狠话,“我就在东宫等着你来告我!老乌龟!” 原愿人还没回东宫,追云便已经着急地让小徳子去找燕淮汇报原愿闯祸的事儿了。 “殿下,小殿下惹事儿了!青衣被德妃扣下,小殿下带着追风强闯了荣和殿,现下安嫔宫里的人正给陛下告状呢!” 小徳子一口气说完,不过他倒是挺佩服小殿下的!真虎啊!后妃的宫殿也敢闯!不过也侧面说明了小殿下是把他们这些旁人瞧不上眼的奴才放在心里的! 燕淮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边走边问,“心心现在人呢?” “追云说小殿下带着追风往慎刑司去了,青衣被转到了慎刑司手里。”小徳子立刻跟上主子的步伐,追云就侯在殿门外。 “殿下,小殿下已经进了慎刑司了,现下情况不明,慎刑司总管最近同康宁宫走得很近。”追云跟在燕淮身边回道。 “去慎刑司。”燕淮担心小丫头吃亏了,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刚到半道便遇上了鼻青脸肿的慎刑司总管带着两个同样脸上挂了彩的小太监。 “奴见过太子殿下。”慎刑司的人恭敬地朝着燕淮行礼问安。 “陆公公这是要往哪去?”燕淮扫过他脸上的伤痕,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小丫头没吃亏就好。 “回太子殿下,奴要去康宁宫向德妃娘娘回禀荣和殿一事。”慎刑司总管可不敢在燕淮面前拿乔,告状什么的自然得在他得脸的主子面前说。 “孤听闻你们慎刑司拘留了太子妃的贴身宫女?” 燕淮难辨喜怒的话听得陆总管心尖一颤,太子殿下这话是何意?这是来找他算账来了吗? “殿下这话可冤枉了奴,奴不过是奉德妃娘娘之命暂时看管青衣姑娘,倒是太子妃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带着人到慎刑司闹了一番,还打伤了慎刑司的宫人们,殿下您看,奴这脸上还挂着彩呢。” 陆总管无所畏惧地当着燕淮的面告原愿的黑状,谁让他脸上挂着彩,这就是原愿在慎刑司撒野最好的证据。 “是吗?”燕淮留下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转身大步朝东宫方向而去。 “总管,这…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小太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陆总管也猜不到燕淮的意思,但现下最要紧的是去找德妃做主,太子妃公然在慎刑司打人这事没得跑!他不会就这么让个丫头片子落了堂堂慎刑司总管的面子! 第65章:再次偏袒 就在陆总管和德妃告状的这段时间,原愿已经让人去请了御医给青衣看诊,追风此时就像是只炸毛的大老虎,凶巴巴地提着把剑守在青衣房间外。 “小殿下无需太过担心,青衣姑娘是冻着了,下官会让人熬些御寒的汤药,只是青衣姑娘要多修养些时日,以免落了病根。”张太医在为青衣把过脉后得出了诊断,接着写了方子便让药童去煎药。 唐嬷嬷有意向张太医打听些女子的私密话,便将原愿支走,小殿下还小就不让她听这些了,“小殿下,您身上都脏了,头发也乱了,采菊,带着小殿下先回寝殿收拾。” “小殿下放心,青衣这边有嬷嬷照顾呢。”唐嬷嬷柔声哄走了原愿后,沉下脸担忧地问向张太医,“御医,您看青衣姑娘受这一遭,日后不会影响到她的身子吧?” 女子身体最忌寒,更别说青衣在这大冷天还受了慎刑司的水刑,人都冻得晕过去了,唐嬷嬷不得不替她捏把汗。 “嬷嬷无需多虑,青衣姑娘身子无大碍,不会影响到她日后子嗣问题,只是每月月信怕是要吃些苦头了。”张太医一听就知道唐嬷嬷真正问的是什么,直言不讳地说明了青衣的问题,算是给唐嬷嬷打了剂强心针。 “不影响就好,有劳张太医了。”唐嬷嬷安心送走了张太医,正好遇上燕淮回来。 “殿下回来了?” “嗯,心心呢?”燕淮径直越过她往主殿内走,仍是不见小丫头的身影。 “小殿下正在寝殿梳洗。”唐嬷嬷刚说完,燕淮就大步朝两人的寝殿走去。 采桑正在给原愿绞发,见燕淮回来了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问安,“奴婢见过殿下。” “先下去。”燕淮把人清出去后拉着原愿看了一圈,确定小丫头没有伤到分毫才问起她今日干的事情,“同孤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 原愿把干发巾塞到他手里示意他给自己擦头发,然后说起自己在荣和殿和慎刑司的英雄事迹。 “燕慎之,你都不知道那个安嫔声音现在变得可难听了!她还威胁我,说要去找陛下伯伯告我的状!哼,我才不怕呢!是她先欺负青衣的!” “还有慎刑司里那个老乌龟,居然把青衣按到水里面!气死我了!追风就该揍得他讲不出话才好!还想拿德妃来吓唬我?我才不怕呢!他还说要去找德妃告我!去啊!他有本事就叫陛下伯伯把我也关到慎刑司去!看我爷爷不打死他!” 原愿越说越生气,拉着燕淮就要让他帮自己给青衣报仇,“燕慎之,你都不知道青衣多可怜!她身上好冷!跟个冰坨子一样!你要帮青衣报仇!让追风再去把那个慎刑司那两个老巫婆吊起来打一顿!” “他们可有伤到你?”面上没看到小丫头有伤痕,但燕淮还是怕她受伤。 说到伤,原愿才想起自己被门槛绊了一下磕到了,把脚往燕淮身上一架,撩起自己的裤脚,果然,膝盖青了一块,小手按了一下,疼得她喊出了声,委屈巴巴地和燕淮抱怨,“燕慎之,我的膝盖好痛!” “孤说了多少次了?遇到事情先来找孤,你可曾有一次放在心上?”燕淮嘴上教训着小丫头的鲁莽,可手上已经拿起药油给她揉开淤青了。 “啊啊啊!燕慎之你轻点!我膝盖痛死了!”原愿疼得嗷嗷叫,燕淮却是半点没有手下留情,还是用力地揉着。 “痛你才会长记性。”燕淮给她揉完膝盖后放下她的裤管,然后洗手。 折腾了一上午,原愿也饿了,只是燕淮脸色不太好看,原愿讨好地拉着他的衣袖卖乖,“燕慎之,我好饿哦,可以用午膳了吗?” “嗯。”燕淮牵着她去到膳厅,得让小丫头吃上两口,不然等人找上门了可就没时间了。 果然不出半刻钟,当原愿还在啃着自己手里的大鸡腿时,燕帝带着德妃和安嫔一大票人找上门了,慎刑司的陆总管就那么鼻青脸肿地跟在德妃身后。 在所有人向燕帝和后妃行礼问安后,燕帝坐在主座上看向面色无辜的原愿,再看看站在她身旁面色冷峻的嫡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两个孩子这是把他当成来兴师问罪的敌人了吧。 “心心,青衣怎么样了?” 燕帝这一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几乎所有人都认定燕帝这么大阵仗是来问罪的,结果却问起一个小宫女的境况。 原愿向来是个顺杆爬的性子,见燕帝先问起青衣,自然是先告状了。 “陛下伯伯,青衣一点都不好!她被按到水里面,差点就死了!那个大坏蛋还要叫人打我!他说要去德妃娘娘面前告我,还要让我向他跪地求饶!” 半真半假,听得燕帝眉头紧皱,陆总管却是吓得先一步跪地求饶了,“求陛下明察,奴哪敢这么对太子妃说话啊!” “嚯!你个大坏蛋!敢做不敢当?你叫人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的膝盖都被他们打伤了!陛下伯伯,不信你问燕慎之啊,都青了!可疼了!” 原愿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红着眼说道,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伯伯知道了,委屈我们心心了。”燕帝温声安慰了她一句,接着问起她强闯荣和殿一事,“心心,安嫔说你带着外男强闯了她的寝殿?可有此事啊?” 原愿没想到安嫔是这么给燕帝告状的,怪异地看了安嫔一眼,耿直地问道,“安嫔娘娘,原来你都是睡在大殿的啊?真奇怪。” “……” 原愿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怪异地看了安嫔一眼,显然这拙劣的借口被当众拆穿了。 “好了,都是误会一场,心心是朕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性朕心中有数,若是再有人胡说八道,甚至企图用后宫的事牵扯到前朝,朕绝不姑息!” 燕帝带着明显警告的话听得安嫔心中一震,燕帝这是在告诉她再有对东宫不利的举动就要处置了她吗? 众人低头应好,德妃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要讨伐原愿的话,就好像她只是来走一遍过场的,完成任务后就跟着燕帝离开了东宫,没有留下片刻痕迹。 第66章:鸡飞狗跳 “燕慎之,我还以为德妃要找我算账呢,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和陛下伯伯告我的状。”原愿边说边拉着燕淮继续走回膳厅。 “她又不傻。”燕淮接了句话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陪着小丫头用完午膳就回了书房。 追云已经先一步侯在了书房内,见燕淮来了先是行了个礼,接着汇报燕淮交代他去探查的案件结果。 “殿下,对荣和殿下手的是以听雨阁王美人为首的几位答应联合做的,而在慎刑司对青衣用刑的人是收了荣和殿的银子,但德妃却是默许了。” 简单点来说,王美人等联合对付安嫔,德妃则对东宫被牵扯其中推波助澜,让东宫对荣和殿出手。 燕淮最不耐烦的就是后妃搅动前朝风云,甚至还将他的小丫头拉入局,“把那几个女人做的事透露给荣和殿,再把德妃推到储秀宫那边,再有后妃来东宫找心心,一律打发了。” 随便她们怎么撕咬,只要不来打扰原愿,燕淮不介意她们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安嫔也没有辜负燕淮的期待,在得知是王美人收买了自己宫里的宫女在自己的膳食里下哑药时,据说是去听雨阁大闹了一场,燕帝得知后更是直接将王美人贬进了冷宫。 本以为事情就此完结,可是傅贵人回来了,她先是去荣和殿探望安嫔,在真真切切听到了她那公鸭嗓后,当场就笑了出来,气得安嫔险些撕了她。 燕帝从来就不是长情的人,在安嫔没了神似温皇后的声音后,燕帝便再也没有踏足荣和殿一步,最近倒是去颐和殿去得勤,这位新得宠的陆美人据说眼睛长得极好看,每次看人都是水灵灵的,好不惹人怜惜。 本以为没了安嫔燕帝就会想起自己的傅贵人怎么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陆美人,即使在荣和殿看了笑话的傅贵人回了储秀宫也仍然是阴沉着脸。 杜嬷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自家主子从行宫回来后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发火,就连三公主和四皇子都不爱来看傅贵人了,每次来看她都是在打骂宫人,那模样看得人害怕。 后宫吵闹了一个月,原愿偶尔也会听唐嬷嬷说起解个闷,但听完傅贵人和安嫔扯头花的事情后觉得无聊,便也不缠着青衣她们问起后妃的事了。 现在她缠的是燕淮,因为腊月过了,国学院已经放假了,原愿天天缠着燕淮要他带着出宫玩。 “嗷~燕慎之!你说了要带我出宫玩的!你一次都没有带我去!骗人!” 燕淮无奈地将攀在自己后背上的小圆球扒拉到腿上,企图和小丫头讲道理,“心心,孤最近忙,等孤得空了就带你出宫。” 已经上了很多次当的原愿哪里肯再信他,立刻就在他怀里闹腾起来,“我不!燕慎之你骗人的!每次都这样说!一次也没带我出宫!我不要!燕慎之我要出宫玩嘛!” 在原愿委屈巴巴的小模样下,燕淮只得妥协,“明天,今日让孤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 原愿显然还是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的,“燕慎之,你再骗我,我就一个月都不理你了!”她说到做到! “孤说话算话。”小丫头气性大,燕淮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得了保证,原愿也不再缠着他了,跑出书房去找青衣了喂兔子去了,采桑兴致冲冲地跑来后院,“小殿下,打起来了!傅贵人和安嫔打起来了!” “什么!在哪在哪?我要去看!”原愿一把扔掉手上的胖兔子,拉起青衣就跑。 采桑跟上她边走边说,“在御花园!好多人都在看呢!” 有热闹谁不喜欢看啊,宫女太监们都围着看,扯头花的是两位主子,哪有宫女太监敢轻易上去拉架啊! 原愿拉着青衣身后跟着采桑小徳子和追风,风风火火去御花园看热闹去了。 傅贵人和安嫔相互拉扯着对方的头发,原本华丽的发髻再已散落,脸上也是带着几道被护甲刮伤的血痕,可两人还是不依不饶地撕扯着对方。 这还是原愿第一次亲眼看到后妃如少傅所说的市井泼妇的场景,眼里满是兴奋,没想到傅贵人和安嫔的战斗力这么强! 杜嬷嬷原本是要帮傅贵人的,却被护主的小蕊直接推倒在地上,杜嬷嬷哪能让一个小丫头拿捏了自己,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看得原愿更兴奋了,就差为两人鼓掌喝彩了! 还以为傅贵人和安嫔两人能分出胜负,结果打了一刻钟不到就被匆匆赶来的德妃大声呵斥并把两人分开了,“放肆!身为宫妃竟行泼妇行径!简直辱没了皇家颜面!傅贵人,安嫔,即日起禁足!无陛下旨意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所有参与打架闹事的宫人一律交由慎刑司处置!都给本宫散了,再敢闹事,全部杖毙!” 德妃话音刚落,傅贵人就跟中邪了一样,直接将德妃扑倒在地,对着德妃的脸就是一巴掌,边打边骂,“我呸!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禁足本宫!若不是你们郭家当初像条狗一样舔着温家,能有你们郭家今日光景?一个觊觎好姐妹的狐媚子也配用德妃的称号?” “!”众人没想到傅贵人居然这么大胆,竟敢当众掌掴德妃!那可是燕帝后宫中掌权的宫妃啊!她是失心疯了吗!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傅贵人拉开!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冯嬷嬷气得恨不能打死傅贵人,可也只能死死忍住,先把德妃从傅贵人的魔掌下解救出来。 宫妃聚众滋事斗殴,燕帝刚和大臣们讨论完政事便赶来了御花园,却是见到这番景象,他的妃嫔们像疯婆子一样撕扯殴打,简直不堪入目! “给朕住手!全部带回勤政殿!”燕帝怒火冲天说完就带着胡安拂袖而去,各宫的宫女和太监只能战战兢兢地扶起各家主子,前往勤政殿。 “滋滋滋!这傅贵人可真厉害!”追风饶有趣味地感慨了一句。 “可不是嘛!安嫔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打起架来也是挺厉害的!”小徳子也发表了句自己的看法。 “好可惜哦,不能跟着去看热闹。”原愿还挺想知道后续的,要是能跟着去看就好了。 第67章:弃之如敝屣 勤政殿内。 安嫔正声情并茂地和燕帝说着自己在御花园偶遇傅贵人结果被打的事情,“陛下,嫔妾今日想着天气好变到御花园去赏花,哪曾想遇到了傅贵人也在,就上前去和她问安,结果傅贵人就开始讥讽嫔妾声音难听,还让嫔妾不要出门惹人笑话,嫔妾气不过,便与傅贵人争辩了几句。” “可她却直接对嫔妾动起手来了,嫔妾哪里是她的对手,在求饶无果后,只能躲避傅贵人的厮打,可傅贵人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言语冒犯已逝的孝仪皇后,嫔妾看不下去了,才会还手,求陛下明察!” 安嫔先发制人,直接把锅全部甩到傅贵人头上,然后又提起温皇后的名字加深燕帝对傅贵人的怒气,着实把燕帝气得够呛,让原本只有三分的怒意直达顶峰,直接就对着傅贵人开骂。 “傅氏!你是个什么东西!婉儿的名声岂是你可以玷污的!” 傅贵人哪里还敢横,立刻像软脚虾一样哭着跪地求饶,“不是的陛下!臣妾没有说过那种话!求陛下不要偏听偏信啊!臣妾没有!” “住口!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殴打妃嫔,出口成脏,目中无人,一桩桩一件件非要朕和你说个明白你才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吗!” 温皇后早逝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可傅氏却跟说笑话一样挂在嘴边,简直可恶至极! “过去是朕太过纵容你了,才会让你到今日了还如此大言不惭地敢妄议婉儿!” “胡安拟旨!” 燕帝气血翻涌,满心想的都是要惩罚诋毁温皇后的傅贵人,丝毫没有想去追究今日的是非。 “奴在。”胡安二话不说,直接笔墨伺候。 燕帝阴沉着脸直接在圣旨下落笔,场面一时鸦雀无声,德妃顶着被傅贵人抓破的脸冷漠地看着燕帝下旨。 挥挥洒洒几笔写完后,燕帝直接让胡安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傅氏其人嚣张跋扈,目无王法,肆意殴打宫妃以下犯上,不敬孝仪皇后,即日起褫夺傅氏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其膝下公主皇子交由敬贵妃抚养!钦此!” “另外,即日起,德妃晋为敬贵妃,代行皇后之权。” “安嫔以下犯上目无宫规,降为答应,移居孤寒殿,钦此!” 连下三道圣旨,德妃领旨谢恩,傅贵人和安嫔面如死灰,难以置信。 “不!陛下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兄长是丞相啊!我是三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母啊!陛下您不能这么对我!不!我不要!” 傅贵人发疯般在勤政殿大吼大叫,燕帝听得脑壳都要炸了,胡安极有眼色地让人捂住了傅贵人就要带下去,却被敬贵妃阻止了。 “胡公公且慢,本宫这还有一桩旧事需要同傅氏求证。”敬贵妃笑着走到傅贵人身边,冯嬷嬷立刻带了一名宫女上殿。 “奴婢小雯叩见陛下,娘娘。”小雯顶着一脸骇人的疤痕出现在众人面前。 傅贵人看到小雯时双眼都瞪大了,很显然是吓到了,本以为死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简直骇人。 敬贵妃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直接向燕帝陈情,“陛下,小雯原是在储秀宫当差,几个月前却是满身血迹倒在了康宁宫附近,嬷嬷心善收留了她,原以为她就是哪个宫里被赶出去的洒扫宫女,却不曾想此人先前竟是傅氏的陪嫁丫鬟。” “小雯感念臣妾的收留之恩,向臣妾检举傅氏先前吩咐她犯下的罪孽。” “其中最骇人的便是傅氏常年在皇后娘娘的熏香中掺入了可致人气虚体弱的相克之物,只要常年用,那人便会慢慢中毒,毒物渐渐入侵五脏六腑,直至香消玉殒。” 敬贵妃说完后小雯立刻作证,“贵妃娘娘所言皆是奴婢检举,是傅氏命令奴婢下毒的,通过收买内务府的蔡总管,傅氏让奴婢去引诱蔡总管为她所用,奴婢也因此成为了蔡总管的对食。” “嘭” 燕帝忍无可忍摔碎了手边的砚台,傅氏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草菅人命的事!竟可以歹毒到这种地步! 燕帝气愤地大步来到傅氏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吼道,“贱妇!婉儿哪点对不住你!你竟敢!你竟敢害朕的婉儿!” 燕帝明显情绪失控了,傅氏双手挣扎着,胡安怕燕帝把人给掐死了,连忙让人把燕帝拉开,接着给燕帝奉茶熄火,“陛下息怒啊!陛下您不能和那恶妇生气,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立刻给朕把这贱妇打入冷宫!若有异议者,同罪论处!”燕帝说完后拂袖离开了勤政殿。 敬贵妃像是完成任务般也随后离开,而小雯则被侍卫同傅氏一道送入了冷宫,安答应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荣和殿,自此不再踏出宫门一步。 追云已经将勤政殿的最新消息传达给了在东宫书房下棋的原愿和燕淮,不过省略了傅氏谋害皇后一事,因为真正的真相,燕淮早已知晓。 原愿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傅贵人就这么被搞下台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燕慎之,傅贵人平时不是很神气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打入冷宫啦?还有,为什么德妃还能升成贵妃哦!那我见到她不就要行礼了嘛!” 本来就是燕帝配合敬贵妃演的一出戏,傅丞相在前朝太嚣张了,竟敢联手安乐侯指控东宫谋害后妃,燕帝不过是拿傅氏敲打傅家罢了。 再加上敬贵妃在燕帝的默许下给傅氏下可以让人癫狂的药物,傅氏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正好趁机除了,于燕帝于敬贵妃皆是双赢。 不过这些燕淮是不会告诉小丫头的,她只需要开开心心看热闹就好了。 “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有此下场已经是便宜她了。” “说得也是!以后不用见到她也挺好的!”只是原愿开心没一会儿就炸毛了。 “燕慎之!你又吃我的炮车!我又被将军了!一点都不好玩!我不玩了!”技不如人的小丫头耍赖不肯玩了,企图逃避惩罚。 “原心心,愿赌服输,过来让孤画乌龟。”燕淮没有半点心虚地抓住小丫头,直接在她充满抗拒的小脸上画了只小乌龟。 第68章:看马戏 翌日清晨,燕淮早一步先原愿醒来,只是今日却没急着起床,腊月寒冬,小丫头可劲往他怀里钻,现下正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手脚并用地扒着他。 燕淮饶有趣味地看了她一会,最后在青衣把水盆都端进来了,燕淮才舍得将人叫醒,“心心,醒醒。” “唔…燕慎之你别吵我…”原愿迷迷糊糊地伸手挥落拍在自己脸上的手,接着抱住燕淮的手臂继续睡。 燕淮可不惯着她爱睡懒觉的毛病,若是睡过头了耽误了她今日出宫玩的时辰,又得赖上他,转而哄骗下一次,无穷无尽,燕淮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带她出去玩,若是在宫外心玩野了,不肯再回东宫了怎么办。 于是,燕淮直接简单粗暴地威胁她,“孤数三个数,再不起来今日就不用出宫了。” “一” “二” “你敢!”原愿立刻清醒,好不容易等到燕淮有空了,床榻就算再暖和也抵挡不住她要往外飞的决心。 用完早膳后,原愿就像是飞出鸟笼的鸟儿般拉着燕淮出宫了,抱着个汤婆子,在马车上叽叽喳喳地拉着燕淮讨论待会要去哪逛。 “追云打听到城外今日来了马戏团,可要去看看?”说起马戏团也是燕淮为了补偿小丫头这些天因为自己忙着政务一次又一次对她失约,让追云花了大价钱请来哄她高兴的。 原愿听到马戏团时眼睛都亮了,上次燕淮和她说的时候她就放在心上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见到了,于是,小丫头对追云的能力是呱呱一顿赞赏。 “追云真厉害!居然还能打听到马戏团的消息!燕慎之你记得要好好奖赏他!” “……”合着他是替追云做了嫁衣? 原愿不仅是个懂得感恩的小姑娘,有好玩的自然也不会落下自己的好朋友,于是,燕淮再次成了工具人。 “燕慎之,可不可以叫上周筱雪啊?她肯定也没有见过!好不好嘛?” 小丫头又是给他捏肩又是给他捶背的,讨好卖乖得不要太明显,对谁都好,就是对他不上心。 总归这趟出来就是为了让小丫头开心的,燕淮便也随她了,还让追风叫上了原震天和青霜来陪她。 在小德子去周府邀请周筱雪这段时间,原愿还抽空去买了许多零嘴,诸如糖葫芦烤鸡糖炒栗子等,就是为了看马戏的时候可以边吃边看。 “买这么多,不吃午膳了?”燕淮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小丫头会那么大反应,还有理有据地反驳他。 “哪里多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吃!那么多人呢,再说了,有好吃的当然要一起分享啊!” “那也不许贪嘴,吃多了腹痛。”燕淮说着就让青衣把糖炒栗子先收起来,惹得原愿嘟着小嘴瞪他。 没多一会,小德子就跟着周家的马车一起来了,原家的马车后脚也到了,两家人先是下马车给燕淮和原愿行礼。 “臣/草民/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免礼。”燕淮拂袖示意众人起身,视线扫过一个陌生的身影。 小德子立刻为主子解惑,“回殿下,这位公子是周小姐的兄长,名唤周明辰,周夫人放心不下周小姐,故而让周公子陪同。” “草民周明辰见过殿下,小妹顽劣,叨扰两位殿下了。”周明辰不卑不亢地和燕淮行礼,话中满是谦虚恭敬,却不显得过分低下,倒是个知趣的人。 “嗯,出发吧。”燕淮看了他一眼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多捎带一个人。 三驾马车前后出发,大概花了半个时辰才抵达城外,马戏团搭建了一个巨大的营帐,将那些豢养动物的区域和表演的区域区别开来,马戏团的管事见到燕淮更是恭恭敬敬地喊他温公子。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这是打算微服出巡,故而才用了外祖温家的姓氏。 原愿粗神经地没太在意这么多细节,还是按着自己的习惯喊他,“爷爷,燕慎之,我要和筱雪去看大老虎了嗷!”说完拉着周筱雪就跑了,追分和青衣立刻跟上两人的脚步。 见妹妹被太子妃拉走,周明辰也不敢冒然跟上去,只能陪着原震天和燕淮听马戏团的牛管事聊起塞外的人文风景。 见太子殿下竟然对塞外的风土人情颇有见解,周明辰心底不禁有些吃惊,太子殿下今年也不过才十二岁吧,可他的谈吐和眼界却丝毫不像是一个半大少年该有的,难怪父亲在家中对太子殿下赞不绝口,果然是天生的王者。 燕淮这边和牛管事等人侃侃而谈,原愿和周筱雪也没闲着,又是看老虎,又是看狮子孔雀的,忙得不亦乐乎。 起初两个小姑娘见到体型庞大的老虎狮子猩猩还挺害怕的,但有驯兽师在一旁,便慢慢大了胆子,原愿更是敢拿香蕉投喂猴子了,看猴子们灵巧地剥皮吃香蕉,两个小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感慨这猴子成精了,看得驯兽师忍俊不禁。 逛了半晌的驯兽区,小德子找来让他们回去用午膳了,用完午膳就可以准备看马戏表演了。 为了不耽误看马戏表演,原愿这顿午膳吃得可谓是风缠云卷,燕淮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都没有嚼碎就往肚子里咽。 周明辰小心地看了眼太子妃狂野的吃相,再看看自己妹子,果然,她们能玩到一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两个小姑娘跟比赛似的,囫囵用完午膳后就开始期待马戏表演。 牛管事办事是个高效率的,很快就把观戏台搭好了,原愿坐在燕淮身边,兴奋地等待着动物们的表演。 很快,在驯兽师们的指示下,“老虎拉车”、“狮子钻火圈”、“狗熊跳障碍”、“猴子踩高跷”等动物表演相继上场,原愿看得目瞪口呆,连零嘴都忘记了,拽着燕淮的手惊呼道,“燕慎之!它们好厉害啊!好好看啊!” “嗯。”燕淮应了一声,将她的小身板扶好,接着开始投喂她喝果茶。 有人投喂,原愿就开始提要求了,“要蜜饯。” 燕淮随手就拿起一小块蜜饯喂到她嘴里,这一熟练的动作看得偷偷窥视燕淮的周明辰看呆了,太子殿下这么宠太子妃的吗? 第69章:小白虎 动物表演过后接着就是“空中吊环”、“秋千倒立”、“一字飞人”等武艺人的表演,上场的少年少女体型瘦骨嶙峋,这是为了能在高空中完成高难度的表演。 原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演,人就直接靠着两根绸布挂在半空中,下意识地替他们担心,“燕慎之…好危险…” “不怕,他们就是靠表演这个来糊口。”燕淮握紧她的小手,温声安抚她。 连着表演了整整一个半时辰,动物表演和武艺人的表演全部结束后,原愿还舍不得走,磨磨蹭蹭地看着那些被关进笼子的动物们,满心都是怜惜。 “殿下,咱们该回去了。”眼看太阳西落,周筱雪不得不劝说原愿离开。 “原心心,过来。”燕淮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原愿心中再不舍也只能乖乖回到燕淮身边,看出她对那些动物们的迷恋,燕淮牵着她出了大营,牛管事笑得一脸谄媚地看着他们。 “温公子,这是送给您的一点小心意,望您能赏脸收下。”牛管事说完就把脚下的一只关着白色毛发小动物的笼子递给了追风。 “哇!是小猫崽吗?”原愿惊喜地看着通身白毛的小崽子,长得和小猫崽很像。 “心心,看它脸上的根须,是只小白虎。”燕淮深知猛兽的凶猛,对牛管事这一心意显然有些不悦。 “温公子好眼力!这确实是一只白虎幼崽,小人瞅着小姐是个喜欢动物的,这才想着把小白虎送给公子您。”牛管事是个会来事儿的,燕淮出手又阔绰,他想着来卖个好,等下回燕淮有需要还能想到他们马戏团。 “虎崽凶猛,不适合饲养。”猛兽心性残暴,小丫头年龄又小,若是被白虎反噬,得不偿失,燕淮权衡利弊之下,不是很想留下。 牛管事没想到燕淮会不肯收下,一般的富贵人家不都是高高兴兴收下,当个宠物养的嘛? 但牛管事不舍得就这么放弃这个可以在贵人面前留印象的机会,又多劝了两句,“公子谨慎些也无妨,只是这虎崽刚出生不久,母虎已经去世了,此时饲养它定能培养它护主的心性,公子不妨考虑考虑?” 原愿听到小白虎的娘也没了,对小白虎又多了几分怜惜,拽了拽燕淮的衣袖小声说道,“燕慎之,它也没有娘了,我们带它回家好不好?” 燕淮拿不准她是三分热度还是真的想留下小白虎,耐着性子和她分析,“心心,若是带回去了,它就归你管了,你能照顾好它吗?它是小老虎,可能会咬人的。” 原愿看了眼乖巧卧在笼子里的小白虎,又看了眼其他人凝重的表情,最后朝燕淮点了点头,小脸正色道,“我会好好教它的,不会让它咬人的!” 原震天没想到燕淮就任由小丫头这么留下小白虎,着急地想阻止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侧的青霜阻止了,小殿下与太子殿下差着一段年龄,在东宫是孤独的,若是有个小东西能陪着她,青霜不觉得是坏事。 动物向来是有灵性的,若是自小便养在身边,那必定是个认主护主的,对原愿来说反而是好事。 小白虎就这么被带回东宫了,回去路上,原愿显然满心满眼都是在琢磨着该怎么饲养小白虎。 “燕慎之,你说我该怎么养它啊?是不是得先给它起个名字啊?” “嗯,你自己想。”按着自己对小丫头的了解和她的起名习惯,应该和吃的挂钩。 不过燕淮这回低估了已经上过国学院的原愿,她思索了片刻,给小白虎起了个响亮的名字。 “旺财!” “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很厉害!听上去就不好惹的样子!”原愿得意洋洋地对着燕慎之说道,这个名字她还是和周筱雪聊天的时候听到的,说她家后面那户人家的大狗就叫这个名,多威风一名啊! “……”燕淮按了按眉心,果然这丫头起的名字不靠谱,堂堂一只白虎居然沦落到用一条狗的名字,只怕到时候她带着小白虎出去听到这么个名怕是要被人笑死。 偏偏小丫头还没有自知之明,还要问燕淮的意见,“燕慎之怎么样?用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心心,那是狗的名字,不合适。”燕淮直接拒绝,就算他不待见这么个小东西,也很难接受给只虎崽起这么个名儿。 威风凛凛的名字被拒绝了,原愿凶巴巴地斜眼瞪了他一下,然后开始绞尽脑汁,脑中过滤了肉包子,脆皮鸭、糖炒栗子、桃酥,想想又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苦着小脸求助燕淮,小脑袋趴到他手臂上晃着撒娇,“燕慎之,我想不出来,你帮我想一个好不好?” 燕淮没有多加思索,薄唇微启,字正腔圆地给出了两个字,“将军。” “将军?”原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这个名字好!听起来比旺财还要威风! “燕慎之我决定了!以后它就叫将军了!”原愿脑海里已经在畅想着将军跟在她身后追的场景了,以后她去哪就把将军带到哪! 回了东宫,原愿第一时间就让追风把关在笼子里的小白虎放出来,然后大胆地把它抱进怀里。 原本还有些抗拒人类的小白虎在感受到原愿对它没有恶意后,小心翼翼地将爪子搭在原愿肩上。 青衣眼睛都不敢从原愿身上挪开,生怕小白虎会伤了她,却没想到动物有灵这话不假,小白虎竟然乖乖地任由小殿下抚摸它的毛发,软糯的小团子里抱着个白毛崽,画面简直不要太和谐。 原愿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昭告小白虎的名字,“这是我的将军!你们可不能欺负它哦!不然它可是会咬人的哦!” 唐嬷嬷没想到殿下会送小殿下一只小白虎,心里担心它会伤了小殿下,忍不住劝解原愿两句,“小殿下,这小虎崽可是会咬人的,您要不把它关着吧?仔细伤着人了。” 原愿知道唐嬷嬷是关心自己,也没在意她话里对将军的敌意,“嬷嬷不怕,将军是乖宝宝,我会好好教它的,不会叫它咬人的。” 第70章:神经错乱的傅氏 “嬷嬷不必担心,那小东西不排斥小殿下,好好养着就是了。”追风带着小白虎一路回东宫,这小东西灵性,不会随意对人类释放恶意,性子也是懒懒的,颇有股子傲劲。 唐嬷嬷看了眼燕淮,见他也没有反对,罢了,随着小殿下高兴吧,总归还有他们看着,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原愿对将军的上心程度远远超过了燕淮的预估,本以为她就是当养宠物般起个名字好吃好喝地饲养着,结果他就去书房处理了个公务的功夫,将军就已经入侵了他的领地? “原心心,这是怎么回事?”燕淮皱着眉看着床榻边上的虎窝,小丫头还在兴致勃勃地给将军盖被褥。 面对燕淮的质疑,原愿也是有理有据的,“将军要跟我在一起,我答应过你要照顾好将军的。” 小丫头的说辞很显然没法说服燕淮,“所以你就把这小东西带进了孤的寝殿?” “不可以吗?可是将军要和我待在一起它才会听我的话啊。”原愿没有听懂燕淮话里真正的意思,以为他是想要自己解释把将军带进寝殿的原因。 “原心心,孤不喜欢孤的寝殿里有别的东西存在,让人把它挪走。”寝殿是他完全私密的空间,除了原愿,他决不允许有其他生物入侵。 被燕淮这么毫不掩饰的嫌弃,原愿护犊心切也生气了,抱起将军凶巴巴地瞪着燕淮说道,“走就走!我们自己住一个房间!小气鬼!” 嘿,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跟谁我们呢?燕淮忍着脾气把她拉回来,他现在开始有点后悔把这么个小东西带回来了,占了他的地方不说,现在小丫头满心满眼地护着它,眼里哪里还有半分自己的影子? “燕慎之你别拉着我!你嫌弃将军,那我带将军去别的屋子,不在这碍你的眼!”原愿倔得很,拧着脖子冲燕淮说道,还企图拍落他禁锢在自己手上的大手。 燕淮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小姑娘为了只小东西和自己生分,忍着脾气放轻语气哄她,“不许胡闹。” “孤就允它在这住一宿,明天起它必须自己住。” 这是燕淮的底线了,绝不能让它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超过两天。 原愿也是见好就收,立刻把将军的窝放回自己边上,然后乖乖上榻,如果不是知道这丫头的心性,燕淮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给自己下套,目的就是为了留下将军。 小丫头睡着前还不忘担心将军,特地警告了燕淮两句,“燕慎之你不许把我的将军扔出去!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气得燕淮捂住了她的嘴,没心肝的小丫头就知道坑他,她再嘀咕,他真的很难再对将军有好脸色。 清晨,原愿一醒就立刻找将军,也不睡懒觉了,麻利地自己穿上衣服就去找被青衣带出去铲屎的将军。 “小殿下您慢些,将军在用早膳呢,倒是您自己,还没洗漱呢,待会殿下该催您用膳了,您先和奴婢去洗漱。”青衣牵过原愿重新回到寝殿,开始替她准备洗漱的清水。 用完早膳后,原愿连个眼角都没有给燕淮,抱着将军去后院给它介绍新朋友了。 小徳子看着自家殿下幽怨的眼神紧随着小殿下远去的背影,差点笑出来,殿下留下将军,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傅丞相近几日在早朝中异常安静,向来冠宠后宫的妹妹在燕帝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直至被打入冷宫,虽说燕帝没有连坐傅家,但同傅丞相不对付的郭家这几日可没少在燕帝面前上眼药,傅丞相除了安静受着,也别无他法。 傅丞相也想偷偷想法子托人去冷宫照看傅氏,可冷宫的守卫却是反常的森严,为了不被抓到把柄,傅丞相只能在权衡利弊之下,舍弃了傅氏。 双生子也尝试求过敬贵妃让他们去冷宫看望傅氏,都被敬贵妃温温柔柔劝退了,无非就是说若他们去了,就会被当成与傅氏同罪,一同关进冷宫,双生子一听这话就歇了心思了。 冷宫的可怕他们可是自小就在嬷嬷宫女嘴里听过的,不说永无出头之日,环境更是差得比不上宫女太监住的,他们可是帝子帝女,岂能受此羞辱! 无人问津的傅氏在冷宫被小雯非打即骂,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反抗,可养尊处优的傅氏哪里是干惯了粗活的小雯的对手,没两下就被小雯按在地上掌掴。 满身伤痕和满腹委屈的傅氏日渐消瘦,情绪也是越来越失控了,就在小雯照常要使唤傅氏浣洗衣裳时,却不料会被她打得不成人样的傅氏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耳朵。 “啊!你这个疯子!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啊啊啊!”小雯疼得哇哇叫,抡起盆里的木棍对着傅氏的头就是一棍,傅氏吃痛总算是松嘴了。 小雯白着脸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右耳,恨不能撕碎了傅氏! 可现下只能先去处理自己的伤口,等她缓过劲儿了再收拾傅氏这个疯女人! 挨了一棍的傅氏也是血流了满面,可她却是跟感受不到痛一样,开始指着小雯破口大骂。 “贱婢!都是贱婢!爬床的贱婢!下贱的玩意儿也配和本宫争陛下!” 傅氏骂完接着又歪歪扭扭地朝着墙角走去,然后就像神经错乱了般对着墙角胡言乱语。 “温婉,你以为你赢了?可笑!本宫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死了,陛下岂会如此念着你?” “本宫才是那个真正配得上陛下的人!” “本宫才是大燕的皇后!本宫的皇儿才是真正的太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宫是皇后!狗奴才!还不给本宫行礼!你们要造反吗!” “去死!都去死!都给本宫去死!” “……”负责监视冷宫动向的暗卫们都从兄弟们眼中读到疯子的意味。 “要不要汇报殿下?”傅氏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黑衣暗卫问了身旁的同伴一句。 “汇报。”殿下有命,冷宫的一举一动都不能错过,傅氏疯魔的状态自然要上报燕淮。 第71章:南安小王爷 监视冷宫的人除了燕淮的人之外,还有燕帝和敬贵妃的人,所以,傅氏精神错乱的事自然也传到了这二位的耳里。 燕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很平静,就仿佛傅氏就该有此下场般,没有半点怜惜之意,更别说要去深究她为何疯魔的原因。 燕帝薄情的反应看得一旁随侍的胡安心惊,果然天家尽是薄情人,那位自小便冷情的太子殿下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氏的癫狂无人问津,原愿过了十几日看护将军的任务式时日后,总算是让将军对她死心塌地了,俨然成了原愿的小跟班,走哪跟哪。 逼近年底,燕淮也愈发忙碌,最近南安作为盟国出于友好外交的目的来大燕面见燕帝,使臣团也在前两日住进了大燕的四方馆,燕淮正忙着招待他们。 此次南安使臣团为首的是南安皇帝亲自抚养长大的幼弟,年仅十二岁的南安小王爷上官惊澜,因着距离新年只有五天不到,燕帝便盛情邀请了上官惊澜在宫中过新年。 “燕太子,小王听说大燕地大物博,新年更是有趣得紧,不知燕京新年可有哪些好玩的?”上官惊澜对这个同龄的大燕太子好感满满,此人不仅学识过人,武艺更是胜过他许多,来了大燕一遭,他才能真正理解皇兄非要与大燕交好的原因。 燕淮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冷待南安小王爷,温声回答他的问题,“小王爷谬赞了,燕京新年旧俗较多,不管是吃食还是节日活动上,种类繁多,小王爷若是有兴趣,新年不妨多在燕京的朱雀街游玩。” 上官惊澜听着燕淮简短的饿介绍,对新年的期待又是多了一重,温文儒雅地朝燕淮行了个礼说道,“那小王就静待新年了。” 燕淮虚扶了南安小王爷一把,随后两人在勤政殿偏殿分别,刚差人送走上官惊澜,原愿就摸黑找来了,“燕慎之!你今日怎这般晚还不回来啊?” 小丫头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双灵动的眼睛,身后跟着已经长了些许肉的将军,一前一后地来到他身边。 小德子立刻把熨好的汤婆子送到燕淮手上,小丫头自觉地在燕淮身边走下,抱上新的汤婆子暖手。 “天气太冷了,下次不许再过来接孤,仔细染了风寒。”燕淮说着又把人往怀里拢了拢。 “我就是晚膳吃太多了,带将军出来消食,刚好路过就顺带来接你。”喝上一口暖茶,原愿傲娇地哼了一句。 门外冻得直打哆嗦的追分恨不得给小丫头来一锤,是谁口口声声“这么冷的天燕慎之怎么能没有人去接他?”“别人都有家里人去接,燕慎之也要有!”丝毫不顾忌青衣苦口婆心的劝说,也不在乎他正染着风寒的病体,坚决要去接殿下回东宫的? 果然,不愧是养在殿下身边的小魔头,全身上下都软乎,嘴最硬!就很棒! 小丫头都来接自己了,燕淮将手上的公务简单做了总结后,牵着小丫头回东宫了,追风赶紧扒着小德子挡风,哆哆嗦嗦地跟在两人身后。 到了年三十这天,宫里到处挂满了红灯笼,这是原愿在宫里过的第三个新年,眼看着她就要六岁了,对宫里的那些新年歌舞表演早就不稀罕了。 节目枯燥,原愿只能吃好吃的,燕淮此时不太顾得上她,宫宴中大多朝臣不时就要来同他寒暄几句,南安小王爷更是和燕池换了座,拉着燕淮问个不停。 原愿还是第一次遇到话比她还多的人,而这人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奇特,头上还带着个帽子,上面还镶着大宝珠,怪好看的。 趁着南安小王爷被其他人缠住的功夫,原愿拉了下燕淮的衣袖小声地打听道,“燕慎之,他是谁啊?他的衣服好奇怪啊。” 燕淮看了她眼里的狡黠劲儿,温声警告她不许胡闹,“乖乖的,别打他的主意。” 小心思被挑破,原愿也不羞,还欲盖弥彰地补了句,“我就是想问问他的衣服去哪做的,到时候叫青衣也给我做一身。” “不是看上了他脑门上的珍珠?”燕淮自顾自地喝了杯果酒说道,小丫头那点浅显的小心思都写脸上了,燕淮与她朝夕相处,哪能看不明白? “没有,珍珠我自己也有。”但谁会嫌好东西多?后半句当然不会告诉燕淮了,原愿死鸭子嘴硬,哪肯轻易承认。 宫宴举行到戌时将至便结束了,原愿今年也如同往年般收到了好些燕帝的赏赐,还有各宫嫔妃送的新年礼物。 不过她没急着回东宫去验收自己的礼物,而是缠着燕淮陪南安小王爷出宫去了。 上官惊澜在刚到燕京时便听说了燕太子早早就娶了个小奶娃当太子妃,一直以为是谣传,可真正见到原愿的时候,满眼都是对原愿的惊艳,还有对燕淮的羡慕。 有这么个软软糯糯,机灵乖巧又长得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太子妃,谁看了不眼馋啊! 于是,上官惊澜禀着对太子妃的喜爱之情,厚着脸皮挤进了燕淮的大马车,当着燕淮的面把小丫头夸得天花乱坠,什么“太子妃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姑娘!”“太子妃这么小就会识文断字了?太厉害了!”“真羡慕燕太子能有这么优秀的太子妃!” 这一通彩虹屁,夸得原愿对上官惊澜的好感更是蹭蹭涨,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和他介绍自己心爱的宠物们,尤其是将军,更是说得极其细致,末了还补了句“到时候你来东宫就知道将军有多聪明了!” 燕淮全程横在两人中间,没有说半句话,俨然成了两人促膝长谈的背景板。 “殿下,到了。”负责赶马车的追风扬声说了一句,打断了原愿和上官惊澜的如何饲养宠物的心得分享谈话。 到了朱雀街,原愿哪里还记得什么上官惊澜啊,全被琳琅满目的小摊字吸引住了,一下马车就拉着青衣直奔卖糖人的摊子,恣意无忧的小模样看得上官惊澜心生羡慕,忍不住说了句“太子妃真是个快乐的小姑娘啊!” 第72章:人贩子 燕淮听到他这声低喃,眼眸闪过一丝戾气,只是一瞬,便跟上原愿的脚步,“小王爷一道去看看吧。” 上官惊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燕太子的心情不太好?但好玩的当前,他也没有多想,赶紧加入逛摊子的行列。 原愿已经在糖人摊子前向老板定了两个糖人,她和青衣各一个,小丫头难得大方一回,“青衣我请客哦!等会我就让燕慎之来付钱!” 在原愿的认知里,燕淮的钱就是她的,花燕淮的钱等于花她自己的钱,于是对青衣说的她请客也毛病。 上官惊澜注意到青衣管原愿叫少夫人,想来是为了掩饰他们的身份,他便也跟着这般喊,“少夫人单请了青衣?就没有我这个客人的份吗?” 原愿显然没有把他这个客人放在心上,这一粗糙的心思让燕淮原本有些阴郁的心绪瞬间放晴,大方地让老板再来一份糖人。 燕淮都发话了,原愿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瞟了上官惊澜一眼。 上官惊澜也捕捉到了她那怪异的一眼,忍不住出声询问,“少夫人怎这般看在下?可是在下有何不得体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也像燕慎之和追风那般不爱吃甜的,没想到你和小徳子一样是个爱吃甜的。” 原愿耿直粗神经的话让上官惊澜脸色一僵,太子妃刚才是在笑话他吧?还拿他和小徳子公公做比较!可看她真诚的表情,她又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很伤人。 小丫头坑人的功力追风是深有体会,对上官惊澜的遭遇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过上官惊澜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很快就被面具摊吸引了注意力,凑上去挑选青面獠牙的面具了。 原愿舔着甜甜的糖人,三两下便吃完了,接着又拉着燕淮去买了炝肉串,一口气连吃了十几串,小丫头不知节制地吃撑了。 牵着小丫头在一处茶摊喝了几口热茶解腻,上官惊澜问起新年夜有没有其他活动。 燕淮安排的活动追风自然是全程参与了布置,立刻便接过话为上官惊澜解答,“公子稍安勿躁,亥时民间有舞龙狮和烟花,望月阁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最佳观赏席,定不叫公子失望。” 那望月阁原愿也是去过一回的,还是去年帝后一道出宫带她去的,看的也是舞狮表演和烟花,不过那时候人多,原愿就窝在温皇后身边听那些文化人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诗文。 喝了几口热茶,原愿想去出恭,扒在燕淮耳边小声说完后就带着青衣拐到巷子里去了,追风也在燕淮的示意下跟上。 上官惊澜一直以为追风是负责燕淮安全的侍卫,却没想到他会跟着原愿走,“公子?追风侍卫他怎么跟着少夫人走了?那您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在上官惊澜的印象中,自己皇兄不论去哪都有高手贴身保护,可燕太子竟然让自己的心腹去保护太子妃?这不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手面前吗? 哪怕是他,一个闲散王爷都被皇兄派遣了六个高手在暗处保护,身边的侍从武艺也是个中高手,反观燕淮,除了追风,身后空无一人。 “小公子多虑了,此乃我燕京,街上的巡逻队多如牛毛,不会发生小公子担心的事。”燕淮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有些涩,陈茶放得有些久受潮了。 随着原愿从巷子拐出,一直隐蔽在暗处的两人才敢露面,矮个有些不解,问向高个为什么不趁夜黑抓了那富贵人家的小姐? 高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傻啊!没看到那小丫头身后可是跟着个壮汉,一看就不好惹,巷子这么窄,若是叫他抓住了指不定被他打死。” 矮个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但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进项了,若是能掳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干票大的,那赎金指不定能要个几千上万的,那他们兄弟二人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哥,那咱咋下手啊?巷子人少又黑,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了不是正好嘛?现在人走了,咱咋找机会下手啊?” 高个子见不得弟弟这副没远见的模样,忍不住呵斥了他一句,“你懂什么?外面这么热闹,有的是下手机会!走,咱偷偷跟上去,看那小丫头身上穿戴的衣服和首饰,家里肯定对她宝贝得不行!抓了她咱兄弟俩就发了!” 兄弟二人商量好后就抹黑拐进了巷子,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随着时辰将近戌时,越来越多的人往街上涌,原愿的小手被燕淮紧紧握在手里,带着她在人群中穿梭,追风和青衣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侧。 而高个和矮个也是牢牢将目标放在原愿身上,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自然也注意到了原愿身后跟着的青衣和追风,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富贵人家的小孩排场就是大。 两人一路跟着他们,人流越来越多,高个刚示意矮个准备动手,就被不知从哪伸出来的手捂住了嘴,立刻软了身板,晕了过去。 追云看了两人一路,自小殿下从小巷子出来后就跟上来了,追云从对方夸张的躲避手法和对小殿下毫不掩饰的盯梢就判断出这两人大抵是小偷小摸,既然不会威胁到两位主子的安全,他对他们也不会有杀心。 将两人交到手底下的人带到落脚点捆好,追云便将此事报给了已经登上望月阁的燕淮,“殿下,小殿下身后跟了两条尾巴,属下已经把人捆了。” “嗯,让心心处置。”宵小鼠辈也不必如何打杀,交给原愿处理,正好让她知道宫外的险恶。 燕淮看了眼兴致勃勃扒着墙头看舞狮的小丫头,还有同样第一次看舞狮而兴奋得和原愿一起扒在墙头的南安小王爷,明明和他一样大的岁数,心性却是和原心心如出一辙,也不知南安皇帝是怎么养他的弟弟的? 看完了舞狮和烟花表演,时辰也不早了,燕淮牵着昏昏欲睡的原愿上了马车,上官惊澜这次没有再跟着上马车,他被送回了四方馆。 上了马车后,燕淮就和原愿说起了她被人跟踪的事情,小丫头气炸了,居然有人要害她! 第73章:燕淮认错 “那你有没有把人抓到?”原愿气呼呼地拉着他的手问道。 “嗯,交给你处置。”燕淮拿过一旁的汤婆子捂在手里,给小丫头暖手。 “真的?那我要让他们去刷最臭的茅房!叫他们偷偷摸摸跟着我!臭死他们!”原愿一想到自己去上个茅房就被人跟上了,心里对宫外的茅房顿时戒心满满。 “燕慎之,我以后出来玩不喝水了!这样我就不会想去出恭了!就不会被人偷偷跟着!” 燕淮听到小丫头这套奇怪的逻辑倒也没感到意外,只要小丫头的心没跑远,偶尔带她出宫放放风也不打紧。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小丫头的,反而还想逗逗她,吓吓她,让她不再满心惦记着宫外的东西。 “原心心你以后少些出宫,宫外不安全。” 果然下一秒就遭到了原愿的拒绝和控诉,“我不要!燕慎之你又欺负我!本来你就老是忙不带我出来玩,现在还想不让我出宫!你个大坏蛋!” 原愿越说越气,直接扑上去咬住了他的脸。 “……” “原心心你属狗的吗?还不松开孤?”燕淮忍着脾气不去拽小丫头,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伤了她。 原愿顾虑到自己不是燕淮的对手,怕被他报复,在他发火之前松开嘴,然后小屁股挪了挪,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企图离他远远的。 燕淮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一圈牙齿印,没出血就好,明日应该能消下去。 再看了眼对他避如蛇蝎的原愿,她现在倒是知道要怕了?咬他的时候可是半点没含糊,说咬就咬了。 “原心心,过来。” “那你保证不咬回来!不然我不过去!”原愿借机说出自己的条件,她是懂反客为主的,完全忘了她在谁的地盘上。 燕淮懒得和她再争辩,挪到她的位置上,伸手就把人拉到怀里,吓得原愿赶紧闭上了眼睛,好像燕淮要打她一样。 “做贼心虚了?”燕淮清冷的声音在原愿耳边响起,她原以为燕淮要咬回去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唔…燕慎之,我困了,想睡觉了。”原愿机灵地用睡遁来逃避燕淮的问题,说完直接在燕淮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上官惊澜在燕京过了元宵节后才依依不舍地启程返回南安国,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原愿塞了块玉牌,让她以后想他了就去南安国找他,他一定让她吃好玩好,燕淮的脸当场就黑了。 玩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又到了原愿该去上学的日子了,也不知道燕淮是不是心里芥蒂她这些天和上官惊澜走得太近了,居然在她上学的第一天就给她布置了两篇长篇的练字课业,原愿当天晚上写字写得差点哭了。 第二天就对燕淮视而不见,连话也不肯和他说了,张口闭口都是将军,甚至还起了不想和他住一屋的念头,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就去找青衣。 “青衣,我今天不想和燕慎之那个大坏蛋一起睡了!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面对满眼希冀穿着荷花样式里衣的软糯小殿下,青衣只能死死忍住要收留她的冲动,义正严辞地拒绝。 “小殿下,奴婢床小,睡不下两个人的,您回寝殿睡吧,殿下估计正在等您呢。” 青衣刚说完,燕淮就沉着脸找上门来了,原愿拧着脖子不肯看他,摆明了就是在和他生气。 小丫头拧巴了一天了,一句话也不肯和他说,燕淮心里烦躁得很,只能先低头哄她,以后再算账。 “心心,和孤回去。” 原愿这次很有原则,就是不肯听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原谅他,上官惊澜说了,他皇兄就不会要他读书写字,他每天都玩得很开心,哪像燕慎之,天天想着要她读书认字,完全不在意她还是个小孩子! 燕淮也不想当着青衣的面向小丫头低头,让自己一国太子的威严被一个小丫头拿捏,可这次把小丫头气狠了,他今日若是不哄着,她估计还能变本加厉地折腾他。 “说吧,要孤怎么做?” 见燕淮脸上终于有了认错的诚意,原愿立刻叭叭着提出自己的意见。 “你先和我道歉!说你错了!以后再也不乱给我布置课业了!” 青衣听着小殿下要让殿下给她道歉的话,非常识相地退出了房间,殿下认错的场面不是她可以看的,修罗场什么的她还是先溜为敬吧。 没了青衣在场,燕淮显然没那么多顾虑了,原愿让他认错道歉他全部照做,包括了她趁机提出的每个月出宫玩两次也被迫答应了。 “现在可以和孤回去了吗?”燕淮无奈地朝她伸出手问道。 “哼!我原谅你了,以后你再欺负我,我就不和你住一屋了!”原愿傲娇地被他牵住手,回了两人的寝殿。 后宫自从傅氏进了冷宫后就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燕帝对先前新纳的几个美人答应可以说是雨露均沾,并没有特别宠爱哪个妃嫔。 而敬贵妃对燕帝的恩宠并不上心,一直安静地守着她的康宁宫,燕帝去看她也极少会留宿,就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般。 旁人只知敬贵妃风光无限,后宫之中位份最高,唯有她身边的冯嬷嬷知道内情,主子选择向陛下投诚,一来是想向温皇后赎罪,二来是为了二皇子能如愿得到陛下的关心和爱护,但主子也因此成为了陛下手里的刀。 “主子,颐和殿传来消息,陆美人有孕了,陛下那边想来也收到消息了。”冯嬷嬷对那些个争宠的妃嫔们没有好感,但现在后宫是她家主子说了算,只是该提醒的她还是会念叨两句。 “由着她们闹去,本宫只管冷宫那位便够了。”左右她也把池儿交到兄长手上了,他是要争还是要抢,她已经不想管了。 “日后陛下那边送来的吃食,分一半去冷宫,本宫是罪人没错,但傅氏也得陪本宫受着!”是她们对不起温皇后,既然占了她的福分还活着,那便一道偿还犯下的罪孽。 第74章:北庭来犯 后宫中没有秘密,陆美人有孕的消息即刻便传遍了各宫,燕帝的晋位恩旨也已到了颐和殿。 陆美人晋为怡嫔,燕帝许是多年没有再有新子嗣,此次对怡嫔的赏赐很是丰厚,简直叫其他承宠的妃嫔羡慕红了眼。 原愿自然也从宫女们的口中得到了怡嫔有喜的消息,用午膳的时候还特地仔细观察了一下燕淮的神情,在确认他没有伤心的情绪后,才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儿。 “那个怡嫔我没见过,听说她的眼睛很漂亮?燕慎之你见过吗?也不知道她生的宝宝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原愿啃了口红烧排骨,今天的肉有点硬哎,费劲。 “今日少傅没有给你布置课业吗?”燕淮答非所问地提起她的课业,原愿立刻夹了几块排骨放到碗里,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燕淮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逗了她一两回,在她心里的形象竟已俨然堪比豺狼虎豹,竟然开始防备他? “孤不过是问一句,你这般紧张做什么?”伸手给她夹了块小酥肉,燕淮不动声色地化解原愿的戒备心。 原愿显然先前被他坑过后有了阴影,先发制人表明自己很忙,“少傅布置了好多课业,你不许又给我安排练字,我会生气的!” “不加,过几日春猎,孤带你去抓小兔子。”已经二月中旬了,这几日燕帝已经在让人着手安排春猎的事情了,他身为太子自然是要参与其中的。 听到可以去抓小兔子,原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她还没去过春猎呢! “燕慎之我要去!我要吃烤兔肉!烤鹿肉!肯定很好吃!” 二月底,燕帝带领着众大臣和妃嫔一同从燕京出发,前往五十里外的皇家猎场进行春猎。 原愿正在营帐中补觉,小丫头昨天兴奋过度闹了半宿才睡着,今早出发得又早,哪怕是在马车中睡了一早上仍然是没能打起精神,燕淮不放心她,便强制她在营帐中休息,自己去了燕帝的大帐。 等原愿睡饱了再醒来时,燕淮已经跟着燕帝打猎回来了,他打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因着年岁还小,那些比较凶猛的动物他暂时还不能独立完成狩猎。 见燕淮正蹲在营帐外和追风烤兔子,香喷喷的味道闻得她愈发饿了。 “燕慎之,好香啊!这是你给我打的兔子吗?好胖的一只啊!”原愿接过青衣递来的小马扎,一屁股在燕淮身边坐下。 “小殿下您是不知道下午殿下在大臣们面前可谓是大展身手,足足打了两只兔子和三只野鸡!老厉害了!那二皇子就捡了一只旁人打伤了腿的病兔子,瞧把他高兴的。” 小徳子对燕池捡漏的行为非常不齿,还是他家殿下厉害,赢得正大光明的。也不需要去捡别人的。 燕淮取得的战绩原愿自然是与有荣焉,虽然燕淮平时老爱欺负人,但燕淮的优秀是不可抹灭的,原愿也是很骄傲地应下小徳子的话,“那当然了,燕慎之可是很厉害的!” “是呢,陛下可是把殿下好一顿夸呢!还有国公爷今日可是给小殿下打了只小狐狸,说要把狐狸皮给小殿下做个漂亮的围脖呢。”趁着两位主子都高兴,小徳子作为东宫的气氛担当,自然是要整活了,多说些好听的让主子们更高兴。 “真的吗!爷爷好厉害!燕慎之我要去找爷爷看狐狸皮,兔子肉要给我留哦!”原愿说完就要跑,燕淮一个伸手把人拉住。 “兔肉烤好了,吃完孤带你去找原爷爷。”燕淮说完就扯下一只肥硕的兔腿递给了原愿。 美食当前,原愿二话不说就妥协了,没有半分犹豫地决定吃完再去看爷爷给她打的狐狸皮。 等她吃饱喝足去到原震天的营帐时,却被告知原震天被燕帝召去大帐了,不过国公爷可是留了口信的,若是小殿下来看狐狸皮,尽管带着她去看。 狐狸皮刚从狐狸身上扒下,只是被简单地处理了下,虽然毛发还有些杂毛,但白色的毛发手感极好,原愿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你若是喜欢,明年孤也给你打只狐狸,做成披风御寒。”燕淮伸手将她手里的狐狸皮递给青衣,牵着她回了自己的营帐。 刚走到半道,小德子急匆匆地找过来了,“殿下,陛下急诏,命您即刻去大帐。” “送心心回去。”燕淮把人交给追风,随后换道前往大帐,小德子赶紧跟上。 大帐内,燕帝沉着脸坐在龙椅上,原震天也是面色难看地侯在一旁,同在帐内的还有傅丞相和郭将军,二人面色倒是平静得很。 燕淮疾步踏入大帐,先向燕帝行礼问安,“儿臣见过父皇。” “见过殿下。”原震天等人也同时向燕淮行礼。 “慎之免礼,先坐吧。”燕帝听出长子话里的粗喘,知道他是赶着过来的,便让胡安先给他倒茶平缓呼吸。 见燕淮喝了口热茶后,燕帝才缓缓说道,“北庭单方撕毁和平盟约,突然联合大燕周边的几个小国攻打我大燕边塞,我军毫无准备,已失一城,我儿以为此战该如何?” “自当是迎战,收复失土,荡平北庭。”事关家国安危,燕淮心中对进犯者向来奉行以暴制暴。 “我儿所言甚是!”燕帝虽是在应燕淮,可看的却是傅丞相和郭将军的方向。 太子尚武在朝中不算什么秘密,但傅丞相身为文臣,自然是推崇以和为贵,因此在燕淮来之前他就提出与北庭达成和解,避免边塞百姓承受颠沛流离之苦。 “陛下,臣还是主张和解,寒冬刚过,百姓们此时正是要准备农耕之时,若是此时发起战事,只怕百姓们难以存活。”傅丞相是典型的鞭子没打到自己身上所以不知道疼,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大道理。 燕帝已经放弃听取他的意见,转而问郭将军,“郭爱卿以为此战可有把握?” 郭将军也是从战场厮杀过来的猛将,自然知道战事凶险,但撇开个人利益来说,蛮夷来犯,若不迎战只会一味龟缩,那么离国破之日也不远了。 “回陛下,臣以为此战必打不可,若要荡平北庭,耗时可能需要四五年,但臣有信心拿下北庭!请陛下点将,臣愿即刻率军征伐北庭!” 第75章:率兵出征 “好!郭卿所言甚得朕心!”燕帝激动地感慨了一句,接着就开始点兵点将,命郭将军为主帅,原震天为督军副帅,统领十万大军征伐北庭。 傅丞相在听到原震天也要出征挂帅时,立刻出声反对,“陛下不可!国公爷年事已高,此次征伐北庭凶险万分,国公爷怕是不适合…” “傅丞相此言差矣,国公爷当初陪着先皇在马背上赢天下,保山川,战场上的作战经验丰富,若有国公爷坐镇,某反倒觉得此战赢的几率又大了些。” 文臣武将历来不合,用年岁来否定一个武将对国家的忠诚与热爱,这对武将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郭将军的话让傅丞相白了脸,他不过是怕原震天年岁大了在战场上给他拖后腿,他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望陛下明察,臣也只是忧心国公爷的身体状况,绝无冒犯轻视国公爷之意。” “好了,朕知二位爱卿的意思,出征一事也是原卿自己的意思,战场凶险,有郭卿在,原卿自会无碍,傅卿负责此战粮草调度,全力配合大军所需用度,三日后,出兵!” 燕帝没再陪他们打嘴炮,拍板定下大概的主事人选后,便让臣子先行去准备,留下了燕淮。 “慎之,你可知为父为何要让原叔随军?”燕帝边说边从龙椅上走到燕淮身边坐下。 燕淮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一点,“郭将军。” “不错,朕知晓他率军打仗很有自己的一套章程,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朕信不过他。”所以才会坚定地派出原震天去督军,以防郭将军途中生变。 “儿臣明白,但父皇也该知晓恩威并用才能真正让郭家明白自己的位置。” 燕淮隐晦的提醒让燕帝想到了敬贵妃,对郭家,确实该如此,不然心大了,胃口叼了,就忘了谁才是大燕真正的主人了。 “朕会让郭家男儿进宫侍读,慎之届时挑一个合眼缘的,余下的给你两个弟弟。” “儿臣遵旨。”父子俩心中的成算即刻达成一致,拿捏住了郭家的命脉,还怕郭将军敢妄动吗? 待燕淮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原愿已经哭得双眼通红地抱着原震天的脖子不肯撒手。 小嘴还嘟囔着“我不要爷爷去打仗…”“爷爷不要去好不好…”“我想爷爷了怎么办…” 小丫头哭得声音都沙哑了,燕淮不愿看她再哭,只能打断爷孙俩一个哭一个哄的场面,“原爷爷,该回去整理营帐回燕京了,春猎提前结束了。” “臣知晓了。” “心心不哭了,爷爷先回去收拾了,明日爷爷再去东宫看心心好不好?”原震天心疼地给自家独苗苗擦了擦眼泪,然后才大步离开了营帐。 原愿委屈巴巴地看着燕淮,朝他伸手要抱。 小丫头年岁小,第一次面临要和爷爷相隔万里,心里难受坏了,委屈得不知道该如何疏解自己的情绪。 主子要哄人,小徳子和追风青衣识趣地退出了营帐,为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哎,也知道陛下咋想的,国公爷虽说看上去挺壮实的,但年岁摆在那了,就这么上战场,也不怕有个什么,到时候小殿下岂不是要哭死?”小徳子耿直地对着追风和青衣吐槽道。 “小徳子你不要命了?陛下岂是你我可以编排的!”青衣被小徳子的一番话吓得赶紧四下察看附近有没有人,生怕小徳子祸从口出害了东宫。 后知后觉的小徳子赶紧噤声不再议论此次出征之事,而燕淮则在帐内安抚好了哭得蔫蔫的原愿,朝着门外扬声喊了一句,“来人。” 小徳子和青衣即刻进帐候命,追风则和追云守在帐外。 简单用过晚膳后,燕淮又被燕帝叫走了,原愿不愿自己待着,便跑去了原震天的营帐。 “爷爷,不可以不去吗?心心不想爷爷去打仗…心心害怕…”原愿还是没有放弃劝说原震天不要带兵出征的念头,她之前听温皇后说过,她爹娘就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她怕,怕唯一疼爱她的爷爷也在战场上回不来了。 原震天知道小丫头心里舍不得自己,但君有命,不可违抗,手握重兵的武将对燕帝来说威胁实在太大了,若是没有人监督,变数太大,他实在放心不下。 “心心,咱们家的人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猛将,如今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咱们怎么可以当缩头乌龟呢?若是我们不迎战,别人只会当我们好欺负,你明白吗?” 大道理原愿是不懂的,但简单明了通俗易懂的话她却是能明白的,于是小丫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别人打我们,我们肯定要打回去的。” “可是我舍不得爷爷,不能叫别人去吗?或者叫燕慎之去保护他们?爷爷留下来保护心心好不好?” 原震天被自家乖孙女的一番暖心的话红了眼,这些年也不枉他把小丫头当眼珠子般娇养着。 “心心乖啊,爷爷把坏人打跑了就回家了,太子殿下是储君,不能随意离开燕京的,他要帮助陛下处理政务,还要学****把心心交给殿下很放心。” 原愿找不到话再来反驳原震天了,因为正如他所言,燕淮真的很忙,每天都要读书,还老是被燕帝叫走,她只能委委屈屈地喊着“爷爷…” 三日后,郭将军和原震天一干武将受命出发征战北庭,原愿站在燕淮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目送大军离开燕京。 送走原震天的当天晚上,原愿便病倒了,这是小丫头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生这么重的病,发起高热不说,嘴里还梦呓着含糊不清的话,燕淮担心得一整夜都守在她身边,直到清晨,高烧才将将退下。 病去如抽丝,原愿烧退了之后接着喝了小半碗粥,然后又昏睡过去了,守了一整夜的燕淮总算是松了口气,也合衣陪着她入睡。 到了晌午,燕淮先原愿一步醒来,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再反复发热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寝殿去了书房。 燕帝也听说了小丫头病倒的事情,不过倒是没有去东宫看她,只是让胡安带了些许补品给她,毕竟是他下令让原震天出征的,小丫头估计心里对他有意见了,但凡他有信任得过的人,也不会让年迈的原震天为他掌握军中大局。 第76章:招人的燕淮 原愿修养了三天后,终于恢复了生气,只是燕淮担心她还没完全恢复好精气神,不让她去国学院上课,青衣怕她再受寒发热拘着她不让她出东宫,原愿只能无聊地在东宫后院溜达。 养了几个月的将军长大了不少,就跟当初刚到原愿手里瘦巴巴的烧鸡和烤鸭一样,现在都长得肉嘟嘟的。 “将军你等等我!”一个不留神,将军就冲向了烧鸡烤鸭的窝,吓得两只胖兔子上跳下窜。 “将军!你不许欺负我的烧鸡烤鸭!你快出来!你跑到人家家里干什么呀?快出来!” 听见原愿喊它,将军在逗了会两只胖兔子玩了一会儿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原愿脚边,开始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手心。 看着瑟瑟发抖抱团取暖的两只胖兔子,原愿觉得很有必要教育一下将军,于是蹲下身和将军对视,一脸认真地和将军讲道理,“将军,你是小白虎,长得比烧鸡烤鸭要高,那你就是哥哥了!哥哥是要保护弟弟妹妹们的,所以,你不能老是欺负烧鸡烤鸭,知道吗?” “嗷”将军对着她嗷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回应她的话,但原愿就当它是听懂了。 “好了,你乖乖听话,午膳让你多吃一只鸡腿哦。”和将军单方面达成一致后,原愿带着它去喂自己的小金鱼去了。 半个月后,燕淮收到了大军已经抵达边塞并开始反攻北庭的消息,三个月后,燕军成功拿下了几个撕毁盟约的小国,收复了先前被北庭抢夺的城池。 原愿仔仔细细地将原震天传回的家书看了三遍,当然还是有许多不认识的字,但大体意思是爷爷身体很好,不用担心,最后还不忘叮嘱她要听燕淮的话,不许在东宫胡闹。 “我哪有胡闹?爷爷就知道偏心你!我明明很乖的好不好!”原愿嘟着嘴不满地朝着燕淮反驳道。 “嗯,也不知是谁带着将军爬到树上去掏鸟蛋,差点被大鸟啄了屁股。” “还有不知道是谁半夜偷偷去膳房偷吃的,却自己踩了老鼠尾巴,把自己吓个半死?” 听着燕淮不紧不慢地揭她的老底,原愿急得捂住了他的嘴,凶巴巴地威胁道,“你不许说了!再说我明天就不给你送午膳了!” 燕淮时常被燕帝拘在勤政殿协助他处理政务,每日还要读书,实在忙得抽不开身,原愿便自告奋勇地给他送午膳,偶尔也会在偏殿陪他办公,当然她也要完成自己的课业。 燕池虽然只比燕淮小了两岁,但他每日的课业也是被布置得满满当当,燕泽虽说只有八岁,但燕帝向来对皇子的管教就很严格,即使平庸如他,每日却是也不得闲的。 敬贵妃自怡嫔有孕后见过她一回,此后一直在康宁宫中,很少去其他妃嫔宫中走动,也免了妃嫔的请安。 敬贵妃什么情况燕帝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是让她服下了温皇后当年中的慢性毒药罢了,左右有参药吊着,慢慢熬呗。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原愿已经十岁了,燕淮也从半大的少年长成了身形六尺的青年,多年跟在燕帝身边学**王之道,让他周身的气息愈发的冷峻,天家最矜贵的太子殿下也愈发能撩动少女们的心。 原愿四年来一直保持着去勤政殿接燕淮回东宫的习惯,刚到偏殿便听到两个扫洒的小宫女在议论燕淮,轻轻地躲到拐角处,竖起耳朵听她们说什么,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追风和想上前呵斥小宫女的青衣。 “咱们太子殿下也太英俊了吧!又高又结实!谁要是能入了殿下的眼,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圆脸小宫女激动地拉着旁边的瘦脸小宫女说道。 瘦脸小宫女很明显没想到小姐妹居然对冷漠的太子殿下抱有美好幻想,下意识地反驳了她一句,“可太子殿下不是已经有太子妃了吗?听说太子妃长得很漂亮,只是现下年纪小还没长开,等到来日肯定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圆脸宫女显然不看好原愿,推了瘦脸宫女一下回道,“你傻啊!太子妃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哪能比得上那些正值花季的贵小姐们!而且我听前殿扫洒的小顺子说大臣们可是向陛下提议了要给太子殿下纳侧妃,太子妃估计都还不知道呢。” 眼见两个小宫女越讨论越激烈,甚至话题偏到燕淮的身体情况去了,青衣忍着火气开口训斥道,“住口!太子妃面前也敢胡说八道!还敢妄议太子殿下!简直毫无规矩!” 背地里议论被正主遇到,两个宫女立刻跪在地上请罪,“奴婢知错!求太子妃开恩!奴婢知错了!” 原愿也没和她们计较,既然有人敢议论,那便说明燕帝要给燕淮纳侧妃的消息不是子虚乌有的,她也不是说明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没必要迁怒两个宫女。 “够了,退下吧。” 青衣猜不准小殿下是不是生气,试探性地安慰了她一句,“小殿下,您别放在心上,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话。” “我知道的,青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没那么好骗的。”长大了一点的原愿也长高了,心智比起从前也成熟了一些,只是在燕淮面前还是像个小毛孩一样爱闹腾。 小德子刚好出来,见到原愿赶忙迎了上去,“小殿下您来啦,殿下正在里面等您呢。” 进了殿内,许是受那圆脸宫女的话影响,原愿难得盯着燕淮的脸看了看,确实是长得很俊俏,剑眉星目,身形高挑,看着是挺招人稀罕的,也难怪旁人惦记。 原愿炽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燕淮想不注意都难,不过她平时极少会盯着自己的容貌出神,有点反常,“心心?” “啊?哦,燕慎之你忙完了吗?要回东宫了吗?”对上燕淮探究的眼神,原愿镇定地回他。 燕淮收拾了下自己桌面的奏折,然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她,“原爷爷的信,下午刚到的。” 听到是爷爷传回的信,原愿着急地接过信封,开始拆信,细致地一字一句看着,大致内容是征伐北庭还算顺利,他老人家的身体也很好,最后问了她有没有按时吃饭上学,有没有听燕淮的话之类的。 第77章:初吻 “唉,也不知道爷爷的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我好想爷爷哦,我都长高了好多了,不会等我长到和你一样高的时候爷爷都还不回来吧?”原愿惆怅地感慨了一句。 原愿忧心原震天他可以理解,但长到和他一样高这种话燕淮是不赞同的,“不会和孤一样高。” “为什么不会?我现在才十岁,而你都十七岁了,我以后长得肯定比你高!”原愿不服气地回怼了他一句,在她心里,燕慎之都那么大年纪了,肯定不会再长高了,她还小,肯定能长得比燕慎之高的! 燕淮也不打算和小丫头争个高低,牵着她起身出了偏殿,两人在月色下慢慢走回东宫。 两人洗漱完后,原愿窝在燕淮怀里拉着他说起怡嫔生的五公主燕琉璃的事儿,不过她和燕淮的聊天模式是她说燕淮答。 “燕慎之,今日怡嫔又带着燕琉璃来找我玩了,她讲话断断续续的,有点可爱。”三岁的燕琉璃走路不是很稳,讲话也有些讲不明白,但原愿就是乐意亲近她,燕琉璃每次看到她眼睛都会亮,然后奶声奶气地喊她“皇嫂”,这让她很有一种当长辈的成就感。 “嗯,没你可爱。”燕淮客观地评价了一句,小丫头三岁的时候天天被温皇后养在未央殿,吃穿用度也金贵,把她养得精致又可爱,燕琉璃和她一比,简直是珍珠鱼目之别。 “那还用说?我可是全燕京最可爱最好看的小姑娘!”岁数是长了点,但爱臭屁的毛病可是半点都没改。 “不过我觉得燕琉璃有一点点可怜,听说陛下伯伯很少去看她,也难怪怡嫔会带着她来亲近好,燕琉璃以后要是抱上了你的大腿,怡嫔就不用愁了吧。” 小奶娃是挺可爱的,但她也反感怡嫔对她和燕淮的算计,这让她对燕琉璃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亲近她。 朝夕相处,燕淮立刻便听出了她话中有话,蹙眉问道,“可是怡嫔和你提了什么?” 原愿玩他怀里又缩了缩,更加贴合了他,然后才小声回答,“怡嫔想让我带着燕琉璃去给陛下伯伯看看,她说燕琉璃不知道陛下伯伯长什么样。” “你答应了?” 燕淮的语气听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但原愿觉得他肯定是不高兴了,连忙否认,“没有!我又不傻!陛下伯伯在她生了燕琉璃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她宫里,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要真带着燕琉璃去见陛下伯伯,把他惹生气了怎么办?” 原愿已经不是那个敢在燕帝面前告状胡说八道的懵懂小姑娘了,她已经懂得君臣之别,也渐渐能明白当初爷爷为什么要坚持出征了,君命臣受,不得不去。 燕淮知道她是为了自己考虑,先前她休沐提早去偏殿找自己的时候听见几个大臣在那议论他惩罚贪官污吏,手段残忍,暗指他暴戾嗜血,转头又恭维燕池谦谦君子,把他们当朋友对待云云。 那时候小丫头突然感悟了什么一般,拉着他说以后她不给他乱闯祸了,不然别人又得骂他了。 “心心,按着你的心意去做,一切有孤在,不怕。”燕淮说完轻轻地拍着她背后的薄被,哄她入睡。 可原愿还没有把自己真正在意的问题和他讨论明白,现下没有半点睡意,伸手扒住他的两边脸颊说道,“燕慎之,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嗯。”燕淮低声应了一句,示意她问。 “你是不是要娶小老婆了?”原愿说完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他会怎么回答。 燕淮好看的眉形再次蹙起,没有半点心虚地和她对视,“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你别扯开话题!是我在问你!你不许问我!”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反而被燕淮扯到别的事情,原愿有些生气了。 燕淮伸手想给炸毛的小丫头顺顺毛,却被她伸手拍落了他企图放在她头上的手,小脸凶巴巴地瞪着他。 “孤不纳侧妃,不和孤闹脾气好不好?” “真的?”原愿虽然心里是了解他的性格的,但若是燕帝强制要他纳侧妃,燕淮真的能拒绝得了吗?她没有信心。 “孤不骗你,孤在母后面前立过誓言的,你忘了?”无论是谁在小丫头面前挑拨,他都绝不允许有人想破坏他们的关系,他的妻子,永远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原愿。 原愿没忘,正是因为有温皇后强迫他立下的毒誓,所以她更担心燕淮只是迫不得已才娶自己当太子妃,她听周筱雪说她家里已经开始为她大哥定亲,那姑娘是他大哥钟情的女子。 “燕慎之,你以后是不是也会遇到喜欢的姑娘?然后不要我,把我赶去冷宫?就像傅氏那样?” 燕淮原本以为她就是听人瞎说八道了心里不高兴了,却没想到她越说越离谱,什么叫他会遇到喜欢的姑娘?还不要她?把她赶去冷宫?这都是什么天下奇冤? “原心心,你又看什么抛弃妻子的话本了?还是周小姐又给你讲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亲戚家的真人真事?” 不怪燕淮会这么怀疑,上次她看了个富家公子爱上平民姑娘的话本就自动带入了他和自己,那话本里的富家公子喜新厌旧,很快又喜欢上了一个平民姑娘,原愿就把他代入了那个角色,一连两天都在影射他,原因就是他没空陪她出宫玩,觉得他要对别人好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原愿自知理亏,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燕淮突然倾身上前,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别胡思乱想,乖乖睡觉。” 燕淮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原愿的小心脏狂跳不止,燕慎之刚刚是不是亲她了? 反射弧慢了一圈的原愿恍惚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燕慎之,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头一回亲小丫头,燕淮虽面色平静可耳根却早已微微泛红,低声应了句“嗯。” 第78章:傅氏殁 “少傅说男女授受不亲!燕慎之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亲我!我的清白没有了!” 原愿一想到她看过的话本里其中就有一则关于女子不守妇德被浸猪笼的故事,气得锤了燕淮两拳。 “……”燕淮被她的一通神奇言论气笑了,直接又上前亲了她一下,直接把小丫头亲哭了。 “呜呜呜…燕慎之你这个大坏蛋!我的清白没有了!呜呜呜…我要被拉去浸猪笼了!呜呜呜…都怪你!” “…原心心你是孤的太子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没有清白?什么浸猪笼?不许胡说。”燕淮说着把人拥进怀里轻哄,他亲自己的太子妃,谁敢胡说八道? “我的清白都没有了!你还凶我!”原愿是真的伤心了,没有人和她说过没了清白的小姑娘该怎么办,所以她只能打燕淮出气,以缓解自己心里的慌乱。 “心心不哭了,清白是说没有成婚的女子,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孤的太子妃,没有人敢抓你去浸猪笼。”果然还是得安排原心心亲近的女性长辈进宫来教导她了,青衣等人虽是对她尽心尽力,但到底不敢越矩。 “真的?”原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总算没有哭得惨兮兮的,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 “嗯,乖乖睡觉了。”燕淮不敢再逗她了,赶紧哄人睡觉。 也不知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小丫头哭累了,很快就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燕淮替她掖了掖被子,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在原愿柔软的小嘴上,忍不住开始回忆起唇下的触感,软绵绵的,让人想再啃一口。 不过他很快就纠正了自己的想法,心心还小,他不能急,会吓坏她的。 清晨,燕淮如同往常般用完早膳后去参加朝会,没想到傅丞相既然又旧事重提,向燕帝提议充盈东宫之事。 燕帝没有应下,只是随口询问燕淮的想法,“慎之,你的意思呢?” “回父皇,儿臣于后院之事并无兴趣,傅丞相若是乐衷于男女之事,不若替自己纳上十个八个小妾,孤定会为丞相备下薄礼,以示祝贺。”燕淮不留情面地讽刺傅丞相,让他在百官面前颜面尽失。 自从妹妹被打入冷宫后,傅家在朝廷里看似没受牵连,实则被排斥了,而今他想为嫡女出力却惹怒了燕淮,大局为重,他只能向天家父子求饶。 “臣惶恐!臣只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子嗣考虑,绝无诱导殿下耽于享乐之意,求陛下圣裁!” “傅卿言重了,慎之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好了,东宫内务自有太子和太子妃做主,尔等不必多言。”没再给其他人拿捏燕淮纳侧妃的机会,燕帝直接终止话头。 接着朝臣们又谈论起郭将军征伐北庭一事,文武双方自成两派,主和主战吵得不可开交。 下了朝回到丞相府,傅丞相黑着脸把傅诗雅叫到书房,傅吴氏见他脸色不虞,心中便大概知晓了。 “父亲您回来了!”傅诗雅高兴地来到父母跟前,十七岁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论是容貌还是身形,皆是上乘。 因此在嫡女提出要入东宫时,哪怕是为侧妃,傅丞相也没阻止,反而是鼎力支持,只是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雅儿,为父今日尝试向陛下提起让太子纳侧妃一事被拒绝了,想来太子此时忧心战事,我儿如此优秀,何尝没有入主东宫那一日?只是需要我儿再耐心等待些时日。” 被燕淮当众落了面子的事傅丞相自然不会在妻女面前提起,不过也不会劝嫡女放弃,毕竟就冲着燕淮太子的身份,以及燕帝对他的偏爱,继承大统是迟早的事。 “老爷已经尽力了,我们都明白的,雅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只是忧心她还在家庙的妹妹,再有五年,柔儿便能回家了,雅儿这边若是能入东宫,对家里也是一大助力。” 傅吴氏也适时提起傅诗雅是为了被流放家庙的傅诗柔和傅家的荣耀才不得不向东宫委屈求全,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傅丞相愈发觉得自己没能全了嫡女而愧疚。 “雅儿是个好的,为父定会再寻时机再向陛下谏议。” “劳累父亲为女儿奔走,女儿定然不会辜负父亲母亲的厚望。” 燕淮不可能不纳侧妃,她缺的只是一个时机,傅诗雅对自己有信心,她当不了燕淮的太子妃那就当他的皇后! “好,我儿只管安心,为父自会为你铺好那锦绣之路。”傅家其乐融融地互相夸赞着,而被他们惦记上的燕淮却是被原愿跟防疫症一样躲着他。 “心心。”燕淮有些无力地喊了她一声,就因为昨晚被自己亲了两口,现在连用午膳都乐意他靠近了,坐他对面去了。 “你别喊我,以后我们就这么坐,省得你又不经过我同意就亲我!”原愿昨晚虽然困得睡着了,但并不代表她失忆了,昨晚的事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原愿口无遮拦的话听得一旁随侍的青衣和小徳子震惊了一把,没想到他们家殿下居然这么禽兽!小殿下才几岁啊?这也下得去嘴! 不过闹别扭的小两口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旁人的打量,燕淮知道小丫头的性子,拧巴得很,既然来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小徳子,将饭菜都摆到孤面前来,既然有人不乐意和孤坐在一起,那便也不用管她了。” 安静看热闹的小徳子莫名其妙卷入两位主子无硝烟的对战中,硬着头皮刚想把原愿面前的肉菜端走,原愿也摇人了,“青衣,不许小徳子动我的肉!” 青衣下意识地看向燕淮,见他没有指示,这才放心地为原愿护食,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肉,原愿腰杆子都硬了,嫌弃地看了小徳子一眼。 “……”我的小殿下哎,您瞪我也没用啊,有本事您瞪殿下去啊。 本以为就要这般僵持着,追云脸色匆忙地走进膳厅,弯腰附在燕淮耳畔低声汇报道,“殿下,傅氏殁了。” 第79章:懵懂 “嗯,下去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燕淮没有感到惊讶,又是致癫狂的药,又是慢性毒药,傅氏能在冷宫挺过四年,反倒是他高估她了。 见燕淮面色冷了一些,原愿好奇地打听追云和他说了什么,燕淮趁机让她坐回自己身边,一副她不过来他就不说的模样,原愿为了听八卦只能暂时向他低头。 “好了,我坐过来了,快说。”原愿闪着眼睛满脸期许地看着他,小徳子也是竖起耳朵一副要听到机密的模样,燕淮无奈地扫过他们,果然都跟着小丫头跑偏了,一个两个胆子都大得很。 附在原愿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接着原愿震惊地低呼出声,“真的啊!” 燕淮点了下头,接着继续用午膳,原愿还在消化傅氏薨逝的消息,虽说傅氏在冷宫没有再兴风作浪,但一个人骤然没了,她心里也怪怪的。 见她出神,燕淮放下碗筷喊了她一声,“心心?” “嗯?”原愿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孤先去勤政殿了,下午别出去了,孤已经召了国公府的青霜姑姑来陪你。” 听到青霜要来东宫,原愿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小脸满是惊喜,“太好了!我好久没有见到姑姑了!这次让姑姑住久一点好不好?” “嗯,随你。”燕淮说完便大步离开了东宫,原愿抓紧时间用完午膳,然后拉着青衣兴致勃勃地去给青霜准备房间。 燕淮到勤政殿的时候,天机处的暗卫正在向燕帝汇报傅氏在冷宫薨逝的消息,燕帝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让人拉下去埋了。 燕淮安静地在一旁听着燕帝的吩咐,眼底闪过一道幽暗的光。 “慎之,是不是觉得朕太绝情了?” 燕帝知道自己对傅氏和郭氏的动作定然瞒不过嫡子的耳目,但他不芥蒂,能培植自己的势力是他的本事,他不会觉得有威胁,反而是高兴,有如此优秀的血脉,哪怕有一日他去了,也不怕这大燕的江山旁落他人。 “她们罪有应得。”如果不是她们这些恶妇先是插足他父母,再是谋害他母后的性命,那他也不会推波助澜,因果报应罢了。 还不等燕帝借机和燕淮交心多说几句,门外响起了胡安的通传,“陛下,三公主和四皇子求见。” 燕帝也料到了他们会来找自己为傅氏求情,即使心中再不耐烦应付,却也不得不见他们,“让他们进来。” 已经十二岁的双生子逐渐长开了,两人眉眼之间都有与傅氏相像的地方,这些年,燕帝并不常去皇子所看他们,自然没有留意他们的变化。 “儿臣叩见父皇,求父皇容许儿臣为母妃守孝!” 在皇子所受过冷待与欺负的燕明珠早就被磨平了棱角,母妃被无情的燕帝抛弃,舅舅对母妃的见死不救,一切的一切让她恨意深埋,如今燕帝一句话就打发了尸骨未寒的母妃,她怎么还能忍得下去! “父皇,儿臣自知母妃犯下大错,可母妃已经没了,求父皇容许儿臣和皇姐为母妃守孝,尽为人子女最后的孝道。” 燕淮听着燕泽这一番话倒是高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些年这对姐弟不仅长个,还长了脑子,既认下了傅氏所犯的罪孽,又表明了为人子女想为母尽最后的孝道。 果不其然,燕帝同意了双生子的请求,允许他们单独为傅氏披麻戴孝七日,但不允许他们设灵堂祭拜。 双生子谢恩后落寞地退出勤政殿,燕帝立刻召见大臣议事,燕淮站在他身旁一道参与。 申时将近,追风便接了青霜到了东宫,采桑赶紧去通知还在书房练字的原愿,“小殿下,青霜姑姑来了。” 原愿立刻放下手里的特制狼毫,直奔主殿,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姑正提着行囊朝自己走来,原愿径直冲到她怀里,雀跃地唤道,“姑姑!我好想你!” “奴婢也好想小殿下,小殿下长高了许多!越来越像小姐和姑爷了。”青霜抱着少女纤细的腰身,红着眼感慨了一句。 见两人抱成一团,彼此脸上都是喜悦,想来定有很多话要叙,青衣贴心地为两人留出空间。 “青霜姑姑,奴婢先将您的行囊带去您的房间归置,您和小殿下慢慢聊。” 青衣带着采桑采菊退下后,原愿开心地牵着青霜回了自己的寝殿,挨着青霜在软榻上坐下。 青霜仔仔细细地将原愿打量了一番,确认她身上没有一丝不好的痕迹后,心里不禁感到欣慰,太子殿下把她们家小殿下娇养得很好,不论是身形还是气色,都是极好的。 “姑姑别担心,燕慎之说了,东宫我说了算!没人能欺负我!”原愿窝在她怀里傲娇地说道,每回青霜来看她或是她回国公府,都会说上这么一句话让青霜安心。 “那小殿下没有和殿下吵架吧?咱们小殿下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可不能再和殿下胡闹了。”哪怕知道自家小殿下是个不安分的,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人,但青霜总是忍不住要多过问一句。 说到和燕淮吵架,原愿就开始向青霜告状燕淮不经过自己同意亲自己让自己没了清白的事,甚至企图拉青霜站队和她一起唾弃燕淮的行为。 “姑姑你说燕慎之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亲我!我都不敢和周筱雪说,不然她肯定要笑话我的!” 青霜没想到向来自持矜贵的太子殿下竟已经忍不住对她们家单纯可爱的小殿下出手了,心情自然是愉悦的,但小丫头还小,不懂情爱之事,也难怪太子殿下会召自己进宫,想来也有这一层打算在。 “小殿下误会了,殿下是因为心悦小殿下才会亲近小殿下。” “啊?可他这样也太突然了,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喘不上气了,就是感觉心里有头小鹿要撞死了,真的!姑姑我那天心跳得可快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回忆起昨晚的情形,原愿非常怀疑自己像是患了心疾,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和燕淮保持距离的原因。 第80章:凉薄 “小殿下没生病,就是没习惯殿下的亲近,等小殿下习惯了就好了。”还没到小丫头情窦初开的年纪,青霜不会在她面前多说,男女之事,自然要由殿下亲自教导她。 “奴婢会在东宫住上一些时日,小殿下不妨同奴婢说说宫里的情况,若是遇到贵人来访,奴婢心里也好有个数。” 自原震天出征后,青霜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打理国公府上,对宫中现下的情况也多是靠原愿说起,若是在她伴驾的期间遇到了哪位妃嫔没有行礼拜见,岂不是让人揪住了东宫的小把柄?这是她绝不愿意发生。 原愿想了想,便捡了几个重要的妃嫔说了,“宫里做主的是敬贵妃,不过她很少出来,除了一些重要的节日或是祭祀以外,再接着就是怡嫔,她是五公主的生母,然后是徐贵人,李贵人还有最近很得宠的孙美人。” “不过她们不敢轻易到东宫来招惹我,就是那个怡嫔喜欢带着五公主来找我玩。” 虽然和燕淮已经说过怡嫔带着五公主亲近她的事,但原愿还是忍不住又和青霜说了一遍,对自己亲近和信任的人,原愿很少会有秘密。 青霜一听就知道怡嫔打的什么主意,“小殿下,那五公主对您可有讨好卖乖之意?或是那怡嫔可曾向您旁敲侧击打听殿下的事?” 虽然青霜问的和燕淮问的差不多,却多了一重意思,怡嫔在打燕淮的主意。 “姑姑,你说怡嫔对燕慎之…不会吧?怡嫔不是陛下伯伯的妃子吗?她和燕慎之差着辈分呢!这不是乱来嘛!”原愿像是吃到什么惊天大瓜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青霜。 “……”青霜无奈地听着自家小殿下的离谱猜测,她是这个意思吗!怡嫔又不是吃了豹子胆了!哪敢肖想太子殿下! “小殿下,奴婢说的是怡嫔母族的人,她身为五公主生母,虽不受盛宠,但好歹也是后妃,如今在旁人眼里她便是与东宫交好,那她的母族自然是跟着水涨船高,难保不会对殿下生出些心思来。” 经过青霜的一番浅显解释,原愿立刻就不高兴了,嘟着嘴不满地说道,“燕慎之是什么香饽饽吗!怎么这么多人惦记!昨天我还听到宫女说前朝大臣要他纳侧妃!哼!他敢娶小老婆我就不要他!我就去边塞找爷爷!再也不要和燕慎之说话了!” 一想到有人要和自己抢燕淮,原愿心里就不舒服,小丫头懵懂无知,但温皇后自小就告诉过她,燕慎之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因此原愿一直坚信着,谁敢和她抢燕淮,她就打谁! 青霜哪里不知道小丫头的脾气,占有欲强,小小年纪领地意识就很强了,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自幼便和太子殿下一道长大,哪里容许旁人插足。 “小殿下多虑了,正如殿下所说,东宫是小殿下做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撒野的。” “那个怡嫔日后您自己远着些,莫要遭了她的算计,至于五公主,若是她是个好的,您不妨可以陪她玩,若有异心打发了便是。” 青霜倒是蛮想和这个怡嫔见见,这么朵大白莲在燕帝宫里,小殿下或许能学习两招? “我知道啦,姑姑,我带你去看将军好不好?将军长大了,胖了好多!燕慎之不肯我带它出门了,只能把它养在后院的虎窝里。”说完糟心事,原愿便想带着青霜去看她的大白虎。 青霜自然是依着她的,“好,那小殿下带奴婢去和将军打个招呼。” 傅氏在冷宫断了气的消息很快便在各宫之中传开,大多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在讨论着这件事,在见到傅氏被草草带出冷宫掩埋时,众人心中都涌起了一阵心惊。 傅氏不说先前如何盛宠,她可是为陛下孕育了双生子的,却也只能落得如此下场,那她们这些只沾了雨露之恩的人呢? 这让原本还聚在一起抱团的妃嫔们都沉默了,然后默默起身离开,回到各自的宫殿。 丞相府也收到了傅氏死在冷宫的消息,傅丞相不敢大操大办,只能偷偷在傅氏未出嫁前住的闺阁里设了个简陋的灵堂祭拜,府中众人甚至不敢穿孝服,只能偷偷摸摸烧些纸钱,就算是为傅氏送行了。 傅吴氏对燕帝如此绝情的行为感到愤慨,夜间歇息时便忍不住和傅丞相抱怨,“大人,陛下对妹妹竟如此凉薄,再怎么说妹妹也是三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母啊,竟然心狠到连为妹妹设个灵堂都不肯。” 有了妻子开头,傅丞相也忍不住把对燕帝的怨恨向她倾诉,“是啊,陛下心太狠了,就因为觉得愧对孝仪皇后,平日里就对太子过多偏颇,现在妹妹都死了也不许我们好好送她一程!陛下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下旨把我妹妹迎进宫的!” 傅吴氏像是感同身受般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怜惜地说起丧母的双生子,“大人,妾身就是心疼三公主和四皇子,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会被陛下怎么对待?哎…若是被其他妃嫔领养了,那他们的日子只怕也是难过了。” “夫人说得是,三公主和四皇子的去向我自会向陛下陈情,只是雅儿那边,今年怕是不成了。” 原本以为只要再稍加等待,在中秋佳节时自己再趁势让手下的文官谏议太子纳侧妃,开枝散叶,那么就能为自己的嫡女谋划入主东宫的事宜。 可如今傅氏新丧,傅家若是再有喜事,定会叫人诟病,污他不顾亲妹,只想着荣华富贵,所以从大局出发,只能先委屈自家女儿再等上一等。 “大人宽心,雅儿向来最是体谅我们,这些年琴棋书画上的课业从不叫我们操心,闲暇之时还时常替妾身教导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她最是明事理的。” 傅丞相对傅诗雅的看重除了她自身的优秀以外,当然也少不了傅吴氏在他面前为傅诗雅吹枕头风说好话,愈发让傅丞相觉得自己娶了贤妻,不仅为人端庄大方,对子女的教导也是一众官眷中的佼佼者,丝毫不知道他后宅的小妾们和庶子庶女们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第81章:卖惨拿捏 比起傅丞相夫妇的相互安慰入眠,燕淮此刻正黑着脸坐在寝殿床榻上。 “殿下,小殿下说今日要同青霜姑姑一道睡,让您自个儿睡不用找她了。”小德子小心翼翼地向燕淮一字一句地传达原愿的话,说完恨不能原地消失。 燕淮不想再看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冷漠地说了句“出去”,小德子立刻退出寝殿,生怕燕淮下一秒反悔了又把他留下来一般。 燕淮看着满室寂静,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丫头竟然这般喜新厌旧,若是知道她会抛下自己,燕淮说什么也不会让追风把青霜接进宫。 青霜看着窝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有些头疼,“小殿下,您该同太子殿下一道安寝,怎可跑到奴婢这里来?” “我不要!姑姑好不容易才来东宫一趟,我当然要陪姑姑一起睡啦!”原愿眷恋地蹭了蹭青霜的颈窝软软撒娇道,就是不肯回去和燕淮睡一个被窝。 小丫头一撒娇服软,青霜就没辙了,只能任由她了,不过还是很有原则地警告了她一番,“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原愿抱着她的手臂点了点头,乖巧的模样看得青霜也不忍心再说她了,替她掖好被角,青霜开始和她聊起东宫众人的现状。 “小殿下,东宫的宫人们对您可好?有没有打量您年纪小就糊弄您?”青霜想问的绝非如此表面的,但她想循序渐进地从原愿口中了解宫人们对她是否有异心。 “他们对我挺好的,有青衣看着呢,谁敢糊弄我!”说起东宫这两年的变化,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唐嬷嬷年事已高,燕淮给了她一笔丰厚的银两放她出宫养老去了,青衣则全权负责东宫的内务,宫女太监们都很守规矩,没闹过什么矛盾。 “青衣的为人奴婢心中有数,奴婢想问的是可有不安分的小宫女偷偷进书房或者寝殿找殿下?”青霜其实想问有没有宫女爬床,但小丫头还小,她不想让她过早接触这些阴暗的事,便换了个问法。 “没有啊,书房有人守着,燕慎之不让宫女进的,寝殿也是青衣负责整理的,其他人都是在主殿和外院做事。”有时候原愿都觉得燕淮太谨慎了,不是信任的人压根都靠近不了书房和寝殿。 “这样奴婢就放心了,殿下是个细心的,不过您也要留个心眼,宫里多的是人惦记东宫。”有燕淮护着她是一回事,但她自己也要留个心眼,免得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姑姑我知道啦,姑姑你快给我讲故事吧,我想听有妖怪的。”难得和青霜同寝,原愿自然是要缠着她讲故事的。 “好,奴婢今日就讲一个樵夫和九尾狐的故事。”青霜轻轻拍着她的被面,开始柔声为她讲起人妖相恋的故事。 没有小丫头陪伴的燕淮半睡半醒熬了一宿,早早地便起了床,拉着追风晨练了一会,再回到寝殿时,原愿已经回来洗漱了。 “燕慎之你起好早啊,看来昨天我没有和你一起睡是对的,你看你睡得都比平时起得早。”原愿自觉地把燕淮早起的功劳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丝毫看不出燕淮面色冷淡下暗藏的不满,青衣更是不敢看自家殿下的脸色,心中对小殿下的勇猛又是一阵佩服。 原愿任由青衣给她擦完脸后,不知死活地向燕淮提要求,“燕慎之我今天还和姑姑一起睡好不好呀?” 青衣麻利地收拾好脸盆退出寝殿,她一点也不想参与见证殿下的修罗场,先溜为敬。 “心心,你讨厌孤?”燕淮坐在软榻边喝了口清水,声音有些低落地问道。 原愿不懂燕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起身去到他身边坐下,认真地看了看他,疑惑地问道,“燕慎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若你不是讨厌孤,那为何你要同孤分房睡?”燕淮说这话时,语气有着难以忽略的委屈。 原愿还是第一回被燕淮这样冤枉自己,心里一时也有些着急,“胡说!我哪里讨厌你了!我就是想和姑姑一起睡一起聊天而已,姑姑昨天还给我讲了樵夫和九尾狐狸的故事,可有趣了。” 前半句燕淮听着还挺悦耳的,后半句直接再次让他沉了脸,又开始了他的委屈没人要二连,“果然,旁人说得对,像孤这种天煞孤星,活该没人要。” 自暴自弃的话再加上厌世的表情,原愿就像见到了当初温皇后刚去世时的那个毫无生机的燕淮,心里一下就内疚了,握住燕淮的手自责地说道,“燕慎之你别听那些人乱说!谁敢骂你我就让将军咬他!谁说你没人要的!我要的!你有我啊,燕慎之你别难过啊。” “心心你不用骗我了,你如果不讨厌孤,又怎么会留宿青霜的房间,罢了,孤先去用早膳了,你去找青霜吧。”燕淮落寞地松开她紧握自己的手,起身便要离开寝殿。 原愿着急地拉住他挽留他,“燕慎之你不许胡说!我才不讨厌你!我不和姑姑一道睡觉了,你别难过好不好?以后我每天都陪你好不好?你不许再说我讨厌你的话了,我难受。” 计谋得逞,燕淮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只是面上还是那副伤春悲秋的表情,甚至偷偷抱怨她撇下自己的无良行为,“心心,昨晚你不在寝殿,孤很不习惯,总觉得连你也不要孤了。” 这话一说,小丫头更自责了,拉住他的大手认真地承诺道,“燕慎之…你别说这种话,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你分开睡了!真的!” 燕淮不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最后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轻声说道,“心心,记住你的话,不许再骗孤了。” 独自伤神了半宿的燕淮终于被小丫头哄好了,早膳也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之后心情愉悦地将小丫头送到国学院,自己再拐道去勤政殿,今日燕帝要考他的骑射。 第82章:燕淮请命出征 “殿下您来啦,陛下已经在里头等您了。”胡安守在大殿外,见到燕淮的身影,赶忙迎了上去,贴心地为燕淮打开殿门,恭敬地将人请了进去。 “儿臣见过父皇。”燕淮先是照例向燕帝请安,接着才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盯着书案出神的燕帝。 “慎之,看看。”燕帝伸手拿起书案上的奏折递向燕淮的方向,示意他来自己身边。 燕淮接过燕帝手里的奏折,细细扫过,眉头紧皱,担忧地看向燕帝说道,“父皇,原爷爷与郭将军先后遇袭负伤,看来北庭是有备而来。” “不错,此次北庭主帅乃北庭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靖王谢临,此人自小便在军中长大,性格暴戾嗜杀,骁勇善战,重伤原卿与郭卿便是此人所为。” 主帅负伤必定影响大军士气,燕帝开始对征伐北庭感到担忧,若是不能一举拿下北庭便也罢了,一旦被谢临此人反杀,大燕不知会面临何种局面。 “父皇,军中除了郭将军,可有善于领兵之人?”临时换帅是行军大忌,郭将军重伤是不争的事实,若有人可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必定可以稳住军心,再战北庭。 “郭卿举荐了他手下的一个副将徐焕,此人乃朕亲封的武状元,但此人武艺虽为人中佼佼者,却不善谋划,做个先锋官还行,要是排兵布阵,那是一窍不通。” 武将空有一身蛮力和本领,而文官满脑子成算却手无缚鸡之力,二者无法相容,武不服文,文嫌武粗,燕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尴尬局面。 燕淮大概也明白此次征伐北庭是踢到铁板了,大军实力不俗,但主帅很明显落了对方一乘,心中顿时便有了决定。 燕淮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燕帝面前,恭敬地跪下说道,“父皇,儿臣想请命出征,代替父皇前往边塞鼓舞军中士气。” 下一秒燕帝就冷面拒绝了他,并且大声地呵斥了他。 “胡闹!” “你是大燕的储君!怎可轻易离开燕京!” “战场凶险万分,朕绝不允许你去冒险!” “慎之,收起你不该有的念头,朕绝不同意!若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母后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原谅朕了!” 燕帝大声说完便负气离开了勤政殿,胡安见父子俩居然闹得不欢而散,也顾不上和燕淮行礼了,赶紧跟上了燕帝远去的身影。 小徳子守在殿门外自然也听见了燕帝的雷霆震怒,再看了眼面色如常的燕淮,果然还是他家殿下沉得住气,没受半点影响,转身就去偏殿读书了。 燕帝再次来到了未央殿,这个曾经承载了他和温皇后短暂的甜蜜时光的宫殿,屋内的摆设仍然如同温皇后在世那般没有变化,只是没有半点人气,凄清得让人心底发冷。 胡安静静地陪着燕帝在温皇后的寝殿静坐,其实他一路陪着燕帝从皇子到成皇,他亲眼见证着燕帝和温皇后的感情历程,燕帝钟爱温皇后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也薄情,为了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就选择牺牲温皇后,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当爱人逝去,他后悔了,于是他拼命找寻与温皇后有关的蛛丝马迹,开始将这些年自己积累的势力一步一步转接到太子手中,甚至毫不掩饰他对太子的偏袒,将其他皇子排除在与太子争夺的权力圈外,冷落他们。 因为他要赎罪,他要补偿温皇后唯一留给他的血脉,他变得有些偏执却不自知。 “胡安,你觉得朕该让慎之亲自前往边塞鼓舞士气吗?”燕帝心中很矛盾,儿子的优秀他看在眼里,无论是才干还是武艺,燕淮皆是同龄人中的翘首,可战场凶险,他怎么敢拿他去赌。 胡安陪伴燕帝多年,他的心思自然也是能猜到一点的,燕帝不过是需要借着他来给个台阶下罢了。 “陛下,其实您心中早有决断了,不然您也不会来皇后主子这里,殿下是您亲自教导的,他的优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您不若放手让殿下独自去外面闯一闯?” “罢了,依着慎之的性子朕是拦不住他的,便由他去吧。”燕帝对着寝殿中温皇后的灵位叹息道。 “陛下圣明。”胡安赶紧接上他的话,然后又特意提起燕淮今日的骑射考核,以便缓解方才父子闹的尴尬。 “倒是朕气昏头了,忘了慎之今日还有一堂骑射考核,走吧,朕去考考他。”有了合理的借口,燕帝心下一片清明,起身迈步离开了未央殿。 到了原愿下学时分,小德子特意提前等在了国学院门口,刚看见原愿便急切地上前,“小殿下,陛下让奴来请您到勤政殿用午膳,殿下也在。” “那走吧,追风你让人回东宫和姑姑说一声不用等我了。”原愿交代完便和小德子一道走了,追风朝上扬了下手,便有暗卫去办了。 “小德子,陛下伯伯怎么突然喊我去勤政殿用午膳啊?是有什么事吗?”这四年来虽说同燕帝一起用午膳的次数不少,但大多都是燕帝主动来东宫,她是极少在勤政殿用膳的。 “奴也不清楚,若是有事等您到了想必陛下也会同您说的。”小德子可不敢自作主张随意透露燕帝还未宣之于众的事,他平日里是憨了点,但又不傻。 不多时,原愿便到了勤政殿偏殿,燕帝和燕淮已经在桌边落座等她了,端庄大方地先向燕帝行了宫礼,“心心见过陛下伯伯。” 每次见到原愿,燕帝总是会下意识地对她温和些,朝她招了招手说道,“心心,快来坐,今日陛下伯伯让老花头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烧鸡和豆豉排骨。” 原愿笑着应好,然后在燕淮身边坐下,胡安立刻安排宫女和太监把菜式一样一样端上桌,燕帝并没有直接说事,反倒是挂着笑脸给原愿夹菜夹肉,让她多吃一点。 原愿吃得开心,自然不忘招呼燕帝和燕淮,“陛下伯伯,燕慎之,你们也吃啊,别老是看着我吃,我会不好意思的。” “好,看着心心用膳,陛下伯伯也能多吃一碗。”小丫头吃相好,吃什么东西都是慢慢的,吃东西的时候眼睛像是在闪着光芒,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 第83章:心心,等我回来 原愿对着燕帝回了一个甜甜的笑脸,然后专心干饭,燕淮欲言又止地给她夹了块排骨,希望小丫头等会不要和他闹。 吃饱喝足,原愿乖巧地坐在燕淮身边,等着燕帝说叫自己来勤政殿真正的意图。 燕帝也没再拖拉,开门见山地和原愿说起原震天在边塞受伤的消息,急得原愿直接站起身,满脸着急地追问,“陛下伯伯,我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他明明还给我来信说一切都好!骗子!爷爷是大骗子!” “心心别急,先听伯伯说好不好?”看着小丫头又是自责又是着急的模样,燕帝不得不打断她的话,打算先把自己和慎之商议好的结果告知她。 “心心,边塞那边出现了变故,朕决定将原卿召回燕京,让慎之代替原卿的位置继续征伐北庭。” 原愿上一秒还在高兴自家爷爷可以回来,可下一秒却听见燕慎之要代替爷爷的位置去打仗? “燕慎之,你一定要去吗?可不可以不去?我不想你受伤。”原愿满脸抗拒地拉住燕淮的手,期望他可以应下自己的话。 燕淮知道小丫头心里害怕,她一直都是这样,虽然胆子大,但心里却脆弱得很,对亲近的人更是比旁的同龄人要多上两分依赖,但征伐北庭之行他非去不可,现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她的小情绪。 “父皇,儿臣先带心心回东宫了,晚些再来同您商量随行的人选。”燕淮想哄小丫头,但绝不是当着燕帝的面。 燕帝知晓他定是有话要哄原愿,点了下头说道,“去吧,和心心好好说,不要吓她。” 燕淮起身应好,随后牵着原愿出了勤政殿,小徳子和追风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 一路上,燕淮没主动向原愿解释要出征的原因,原愿也不肯说话,小脸臭臭的,但手却是老老实实被燕淮牵着。 回了东宫,青霜刚想上前去招呼原愿,便被眼疾手快的追风制止了,燕淮牵着原愿略过他们直奔书房。 “这是怎么了?小殿下和殿下闹脾气了吗?”青衣率先开口问向追风。 追风径直在院里的石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难得一脸严肃地说道,“国公爷负伤即将回京,殿下已经向陛下请命戍边了。” “什么!国公爷受伤了?伤得可重?”青霜有些着急地问道,原震天是个慈祥仁厚的长辈,在府里也从未苛待下人,青霜是把他当成家人一样对待的,如今听到他受伤了,自然忧心。 “姑姑别急,国公爷现在具体伤势如何不得而知,但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小徳子也就在勤政殿殿外听了那么一耳朵,燕帝和燕淮的对话更多的是针对目前边塞的战局,想来国公爷应当不是特别严重的伤。 “小徳子说的是,姑姑您千万别着急,现在殿下出征在即,小殿下这边可离不得您。”青衣见她脸色不好赶紧劝慰青霜,让她把注意力都转移到原愿身上。 书房里,原愿挣脱了燕淮的手后,便蜷缩在软榻上,将头埋到合拢的双腿上,不肯和他沟通。 燕淮也没勉强她,只是坐在书桌前开始落笔写字,很快便将写好的信函收好,然后看向还在拧巴的小姑娘。 “心心,愿意听孤解释吗?”燕淮边说边起身去到她身边坐下。 原愿不情愿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头埋回了原来的位置,闷声说了句,“你都要去打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可知孤为何要去打仗?”燕淮顺着她的话接着说道,不肯让小丫头再继续和自己拧巴。 “不就是有坏人要抢我们的家吗?可是我们不是都把坏人打跑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仗?是要去抢他们的家吗?” 以前原愿可能还不知道打仗的意义是为了什么,现在知道了一点,打仗就是为了夺回属于他们的家,夺回被抢走的地盘,可她现在不理解的是,明明都把地盘抢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仗? “心心,收复失地是义不容辞之举,征伐北庭是为了震慑他们,若是不把他们打怕了,打散了,他们就还会抱着侥幸心理来抢我们的地盘,伤害我们的百姓。” “就像将军还小的时候,是不是总有老鼠或是野猫去偷吃它的膳食?可这些年将军长大了,变得壮实了许多,那些猫和老鼠是不是就不敢来偷吃了?” “心心,这二者是一个道理,弱肉强食,今日我们不给北庭一个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教训,来日他们伺机而动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觉得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吗?” 燕淮难得这般耐心地同原愿解释个中缘由,他相信自己的小姑娘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相反,她很聪明,她善良又单纯,她不喜欢打仗,那是因为她害怕和自己分离,也害怕自己受伤,所以,他不怪她,只是觉得很心疼。 原愿迟迟没有回应燕淮的话,燕淮知道她听懂了,她只是一时还不能够说服自己。 “燕慎之…” “孤在。” “你不要受伤好不好…” 小丫头带着鼻音的话让燕淮心尖一软,伸手将人拥进怀里,胸前的衣襟很快便有了湿意,小丫头哭了。 “孤答应你,一定不让自己受伤。”燕淮忍着心头的酸涩,伸手轻轻拍打着闷声哭泣的原愿,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燕慎之…你去了一定要把那些大坏蛋都打跑!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抢我们的地盘!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去打仗了…我讨厌打仗…我不要你死…” 原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崩溃的情绪,扑在燕淮怀里嚎啕大哭。 “心心乖,孤已经同父皇说好了,等原爷爷回京了你便先回国公府住,等孤回来了就接你回东宫,好不好?”燕淮温声地在她耳边商量道,将原愿送回国公府他心里才没有后顾之忧。 “燕慎之,你要早点回来,不要像爷爷一样说话不算话,不然我就不等你了。”原愿红着眼揪着他的衣领凶巴巴地要他向自己保证。 第84章:离别 “嗯,孤一定会尽快回来。”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北庭一个深刻的教训,然后凯旋归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接他的小姑娘回家。 安抚好了小丫头,燕淮便开始着手准备出征事宜,原愿则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也不打扰他,就单纯地跟着。 很快,不稍几日,燕淮即将出征的消息就传遍了前朝后宫,怡嫔得知这一消息时心中便有了成算,着急忙慌地带着五公主就上门了,只是却被拦在了东宫外。 “怡嫔娘娘,殿下有令,这些时日禁止无关人员来访,您改日再来吧。”侍卫毫不留情面地拦下怡嫔,板正地转达燕淮的命令。 怡嫔也没有傻到直接去找燕淮,她要探访的人自然是原愿,而且打的是五公主想念皇嫂的名头。 “太子殿下公务繁忙,本宫并非是来打扰太子殿下的,五公主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太子妃了,天天念叨着要见太子妃,本宫这才登门打扰,劳烦这位大人替本宫向太子妃说一声。” 燕琉璃嘴里也适时地念叨着“皇嫂”“要和皇嫂玩玩”的童言稚语,让怡嫔的话听上去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青衣刚好经过殿门,听到是怡嫔的声音后便走了出来,“奴婢见过怡嫔娘娘,见过五公主。” “青衣姑娘,可否让本宫带五公主去看看太子妃?许久未见太子妃了,五公主吵着要见皇嫂。”碍于青衣在燕淮和原愿跟前的地位,怡嫔一直对她礼遇有加,并不敢轻易得罪她。 “怡嫔娘娘,真是不凑巧,小殿下受大理寺卿家的周小姐邀约,去周家赴宴去了,今日怕是无暇见五公主了。”青衣对着怡嫔柔柔一笑,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论真假,怡嫔都不好再打扰,只能回了个遗憾的表情,然后表示下次再来找原愿,带着有些闹腾的五公主离开。 青衣也没有特意诓骗怡嫔,原愿确实不在东宫,她陪着燕淮出宫去京郊大营了,此次同行的还有周筱雪同她的兄长周明辰。 燕淮原本想的是从京郊大营中挑选武艺好的十二个将士,随他一同出发前往边塞,其实在他要去戍边的消息传出后,也不乏世家子弟自荐要陪他一起去,无一都被燕淮拒绝了,他是去上阵杀敌的,没有闲情逸致带着那些个世家子弟去观光游玩。 至于会同意周明辰同行,除了是看在周筱雪是原愿的朋友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周明辰这个人本身的才学和武艺,小小周家竟有如此拔尖的子孙,倒是让燕淮有些意外。 燕淮带着周明辰在大帐内和随行的十二名将士商讨此次前往边塞途中可能会遇到的伏击,而原愿则和周筱雪在马厩处看马儿。 “殿下,您说太子殿下和我大哥此番戍边,会不会遇到危险?”周筱雪忧心忡忡地对着原愿问道。 在得知大哥竟然要跟随太子殿下戍边时,爹娘都担心坏了,此去凶险难测,可她大哥事先也没有同爹娘商议便兀自做了决定,再反悔就是欺君,气得他爹当晚就打了她大哥一顿鞭子,她无能为力,只能劝慰爹娘,让他们相信大哥定能保护好自己。 “我不知道,燕慎之说他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我知道他是骗我的,我爷爷那么厉害都受伤了,燕慎之都没有上过战场,怎么可能会不受伤。”面对小伙伴的询问,原愿忍不住把心里的担忧和她倾诉。 “殿下你说要是不用打仗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有人受伤了。”稚嫩的少女们从书本上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战火给人们带来的无尽痛苦,心中愈发抗拒战争,可她们心中也明白,没有先人的流血牺牲又哪有她们今日的一隅祥和。 “筱雪,我们要相信燕慎之和你大哥,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战胜坏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再也不敢来欺负我们!”许是多日跟着燕淮去练武场看他同追风练武,原愿对燕淮又多了些许信心,她相信燕慎之一定能打败那些坏蛋,然后平安归来。 周筱雪也想到平日里大哥对骑射的痴迷和热爱,她也是见过大哥同人比试的,那些花拳绣腿的花架子都不是自家大哥的对手!没错,她相信大哥! “殿下说的是,太子殿下一定可以带领我大哥他们把北庭打到不敢再轻易欺负我们!” 两个小姑娘互相打气安慰对方,让原本还有些低迷的气氛开始变得活络,周筱雪开始询问她给即将远行的燕淮准备了什么物件或者吃食。 “啊?还要准备东西的吗?”原愿是个粗神经的,这些时日一直围着燕淮转,从来没有想过要给燕淮送些什么临别礼物让他带走,现在听周筱雪这么一说,她一时有些惊讶。 周筱雪好像能理解她惊讶的原因,毕竟尊贵如太子妃,要什么都有人双手奉上,她没想到也实属正常。 “殿下没关系的,我也还没有准备好要送大哥什么礼物?我娘给大哥绣了平安囊,那个太难了我不会。”说到送临行礼物,周筱雪也是烦恼得很,昨天想了许久都没有头绪。 原愿也皱起小眉头苦想,她一定要送一个特别的礼物给燕慎之,最好是可以保护他的。 还不等两个小姑娘纠结出个所以然,小徳子便来寻她们了,“小殿下,周小姐,殿下已经同周公子议完事了,咱们该回去了。” 原愿和周筱雪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说起此事,决定偷偷摸摸准备临别礼物。 三日后,燕淮在燕帝和百官的送别下率一精英小队出发戍边,骑上马后忍不住回头再看看早已哭成泪人的小丫头,还是狠心地策马离开了。 原愿泪眼朦胧地看着燕淮远去的背影,想起自己偷偷塞在他行囊里的小布兔子和痒痒粉,希望燕慎之可以发现那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小殿下,咱们回去吧,明日国公爷便到燕京了,咱们该回东宫收拾细软了。”青衣说完轻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然后牵着她往东宫方向走去。 第85章:燕帝亲自护送 得知燕淮今日要前往边塞,傅诗雅早早地便等在了城门附近的一家茶楼上,为的就是能远远看他一眼。 “小姐快看!是太子殿下!”丫鬟眼尖地瞅见了燕淮正朝着城门而去的身影,激动地指着窗外对傅诗雅说道。 傅诗雅也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急忙地起身站到窗边远远眺望那抹挺拔的身影,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锦帕,心中忍不住为燕淮担忧祈祷,殿下,您一定要平安归来,小女会等您的。 燕淮一行人马很快就策马离开了燕京城,战事吃紧,燕淮不希望把时间都浪费在路途上,尽快已最快的速度赶到,原震天也在次日晌午时分被护送回了忠勇国公府。 收拾了一日,原愿把自己常用的衣物和一些话本子都规整好了,当然还有她的宠物们,国公府早早便为这些小玩意儿做好了窝,就等着它们入住了。 在接到原震天回府后,原愿在东宫便坐不住了,决定即刻搬回国公府住,因此主动去了一趟勤政殿拜别燕帝。 燕帝正在大殿处理政务,见到小丫头主动来找自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公务,满脸温和地召见了她。 “心心见过陛下伯伯。”原愿端正地给燕帝行了礼,然后在燕帝身边坐下。 原震天回了燕京的消息燕帝自然也是知晓了的,知道小丫头是来和自己辞别的,伸手给原愿倒了杯热茶问道,“心心是不是要回国公府住了?” 原愿双手接过茶盏心情愉悦地答道,“是啊,爷爷回家了,我想回家照顾爷爷,陛下伯伯,我要先回家了,等陛下伯伯不忙了,心心会陪着爷爷来看陛下伯伯的。” “好,早些回府也好,今日便由朕亲自送你回去,正好朕也要看看原叔。”既然答应了燕淮要护好他的小姑娘,燕帝自然不希望原愿回国公府常住的事被有心人拿到朝廷上当成攻击原家和燕淮的把柄,有他亲自陪着,看谁敢说小丫头半句不是。 燕帝要去看望自家老头子,原愿是不会拒绝,小脸也是笑得一脸得逞地向燕帝回道,“太好了!那我可以坐陛下伯伯的大马车了!” 毫无芥蒂和算计的童言稚语引得燕帝心情大好,忍不住说了她一句,“哈哈哈,你这鬼灵精的小丫头。” 很快,燕帝的御驾便带着原愿从宫中出发,直奔忠勇国公府,负责驾马车的是追风和小徳子,胡安随侍在燕帝的马车内,青衣陪着原愿坐在后面小一点的马车。 燕淮把追云带走了,追风和小徳子则理所应当地跟着原愿去忠勇国公府,路上的百姓们见到圣驾都纷纷向燕帝行跪拜礼以示尊敬。 在万众瞩目中燕帝的车马终于到了国公府前,百姓们好奇地在不远处围观着。 青霜领着国公府的一众下人在门口迎驾行跪拜礼,“恭迎陛下圣驾,恭迎太子妃娘娘回府。” 燕帝在胡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原愿先他一步下了马车,跟在他身后,接受府中众人的跪拜。 “平身。”燕帝说完对着众人虚抬了下手,越过众人进入府中,原愿上前拉起了青霜,跟上了燕帝的步伐。 下人们随即也起身去接燕帝赐下的补品等,青衣则指挥丫鬟们把原愿的细软和宠物们一道抬进府里。 见到燕帝亲自出宫来看望自己,原震天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奈何身子使不上劲,只能向燕帝告罪,“臣见过陛下,恕臣失礼,无力起身拜见陛下。” “原叔和朕生分了,原叔乃我大燕的功臣,替大燕守卫一方山河,是朕该感谢原叔为大燕做的贡献才是。”燕帝感激地对着躺在床榻上的原震天说道。 “陛下言重了,保家卫国乃臣与千万将士们之本分,臣不敢居功,若”原震天还未说完,便被冲向自己的原愿扑进了怀里打断了还未说完的话。 “爷爷…你吓死我了!爷爷骗我!说好不受伤的!爷爷还是受了很重的伤,都动不了了!” “呜呜呜…爷爷是大坏蛋!” 小丫头紧紧地抱着自家许久未见的爷爷就是一阵嚎哭,看得燕帝一阵心酸,原震天也被小丫头委屈的情绪感染了,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心心乖啊,是爷爷不好,让我们心心担心了,爷爷是大坏蛋。” 原愿自顾自地哭着,边抽泣边列举了原震天的种种罪行,最后才红着眼跟个小大人似的叮嘱他,“爷爷以后要乖乖吃药早点好起来,我以后每天都会监督爷爷的,爷爷要是不听话,我就让青霜不给你饭吃!让你饿肚子!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原震天一面应承原愿的话,一面有意逗她开心地回道,“好好好,爷爷都听我们家心心的,看来心心已经是个大人了,都知道欺负爷爷了,居然想不给爷爷饭吃,爷爷太伤心了。” 小丫头长大了已经不好骗了,一眼就识破了自家老头想卖惨的诡计,铁面无私地说道,“爷爷听话好好养伤自然有饭吃,不听话就饿肚子,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对,我们心心聪明着呢,看来府里是时候让心心当家做主了。”燕帝也接了句话融入了爷孙两人的玩笑话中。 因为燕淮离宫后,燕帝事务繁忙,就没在府里多待,在仔细询问过原震天的伤势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后,燕帝留下了张御医照顾原震天的病体,很快就起驾回宫了。 原愿也是说到做到的,直勾勾地盯着原震天服完药后才舍得回自己的小院,青衣已经让她的衣裳都挂好了,常用的洗漱用品也按照她在东宫的习惯摆放好了,原愿自然没有半点意见,兴高采烈地去看将军他们的新窝去了。 燕池在得知燕帝亲自护送太子妃回忠勇国公府小住时很是吃惊,父皇不仅对皇兄偏爱,就连他那个温皇后为他定下的小媳妇也是偏心得很。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现下皇兄不在宫中,自己在父皇面前露脸的机会也会相对多了起来,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皇兄差,他缺少的只是能让父皇对他委以重任的恰当时机。 第86章:清甜的香味 晚膳时分,燕池心情愉悦地想去康宁宫陪敬贵妃一道用膳,只是经过一处庭院假山时,却蓦然听到了女子娇媚的抽泣声,一时好奇便绕进了假山察看。 蹲在假山凹陷处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又身着宫装,想来是燕帝的某位妃嫔,燕池扫过她身上的装扮得出了结论。 “这位娘娘,本皇子冒昧打扰一下,现下天色渐晚,若您无事还是早日回宫吧。”燕池见不到她的脸,不敢随意再上前一步,只是温声提醒她注意安全。 听到声音,原本还在埋头哭泣的女子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对上了燕池满是关怀的眼神,心头一暖,认出了这是陛下的二皇子,由敬贵妃所出,是目前宫中除了太子以外地位最高的皇子。 “嫔妾失礼,见过二皇子。”窝居在蒹葭殿的如答应赶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起身来到燕池面前向他行礼。 “嫔妾是蒹葭殿的如答应,惊扰了二皇子,实在对不住,嫔妾这就离开。”如答应说完便侧身离开,燕池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闻到了一阵清甜的香气,刚准备转身离去,却发现原本如答应蹲着的地方落下了一方锦帕。 出于隐秘的小心思,燕池让随行的小太监先退出去,自己则上前将那方锦帕捡了起来,质地柔软的锦帕也沾染着同如答应身上一般清甜的味道,燕池不自觉地递到鼻翼下轻嗅了两下。 好香。 燕池心里不自觉地扬起一阵陌生的涟漪,下意识地将锦帕收进自己胸口处的衣襟内,然后大步离开。 去了康宁宫,冯嬷嬷一见到小主子就是一阵嘘寒问暖,敬贵妃倒是对燕池冷淡许多,只是安静地用着晚膳。 燕池知道自己母妃觉得自己和皇兄争权是在对不起温皇后,可人都死了,他们母子再不为自己争上一争,待来日皇兄登基了,他可不觉得皇兄会让他们这些异母兄弟好过。 母子俩沉默地用完晚膳后,燕池也没多待,只是叮嘱了冯嬷嬷好好照顾敬贵妃后便回了皇子所。 见母子二人这般生分,冯嬷嬷看着心里别提多着急和心疼了,忍不住出言劝谏敬贵妃,“主子,二皇子心里是在意您的,您若总是这般冷着他,会伤了您二位的母子情分的。” “本宫左右也是将死之人,嬷嬷不必太过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陛下答应过本宫会善待池儿,这便够了。”敬贵妃说完忍不住咳了一下,气血翻涌,症状和当时的温皇后一模一样,气虚咳血,内脏腐败之伊始。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冯嬷嬷赶紧拿出锦帕替她擦拭,她实在不能理解主子赎罪的方式就是拿命去偿还,明明有其他方式。 敬贵妃没有回她的话,只是默默地看向窗外,脑海中回想的是她和温皇后曾经在闺阁时的姐妹情深,若是她没有屈服于兄嫂的哀求,没有屈服于傅氏的凌辱,她应当还是温姐姐心中疼爱的妹妹,而不是像今日这般苟延残喘地蜗居在这令人作呕的污秽之地。 燕淮率队快马加鞭在入夜前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家边郊客栈落脚,刚打开小德子替他收拾的细软拿换洗的衣物,却意外掉出来一坨东西。 大致形状有点像小丫头养的胖兔子,还有一小瓶膏药,没有贴条,但燕淮认出了那是小丫头小时候常带在身边捉弄人用的。 拿起那像兔子又像老虎的一坨按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心中因为与小丫头分别的苦闷也因此消散了一些,她惯是个爱躲懒的,难为她还记得亲手绣个丑东西让他当个念想。 “殿下,抓了两条尾巴,是北庭的死士,已经咬舌自尽了。”追云的汇报声在窗外响起。 “让大家夜里都警醒些,探路的死了,夜里可能还会有动作。”燕淮没想到北庭的细作竟然已经扩散到了大燕内,而且还是无人察觉的状态,看来,北庭靖王不容小觑。 “是。”追云收到命令后即刻消失在黑夜中。 回了国公府住的第一晚,原愿明显有些亢奋,迟迟都没能入睡,只能喊来青衣陪她聊天。 “青衣,你说燕慎之现在到哪儿了啊?”昨晚还在东宫时,小丫头还没觉得燕淮不在有什么不一样,可今天回了自己家,反而忍不住开始想燕淮了。 青衣知道小殿下这是想殿下了,只是她脸皮薄不肯承认,也难怪她会离不开殿下,自小就当成太子妃养在殿下身边,与殿下朝夕相处,突然分开了,一时很难适应也是正常的。 “小殿下,奴婢听小德子说燕京离边塞之地有上万里,殿下即使日夜兼程也得走上大半个月,小殿下别多想,您今日车马劳顿该歇息了,明日您还约了周小姐来府里玩呢。” “好,我知道了,青衣等我睡着了再走哦。”原愿说完便抱着自己的布老虎闭上了眼,青衣在确认她入睡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她的房间。 刚好碰上刚从原震天院子里端着药碗出来的青霜,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托盘低声询问,“姑姑,国公爷那边服完药睡下了吗?” 累了一天,青霜也有些累了,声音有些疲倦地应道,“嗯,刚睡下,老人家年纪大了嗜睡,正好也借着这次受伤好好休养一番,小殿下那边可是睡下了?” “小殿下许久未回府里,有些认床,刚刚睡下,睡前还和奴婢念叨殿下,许是想念殿下了。”青衣与青霜并排走到膳房,将药碗简单清洗了下归置好。 青霜蹲下身开始烧热水,边加柴火边和青衣唠嗑,“青衣,国公爷如今负伤,我要专心照顾国公爷的伤势,小殿下那边就交给你了,府里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无需同他们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些见外的话。” 青霜的年纪类比温皇后,原愿更是把她当亲人对待,青衣自然敬重她,“姑姑放心,小殿下那边有我,您安心照顾国公爷。” “嗯,小殿下这些年有你照顾着,我很放心,东宫里带来的两个小丫头你平时可以多带带,她们都是机灵且拎得清的,能帮到你不少。” 青霜说的是采桑和采菊,这两人她在东宫小住的时候仔细观察过,都是安分的,做事也细致,未来小殿下入主后宫时,她们都是可用之人。 第87章:燕池艳事 “姑姑说的是,奴婢已经在着手安排采桑和采菊照顾小殿下的起居了,相信假以时日她们很快便能上手了。” 青衣几乎管理着整个东宫的内务,自然也是要培养几个信得过的小丫头来为自己分担的。 “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都是为了小主子好,青霜自然希望她们可以坦诚相待。 “那奴婢就不和姑姑客气了。”青衣笑着接下她的话,两人相视一笑。 眨眼间,十日的光景悄然而过,燕帝收到了燕淮已顺利抵达边塞的军报,而原愿则收到了燕淮满心挂念的家书。 其实只有一行字,“已达勿忧,照顾好自己。” 可原愿也不知怎么了,看着看着就哭了。 “小殿下,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可以哭了,可是殿下出了什么事了?”青衣没看信,以为燕淮出了什么意外。 原愿擦了下眼泪摇头道,“没有,燕慎之没事,我就是有点难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殿下宽心,殿下定能旗开得胜凯旋归来的。”青衣拿起干净的锦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安慰道。 接着又提起原震天今日还未服药,小丫头便收起信,转头去监督自家老头子喝药去了,全然忘了要给燕淮回信这件事儿了。 没了燕淮在宫中,燕池整个人可以说是焕发光彩,一改先前在前朝中当背景板的旧姿态,频频在燕帝面前刷存在感。 不得不说,燕池确实是让燕帝注意到了他,但不是注意到了他的才干,而是注意到了他的野心。 平时不打眼的庶子在慎之前往戍边后各种出尽风头,他倒是不知庶子的课业和骑射皆为上乘,看来是有意藏拙。 早朝中众人因太子不在宫中而导致他负责督办刑部的庶务而堆积一事,正在向燕帝谏言由二皇子暂代处理。 燕帝并未给出答复,反而问向了当事人燕池,“池儿,既然大臣们都举荐你进入大理寺,你自己意下如何?” 燕池虽只有十五岁,但心中早就对燕帝仅看重燕淮而不满许久,如今自己终于有出头之日,当然不会拒绝。 “儿臣全凭父皇安排。” 燕帝也没有想要打压他的心思,便允了他,“既如此,二皇子即日起任大理寺少卿,协助周卿督办案件。” 燕帝圣旨一下,燕池和大臣们即刻附和领命。 “儿臣遵旨。” “陛下圣明。” 早朝散去后,燕池怀着期待的心情进入了大理寺,开始了新手入门的整理各种卷宗。 一直忙到晚间,带着满身疲惫从大理寺出来,本想回皇子所,可步子却忍不住地往那处假山迈去。 他心里隐隐挂念着那位泪眼婆娑的女子,梨花带雨般的面容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还有那股难忘的清甜,让他心尖发痒。 怀着那点隐蔽的心思,燕池独自来到了那处假山,却没想到再次见到了那位身姿曼妙的如答应。 如答应也没想到二皇子会在这里,她脸上挂着泪痕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像是想起自己还未给燕池行礼,接着磕磕绊绊地说道,“嫔妾见过二皇子,嫔妾不知二皇子在此处,惊讶了二皇子,嫔妾先行告退了。” 美人落泪,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燕池心动不已,见她转身便想离开,燕池下意识地拉住了她,“如娘娘别走!本皇子有些累,如娘娘可否陪本皇子说说话?” 如答应没想到二皇子会叫自己留下陪他说话,顿时心头有些窃喜,看着燕池俊美的面容,羞涩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假山凹陷处,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 也不知燕池是不是忘记了要松开如答应的手,就那么一直握着,和她讲起了自己今日在大理寺学习整理卷宗的疲乏,闻着如答应身上的清甜香气,耳边听着她温柔似水的开解,燕池心中不知不觉开始涌起一股难忍的冲动。 如答应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还在小声地鼓励他要坚持,向前辈学习云云,燕池直接用力一拽,把如答应拽进了自己怀里,开始品尝她的甜美。 如答应像是吓坏了般,一动不敢动地被燕池禁锢在怀里,随着他越来越得寸进尺,如答应不得不开始挣扎。 “不行…二皇子…嫔妾不能这样做…” 燕池哪里能容许她拒绝自己,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榻拉着她沉沦,很快,挣扎成了迎合,周遭事物静谧无声,只剩下温情。 尝了荤腥的燕池开始对如答应上了心,哪怕如答应再三告诫她是他名义上的继母,可燕池哪里会管这些,他只知道如答应是他的女人,就该攀附他而活,左右父皇也注意不到一个小小的答应,还不如让他来好好浇灌她这朵娇花。 一来二去,如答应便也同燕池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人时常见面互相慰藉,体验着诡异的刺激感和满足感。 虽然两人每次都是选择在很隐蔽的地方,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了东宫附近的一处小院,那是燕淮准备送给小丫头养宠物的地方,只是还没来得及修葺一番便遇到边塞失利,只能暂时搁置。 于是,第二天远在宫外忠勇国公府的追风便接到了手底下人的消息,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追风拉着小徳子和青衣,笑得奇奇怪怪地出现在原愿的院子里,还特意压低声音和他们分享了这个消息。 “!!!”听到宫廷秘闻的原愿小脸上满是震惊,接着发出了灵魂拷问,“如答应不是陛下伯伯的小老婆吗?燕池把她睡了那如答应的娃娃要管陛下伯伯叫什么?” 小徳子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地小声说道,“你们说陛下是不是被二皇子给绿了啊?” “那还用说!都绿成一片大草原了!太可惜了,要是我们还住在东宫,我就可以去围观了!”追风满脸遗憾,好像没见到现场版让他吃了大亏一样。 惹得青衣没好气地拧了他一把,气他口无遮拦地在小殿下面前胡说八道,可下一秒原愿惋惜地声音也响起了。 “哎,怎么我一出宫就发生这么好玩的事!害得我都没法去看热闹!” 第87章:隐蔽心思 “姑姑说的是,奴婢已经在着手安排采桑和采菊照顾小殿下的起居了,相信假以时日她们很快便能上手了。” 青衣几乎管理着整个东宫的内务,自然也是要培养几个信得过的小丫头来为自己分担的。 “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都是为了小主子好,青霜自然希望她们可以坦诚相待。 “那奴婢就不和姑姑客气了。”青衣笑着接下她的话,两人相视一笑。 眨眼间,十日的光景悄然而过,燕帝收到了燕淮已顺利抵达边塞的军报,而原愿则收到了燕淮满心挂念的家书。 其实只有一行字,“已达勿忧,照顾好自己。” 可原愿也不知怎么了,看着看着就哭了。 “小殿下,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可以哭了,可是殿下出了什么事了?”青衣没看信,以为燕淮出了什么意外。 原愿擦了下眼泪摇头道,“没有,燕慎之没事,我就是有点难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殿下宽心,殿下定能旗开得胜凯旋归来的。”青衣拿起干净的锦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安慰道。 接着又提起原震天今日还未服药,小丫头便收起信,转头去监督自家老头子喝药去了,全然忘了要给燕淮回信这件事儿了。 没了燕淮在宫中,燕池整个人可以说是焕发光彩,一改先前在前朝中当背景板的旧姿态,频频在燕帝面前刷存在感。 不得不说,燕池确实是让燕帝注意到了他,但不是注意到了他的才干,而是注意到了他的野心。 平时不打眼的庶子在慎之前往戍边后各种出尽风头,他倒是不知庶子的课业和骑射皆为上乘,看来是有意藏拙。 早朝中众人因太子不在宫中而导致他负责督办刑部的庶务而堆积一事,正在向燕帝谏言由二皇子暂代处理。 燕帝并未给出答复,反而问向了当事人燕池,“池儿,既然大臣们都举荐你进入大理寺,你自己意下如何?” 燕池虽只有十五岁,但心中早就对燕帝仅看重燕淮而不满许久,如今自己终于有出头之日,当然不会拒绝。 “儿臣全凭父皇安排。” 燕帝也没有想要打压他的心思,便允了他,“既如此,二皇子即日起任大理寺少卿,协助周卿督办案件。” 燕帝圣旨一下,燕池和大臣们即刻附和领命。 “儿臣遵旨。” “陛下圣明。” 早朝散去后,燕池怀着期待的心情进入了大理寺,开始了新手入门的整理各种卷宗。 一直忙到晚间,带着满身疲惫从大理寺出来,本想回皇子所,可步子却忍不住地往那处假山迈去。 他心里隐隐挂念着那位泪眼婆娑的女子,梨花带雨般的面容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还有那股难忘的清甜,让他心尖发痒。 怀着那点隐蔽的心思,燕池独自来到了那处假山,却没想到再次见到了那位身姿曼妙的如答应。 如答应也没想到二皇子会在这里,她脸上挂着泪痕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像是想起自己还未给燕池行礼,接着磕磕绊绊地说道,“嫔妾见过二皇子,嫔妾不知二皇子在此处,惊讶了二皇子,嫔妾先行告退了。” 美人落泪,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燕池心动不已,见她转身便想离开,燕池下意识地拉住了她,“如娘娘别走!本皇子有些累,如娘娘可否陪本皇子说说话?” 如答应没想到二皇子会叫自己留下陪他说话,顿时心头有些窃喜,看着燕池俊美的面容,羞涩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假山凹陷处,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 也不知燕池是不是忘记了要松开如答应的手,就那么一直握着,和她讲起了自己今日在大理寺学习整理卷宗的疲乏,闻着如答应身上的清甜香气,耳边听着她温柔似水的开解,燕池心中不知不觉开始涌起一股难忍的冲动。 如答应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还在小声地鼓励他要坚持,向前辈学习云云,燕池直接用力一拽,把如答应拽进了自己怀里,开始品尝她的甜美。 如答应像是吓坏了般,一动不敢动地被燕池禁锢在怀里,随着他越来越得寸进尺,如答应不得不开始挣扎。 “不行…二皇子…嫔妾不能这样做…” 燕池哪里能容许她拒绝自己,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榻拉着她沉沦,很快,挣扎成了迎合,周遭事物静谧无声,只剩下温情。 尝了荤腥的燕池开始对如答应上了心,哪怕如答应再三告诫他们这样是不对的,可燕池哪里会管这些,他只知道如答应是他的女人,就该攀附他而活,左右父皇也注意不到一个小小的答应,还不如让他来好好浇灌她这朵娇花。 一来二去,如答应便也同燕池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人时常见面互相慰藉,体验着诡异的刺激感和满足感。 虽然两人每次都是选择在很隐蔽的地方,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了东宫附近的一处小院,那是燕淮准备送给小丫头养宠物的地方,只是还没来得及修葺一番便遇到边塞失利,只能暂时搁置。 于是,第二天远在宫外忠勇国公府的追风便接到了手底下人的消息,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追风拉着小徳子和青衣,笑得奇奇怪怪地出现在原愿的院子里,还特意压低声音和他们分享了这个消息。 “!!!”听到宫廷秘闻的原愿小脸上满是震惊,接着发出了灵魂拷问,“如答应不是陛下伯伯的小老婆吗?燕池把她睡了那如答应的娃娃要管陛下伯伯叫什么?” 小徳子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地小声说道,“你们说陛下是不是被二皇子给绿了啊?” “那还用说!都绿成一片大草原了!太可惜了,要是我们还住在东宫,我就可以去围观了!”追风满脸遗憾,好像没见到现场版让他吃了大亏一样。 惹得青衣没好气地拧了他一把,气他口无遮拦地在小殿下面前胡说八道,可下一秒原愿惋惜地声音也响起了。 “哎,怎么我一出宫就发生这么好玩的事!害得我都没法去看热闹!” 第88章:打小报告 “青衣,要不我们回东宫住几天?我想看热闹!好不好嘛?”原愿心念一动,反正在府里待着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回东宫去看热闹呢! 青衣可不敢答应她,殿下临行前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一切以小殿下的安危为主,怕他不在东宫,后宫的那群女人会对原愿动小心思才和燕帝商议把人送回国公府。 “小殿下,您不是和殿下说好了吗?要在国公府乖乖等殿下回来接您的,而且国公爷还在养伤呢,要是看不到您,估计心里该难受了。” 原愿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忧心爷爷的伤势战胜了看热闹的激情。 “好吧,那我还是不回东宫住了,不过追风,你记得叫他们汇报后续哦,我要听的!” 这乐呵事不用原愿吩咐追风都上赶着打听,“小殿下放心,属下心里有数。” 燕池还不知道自己的香艳美事已经成了原愿等人津津乐道的话本故事,和如答应如鱼似水地过了大半个月,他发现最近自己的精神有些跟不上了。 在大理寺看卷宗时总是打瞌睡,可一碰到娇花似的如答应便又是精神满满,他怀疑自己身体可能出了点问题,便私下找了御医开药补身,只是他前脚一走,御医后脚就去康宁宫向敬贵妃将燕池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 敬贵妃听着御医汇报的“气血不足”“纵身过度”立刻就沉了脸,在冯嬷嬷送走御医后,冷声让她即刻把燕池带到康宁宫。 冯嬷嬷还试图为燕池开脱,“娘娘您别上火,二皇子定不会如此糊涂行事的,定是有什么误会。” 敬贵妃不想听到这些狡辩的话,只是寒着脸要见燕池。 一刻钟后,不明所以的燕池被冷脸的敬贵妃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向来温和的主子竟然对二皇子动了手,宫人们一时看呆了眼,冯嬷嬷看着捂着脸满目怨恨的燕池,立刻清退了宫人们。 然后心疼地去察看燕池脸上的伤势,“二皇子,让嬷嬷看看您的伤。” 鲜红的巴掌印,可见敬贵妃下手多狠了。 “娘娘您怎么这般冲动!您怎么就不先问问二皇子啊?”冯嬷嬷只能在一旁着急心疼。 燕池心中也是满腔怒火,他以为母妃是想他了才急着见他,结果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一进门就当着宫人的面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母妃打够了吗?若是无事,儿臣可以回去了吗?”燕池实在不想再在待下去,阴沉着脸问了两句后转身就想走。 敬贵妃见他这副不知事情轻重的无畏模样,心中愈发对他不满,“站住!嬷嬷你先退下,本宫要和池儿好好聊聊。” 母子谈话,冯嬷嬷也不好横在中间,只能选择先行退下,只是还不忘对敬贵妃叮嘱一句“娘娘您别动气,和二皇子好好说。” 燕池就站在原地,敬贵妃迈步到贵妃椅上躺下,叹了口气说道,“池儿,说吧,那女子是谁?别想着隐瞒,也别逼母妃去查。” 燕池没想到敬贵妃会知道他背地里做的事,但听母妃的语气,不像是知道很多。 “母妃,儿臣听不懂您说什么,什么女子?儿臣这些天一直在大理寺做事,哪有时间去认识什么女子?”他与如答应的事终究有违纲常,燕池绝不可能认。 敬贵妃扫过他眼底的青色,心中对御医的话又信了几分,双眼似冰刀般看向他,“还要狡辩到何时?气血两亏,纵身过度,还要母妃再细说吗?” 燕池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去找御医的事情已经被敬贵妃知晓,瞒不住了,现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他坦白,要么被母妃查到戳破。 “母妃,儿臣…儿臣有了通房…”燕池不敢直视敬贵妃,磕磕绊绊地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敬贵妃见他承认了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只是忍不住要训斥他不懂得养护身体,“你这个年纪有通房母妃不怪你,可你自己也应当洁身自好,怎可让区区通房累坏自己的身体?那通房实在是不顾主子的身体,没有半分规矩,明日你便将人交给嬷嬷,她自会管教。” 一听要把自己钟爱的如答应交到冯嬷嬷手里,燕池下意识地拒绝,“母妃不可!” 燕池的激烈的反应让敬贵妃眉头一皱,看来池儿这个通房不简单,竟然让她的儿子这般维护。 “池儿,你在前朝如何母妃不管,但你的后院在你娶正妃之前必须干干净净!”若是他年纪轻轻就耽于美色,哪有世家贵女肯嫁予他。 见燕池还是不为所动,敬贵妃直接祭出杀手锏,“池儿,若是你不肯说也无妨,母妃可以让人去查,总归是在宫里,母妃不怕查不到此人。” 燕池心中迅速权衡此事被敬贵妃知晓后的利弊,只要他说出如答应的名字,那敬贵妃一定会替他善后,可是,他舍不得那抹清甜。 “母妃,您一定要这样吗?你非要逼儿臣吗?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见燕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敬贵妃死死忍住翻涌的气血,苍白着脸缓声说道,“池儿,母妃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如今竟也是个色令智昏拎不清的!今日能有人把你那点子事捅到母妃面前,明日你父皇也照样能听到,你明不明白?” 被敬贵妃直白地戳破那浅薄的事实,燕池心中的那点涟漪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啊,他太沉迷了,以至于忘记了现在宫里做主的人还是他那心偏的没边的父皇! 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燕池终归还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半大小子,此时他只想寻求母亲的庇护。 “母妃,您帮帮儿臣吧!儿臣…儿臣是受了她的勾引,总是情不自禁地想亲近她…儿臣控制不了…” “说清楚,你和那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把你迷成这样?”儿子知错求助敬贵妃也不会不管。 燕池心虚地看了她一眼,犹犹豫豫地说出一个人名,“是…是如娘娘…” 第89章:悄无声息地死去 敬贵妃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 “燕池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你父皇的妃子!你名义上的继母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你个混账东西!” 敬贵妃怒不可遏的话犹如警钟般在燕池耳边敲着,先前沉溺在温柔乡中还未觉得有什么,不过就是个在父皇面前没露过脸的妃嫔,可现在清醒过后,心中只剩下后怕。 “母妃,您救救儿臣吧…儿臣是受了她的诱惑!她屡次三番偶遇儿臣,儿臣是着了她的道了!”燕池下意识把错全部归结到如答应身上,只想着把自己从这段荒唐的关系中摘干净。 “住口!此事绝不能外传!若有第四人知晓,别说你我,怕是郭家也难逃连坐!”哪怕自己身处困境,敬贵妃还是忍不住想保全母族荣耀。 “从即刻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皇子所!不许再踏进后宫!本宫会同你父皇说分封亲王之事,你尽早分出宫外,另外,你的正妃也得尽早定下。” 敬贵妃快速地对燕池的事情做出应对举措,以求尽量保全他和郭家。 敬贵妃的安排燕池不敢有二话,只是却没有听到对如答应的后续处置,便忍不住提了一嘴,“母妃,那如娘娘…” “住口!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现在就回皇子所去,剩下的本宫自会处理。”敬贵妃直接拍板定下,一副不允许他再置喙的神情。 燕池在自己的前程和如答应的性命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接着便立刻离开了康宁宫,白日里若无其事地去大理寺处理公务,晚上就在皇子所闭门不出。 燕池这番安分守己的模样倒是叫燕帝多看了他两眼,见他战战兢兢地在大理寺处理那些繁琐的卷宗,燕帝也适当地赏赐了些补品,这让燕池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燕池已经三天没有来找自己,如答应不禁有些担忧,怕燕池对自己腻了要抛弃自己,心中正犹豫要不要去找他时,却在寝殿内被人袭击了,速度快到她甚至来不及呼救。 敬贵妃出动了郭家暗藏在宫中的人脉,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置了如答应,死因是突发厉疾。 一个没受过燕帝恩宠的低阶妃嫔,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甚至这事都没有报到燕帝跟前,敬贵妃更是直接让人随意地处置了如答应的后事,不过当天夜里敬贵妃就病倒了。 原愿在得知如答应死了的这一消息时正在用早膳,一时太过震惊被呛到了,“咳咳咳…你说什么!咳咳咳…” 青衣被原愿咳得喘不上气的模样吓了一跳,立刻对着罪魁祸首开炮。 “小殿下快喝些水!您别急,追风你是怎么回事!如此骇人之事怎可同小殿下说?都吓到小殿下了!” 喝过水后原愿才止下了咳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满脸好奇地让追风接着说如答应的事。 “燕池应当是和敬贵妃达了交易,不然他不会舍弃了如答应,只是没想到敬贵妃会直接要了如答应的命,这燕池真不是个好东西!” 见追风颇有股为如答应打抱不平的意思,青衣直接给他泼了盆冷水,“你别忘了如答应是谁的妃嫔。” 燕池不是个好东西,不顾人伦纲常觊觎他爹的女人,那如答应也好不到哪去,勾搭继子这事也干得出来,果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那敬贵妃到底是怎么对如答应下手的啊?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不是原愿圣母心发作,而是敬贵妃未免太猖狂了,好歹是燕帝的妃嫔,就那么杀了怪可怕的。 “小殿下,敬贵妃在后宫中看似毫无威胁,实则此人懂得藏拙,审时度势,郭家当时会选择把她送进宫也不是没有考量的。” 小徳子也适时地补充了几句,他自小跟在燕淮身边随侍,从来都不敢低估后宫的女人。 “哎呀追风你快说啦,敬贵妃到底是怎么把如答应给悄无声息地处理了的?”见追风迟迟没有,原愿不禁开始有些急迫想知道。 追风这次很谨慎地看了眼青衣,怕自己又说错话惹得她不高兴了。 青衣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问道,“你看我做什么?小殿下问你话呢。” “我,我怕你又生气。”追风憨憨地应了一句,一副听青衣话的小媳妇模样。 青衣被他这话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大声应道,“你别胡说!小殿下问你就赶紧答,你别忘了殿下临走前说的话。” 原愿比起听敬贵妃的秘辛更乐意看青衣和追风两个人的大型红脸现场,“咦!青衣你和追风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啊?” 原愿这一耿直的话直接戳破了青衣和追风两人隔着的那层薄纱纸,青衣不敢直视原愿,追风却像是得到认可般朝着原愿笑得呲牙咧嘴的。 “小殿下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和青衣好上了。” “……”听着他在原愿面前瞎说八道,青衣差点忍不住当场给他一棒槌! “小殿下您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追风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说敬贵妃的事情吗?”青衣顶着众人打量好奇的目光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追风是个听媳妇话的,青衣让他说他就乖乖照做了,接着说起敬贵妃处置如答应的事。 “其实敬贵妃也没用多复杂的手段,她手底下的人先是灌了如答应一碗哑药,接着便喂了鹤顶红暴毙身亡,再做出突发厉疾的病状,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左右是个答应,她的死活还没有值得陛下亲自过问的地步。” 听着追风云淡风轻地说起如答应的死状,原愿心下一寒,当皇帝的都要娶那么多小老婆,然后娶了又不管,连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想到以后燕淮也会这样,原愿整个人都不好。 “小殿下,暗卫那边抓了两个参与此事的人,本来这些人要被郭家的人处理掉的,现下已经在属下手里了,您打算怎么处理?”追风说完后看向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原愿。 第90章:邀请 “先留着,日后等燕慎之回来了让他处置吧。”原愿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青衣看着明显没了好心情的原愿,有些担忧地问道,“小殿下,您没事吧?” 原愿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用完早膳后,去了原震天院里陪老头子聊天解闷。 敬贵妃休养了几天后总算是勉强有了些精神气,燕帝也是难得见到敬贵妃来勤政殿找他。 “臣妾见过陛下。”敬贵妃在冯嬷嬷的搀扶下向燕帝行了礼。 扫过她脸上的虚弱之状,燕帝嘴角微扬,对着敬贵妃虚扶了一把,温声道,“贵妃平身吧,你身子向来不好,有事让人告知朕就好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燕帝的虚情假意感动了胡安和冯嬷嬷,敬贵妃却是陪着他唱起了恩爱的戏码。 “多谢陛下体谅,只是臣妾许久未见陛下,心中对陛下的圣体也很是担忧,便想来看看陛下。” “嗯,贵妃有心了,池儿这孩子让贵妃教养得很好,替朕分担了不少政务。”燕帝像是随口提起了燕池的现状,接着就等敬贵妃的反应。 “陛下,池儿这些时日能在陛下身边尽些绵薄之力也是他的福气,您不嫌他愚笨就好。”敬贵妃像是听不懂燕帝话里的暗示一般,顺着他的话说道,把自己和燕池的姿态放得极低。 听着敬贵妃自贬的话,燕帝又化身慈父为燕池说话,“贵妃说笑了,朕的儿子还不至于蠢笨,池儿是脚踏实地的孩子,你平日里对他太过严厉了些。” “是,臣妾日后定对池儿温软些,其实今日也是为了池儿的事来的。”敬贵妃和燕帝打了圈太极后,终于向燕帝说起了正事。 “哦?贵妃不妨说说看。”敬贵妃从来没向他为燕池提过什么要求,这倒是头一遭,挺难得的。 “陛下,臣妾想为池儿求个亲王的恩典,让他分出宫外亲王府住。池儿今年也有十五了,臣妾想着他是时候定下正妃了,陛下,您意下如何?” 敬贵妃的请求显然超出了燕帝的意料,他以为敬贵妃会为燕池求前朝的权力和地位,没想到她求的却是一方安稳。 “池儿的年纪确实是该定下正妃了,但封王分府之事尚早,让池儿在朕身边再教导几年吧,待到合适的时机朕自会安排。”敬贵妃怎么说是一方面,但燕帝心中自有成算,还轮不到敬贵妃来做他的主。 “任凭陛下做主,只是这正妃人选臣妾想为池儿细细挑选一番,臣妾会寻个好日子举办场赏花宴,邀请适龄的世家小姐参加。太子妃自幼便在宫中长大,臣妾想着邀太子妃一道与臣妾挑选,陛下以为可行?” 选皇子妃之事本来与原愿就息息相关,她作为太子妃自然是要出席的,燕帝也有心让原愿早些参与后宫的管理,“这倒是个好主意,心心那丫头眼光高,说不定能帮你出出主意。” “陛下说的是,太子妃聪慧又讨人喜欢,有她帮忙臣妾定能事半功倍。”敬贵妃言笑晏晏地应着,满脸都是对原愿的喜爱之情。 三日后,还在忠勇国公府书房苦恼该如何给燕淮回信的原愿莫名收到了敬贵妃的邀请帖。 “啊?敬贵妃邀请我?没搞错吗?我和她又不熟。”原愿还是不信,她和敬贵妃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她给燕池选皇子妃喊自己干啥? “小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您是后宫的正经主子,敬贵妃挑选儿媳邀请您一同做个参考也是情理之中,您不仅是太子妃,同时也是皇子公主们的长嫂,辈分在那,跑不掉的。”青霜没有理会小丫头的抱怨,反而是耐心地为她分析。 听到那句跑不掉,原愿扁了扁小嘴,烦闷地应了声“知道啦,烦人。” “小殿下,敬贵妃明日便在康宁宫设宴,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御花园赏花,您只需坐在敬贵妃身旁,自会有人为您搭戏台,您只当看出戏便好。”青衣知道她不耐烦搭理燕帝后宫的女人,但该给的脸面她还是得为了燕淮去妥协。 “我知道了,青衣你怎学得同姑姑一般爱唠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任性的啦。”原愿边说边在宣纸上给燕淮回信,就简单一句话,“我很好,你别担心。” 小德子看着她那张空旷的宣纸上就落一句这么短短几个字,都能想象到殿下收到时候该是怎样的表情了,指不定想打小殿下一顿呢。 小德子为了自家殿下能在万里之外得到些许安慰,不得不为原愿出谋划策,“小殿下,您要不要再多写几句?殿下心里肯定很挂念您,您看要不要把您这些天做的事都详细写写?” 原愿想了想,觉得小德子的建议甚好,要是只写一句话,燕慎之指不定会同自己生气,她还是多写几句吧。 于是,原愿事无巨细地把这些天她陪着爷爷做复健,将军欺负了隔壁小狗的事都写了上去,让原本只有一页纸的信封愣是装了整整五页纸,等停笔后原愿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写得有点多了。 “燕慎之不会觉得我很啰嗦吧?我是不是写太多了啊?”原愿按了按装得鼓鼓的信封,想着要不要抽走两页? 小德子哪会嫌多啊,明明是刚刚好!小殿下写得越多殿下只怕会越高兴,这说明小殿下心里挂念着殿下啊!这不得给殿下感动死啊! “不多不多,小殿下您把信给奴,奴早些把信发出去,好让殿下早点收到。”小德子笑得一脸谄媚地接过原愿递来的信,然后掺夹上燕淮暗地里吩咐他办的事,笑嘻嘻地去寄信了。 到了敬贵妃设宴这日,原愿穿上了象征她太子妃身份的宫装,带着青衣追风和小德子进宫赴宴去了,受到邀请的世家贵女们也前后坐上自家马车出发前往皇宫。 阔别皇宫两个多月,原愿先是回东宫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变化后,接着便去了勤政殿向燕帝请安。 “心心见过陛下伯伯。”得到燕帝的起身应允后,原愿不见外地在燕帝身边坐下,开始和他唠家常。 燕帝照例询问了几句她关于原震天的身体状况,然后才问起燕淮有没有给她来信。 第91章:二皇子妃 原愿也没有扭捏,更没有被人打趣的羞耻感,直接坦坦荡荡地告诉了燕帝,“有啊,燕慎之说他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给我,还叫我也要回信,他写的就那两三句话,小徳子却说我应该写多一点,不然燕慎之该伤心了。哎,燕慎之可真难哄。” 燕帝听着小丫头埋怨的话,心中还是有点同情自己的儿子,小丫头懵懂,慎之怕是有苦头吃了。 “启禀陛下,小殿下该去康宁宫面见敬贵妃娘娘了。”见时辰差不多了,青衣不得不出声打断两人的闲聊。 “那心心去吧,你们照顾好太子妃。”燕帝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说道。 原愿起身简单地和燕帝道别后便出了勤政殿,只是在去康宁宫的时候遇到了傅诗雅和另外一位她不认识的女孩子,看着年岁和傅诗雅差不多大。 “臣女见过太子妃殿下。”两人见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原愿,停下脚步恭敬地退到一旁行礼。 原愿无意与她二人闲聊,冷淡地应了声“免礼”,接着越过她们进了康宁宫。 与傅诗雅同行的女子是庞太傅的嫡孙女,庞佳音,自幼便是娇宠长大的,对于原愿的冷待很是不满。 “诗雅姐姐,这太子妃好生高傲,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重臣嫡女,竟这般无视我们!实在气人!” 傅诗雅心里很是赞同她的话,对于原愿这般目中无人的姿态她只觉原愿配不上清冷矜贵的太子殿下,可面上仍是那副恭敬的神情,甚至还开始劝导庞佳音。 “佳音妹妹慎言,此地不适宜说这些,我们还是早些去见贵妃娘娘吧。” 庞佳音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想怎么样,便顺着傅诗雅的话说道,“诗雅姐姐说的是,咱们得快些去了,莫要叫贵妃娘娘等我们。” 原愿进了大殿后简单向敬贵妃问好,敬贵妃便热络地拉着她嘘寒问暖,那姿态亲近得宛如将原愿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般,叫在场的世家贵女们看得眼热羡慕。 待十六位从二品以上的世家贵女都到齐后,敬贵妃洋洋洒洒地说了些欢迎众人的场面话,原愿百无聊赖地喝着花茶听那些世家贵女们逐一向敬贵妃介绍自己。 现场的官家小姐原愿就眼熟两个,一个是傅诗雅,一个是站她旁边对自己不友善的庞佳音,其余的她没仔细听,叫不出名号。 敬贵妃对在场的官家女大致有了了解,她早早便看好了三位正妃人选,分别是丞相府的傅诗雅,太傅府的庞佳音,以及大内禁军统领之女孙紫妍。 原愿全程像块背景板一样坐在敬贵妃身边,陪着一众贵女喝茶吃点心,接着敬贵妃又让人移驾去了御花园赏花。 听着那些才女在花园中吟诗作对,原愿已经开始神游午膳吃什么了,可偏有好事者挑刺。 “启禀贵妃娘娘,臣女斗胆邀太子妃一道为这满园盛开的鲜花赋诗一首。”庞佳音言笑晏晏地对着原愿说道,丝毫不掩饰她话里的挑衅。 敬贵妃不知她何时与原愿结下了梁子,但今日是她主办的宴会,自然不能任人打东宫的脸面,刚想出言为原愿解围,小丫头已经自己出手了。 “庞小姐,你可知今日是何场合?先不说你无故挑衅我,再者我身为太子妃,今日是协助贵妃娘娘挑选二皇子妃的,不是来此参加什么才女比赛的。庞小姐,你可听得懂?” 青衣面不改色地听着自家小殿下怼人,心中早就给小殿下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小殿下这些年和殿下闹腾练的嘴皮子就是厉害!一针见血! 被原愿不留情面地嘲讽,庞佳音差点就忍不住要和她理论,还是她身旁的傅诗雅拉住了她,冲她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意气用事。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敬贵妃像是看不到方才的摩擦一般,若无其事地让贵女们继续,不要拘束,转头又温声问起了原愿对这些人的印象。 “太子妃,你觉得如何?可有合眼缘的?本宫瞧着这些女子都甚好,一时看花眼了,都太优秀了,反倒让本宫不知道怎么选了。” 青衣听这话忍不住看了敬贵妃一眼,她自己挑儿媳妇问小殿下的意见?没搞错吧,小殿下不过才十岁,她敢提你敢应吗? 原愿也不想去猜她这话什么意思,既然问她觉得怎么样,那她就说咯。 “贵妃娘娘喜欢哪个自然就定哪个,不过我觉得是不是得问过二皇子的意见?” 敬贵妃大多数时候还是个尊重儿子意愿的开明母亲,自然也会让燕池来与这些官家女相看。 “太子妃说的是,本宫已经让人去叫池儿了,待他看过之后便能为他定下皇子妃了。” 看得出敬贵妃心中应当是有人选了,原愿也没有再搭话,就安静当个看戏的。 傅诗雅经过与众贵女的一番吟诗作对,很快便成为了她们之中的翘楚,出尽了风头。 傅诗雅的风采敬贵妃自然也是看在眼里,而且她的年纪正好,十七的年华,不会太稚嫩,配她池儿刚好。 两刻钟后,燕池陪同燕帝一道来了御花园,众人立刻向燕帝行礼问安,“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康安。” “免礼。”燕帝板着脸略过众人,径直在敬贵妃身旁的位置坐下,燕池则站到了敬贵妃身旁。 众人起身后排成一排,端正着站姿,想以最好的状态展现在燕池面前。 燕帝见小丫头乖乖地站在自己身侧,抬手招来胡安,“给心心和二皇子搬两张软座,站着也未免太累人了。” 胡安即刻着人去抬凳子,原愿坐回软凳后冲着燕帝甜甜一笑道谢,“谢谢陛下伯伯。” 燕池也跟在她话后向燕帝道谢,敬贵妃柔柔一笑看向燕帝,小声问燕帝可有想了解的贵女。 “让池儿自个儿挑吧,朕就是来凑个热闹的。”燕帝也知道能被敬贵妃列入正妃人选的世家女身世肯定是没得挑的,左右最好的他已经许给了慎之,其余的随便燕池挑。 第92章:装病赖掉 “既如此,池儿你便按着自己的心意挑选自己的皇子妃。”见燕帝没有意见,敬贵妃便让燕池自己去选,冯嬷嬷端着玉如意递给了燕池。 贵女们不禁开始有些紧张,前面无论如何费劲在敬贵妃面前刷的好感都没有用了,让燕池选完全看他个人喜好。 原愿也有些好奇燕池会选谁,自己和他交集不多,还真不知道他的喜好,但一众贵女之中,那个傅诗雅的赢面应该比较大。 燕池手持玉如意起身上前走到离贵女们三尺外停下,仔细地扫过面前的十六位风格迥异的少女,和原愿一样,除了傅诗雅其他人他都没有印象。 若是把玉如意给了傅诗雅他又心里觉得膈应,毕竟当初她在行宫找皇兄闹的那一出旁人不知道,他可是时刻关注着皇兄那边的动静,因此也知道了傅诗雅的那点小心思。 犹豫再三后,燕池还是持着玉如意回到了燕帝面前,躬身行礼道,“回父皇母妃,儿臣实在不知该选哪位小姐,想请父皇母妃做主。” 看出燕池的为难,敬贵妃起身在燕帝耳边低声不知说了什么,接着燕帝便点了下头。 敬贵妃得了燕帝的应允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接着对还在等结果的一众官家女说道,“诸位小姐都是燕京贵女中的佼佼者,本宫与陛下思虑再三,决定为二皇子定下丞相府的嫡长女傅诗雅为二皇子妃。” 敬贵妃话音刚落,冯嬷嬷便将玉如意送到了一脸不敢置信的傅诗雅手里,接着她身旁的贵女们便开始给她道贺。 “恭喜诗雅姐姐入了贵妃娘娘的眼啊,诗雅姐姐现在就是名正言顺的二皇子妃了!” “是啊,恭喜姐姐了!” “果然是诗雅姐姐当选了!” 傅诗雅双手奉着那柄玉如意如同拿了火钳般烫手,她下意识地想扔掉,可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持着玉如意恭敬地向帝妃谢恩,“臣女荣谢陛下和娘娘的恩典。” “平身吧。”燕帝平和地冲着傅诗雅虚抬了下手,扫了眼很是淡定的小丫头,看来心心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想不到咱们心心小小年纪就当了长嫂,心心你可要好好给二皇子妃当个好榜样。”燕帝揪着原愿打趣道,敬贵妃也是一脸柔和地笑对她,没有一个人去照顾燕池的心情。 没想到自己不选母妃还是给他挑了爱慕皇兄的女子,现在燕池就如同喝了过夜的浓茶般涩口,看向傅诗雅的眼神也不禁带上了一丝厌恶。 定下皇子妃的人选后,敬贵妃也没多留官家女们,每人分别赏赐了些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便派人送她们出宫了。 原愿被燕帝留着去了康宁宫和敬贵妃母子用了午膳,接着原愿婉拒敬贵妃再在康宁宫玩一会的盛情邀请,向燕帝赐别出宫。 傅诗雅回到丞相府后便直奔傅吴氏的院子,抱着她哭了一场。 傅丞相在嫡女回府前便收到了她当选二皇子妃的消息,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换下官袍后,傅丞相始终不见嫡女来找自己商议的身影,忍不住出声询问管家,“傅叔,大小姐呢?” “大人,小姐在夫人院里,正难过呢,哎…”管家有些心疼地说道,平日里那般端庄大方的小姐,今日却在夫人跟前哭得像个孩子。 听到嫡女不好受的消息,傅丞相心中也为嫡女惋惜,“本官去看看,你先下去忙吧。” 等他到了傅吴氏的院子,果然在卧房里看到哭得双眼红肿的嫡女和满脸心疼的妻子。 见到傅丞相的身影,傅诗雅红着眼哑着嗓音喊了他一声,“父亲…” 面对妻子和嫡女的满眼期许,傅丞相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储君侧妃和皇子妃不是一个概念的,且就二皇子同太子相比,着实显得平庸了些,嫡女心气高些也无可厚非。 “夫人,先让丫鬟婆子们退下吧,本官有话同雅儿说。”傅丞相这话一出,傅诗雅便知道自己与二皇子的事还有转机,立刻破涕为笑地看向他。 傅吴氏很快屏退了下人,母女俩围坐在傅丞相身边,等待着他的对策。 “雅儿,你可知你是陛下亲自定下的二皇子妃,若是悔婚,你可想过后果?”傅丞相还是想再给嫡女一次选择的机会,希望她日后不要后悔。 傅诗雅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就是嫁给燕淮,这个念头从她喜欢上燕淮的那一刻后就再也没有动摇过,哪怕他已经有了太子妃,哪怕是成为他的侧妃,她也不后悔,凭着她的家世,若是太子继承大统,皇后的宝座花落谁家都不一定。 “父亲,女儿不后悔,女儿不愿意嫁给二皇子,女儿想嫁的人一直是太子殿下,求父亲帮帮女儿!” 傅吴氏知道嫡女的心思,她也是赞同的,区区皇子妃怎能同储君侧妃相提并论,也开始为傅诗雅帮腔,“大人,雅儿从小到大也不曾求过您什么,孩子既然不愿意嫁,您这次就成全了孩子吧。” “罢了,雅儿不想嫁为父也不逼你,赐婚圣旨刚下,咱家也不能即刻悔婚,过些时日放出雅儿身体抱恙的消息,届时为父再向陛下陈情请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另择合适的皇子妃人选。”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就看傅诗雅能不能接受。 傅吴氏心里却是对这个办法有些不满,原本傅诗柔长住在家庙的事就足够让她揪心了,现下自己向来寄予厚望的嫡女也要走此一遭,她如何能平心静气地接受? “大人,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若是把雅儿送去了家庙休养,那我雅儿何时才有回京之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借机毁了她雅儿的名声,她们姐妹俩又该怎么办? 傅诗雅没有傅吴氏想的那么长远,她只想早点躲了同二皇子的婚事,“母亲,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女儿托病暂时离开燕京一段时间也好,待到风波平息,女儿再回来便是,左右太子殿下也没那么快回京,咱们也好徐徐图之。” 第93章:退婚 傅吴氏很快便被傅诗雅说服了,一家三口谋划好后,傅诗雅便开始闭门不出。 原愿是不知道他们的成算的,她正在府里缠着追风教她轻功,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下次再有热闹,她想自己扒墙头看,而不是要追风转述,没得乐趣。 “小殿下,学轻功很累的,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磕着碰着了,殿下回来了能把我皮扒了您信不?”追风可没有那么大的狗胆敢教小祖宗轻功,学成了那还得了?那岂不是见天地就扒人墙头看热闹? 原愿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她现在对学轻功可谓是势在必得,见追风不肯教自己,立刻就威胁她要是不教自己就把他和府里的小丫鬟“勾搭”的事告诉青衣。 “小殿下你可不许在青衣面前胡说啊!我哪里有和别人勾搭!不就是问个事儿吗?”追风想着自己讨个媳妇儿可真难,小殿下动不动就要去青衣面前抹黑自己,偏偏青衣还对她偏听偏信,时常看自己不顺眼。 “哼!你还好意思狡辩!嘴上说着喜欢青衣,转头还和别人说话!你是花心大萝卜!”原愿鄙夷地瞟了他一眼,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花心大萝卜这个帽子一扣下来,追风跟吃了炮弹一样拧着脖子为自己证明清白,“小殿下你不要冤枉人!我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哪里就是花心大萝卜了!” 天哦,这小祖宗是什么魔鬼吗!他一个大好青年居然平白无故就被泼了一身脏水?他还怎么娶媳妇儿! “只要你教我轻功我就不告诉青衣你和别人说话的事情,怎么样?”原愿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小精明模样。 “我可以教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然免谈。”追风知道自己被小丫头按住了死穴,那就想法子为自己找补回来。 原愿盯着他看了一会,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还是能接受的,便点了点头。 “小殿下要在青衣面前为我说好话,不许再说我的坏话,不然我也去和殿下告状说你没有按时读书练字!”不怪追风幼稚要和小丫头计较,这实在是关乎他的终身大事,那是半点不能吃亏的。 被反将一军的原愿下意识地就怼了追风一句,“你敢!” 追风也不肯让步,两人拧着脖子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握手言和了,答应对方的要求。 于是,连着十天,原愿都跟着追风绕着院子跑步,扎马步,那勤奋劲看得青霜都吓到了,她家小殿下可不是这么努力的小姑娘啊。 追风以为小丫头就是三天热度,闹着玩的,结果没想到还真叫她坚持下来了,还挺意外的。 原震天对于自家乖孙孙跟着追风学轻功这件事还是很赞同的,毕竟技多不压身嘛,万一日后遇到什么危险了,也好有个保命的功夫。 比起忠勇国公府的醉心武学,勤政殿却是乌云密布,起因是燕帝亲赐的准二皇子妃染了厉疾,据说满身都长满了红痘,骇人得很,傅丞相更是以嫡女面容有损不堪为皇子妃,向燕帝祈求提出了废弃二皇子妃的圣令,让燕帝的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 傅丞相跪在地上低着头请求,口口声声都是小女不堪为二皇子妃,恐污了二皇子的眼,祈求燕帝让傅诗雅前往傅家的外庄去修养。 傅丞相向来对太子青睐有加,突然反悔嫡女和二皇子的亲事,让燕帝不得不探究他背后的意图。 皇子被公然悔婚虽然很失皇家脸面,但若是纳了面容有损的女子为妃,也实在登不了台面,燕帝心中对傅丞相此举存疑,便打着让御医上门为傅诗雅诊治的旗号探其虚实。 在御医的亲眼见证和诊治中燕帝同意了傅丞相的请求,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傅丞相被燕帝趁机收回了他手里的部分文官推荐名额,明晃晃地下了他的脸面。 而燕池则因为被傅家女退婚一事得到了燕帝的补偿,先是为他定下庞太傅的嫡孙女庞佳音为二皇子妃,再者就是让庞太傅教授他些许为君之道,这让燕池心中开始升起了异样的期待。 敬贵妃在得知傅家竟然这般不识抬举公然悔婚她的儿子,一气之下召了傅吴氏和庞佳音的母亲进宫,先是拉着庞佳音的母亲杜夫人亲亲热热地打听了一番庞佳音的喜好,然后明里暗里讽刺傅诗雅心比天高,红颜薄命之类,气得傅吴氏差点以下犯上。 而作为此次退婚风波的女主角傅诗雅已经连夜被傅家送去了外庄,至于她身上那些骇人的红痘是怎么回事,估计只有她本人和傅家知道了。 原愿虽然每天沉迷于学轻功,但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不是吧?傅诗雅居然和燕池退婚了?她不会是还在惦记着燕慎之吧?有没有搞错啊?她就这么想给燕慎之当小老婆吗!”原愿第一时间就是怀疑傅诗雅是为了燕淮才退婚。 小徳子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小殿下,不是说傅小姐是染病了吗?人都被抬到庄子去修养了。” “谁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那个傅小姐看着心思就很重,你忘了前几年她姑姑傅氏得宠的时候明里暗里撺掇双生子对付小殿下的事了?” 青衣对傅诗雅的印象向来不好,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心眼,也不知道她在自命不凡个什么劲儿? “旁人退婚便退了,倒是陛下让二皇子进上书房是何同意?太子殿下现下不在燕京,难免宫里那位敬贵妃不会起别的心思。” 青霜和她们的看法不同,二皇子的事她没什么兴趣,倒是燕帝的迷之操作让她不禁有些担忧。 原震天的伤势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只是燕帝体谅他重伤刚愈便免了他半个月的早朝,宫中的事他也略有所闻,不论燕帝意欲何为,燕淮的太子之位不是那么轻易撼动的,朝中有一半都是温家旧臣,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第94章:安宁与战乱 “姑姑,应该不会吧?燕慎之不是挺好的吗?陛下伯伯又不傻,那个燕池看着就不像好人,而且他笑得好假哦。” 原愿对前些年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心里对燕池这个人的观感还是停留在对他的第一印象,这个人很假,明明不想笑,却笑得很难看。 “小殿下说的是,咱们殿下这般优秀,可不是旁人可以随意代替的。”小徳子作为燕淮的第一迷弟,自然是力挺自家主子的。 傅家在与二皇子退婚一事中颜面尽失,傅丞相心胸再开阔也顶不住旁人的流言蜚语,心里也不禁有些怨恨嫡女的任性,但一想到日后若是成了燕淮的帝妃,又觉得现在受的屈辱都是值得的。 太傅府的庞佳音自从跃升为二皇子妃后,她在一众世家贵女中的地位直线上升,俨然成了她们的头目。 看着原先奉承傅诗雅的人转头就在自己面前辱骂傅诗雅不识抬举福薄云云,庞佳音先前因为被旁人说自己捡了傅诗雅不要的东西而郁结的心绪也逐渐明朗起来。 “佳音妹妹,如今你已是尊贵的二皇子妃,不若在府里设个诗会?邀请各家嫡女来热闹一番?正好也让她们好好看看贵妃娘娘对你的厚爱,省得她们在外面胡言乱语说些不着边际的瞎话。”与庞佳音交好的司运使嫡女林慧拉着庞佳音提议道。 有心与庞家交好的贵女们纷纷附和她的话,“是啊佳音,咱们也好些日子没有举办小宴了?不若借机热闹一番?” 庞佳音心中也是欢喜的,本身她就属意二皇子,如今成了准二皇子妃,她自然也想着炫耀一番,于是便故作盛情难却地应下了。 接着贵女们纷纷商议着该如何举办这诗会,要宴请哪些人来,也不知是谁,突然提起了太子妃原愿现在小住在忠勇国公府一事,还嘀咕了一句“不请太子妃殿下是不是不太好?”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庞佳音先前在康宁宫时便被原愿下了脸面,心中可是一直记恨着,可现如今自己成了二皇子妃了,原愿不管是身份上还是出身都压她一头,若是能在诗会上反压她,那她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那咱们邀请太子妃一道吧,来日我与太子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想和太子妃亲近一些。”庞佳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众人说道,贵女们只当她是害羞了,便顺着她的话应好,接着开始商议诗会的内容。 原愿跟着追风学了大半个月了,虽说看上去没什么成效,但原愿的身体显然结实了些,最明显的便是睡眠方面非常的规律,早睡早起,耐心也比先前多了几分。 追风早早地便和小丫头说过了,学习轻功不是一两年就可以学成的,像她这种半路学的更是得一步一步学,可原愿显然有些着急,为了早点学会轻功甚至主动要求追风加重练功的难度。 “不行!小殿下你身体底子差,若是勉强练习会出大事的!属下绝不能拿您的生命开玩笑!” 追风这些日子跟在青衣身边可谓是春风得意,可他还没有得失心疯,小丫头提的离谱要求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哪怕原愿拿青衣威胁他也不管用。 和追风商讨无果后,原愿只能歇了心思,谁让小德子不会武功,不然她还能去霍霍小德子,只是小丫头不知道的是,追风已经把她学轻功的事写信告知了远在边塞的燕淮。 十一月的边塞之地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燕淮来到这也已经有三个月了,起初士兵们皆不信任他,觉得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来了这苦寒之地就是来给他们摆官威的。 可很快燕淮就亲自率领一对精英夜袭了北庭的粮草大营,众人被他决绝果断绞杀北庭士兵的气势吓到,这哪里是什么娇生惯养的皇太子?这完全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啊! 而被突袭儿手足无措的北庭大军不得不后退十里补给粮草,北庭主帅被燕淮的来势汹汹吓到,只能修书北庭君主请求靖王谢临的支援,可北庭君主受奸佞小人蛊惑,将靖王的妻儿软禁在皇宫,逼得谢临交出了兵权自囚于靖王府。 入夜,燕淮巡完各个哨点和兵械库粮草大营后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追云已经在等着他了。 “殿下,追风的信。”追云说完便呈上了刚到军营的加急信件。 燕淮接过信后细细研读,大意是小丫头缠着他要学轻功,他迫于无奈只能应下,然后接着夸奖了小丫头没有半途而废,学得很认真云云。 最后提了一嘴二皇子赐婚后被燕帝安排进了上书房读书一事,点明了庞太傅因着赐婚一事已然站到了二皇子那边。 追风絮絮叨叨写了一页纸,还附带了两页纸画着小丫头跟着他扎马步和绕院子跑步的场景,平平无奇的一封家书却看得燕淮心头柔软。 “报!启禀殿下,收到南安小王爷上官惊澜的亲笔信。”营帐外突然响起了通信兵的汇报声。 “进。”燕淮仔细地将追风的信折好收进一个锦盒中锁好,不知道还以为这锦盒装了什么机密的物件,居然还上锁。 接过追云递来的信,燕淮一目十行扫过,中心大意是北庭靖王的副将向南安寻求帮助,大致说了靖王如今身陷囫囵,希望南安出兵相助于他拿下北庭皇权,来日定会与南安修订永世不犯盟约。 上官惊澜的意思是想询问他的意见,毕竟南安与大燕有盟约在先,若是贸然帮助北庭靖王,一旦靖王得势,北庭野心勃勃利用南安兵力围剿大燕,那南安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之辈了? 燕淮就上官惊澜在信中的表述来看,南安怕是和北庭靖王有私交,否则他不会来信过问大燕的意见,虽然燕淮还没和北庭靖王交过手,但从郭将军的描述中也能得知这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将。 如今他被困,若是他能利用好这个时机,届时即使不能拿下北庭,也能与北庭南安建立稳固的三角外交,毕竟多个朋友也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第95章:敬贵妃呕血 燕淮执笔回信,很快,一封密信就被送了出去,接着又给原愿写信,追云自觉地移开视线。 边塞战况风起云涌,燕京却是一派祥和。 庞佳音第三日便派人给原愿送了诗会请柬,言语间满是诚恳,期望原愿可以莅临。 “小殿下,您要去庞家赴宴吗?”青衣见原愿看过请柬后便将那张精美的红纸扔在一旁,有些拿不定她的主意。 原愿没兴趣和一群不认识的人耍嘴皮子,还不如她在家看话本子来得有趣,“我不去,青衣你让人拒了。” “好,奴婢知晓了,姑姑为您煨好了银耳羹,您趁热喝点,现在天气干燥容易上火。”青衣说完便着手去让采桑回绝了庞家的宴请。 主动示好的庞佳音没想到原愿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她,气得差点连诗会都不想办了,还是庞夫人劝了她好一会才没再钻牛角尖。 只是在诗会上拉着自己的小姐妹各种暗示原愿羞辱她,瞧不起她的家世,看不上她二皇子妃的身份云云。 在场的世家贵女们也不是傻的,人家太子妃出身超一品忠勇国公府,自小由温皇后千娇万宠养着,和太子更是青梅竹马长大,更别说燕帝也是把她当宝一样疼着,庞佳音拿什么和人家比? 心里看不上庞佳音拈酸掐尖的小家子气,可面上却不得不赞同她,为她说话,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是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纵使原愿不给她情面出席诗会,庞佳音除了嘴上说两句,实则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怕自己行差踏错丢了皇子妃的脸面,让燕池和敬贵妃对自己厌恶。 天气愈发冷了,原愿愈发懒得动了,轻功也不学了,实在太冷了,在得知练成轻功至少要十年八载后,原愿不带半分犹豫便放弃了。 很快,除夕便到了,原愿一大早便被燕帝派来的护卫队送回了东宫,小半年没在东宫住了,青衣带着采桑采菊收拾寝殿,原愿闲着无聊就去膳房看花御厨准备年夜饭。 精美的菜肴看得原愿眼睛都挪不开了,她身边的将军闻到肉味也是走不动道了,一人一虎就那么围在花御厨身边,活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看得花御厨满心怜惜,给一人一虎各掰了只大鸡腿。 心满意足消灭了美味的鸡腿,原愿和青衣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将军出去遛弯了,小徳子和追风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咱小殿下还是头一回自己在东宫过年,往年都有殿下陪着,也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小徳子看着前面不远处逗虎的半大少女,不禁有些感慨。 追风没有小徳子那么细腻的感情,他向来粗神经,并不觉得那么能闹腾的小丫头会不习惯,反倒是殿下没在更加方便她疯玩了。 “就冲着小殿下那没心没肺的性子,她哪年不会自己找乐子?” 小徳子觉得追风的话不无道理,皇宫就是小丫头的家,她自己闹腾不止还带着将军一起,没一会就把东宫栽种的花都霍霍了。 今年的除夕宫宴和去年的并无不同,老套的新年祝词和舞蹈表演,原愿兴致缺缺地看了几眼,倒是双生子在傅氏没了之后主动请缨去了皇家寺庙修行,也是年底了才返回宫中。 敬贵妃念着他们年纪小便让人送了很多补品和绫罗绸缎金银等物补偿他们,燕帝再见到他们时倒是有些心疼,原本嚣张跋扈的双生子此时早已蜕变为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燕帝心中不禁起了些许怜悯。 原愿扫了眼坐在她对面的双生子,也不知是不是皇家寺庙的生活清苦,燕泽一改原本肉墩墩的模样,变成了清瘦的半大少年,至于燕明珠,眉眼间多了一抹阴狠,看得人很不舒服。 吃饱喝足后,原愿就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敬贵妃有些苍白的脸色上难掩着喜色,拉着燕帝向众人宣布了二月份燕池即将和庞家嫡女完婚的消息,众臣也是满脸喜庆地与君同贺。 双生子也是规规矩矩地向燕池表示了恭贺之意,庞家也是收获了一波祝贺,庞太傅一整晚笑得脸都要僵了。 宫宴散去,燕帝特意嘱咐青衣照顾好原愿,命胡安送原愿回东宫,燕池则送敬贵妃回康宁宫,各宫妃嫔相继散去,双生子被燕帝留在了勤政殿。 原愿回了东宫也没闲着,采桑采菊早早就把追风从宫外带回来的烟火棒拿到了院子里,小德子则指挥小太监们围了个小篝火,再摆上两长两短的桌子呈长方形摆放,铺上一层暖和的褥子,一个简易的茶会就布置好了。 原愿同东宫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们围坐在一起,一起烤火喝茶吃烤肉,青衣还别出心裁地搞了个小游戏,每个人都轮流讲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然后众人投票,讲得不好的就被淘汰,不参与下一轮,最后赢的那个人将会得到二十两的奖励。 虽说那钱也是原愿掏的,但青衣设置的游戏根本就是为了让她高兴的,所以小丫头也是干劲满满,一副要拿下比赛胜利的姿态,刺激得在座的宫人们都起了股好胜心,势要与他们小殿下一决高下。 东宫正在过热热闹闹的新年,康宁宫却是一阵混乱,敬贵妃一回到大殿就呕血了,燕池当下便慌了,负责照看敬贵妃身体的御医今日不当值日,不过却是留了药,冯嬷嬷着急忙慌地把药喂了敬贵妃服下。 围观全程的燕池整个人都呆愣了,满心疑惑敬贵妃到底是什么时候病得这么重的?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他? 见敬贵妃的情况总算稳住了,燕池便急不可耐地拉着冯嬷嬷出了敬贵妃寝殿,面色慌乱地问道,“嬷嬷,母妃为何会吐血?为何不去请御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知道母妃病得这么重吗?为什么都没有人来告诉我?” “嬷嬷您和母妃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嬷嬷您说话啊!” 燕池现在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而炸毛的野猫,整个人变得狂躁不安。 第96章:滚出去 冯嬷嬷泪流满面地看着燕池,心中更是天人交战,敬贵妃再三交代不许她告诉燕池有关于她的病情,可看着日渐消瘦的主子,冯嬷嬷心如刀割。 冯嬷嬷终究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敬贵妃目前的状态,“二皇子,娘娘她…娘娘她快不行了…” “您胡说什么呢!母妃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燕池完全不相信冯嬷嬷的话,他明明隔几天便来康宁宫向母妃请安,他母妃明明就好好的啊。 冯嬷嬷知道他很难相信,也没再同他争辩,带着他去了膳房,沁入心肺的便是浓烈的药味,灶台上煨着五个药炉子。 冯嬷嬷走到墙角的柜子处,拉开柜门,里面全是一包包扎好的药。 “二皇子,您现在相信了吗?相信娘娘每天都是靠着这些药在吊命?” 燕池看到满柜子的药包时都懵了,“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嬷嬷一想到自家主子受的苦,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拉着满心疑惑的燕池回到了敬贵妃的寝殿。 冯嬷嬷直接便给燕池跪下了,红着眼说道,“二皇子,您要为娘娘做主啊!娘娘实在是太苦了!陛下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燕池听到燕帝的名字,当下便着急了,拉着冯嬷嬷质问道,“嬷嬷?你是说母妃重病和父皇有关?这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老奴实话告诉您吧,那毒药是陛下亲自送过来的,当时陛下和娘娘在寝殿里说了好一会话,再接着娘娘便让人煎药了,老奴一开始不知道那是要人命的毒药,只当是陛下给娘娘补身子的补药,直到娘娘咳了血,老奴才发觉,可已经晚了…” 燕池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谬论般,松开冯嬷嬷后退了一步,摇着头反驳道,“不可能!怎么会是父皇?不!我不信!” 燕池边说边摇着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康宁宫,冯嬷嬷想追上去却最终还是犹豫了,她不知道燕池能不能接受,但她只想为自己可怜的主子出口气。 “嬷嬷…” “你不该告诉他的…” 敬贵妃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沙哑幽怨的声音在冯嬷嬷身后响起。 冯嬷嬷赶紧到她身边侍侯,心疼地掖了掖她的被角说道,“娘娘您太苦了,老奴心疼您啊…” 敬贵妃听着她这话再次闭上了眼,冯嬷嬷一心为她,她也没法反驳她的话让冯嬷嬷再为她伤心。 勤政殿。 燕帝正带着双生子练字,皇家寺庙的生活即便清苦,燕帝也不希望他们耽误了学业,因此双生子在寺庙里也是要学习课业的。 “陛下,二皇子求见。”胡安温声禀报正在检查燕泽大字帖的燕帝。 “嗯,让他进来。”燕帝没有半分犹豫回道。 燕池很快便由胡安迎进来了,看了眼在教导燕泽练大字帖的燕帝,燕池恭敬地行了个礼,“儿臣拜见父皇。” “皇兄新年好。”燕泽和燕明珠一前一后喊了句。 “三皇妹,四皇弟,新年好。”燕池也按着礼数回应了句。 “池儿,不在康宁宫陪你母妃,怎么跑朕这里来了?”燕帝没想到燕池会来找自己,还是在除夕夜。 燕池看了看双生子和殿内的宫人们,对着燕帝作揖说道,“父皇,儿臣有很重要的事想单独和您说。” 燕池的话一出,不用燕帝开口,双生子就识趣地先行退出了勤政殿,被放逐到皇家寺庙的这些日子里,他们最先学会的便是察言观色。 胡安接着也屏退了殿内的宫人们,贴心地为父子二人关上了殿门。 “说吧,什么事?”燕帝收好大字帖,坐回龙椅上问向燕池。 “父皇,母妃病重到吐血了这件事是不是和您有关?”燕池说完仔细地看着燕帝的反应。 “哦?你母妃告诉你了?”燕帝若无其事地说道,那表情丝毫不在意敬贵妃如今的身体状况。 燕帝冷漠的态度刺痛了燕池的心,忍不住出声吼道,“父皇,母妃生病了!您难道就不能关心一下她吗?” 燕帝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关心?朕不是已经为她准备了御医吗?朕可不会治病救人,你母妃的病自有御医管着,你若是只是来问朕这些无聊的事,那你可以回去了。” 燕帝冰冷的话让燕池简直难以置信,这就是他的父皇?竟然会对他病重的母妃这般绝情,燕池气红了眼,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双手握拳朝着燕帝吼道,“父皇!您怎么可以这么绝情!那是儿臣的母妃!她是您的妻子啊!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啊!” 妻子二字刺痛了燕帝的耳膜,燕帝难掩怒气抄起手边的磨盘向他扔去,寒着脸喝斥道,“住口!朕的妻子是孝仪皇后!你母妃不过就是朕的妾!也配当朕的妻子?” “给朕滚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踏入勤政殿一步!滚!” 燕池对上暴怒的燕帝立马就怂了,在燕帝扔来的一堆奏折中白着脸退出了勤政殿。 胡安小心翼翼地为燕帝奉上热茶,温声劝谏道,“陛下息怒,二皇子还是个半大孩子,您勿要同他置气。” 燕帝本身就不怎么喜爱燕池,现下被气得更是对他没好话了,“他今年都十六了!慎之十六的时候早就不知道替朕分忧了多少事了!明明不聪明,却还非要学人当孝子,竟敢质问到朕的面前,简直不知所谓!” 燕帝暴怒,胡安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陛下您喝口热茶消消气,奴已经让三公主和四皇子先去休息,您今日可要去皇后主子的未央殿坐坐?” “去看看,若是慎之没有请命戍边,今日他应当也会在未央殿。”越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燕帝就越发地思念温皇后,如今燕淮离京已有小半年,燕帝心中自然也是对他挂念不已。 燕帝穿戴好大氅,由胡安和一众宫人陪着前往未央殿。 燕帝会在各种节日去未央殿小坐的习惯在后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但还没有不要命的妃嫔试图在未央殿拦截燕帝,因为妃嫔们心里都清楚,孝仪皇后可是燕帝的元后,在燕帝心中的地位可不亚于太子。 第97章:新年 原愿和宫人们玩得很晚,过了子时也算是守岁了,大年初一还要去各宫走动,青衣怕她早上起不来,赶紧催着众人去休息。 辞旧岁,迎新年,大年初一原愿早早地就被青衣半叫半哄从床榻上拉起来,接着就是洗漱穿宫装。 原愿迷迷糊糊坐到膳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穿戴整齐了,早膳有一道芝麻馅的汤圆,是花御厨特地为原愿准备,寓意新的一年圆圆满满。 原愿心情愉悦地吃着圆滚滚的汤圆儿,甜度适中,软软糯糯,不过青衣不让她多吃,怕她吃太多甜的坏了牙。 “小殿下,属下这有桩喜事您要不要听?”追风在她用完早膳后,笑得挤眉弄眼地对她说道。 原愿听到他说有喜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燕慎之要回来了,立刻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问道,“什么喜事啊?” “二皇子被陛下禁足了!哈哈哈哈,不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惹怒了陛下。” 追风一大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可谓是狠狠地出了口气,自从燕帝允许燕池进入上书房读书,追风心里就为自家主子憋着一口气,如今燕池被燕帝厌弃,追风心中那叫一个舒畅,恨不得庆祝一番。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喜事,原愿眼里难掩失望,平淡地应了句“哦,这算什么喜事?” 燕池被陛下伯伯禁足句禁足呗,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肯定是他做错了什么,不然陛下伯伯哪里会随便在新年就禁足他? 见原愿兴致不高,追风企图用对燕池激昂愤慨的情绪同化原愿,“小殿下,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这些日子就因为陛下让他进入上书房读书,好多个大臣都说陛下要扶持二皇子和殿下分庭抗衡,气死我了!二皇子是个什么废材!也配我们殿下相提并论!” 青衣见那副缺心眼的模样当即就给了他一锤,用凶狠的眼神示意他闭嘴,追风也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杀气,识相地闭上了嘴,看得旁观的小德子恨铁不成钢,若是日后二人成婚了,追风的地位是肉眼可见的低啊!这也太怕媳妇儿了! “哎,也不知道燕慎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好无聊啊,还要代替他去各宫拜年,等会我的脸肯定都要笑僵了。”原愿说完忧愁地拉了拉自己的小脸。 小德子一听她大年初一就唉声叹气,连忙“呸呸”了两声,“小殿下,咱可不能在大年初一叹气哟,那多不吉利啊!” 青衣对小丫头在大年初一的言行没什么讲究,左右她高兴就好,“小殿下,该出发去勤政殿和陛下请安了。” 原愿领着青衣追风和小德子前往勤政殿而去,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各宫妃嫔也都到了勤政殿,像是有什么大事一般。 “儿臣拜见父皇,新的一年祝父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千秋万代。” “儿臣见过各位娘娘,新的一年祝各位娘娘容颜永驻,福寿安康,万事如意。” 原愿不偏不倚地对着燕帝和各宫妃嫔拜年,礼数周全,丝毫没有仗着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拿乔,倒是叫后宫妃嫔们挑不出错处,还得笑吟吟地给身为小辈的原愿送新年礼。 让青衣手下五花八门的礼物后,原愿乖巧地坐在离燕帝最近的位置,安静地听燕帝说话。 燕帝不知道是不是被燕池气到了,今日看着情绪不是很好,冷漠地通知众人今日不必再去康宁宫请安,因为敬贵妃昨夜感染风寒病了,叫她们都仔细点别着凉了,随后又把双生子叫出来给各宫妃嫔问安,还把最小的五公主叫到跟前抱了抱,就是不提燕池半个字。 燕帝这般明晃晃避讳燕池的举动倒是让怡嫔有了点自己的小心思,若是此时她提出让三公主和四皇子在自己宫里住上一段时日,可能会让陛下记得她的好。 “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可以答应臣妾。”怡嫔心念一动,在众人面前向燕帝微微福身说道。 燕帝抬眸扫了怡嫔一眼,温声应了一句,“说吧。” “嫔妾斗胆,想邀请三公主和四皇子在嫔妾宫中住些时日,五公主年幼不常与她的皇兄皇姐见面,嫔妾想让三公主和四皇子多多与自己的妹妹亲近。”怡嫔温柔小意地拿五公主做名头,谋的也是兄友弟恭姊妹情深的目的,倒是让人抓不到错处。 自从傅氏死后,不是没有妃嫔打过双生子的主意,不过却被傅丞相抢先一步向燕帝哭诉把双生子送去了皇家寺庙,避免他们成为后宫嫔妃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现在怡嫔起了心思,燕帝一眼便看破了,不过他也有心要留双生子在身边,不再将人送去清苦的皇家寺庙,于是,燕帝就着怡嫔给的台阶顺坡下,问起了双生子的意见,“明珠,泽儿,怡娘娘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说说你们的想法。” 燕泽下意识去看燕明珠的脸色,见姐姐没有反对的意思,双生子齐步上前答话,“回父皇,儿臣想去怡娘娘宫里陪五皇妹住一段时日,儿臣和弟弟喜欢妹妹。” “好,既然你们自己愿意,那朕便允了,好好照顾你们妹妹,当个好姐姐和好哥哥。”燕帝拍板定下,双生子行礼谢恩。 坐了大半天,燕帝也没再留她们了,众人先后告退,原愿则带着青衣等人去未央殿祭拜温皇后。 而远在边塞的燕淮正带着将士们在清点除夕夜夜袭北庭大营的战果,昨夜他与郭将军,上官惊澜兵分三路围剿了放松警惕过年的北庭大营,激战半宿,成功拿下北庭主帅,北庭大军缴械投降。 燕淮在与北庭靖王多番交涉后,最终北庭靖王答应了燕淮提出的多条不平等条约,例如北庭每年都必须向大燕进贡,割让边塞三座城池补偿大燕,还有百万白银及千匹战马等。 北庭靖王也尝试过和南安结盟反手吞噬大燕,但上官惊澜不肯,燕淮是他为数不多极为敬佩的人,再者他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再起战乱,于是极力说服了北庭靖王三国结盟,修永世之好。 第98章:敬贵妃请旨 北庭靖王见心中的小算盘落空,也没再多加纠缠,毕竟他心里也清楚大燕和南安出兵帮他,若是不能获利,他二国大可合力剿灭了北庭,为的还不是各国的无辜百姓们可以免受战乱的侵袭。 将北庭的军队控制住后,燕淮和上官惊澜派去北庭营救靖王的人也顺利救出了,很快北庭靖王便接手了军队主导权,带兵包围了北庭皇宫,至于怎么收拾北庭皇帝就属于他们的家务事了,燕淮没兴趣多加打听。 规整好大军后,燕淮没有着急要回京,他和郭将军商议过了,决定多在边塞停留一些时日,帮助先前被夺去家园的百姓们修建好城墙,等当地的生活都恢复后再启程回京。 和燕淮朝夕相处大半年,郭将军早就摒弃了先前对燕淮的芥蒂,虽说燕淮是温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但自己的妹妹也是有皇子的人,郭将军先前还对燕帝偏爱燕淮而为自己的妹妹和外甥不忿过,但现在,连他也不自觉地对燕淮竖起大拇指。 凭着他多番率领精英小队突袭北庭,与将士们同吃同睡,不论是才干还是心胸,再到武艺,都是拔尖的。 更别说他在与北庭作战时救他性命,也没有因为他是二皇子的舅舅而猜忌于他,不论大小军情都会与主帅谋士们共同商议,从来没有摆过自己皇太子的高架,大燕有这样的储君,何愁没有太平盛世的那一天! “殿下,此番与北庭能有这般结果,您功不可没!请殿下受末将一拜!”以最少的伤亡获得此战胜利,郭将军心中感慨万千,说着就要向燕淮单膝跪下。 燕淮眼疾手快地将人按住,原本白净的脸庞早已晒成了小麦色,在边塞行军大半年,燕淮的身躯也是越发结实了,“郭将军,保家卫国是每个大燕男儿义不容辞的责任,孤同将士们并无二样,击败北庭是所有将士们齐心协力的结果,回京后,孤会向父皇请旨嘉奖所有的将士们。” 燕淮谦虚心怀将士的大义神情又博了郭将军一大波好感,情绪激动地向燕淮道谢,“那末将就替将士们多谢殿下了!” 一连几日,燕池都被禁足在皇子所,在得知燕帝把双生子安排进了怡嫔的宫里暂住,燕池心头开始升起了危机感,好不容易自己入了燕帝的眼,却被自己的一时头脑发热给毁了,现在回过神的燕池早就后悔了。 再三斟酌后,燕池觉得现下能帮自己的唯有舅舅了,于是修书一封,让贴身小太监打点了皇子所的宫人们,将信寄了出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燕池在除夕夜遭到燕帝禁足一事很快便传到了世家贵女的小圈子中,先前庞佳音趾高气昂的姿态让不少贵女吃瘪,现下出了这等子事,自然不少贵女等着看她的笑话。 庞佳音无法忍受旁人的奚落,借着陪庞夫人回娘家时,直接在外祖家住了下来,想等风波过去了再回府。 原愿在初二时便回了忠勇国公府,对燕池的风言风语也是略有耳闻,有说他即将被燕帝剔除皇子身份的,也有说他是犯了大错被燕帝幽禁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至于真相是什么,根本没人在意。 初七过后,早朝也恢复了,燕淮算计着时间,把大胜北庭的捷报卡在今日,早朝才将将开始,便传来了边塞的军报,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燕帝跟前汇报。 “报!大燕捷报!我军大败北庭!太子殿下与郭将军正在整顿大军,不日将凯旋归京!” 边塞大捷无疑是今年最好的福音,朝臣们即刻异口同声恭贺道,“陛下圣明!天佑我大燕!殿下英勇!扬我大燕国威!” “好!好!好!”燕帝激动地连说三个好字,如此大快人心的好消息,燕帝当即下旨要与民同乐,当即便下旨今夜在护城河边燃放烟火为大燕的将士们喝彩。 燕淮打胜仗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忠勇国公府,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燕淮的亲笔信。 “展信悦:吾妻心心,我军已大败敌军,孤一切都好,边塞之地受战乱之苦败破不堪,孤欲多留些时日重建,归期未定,勿忧。” 原愿一字一句看完燕淮的信,这些时日一直高悬的心也总算可以放下了,既然已经打赢了胜仗,那离归京也不远了。 大败北庭的捷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祝贺欢呼,起码燕池不在欢呼的行列里。 想到燕淮不日便要凯旋归来,有了这次军功,他在朝堂和父皇心中的地位无疑更加稳固了,如今他还被禁足,这天差地别的处境让燕池愈发狂躁不安。 传给郭将军的加急迷信迟迟没有回复,燕池现下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唯一在宫中能帮他的敬贵妃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想到了什么,燕池立刻叫来贴身小太监,附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很快小太监便退出了寝殿。 康宁宫。 在得知燕池被燕帝禁足后,敬贵妃的情况出乎意料地好了许多,起码不再咳血了,得知燕淮在边塞大败了北庭,敬贵妃意识到有些事她得抓紧去做了,即刻便让冯嬷嬷去请燕帝来。 而被燕池派去求助冯嬷嬷的小太监还没靠近康宁宫便被人悄无声息地捂住了口鼻,下一刻便晕了过去。 燕帝很快便被冯嬷嬷请到了康宁宫,敬贵妃示意她屏退宫人后,寝殿只剩下燕帝和敬贵妃。 敬贵妃径直在燕帝面前跪下,褪下手上的护甲和手镯戒指,摘去贵妃头饰,叩拜在地上乞求道,“陛下,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向陛下求什么,但池儿年幼无知才会忤逆陛下,求陛下看在池儿是燕家子孙的份上,饶恕池儿。” “求陛下把池儿分封出宫,臣妾不求他在朝中任何要职,臣妾只求他能当个无权无力的闲散王爷,臣妾以郭家全族人的性命起誓,绝不让池儿有半点不臣之心,求陛下成全。” 敬贵妃说完后从衣袖里拿出燕帝派人送的每个月的药,当着燕帝的面毫不犹豫地咽下。 燕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朕允了”便大步离开了康宁宫。 第99章:燕池封王 宫中燕帝和敬贵妃密谈之事暂时无人知晓,原愿在悠闲地过了个新年后,初九开始恢复了她的学业。 燕帝还特地去国学院看她,劝她搬回东宫住,这样上下学也方便些,但原愿毅然拒绝了,因为她答应了燕淮会在国公府等他来接她回家。 燕帝见她这么说了也不勉强她了,只是提了个小要求,午膳得在宫里吃,不管是在东宫还是在勤政殿。 而在怡嫔宫里住了几天的双生子也顺理成章地被燕帝送进了国学院继续上学,闲暇之时他也会去怡嫔宫里坐坐,但从不在她宫里留宿,以此拿捏住了怡嫔,同时也避免了其他妃嫔的不满。 原愿每天都和周筱雪一道上下学,多年相处下来,两个小姑娘无疑成了很好的朋友,偶尔午膳原愿也会邀请周筱雪陪同自己一起,除了和燕帝一起用膳时。 元宵节这天是不上学的,原愿早早地便约了周筱雪一道去玲珑坊取前些天定做的头面和衣服,玲珑坊是近些年在燕京大热的首饰成衣店。 玲珑坊的老板有三位,都是娇俏的美娘子,琳娘子,九娘子和唐娘子,一位负责柜面招呼顾客,一位则负责衣服首饰打样,一位则负责采购布匹饰品用料等,三位娘子各司其职,使得玲珑坊的生意比起同行要出彩得许多。 见原愿和周筱雪来了,一向热情主动的琳娘子立刻招呼她们在八卦桌前坐下,便倒茶边说,“两位小姐是来取头面的吧,您二位稍等,我去喊阿九。” “好,劳烦琳娘子了。”原愿执起桌上的茶盏浅抿了一口,之后放下茶盏。 很快,琳娘子和九娘子便端着首饰和衣服出现在两人面前。 原愿的那份样式是照着她的喜好做的,周筱雪的那份则是参考了琳娘子和九娘子给的意见做的,但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原愿的那份明显耀眼许多。 琳娘子和九娘子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两套头面的差距,怕周筱雪多心,琳娘子还特地解释了一番,“二位小姐的头面各有各的出彩之处,皆属于独一无二之作,阿九也是根据二位小姐的气质量身定做,二位小姐若是今晚在游花灯时定能叫旁人都黯然失色。” 原愿和周筱雪相视一笑,周筱雪有些害羞地朝着琳娘子说道,“多谢琳娘子夸赞,头面小女很喜欢,辛苦九娘子了。” 九娘子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上楼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青衣接过两套头面和原愿周筱雪一道离开了玲珑坊。 和周筱雪约好晚上宫宴再见后便把她送回周家了,原愿也要先进宫了,燕帝让她今日跟着怡嫔等妃嫔学习布置宫宴,即使心里再不乐意,可还是得学,谁让燕淮还没回京,只能她上了。 原愿作为太子妃跟在后妃身边学习这些宫务自然无人敢多说什么,怡嫔近日在燕帝面前颇为得脸,却也不敢在原愿面前造次,老老实实地为原愿讲解宫宴应该准备什么食材,宴请的那些官眷应该怎么排布她们的座位。 原愿面上仔细地听着,心思却早已飘到晚膳吃什么去了,终于听完了怡嫔的长篇大论后,原愿借口东宫有事,溜了。 “怎么还要亲自去布置这些啊?内务府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不能我画个图纸他们照办不就好了吗?”原愿对于毫无作为的各个有司很不满,一下午听着怡嫔在那说一点,那些人就干一点,看得她冒火。 青衣给她倒了杯热茶,又给她拿了小手炉提她暖手,“小殿下不必同宫人们置气,往年都是内务府督办的,今年怕是怡嫔想在陛下面前表现一番,所以宫人们才畏首畏尾的,左右您也是去学习的,您知道个中章程就好了。” “嗯,我就是说说,青衣,我该梳洗了,现在燕慎之不在,我可不能迟到了,免得有些人借机说燕慎之的坏话。”原愿喝了杯热茶后,自觉起身回寝殿,由着青衣和采桑采菊为自己装扮。 青衣心里对越来越懂事的小殿下也是愈发喜爱了,她亲眼见证她从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蜕变为与燕淮荣辱一体的半大少女,虽然有些时候还是很骄纵,但她心里的善良从未改变过。 元宵宫宴处处透露着喜庆,燕帝对今晚的布置也是极为满意的,特意夸赞了怡嫔等人,原愿的位置离周筱雪有些距离,便让青衣在自己身边加了个座位,把周筱雪喊到了自己的身边。 “殿下,臣女在后面就好了,您不该为了臣女坏了规矩的。”周筱雪顶着庞佳音等贵女嫉恨的目光在原愿身边如坐针毡。 原愿握住她的手,清冷的眼神扫过庞佳音等人,后者皆收回自己不甘的注视,虽然嫉妒周筱雪可以坐在太子妃身边,但她们还没傻到以下犯上。 “好了,快吃吧,你不是最喜欢吃宫里的点心了吗?”原愿像个姐姐般给周筱雪夹了块点心,明明周筱雪比她还要大一岁。 有了好吃的,又没了虎视眈眈的逼仄目光,周筱雪也没再扭捏,专心吃起了点心。 龙椅上的燕帝见众人还沉浸在宫中的美食和舞蹈时,扬了下手,胡安即刻让人清退了表演的舞姬。 “众位爱卿,朕今日有一事想借着元宵佳节同你们宣布,二皇子燕池今年已有十六,朕与贵妃商议一番后决定册封二皇子为誉王,即日出宫分府别住,誉王与誉王妃的婚礼也将提前到二月初二,婚礼相关事宜便由礼部协同。” 燕帝这话一出,无疑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惊雷,众人各怀心思,不得不深思燕帝如此匆忙把燕池分出宫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而已经被燕帝解了禁足出现在宫宴上的燕池却是一脸平静地接受了燕帝的安排,跪在大殿中央谢恩,面上没有半点不甘,反倒叫众人一头雾水。 但很快群臣便争先向燕池道贺封王和娶妃之喜,燕池也是满脸喜悦地应下,还邀请众人来参加自己的喜宴。 第100章:心心,我回来了 原愿对于燕池封王一事也有些吃惊,小声地和身旁的周筱雪讨论着,“筱雪,陛下伯伯怎么突然就封燕池为誉王了?按理来说,不该等燕池二十岁了才能封亲王的吗?” 周筱雪也很吃惊,但她没有胆子讨论皇家内务,对着原愿摇了摇头。 宫宴举行到戌时便结束了,但还没到散场的时间,燕帝领着众人前往宫门前的护城河边放河灯,看烟花表演。 原愿对这个活动早就玩腻了,告知了燕帝她要先行出宫后,拉着周筱雪去朱雀街看花灯和杂耍去了。 元宵节过后,燕池果然很快便搬出了皇子所,住进了誉王府,据说那座宅子先前住的是燕帝的一位皇叔,不过老皇叔去世多年,那宅子空了许多年,内务府随意修缮了一番后,倒也算是雅致。 和庞家的婚事也在筹备,原愿在忠勇国公府也收到了燕池让人送来的请柬,二月初二这天,原愿陪同原震天参加了燕池和庞佳音的婚宴,燕帝和敬贵妃作为主婚人也来了誉王府。 官眷们许久未见敬贵妃,都想到她面前关心问候一番,虽说誉王娶了正妃,可两位侧妃的人选还没有着落,众人自然眼热,虽然私心把嫡女留给了太子,但谁家还没有个庶女了,万一攀上了誉王,那也是皇亲国戚了。 冯嬷嬷一眼就看破了各位官夫人的心思,直接以敬贵妃身子不适,不宜过度费神为由拒绝了她们的靠近。 誉王的婚宴办得也算是热闹,起码燕帝到场了,朝臣们也到了,但庞佳音心里却委屈得不行,哪怕她现在已经是超品王妃了。 可她梦想中的婚礼应该是在巍峨富丽的皇宫大殿举行,她该以二皇子妃的身份住在皇宫,与敬贵妃等妃嫔打交道,而不是在宫外,彻底远离了权力圈子。 “王妃,您可不能叹气啊!这大婚之日叹气可是最为忌讳的啊!会影响您同王爷的夫妻感情的!”庞家的陪嫁嬷嬷听到自家王妃的叹息声,连声阻止道。 庞佳音心里正烦闷着,哪里听得进去嬷嬷的劝导,自顾自地生闷气。 原愿作为婆家人,婚宴全程都跟着燕帝的脚步走,拜完堂后燕帝就小坐了一会就回宫了,原愿不耐烦待在誉王府,也借机溜了,等到原震天再找孙女时,原愿已经在家午睡了。 “……这个小混蛋!”他家这个缺心眼的,虽说和誉王妃是妯娌关系,但好歹也顾忌一下旁人的眼光吧,原震天真是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就是说不出难听的话。 青衣也只是笑笑地看着想发脾气却又怕吵醒自家宝贝金蛋的国公爷,但心里还是偏向自家小殿下的,“国公爷注意身子,小殿下今早起得找,昨晚看书歇得晚,您勿要同小殿下置气。” “罢了罢了,左右就是个婚宴,心心累了便让她休息吧,晚膳再叫她吧。”原震天听完青衣的话顿时就心疼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誉王。 燕池封王娶妃的事燕淮自然也收到了消息,郭将军作为舅舅无法归京出席婚宴,快马加鞭让人送了份厚礼给燕池,至于那封求助信,就像是从来没有寄出去过,风过无痕。 次日,燕池带着庞佳音进宫给燕帝和敬贵妃敬茶,过后燕帝便先回勤政殿处理政务了。 而敬贵妃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庞佳音几句要端庄大方,当好燕池的贤内助之类的话后,便由冯嬷嬷领着庞佳音和宫人们一道在宫中小逛。 殿中仅剩敬贵妃和燕池母子二人,想到燕帝对自己的绝情,燕池心里恨透了他,可却不得不接受燕帝的安排。 敬贵妃看着燕池阴郁的脸色,何尝不知道他心中定是委屈万分,可有些事一出生就注定了的,这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 “池儿,母妃已经尽力为你谋划了,你以后自己珍重吧,不要企图煽动你舅舅,母妃在你父皇面前立下毒誓了,若是你有不臣之心,郭家株连九族,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郭家那些无辜的性命考虑吧。” 正是因为得知了燕帝残害敬贵妃,并要敬贵妃以郭家全族人的性命为要挟,燕池才不得不向燕帝妥协。 “可是母妃,儿臣不甘心啊…” 敬贵妃想再劝说燕池,可腹腔内气血翻涌,下一刻,敬贵妃硬生生地喷出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溅到地上,有些落到了燕池的鞋面上。 “母妃!” 燕池吓得大步起身扶住了一直不停咳血的敬贵妃,很快人便晕了过去,燕池被吓住了,看着敬贵妃手里不停往下淌的鲜血,他整个人像是被寒冰冻住了般。 “母妃…母妃您不要吓儿臣…” “来人!快来人啊!御医!快去请御医!” 守在殿外的宫人们立刻慌乱地去请御医,煎药,还有去找回冯嬷嬷和请燕帝。 作为新媳的庞佳音手足无措地跟在燕池身边,她没想到敬贵妃竟然病得这么重,宫外愣是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王爷,您别急,母妃一定会没事的。”见燕池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庞佳音温声细语地想要开解他。 却被燕池嫌恶地甩开手,丝毫没有顾忌她的颜面,一言不发地在敬贵妃床榻边侯着,等着御医的看诊结果。 “回禀陛下,誉王,微臣无能,贵妃娘娘内脏损伤极大,早已是油尽灯枯之态,娘娘时日无几,请陛下和王爷早做准备。”御医跪着说完后不敢再抬头,安静地等待燕帝的怒火。 可是出乎意料的,燕帝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眼床榻上孱弱不堪的敬贵妃,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没有给众人留下只言片语。 很快,敬贵妃即将不治身亡的消息传遍了各宫,胆子大的妃嫔打着看望敬贵妃的名头去确认传言的真伪,但都被冯嬷嬷拒之门外。 原愿收到消息时已经是用晚膳的时候了,除了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心里对敬贵妃即将身死这件事没有半点触动。 “小殿下!小殿下!您快出来!快出来看看!”小徳子跟老房子着火了一样急匆匆地拉起还在啃鸡腿的原愿就往大门冲。 大门外,停着两匹壮硕的黑马,一前一后,马上坐着两个人,是燕淮和追云! 看清人影,原愿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飞奔向他,“燕慎之!” 燕淮利落下马接住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下颌抵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心心,我回来了。” 第101章:温情一刻 “燕慎之,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原愿抱着燕淮娇声回道。 燕淮拍了拍她的薄背才把人松开,牵着她的手往府里走。 “燕慎之,怎么只有你和追云啊?其他人呢?”原愿边走边问。 “孤先回来接你,郭将军率队明日到。”燕淮刚踏入主院,原震天便已经在等着拜见他了。 “恭迎殿下回京。”有原震天带头,国公府的下人们自当一道附和。 燕淮是先大军一步回来的,扶起原震天后简单地和他说明了下情况,青衣便立刻领着采桑采菊去给原愿收视行囊。 原愿听着燕淮要接自己回东宫的话,皱着小脸嘟囔道,“不能明天再回东宫吗?我还没吃完晚膳呢。” 燕淮回京乃是大事,原震天自然不会娇纵原愿,不等燕淮回话便为她做了安排。 “不许胡说,殿下回京自然是要去向陛下请安的,乖乖地同殿下回东宫。” 很快原愿就被原震天半哄半嫌弃地把她送出了家门,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儿,原震天一直以来悬着的心才得以落下,殿下总算是平安归来了。 原愿和燕淮同乘一辆马车,小德子和青衣负责赶车,追风追云一前一后为马车开路。 马车上,原愿挨着燕淮坐,在仔细地确认了燕淮周身的状况后,原愿没有说什么温情脉脉的话,只有带着些许嫌弃的感慨,“燕慎之,你长黑了!” “……”马车外的小德子和青衣死死忍住笑意,果然还是他们熟悉的主子们的相处日常。 燕淮也没指望小丫头能说出什么肉麻兮兮的话,只是将她的小手握紧在自己手里,柔声应了句,“嗯。” 见他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想来是为了见自己而日夜兼程赶回来了,原愿没再出声打扰他,安静地随着马车前往皇宫。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东宫大门,燕淮先将原愿送进了主殿,青衣吩咐采桑采菊把细软归置好,接着便去膳房让人开火。 “心心,孤先去见父皇,晚膳你先吃,不必等孤。”燕淮对着原愿交代完便大步离开了东宫。 东宫的马车进宫一事很快便传进了燕帝耳朵里,想着小丫头是不是住腻了国公府。 燕帝此时正在勤政殿处理政务,自从燕淮戍边后,他每日要处理的奏折堆成山,以至于他很少再去后宫留宿。 燕帝正是头疼手中的折子该如何批复时,便听见胡安激动地推门而进,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道叠一道。 “陛下!陛下!是殿下!殿下回来了!” 燕帝立刻放下手中的折子,猛地站起身,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地往后踉跄了两步,吓得胡安赶忙冲上来扶住他。 “陛下!您没事吧?” “朕没事,坐久了而已。”头虽然有些晕乎,但依然抵挡不住他喜悦的心情。 燕淮已经大步踏进了勤政殿,板正地给燕帝行了个礼,“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安。” 燕帝看着眼前长高了许多,也因风吹日晒而变得有些糙的长子,眼眶不禁有些红了,真好啊,这就是他和婉儿的血脉。 “慎之,快到父皇身边来!让父皇好好看看!”燕帝情绪激动地朝他招手。 反观燕淮只是满脸平静地走到燕帝面前,看不出有半点对燕帝久别重逢的喜悦。 燕帝问一句燕淮便答一句,父子之间并没有因为大半年不见便拉近了彼此生疏的关系。 察觉到父子间的冷淡气氛,胡安向燕帝劝谏道,“陛下,殿下刚回宫想必还未梳洗用膳,您不若让殿下先行回东宫歇息?” 燕帝顺着胡安给的台阶往下搭话,“是,是该让慎之好好休息,明日待郭卿率军回京,朕要好好奖赏为大燕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 得了燕帝应允,燕淮没再勤政殿多留,很快便行礼告退了。 燕帝看着长子毫不留恋的背影,张嘴低声感叹了一句,“慎之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朕了…” 燕淮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东宫,在勤政殿面对燕帝时有多敷衍,回东宫就有多急迫。 “咦?燕慎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晚膳还没好呢。”原愿正吃着糕点,青衣怕她饿就先取了几块驴打滚让她先垫着肚子。 原愿在这大半年里也长个了,是个半大少女了,但脸上还是有些婴儿肥,虽是稚气未脱,性子却沉稳了许多。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有了些许小变化,燕淮的心都软了。 见燕淮没有搭理自己,原愿啃完最后一块糕点,小声地喊了他一声,“燕慎之?” 不等燕淮开口,小徳子的声音在寝殿外响起,“殿下,奴已备好了热汤,您要现在去洗漱吗?” “稍后便去。”燕淮应了小徳子一声后来到原愿身侧坐下,伸手轻轻掐了下她肉肉的小脸。 柔软细腻的触感让燕淮忍不住又多掐了两下,原本还乖巧的原愿不干了,双手按住他的大手从自己脸上拉开,凶巴巴地警告他,“燕慎之!你不许掐我的脸!青衣说了小孩子的脸是不能掐的!不然我睡觉会流口水的!” 对于她这套小孩子流口水的理论,燕淮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原心心,你都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不掐你的脸,你睡觉也同样流口水。” 莫名被扣了顶帽子,原愿原本还有点燕淮回来的小喜悦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揪着燕淮的衣领反驳道,“胡说!我睡觉哪里有流口水了!” 见小丫头被自己气炸毛了,燕淮下意识地想去摸她头上的发髻,小时候扎的两个小啾啾已经没了,换成了飞天髻,怕弄乱了她的发髻惹得她愈发生气便收回了手,只是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 “口水都糊孤身上了,你自然不知道。” 见他越说越离谱,原愿直接祭出自己的杀手锏让他闭嘴,“燕慎之!你再胡说你晚上就自己睡一个榻!” 侯在殿门外的青衣听两位主子吵闹的声响有些大,忍不住出声打断,“殿下,小殿下,晚膳好了。” 一听可以用膳了,原愿也不同燕淮拌嘴了,拉着他去膳厅用膳。 第102章:敬贵妃殁 原愿吃饱喝足便赶燕淮去洗漱了,而自己则先去看了眼将军,去年烧鸡和烤鸭相继没了,原愿就特别关注将军的身体状况,怕它也像烧鸡烤鸭那样突然就离开她了。 和将军玩了一会儿后,青衣来催她回去沐浴,原愿只好恋恋不舍地和将军交代了让它晚上乖乖睡觉之类的话,在将军“嗷”了一声后才离开。 等原愿沐浴好了却没发现燕淮的身影,猜到他可能是在书房,天冷她也懒得出去寻他,便窝在床榻上看话本。 也没注意时辰,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睡了过去。 等燕淮再回到寝殿时,小丫头已经呼呼入睡了,话本也被她甩到了床尾。 燕淮先是把话本收好,接着吹灭蜡烛上了榻。 刚在小丫头身边躺下,原愿像是感受到了热源,自动滚到他怀里,像八爪鱼似的缠住了他,抱得一脸满足。 “……”燕淮无奈地叹了口气,脑海中过滤了几遍练兵的阵法后才渐渐入睡。 清早,原愿陪着燕淮用完早膳后便被他送去了国学院上学,而燕淮则去勤政殿陪同燕帝一道去燕京城门迎接归来的将士们。 城门下的官道两旁围满了驻足围观的百姓们,大燕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已传遍了燕京的大街小巷,随着将士们的归来,百姓们喝彩的声音也是一声高过一声。 “大燕必胜!” “大燕万岁!” “大燕必胜!” …… 在万民同庆的日子里,康宁宫死寂的冷清氛围让人感到心惊胆战,敬贵妃毫无血色的脸在床榻上以微弱的呼吸在苦苦支撑,冯嬷嬷红肿着双眼看着她。 “娘娘…您再等等…王爷已经去请陛下和将军了,您再等等他们,娘娘您要撑住啊!”冯嬷嬷边哭边拉着敬贵妃的手乞求道。 敬贵妃看着为自己操心了半辈子的奶嬷嬷,用尽最后的力气回道,“嬷…嬷…我…我等不…到…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敬贵妃便含泪闭上了眼。 “娘娘!” “娘娘…” 康宁宫上下哭成一片,宫人们全部跪在地上为敬贵妃默默哭泣。 宫中的丧钟响起,整整九声,响彻整个皇宫。 刚策马抵达城门还未来得及找到燕帝的燕池立刻转身回头听那钟声,嘴里喃喃低语,“不!不是的!不会的!” 站在城门上的燕帝和大臣们自然也听到钟声,皆下意识地看向燕帝。 “即刻回宫。”燕帝扔下话后不紧不慢地从城门下去,御驾回宫。 燕淮与郭将军将大军领回郊区大营后立刻策马回宫,郭将军身为外男无诏不得进入后宫,燕淮也不着急去康宁宫,先去了趟国学院把原愿接回了东宫。 原愿有些害怕,企图握紧燕淮的大手以获得薄弱的安心,只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打听钟声的来源,“燕慎之,宫人们说这是丧钟,是不是敬贵妃她…那什么了啊?” “嗯,若是害怕便待在东宫让青衣陪着你,孤要晚些才能回去。”燕淮握紧她的手目不斜视地回道。 在燕淮把原愿送回东宫这段时间,燕帝已经去了康宁宫,看了眼敬贵妃最后的面容后,燕帝不发一言地便回了勤政殿,留下满宫悲怆的宫人和嚎啕大哭的燕池,不知所措的庞佳音。 敬贵妃的丧礼办得很低调,只在康宁宫搭建了灵堂,燕帝并没有要求各宫都要戴孝,早朝倒是停了三天,敬贵妃的棺椁在康宁宫停灵七天便被送去了皇家陵园。 在得知敬贵妃的墓室规模不到已故孝仪皇后的一半时,冯嬷嬷气得在燕池面前边抹泪边大骂燕帝不公,“陛下实在太欺负我们娘娘了!她也不想想我们娘娘究竟因何而死!不说得个称号补偿,竟连死后想寻个安息之地都要矮上别人一头!” 庞佳音胆战心惊地听着冯嬷嬷这些诛九族的话,心想她是疯魔了吗?编排陛下可是死罪! “嬷嬷够了!本王已经向父皇请旨了,您随着本王去誉王府颐养天年吧。”经过几日为敬贵妃披麻戴孝,燕池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沉,面色早已不复先前的温和,此时看着竟叫人头皮发麻。 庞佳音在燕池身旁扶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触怒了他,冯嬷嬷也知道燕池情绪不佳,带上几个心腹便跟随燕池前往誉王府。 这些天一直忙着敬贵妃的身后事,燕池一直都没怎么和郭将军有过多的交流,现下丧事结束,除了他自己府里还在戴孝,宫里几乎看不到有人为敬贵妃守孝。 要知道当年孝仪皇后薨逝,燕帝可是下令宫中众人为孝仪皇后守孝一月,可到了他母妃这里,明显敷衍了事的身后事,父皇脸上更是见不到半点的悲伤,这叫燕池如何能咽下心中这股被不平等对到的怨气? “王爷,郭将军到了。”小太监领着郭将军进到了誉王府,直奔燕池的书房。 听到舅舅主动上门,燕池即刻放下手里的狼毫,对着门外应了一声“进。” 见到郭将军,燕池不自觉地就红了眼眶,“舅舅…” 面对这个年仅十六的外甥,郭将军心里也不好受,想到他如今在宫中的尴尬地位,郭将军还是开口安慰了他一句,“王爷,娘娘已去,您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切勿让娘娘担心。” 燕池像是没有听见郭将军的话般,径直朝着国将军的方向就跪了下去,吓得郭将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您这不是叫微臣折煞吗!” 燕池挣脱郭将军要将他扶起的动作,固执地跪在地上,眼角含泪说道,“舅舅,您可否听本王与您说说,您知道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涉及到妹妹的死,郭将军愣住了要去扶燕池的手,狐疑地问道,“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娘娘的死有蹊跷?” “舅舅,母妃…母妃是被父皇害死的!是父皇亲自拿了毒药,拿本王与郭家全族的性命逼迫母妃!舅舅,您要为母妃做主啊!” 燕池对燕帝的孺慕之情早已转变成恨意,在他们母子被燕帝践踏的时候,他对燕帝的父子之情早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第103章:甥舅谈崩 郭将军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和窗外,然后蹲到燕池面前小声回道,“王爷,您可知话不可乱说!若是叫旁人听了去,你我都难逃一死。” 面对郭将军的质疑,燕池心中的委屈愈发地难以掩藏,哽咽地向他哭诉。 “舅舅,母妃临终前是冯嬷嬷当着母妃的面告知本王的,母妃是拿自己的命同父皇做了交换!所以母妃到底做错了什么!本王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本王是庶出?所以父皇就这么不待见本王?” 郭将军有些头疼情绪失控的燕池,用力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动不动就下跪,哪有半点皇亲贵胄的模样。 嫌弃归嫌弃,自己的外甥还是要多加开解的,在郭将军的心里,燕池虽没有大才,但胜在人没有坏心眼,只是有些时候性子过于懦弱了。 “王爷,您先平复一下心情,每个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陛下虽偏心,但您也不必妄自菲薄,您既然说娘娘的死与陛下有关,不若您仔细说说?臣觉得此中可能有误会。” 郭将军的一番好心安慰听在燕池耳里却是他在为燕帝开脱,一脸愤慨地对着郭将军说道,“舅舅?您说是误会?父皇如此对我们母子您还说是误会?您知不知道我得知母妃中毒时曾去质问过父皇,父皇并没有否认,还下令禁足于我,我在过年期间也写信向舅舅求助了,可您一直没有给我回复。” 郭将军被燕池质问的语气弄得心里也很不舒服,顿时脸色都不好了,“过年期间太子和臣正在同北大军庭厮杀,臣并未收到王爷的信件,如此混乱的时期,信件指不定被丢弃到何处去了,所以王爷以为臣是故意不给王爷回信?”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燕池面对有些生气的郭将军就不自觉地软了脾气,“舅舅,本王不知当时的情况误解了舅舅,本王向舅舅道歉。” 听到燕池的话,郭将军也没再摆脸色,只是燕池下一句话却让他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可舅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母妃枉死吗?” 对上燕池那双带着明显恨意的招子,郭将军皱眉问道,“那王爷以为臣该如何做?带兵攻打燕京?还是推翻陛下立你为皇?” 郭将军直勾勾地盯着燕池的反应,没有错过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不等燕池开口就直接给他泼了桶冷水。 “王爷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我郭家世代忠良,断然不可能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被郭将军如此毫不留情面地戳破自己心中所想,燕池也有些恼了,口无遮拦地回怼了他一句,“若舅舅真这般清风霁月,那为何当初还要胁迫母妃和傅氏合作谋害孝仪皇后?” 昔日秘密被燕池捅破,郭将军吓得大声呵斥了燕池一句,“住口!你胡言乱语什么!你知道什么就敢大言不惭地在这胡说八道!” 然而郭将军面红耳赤的争辩在燕池眼里便是无可抵赖的事实,“舅舅何必遮掩,本王同舅舅是一艘船山的人,本王不过是想知晓昔日您到底是怎么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对孝仪皇后出手的。” 听着燕池话中的深意,郭将军晦涩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王爷这是在威胁臣吗?” “舅舅多虑了,本王不过是想知道母妃中毒是否与当年之事有关而已。”燕池终归年岁小,眼里的野心藏不住,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郭将军自然不会轻易向他谈起深埋自己心中多年的秘密,这关系到郭家全族的性命,更关系到燕帝的脸面。 若是让天下人知晓燕帝当初为了拉拢郭家征战外敌而纵容妃妾残害自己的嫡后,那燕帝必然不会放过郭家,那他妹妹做出的牺牲也成了笑柄。 这个秘密,他会到死都守着。 “不该王爷打听的事还是莫要越界的好,倒是王爷,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有娘娘为你收拾烂摊子就真的无人知晓了吗?”郭将军先是警告了燕池一番,接着暗示他与如答应之事。 曾经的荒唐事被郭将军提起,燕池的脸色很快就白了,可下一刻他又说服自己,如答应早就被母妃的人清理干净了,断不会留下痕迹。 可燕池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为敬贵妃办事的人忠心的人是郭家家主,敬贵妃动用他在宫中埋下的暗桩,又岂能瞒过他? 燕池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郭将军看在眼里,心中只觉与燕池的甥舅叙旧也该到此结束了。 “好了王爷,臣也该告退了,陛下顾念您丧母之痛免了您半个月的早朝,臣也见过您了,便不打扰您缅怀贵妃娘娘了。” 不等燕池反应,郭将军大步离开誉王府,留下满脸阴翳的燕池难掩怒火地砸碎了书案上的砚台。 要说自敬贵妃殁了之后后宫中谁获利最深,莫过于怡嫔了。 燕帝是愈发不爱往后妃的宫里去了,而怡嫔手握亲生的五公主和暂时住在她宫里的三公主和四皇子,燕帝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偶尔去看望她一两次。 许是燕帝也知晓后宫中不能无人掌管,而太子妃年纪尚幼且自己还在位,也不适宜让太子妃掌管后宫事务。 于是,怡嫔捡了漏,燕帝直接下旨晋升了她的位份为怡妃,正式将双生子交由她抚养,但不是记在她名下。 得到了暂时统管后宫权力的怡妃也不敢一朝得势便趾高气昂,还是保持着自己谦卑的姿态对待各宫,这倒是叫燕帝高看了她一眼。 半个月后,燕池也恢复了上早朝,只是他的精神明显大不如前,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叫人看着没有半点少年气息,说难听点看着挺晦气的。 朝臣们心里虽对他的面色颇有微词,可任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大咧咧地说出来,相互打了招呼便往勤政殿内走。 随着燕帝落座,朝臣们先是大声行礼问安,接着便由胡安说了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后,以傅丞相为首的文官一马当先,跨出行列。 “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第104章:送走 燕帝看了他一眼后答道,“准。” 傅丞相得了燕帝的应允便开始滔滔不绝地歌颂了大败北庭的将士们一番,接着又单独赞扬了燕淮以最低的伤亡与北庭达成半结盟半附属的壮举,最后才说到点上。 “陛下,太子殿下今年已有十八,考虑到太子妃尚且年幼,臣提议为殿下挑选适宜的世家贵女为皇家开枝散叶,保我大燕皇室香火旺盛。” 傅丞相开了个头,其他有攀附东宫的文臣武将相继附和他的话。 “启禀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连着附议的人上达数十人,反观燕淮作为话题中心,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 燕帝也没回傅丞相,就任他在那弯腰作揖低着头等答复。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文武两列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傅丞相僵挺着姿势不敢动弹。 一刻钟后,燕淮才出列对着燕帝作揖说道,“启禀父皇,儿臣还是头一回听说正妃嫡子要为侧妃妾室让位置的。” 燕淮这话一出,原本还附和傅丞相的大臣皆默默地收回自己作揖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 燕淮的话傅丞相是不敢乱应,若是一顶嫡不如庶的帽子扣下来,叫他如何在朝臣们当中立足。 “殿下言重,臣绝无轻视太子妃之意,只是想太子殿下能有个贴身知冷暖的人。” 见燕淮被傅丞相盯上,燕池明显是喜闻乐见的,甚至还放下了先前被傅家退婚的屈辱与他站成一线。 “傅丞相也是为了皇兄日后的子嗣着想,不若皇兄便应下丞相的好意,燕京那么多世家贵女,想来总有皇兄看得上眼的。” 燕淮抬眸扫了眼说风凉话的燕池,看来他这个弟弟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长进了不少,都学会借力打力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直接旧事重提并向燕帝言明自己的心意,“父皇,儿臣听闻誉王曾与傅丞相嫡女定下婚约却又被悔婚,儿臣不愿罔顾他人意愿强纳侧妃而后又被退婚,儿臣丢不起那个人。” “再者,儿臣早已在母后面前起誓,此生以心心之意愿为主,恕儿臣无法违背亡母遗愿而辜负太子妃。” 燕淮此话一出,燕池和傅丞相两人的面色可谓是精彩万分,但无疑是窘迫的,都觉得颜面尽失。 “好了,太子东宫里的内务自然有太子妃操持,傅卿的好意太子想必也是心领了,都不必再多言了。” 燕帝见燕淮将燕池和傅丞相都冷嘲热讽了一番后,终于不再做壁上观了,随意便将事情揭过。 有燕帝给台阶,燕池和傅丞相也是极有眼色地顺着话退下。 就在众人以为早朝即将结束时,一直保持缄默的郭将军会出列求禀。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希望能得到陛下的应允。” 燕帝倒是对他这琵琶半抱的话来了兴趣,扬声应了句,“郭卿不妨直言。” “那臣便在陛下面前放肆一回,臣想以誉王舅舅的身份向陛下请旨,让誉王前往边塞历练五载。” 郭将军在众人的注视下平静地向燕帝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在旁人听来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燕池更是难以置信,他的亲舅舅居然要请旨把他送去边塞之地,还美名曰历练? 而燕帝也没有立刻给出他答复,看上去还在思虑此事的利弊,但作为燕池的岳家,庞太傅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誉王常居燕京,且刚刚经历丧母之痛,身子也较为孱弱,若是前往边塞历练,只怕誉王难以消受。” 郭将军像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把燕池送离燕京,直接不留情面地反驳庞太傅的话,“太傅此言差矣,誉王与太子殿下同在燕京长大,为何太子殿下能在大燕窘迫之境挺身而出戍边杀敌,而誉王不过是去历练几载便难以消受了?” “莫非在太傅心中,誉王比起太子殿下还要矜贵吗?” 一字一句,抑的是燕淮,扬的是燕池,可任谁都听得出郭将军话里话外对亲外甥的看不上。 庞太傅没想到郭将军会踩着自己一顿胡扣脏帽,吓得连声否认,“臣惶恐,臣绝无贬低太子殿下之意,求陛下圣裁!” 郭将军才不管庞太傅此时心里的想法,他只想早早把燕池送出燕京,以免祸害了郭家,在和燕淮有过一段同甘共苦的军旅生活后,他是断然不会去做燕池手里的刀,明明大燕有才智武艺双全的储君,为何还非要去闹得人仰马翻? “陛下,臣也是希望日后再有敌寇犯我大燕时,可以有燕氏血脉能上阵杀敌,稳我军心,誉王少年儿郎,正是满腔热血之辈,不该被困于燕京读死书认死理,他们年轻人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郭将军通篇陈情下来,没有对燕池的贬低之意,反而是满满的长辈对晚辈寄予的厚望,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大燕基业,更是每句话都说到了燕帝的心坎上。 “好!郭卿此番话甚得朕心!朕的儿子不该只会读书,也该去学学上阵杀敌了!朕允了!” “誉王少年儿郎,是该出去历练一番了,朕命你十日后随大军出发前往边塞,好好体验军营的生活,争取为大燕做出自己的贡献。” 燕帝情绪高昂地拍板定下,与郭将军相视一笑,两人对此次的讨论结果明显都很满意。 燕帝金口一开绝无反悔的可能,连唯一为他求情的庞太傅都被燕帝无视了,更别说其他见风使舵的大臣,燕池除了无力地接受也别无他法,燕帝本就不待见他,若是再惹怒了他,只怕他这誉王的头衔也保不住了。 燕池被燕帝派去边塞历练的事很快就被传遍了,众人心里都明白,说是历练,其实和贬谪也没有差别了。 庞佳音在得知这一消息的当天就回庞府和自己的父母祖父大闹了一场,责怪他们没有帮衬燕池。 “住口!你懂什么?陛下怕是对誉王早有舍弃之意,现下不过是顺水推舟。你若是再敢胡闹,日后便不要再回我庞家,省得连累全府!” 被在朝臣们跟前下了脸面的庞太傅回了家还要受孙女的怪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气,直接把庞佳音骂了个狗血淋头,哭着回了誉王府。 第105章:回礼 原愿在晚膳时也和燕淮说起了此事,只是有点不太理解,为何郭将军会亲手将他的外甥送走,明明他和燕池的关系更加亲近啊,实在不懂他竟然会莫名其妙站到了燕淮这一边。 原愿先是给将军夹了个大鸡腿,然后自己也夹了一个,啃了一口后问道,“燕慎之,你说他图什么啊?居然把燕池送走了?” “不过是相互制衡罢了,只不过郭将军先下手为强了。”燕淮说了句云里雾里的话,后面任凭原愿再怎么问他,他都没有再多说。 虽说小丫头已经从上半日学改为一整个白天,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耳目打听宫里的事了,尤其还事关燕淮的。 “燕慎之,今天是不是又有人叫你娶小老婆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招蜂引蝶的,什么人都要来啃你一口!” 燕淮闻言扫了眼身后偷偷告状的小德子,接着给小丫头夹肉哄人,“哪个嘴碎的在你面前胡说八道?再有下次,孤便让人割了他的舌头。” “……”青衣和追风下意识地看向等着原愿下学就告状的小德子,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烛。 对小德子威逼利诱让他当细作的原愿心虚得不敢看小德子苍白的脸,若无其事地大口吃着肉,却不敢再在燕淮面前提小老婆的事情,生怕连累了小德子的舌头。 很快,燕池便被燕帝亲自送上了前往边塞的大军之中,至于誉王府的众人,出了燕池,都完完整整地待在府里,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傅丞相接连在早朝中丢了颜面,燕池走后更是夹起尾巴做人,哪怕傅诗雅在得知燕淮已经回京后她便迫不及待地从庄子回来,乞求傅丞相为她谋划。 傅丞相想在朝中保持低调,燕淮却不打算让他好过,屡次三番地撺掇朝臣打他东宫的主意,他不若就送他一份大礼。 早朝后,燕淮照常向燕帝禀明军中要务后,直接向燕帝提起了傅丞相家那个早年因谋害原愿而被禁足在傅家家庙的嫡次女。 “慎之怎会突然提起此女?若是朕没有记错,十年罚期未至,她怕是还在家庙中悔过。”燕帝对傅诗柔还是有点印象,当初差点就伤了原愿,还把温皇后气得都不给他好脸色。 “父皇,傅丞相数次提起儿臣纳侧妃之事,实在让儿臣不得不多想,傅丞相是否想将他那面容有损和私德有亏的女儿们塞到东宫为侧妃。” 燕淮话刚说完燕帝就发火了,“他敢!他以为他的女儿是什么皇亲贵胄吗?也敢觊觎太子侧妃之位!” 在他看来,傅诗雅当初退婚燕池已经让皇家颜面受损,不过一介眼高于顶的小小女子,也妄想染指他最优秀的嫡子。 燕淮借着他这股火气再接再厉,“父皇,儿臣在军中这些时日感悟和见识颇多,其中最令儿臣忧心的便是那些为了大燕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他们在战场上负伤后回到家乡时,竟找不到可以体谅他们难处的女子为妻,明明他们为大燕立下了累累军功。” 燕帝扫了他一眼,心中虽然对傅丞相屡次妄想插手东宫内务而不悦,可若是草率地将重臣嫡女许配给粗鄙的莽夫,只怕会引起傅丞相一派不满。 但依着自己对嫡长子的了解,若是心中没有成算,他定然不会轻易向自己提起,“慎之,心里有什么想法不妨同父皇直说。” “儿臣以为恩威并用最为管用,赐婚傅大小姐,恩赦傅二小姐。” “既解决了傅丞相着急嫁女的急切心情,又缓解了嫡次女不在身边的思念。” 燕淮将心中的想法如数说出后直面燕帝打量探究的眼睛,他并不掩饰对傅家的恶感。 “罢了,这些朝臣左右将来也是你手底下的人,你自己看着掌控吧。”燕帝对他的手段挑不出半点错,心中突然衍生了一股自己已经老了的沧桑感。 燕帝应允,燕淮自然也不会客气,直接让燕帝下旨,“劳烦父皇下旨,儿臣想请胡公公亲自走一趟丞相府。” 胡安见还有自己的事,即刻上前为燕帝磨墨,燕帝见他竟然这么怵燕淮,摇了下头笑骂了句,“你这个老东西。” 燕帝连着写下两道圣旨,一道是赐婚的,一道是恩赦的,胡安恭敬地接过圣旨后,即刻出发前往丞相府宣旨。 丞相府。 “大人!大人!宫里来了宣旨的天使!人已经到主院了!”管家着急忙慌地敲响了书房的门,正逢傅丞相和门下的学生在讨论当下该如何暂缓他在朝中的尴尬处境。 听到燕帝下了圣旨,傅丞相连忙起身应道,“本官即刻就来,你速速去通知夫人和小姐。” 得了吩咐的管家马不停蹄地赶往傅吴氏和傅诗雅的院子,不稍多时,傅家人便整齐地出现在主院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傅丞相之女傅诗雅,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有武将袁伟大为朝廷鞠躬尽瘁,为表嘉奖,当择贤女与配;值傅氏诗雅待字闺中,与袁伟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傅诗雅许配予袁伟为妻;一切礼仪,交由丞相府与袁府共同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胡安念完之后就静静地等着傅丞相接旨,可半刻钟后,傅丞相仍然跪在地上无动于衷,傅吴氏和傅诗雅更是石化了般睁大了双眼盯着圣旨。 见无人搭理自己,胡安只好扬声提醒,“咳咳…傅丞相还是先接旨吧。” 圣旨当前,若是不接便视为抗旨,傅丞相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胡安接着把第二道圣旨交到傅丞相手中,这第二道圣旨太子殿下特地交代他了,说是没有念的必要,只让傅丞相看。 “丞相大人,您打开看看吧,陛下说您知道该怎么做的。” “哦,对了,杂家差点忘了提醒您了,这傅小姐的夫婿袁副将可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这媒可是太子殿下亲自向陛下保的。” “丞相大人今日府里双喜临门,想来是无暇招待杂家了,杂家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胡安甩了下手里的拂尘,带着一众小太监离开了丞相府,留下面色各异的傅家人。 第106章:退居幕后 半个月后,傅家低调地嫁女了,燕淮还好心情地特地带原愿出宫亲自前往袁府,参加了袁伟和傅诗雅的婚宴。 “燕慎之,这个袁副将和你关系很好吗?你居然还主动来参加他的婚宴?”原愿扫了眼窄小的主院,拉着燕淮的手问道。 “以防万一。”不怪燕淮心狠,傅家可是有前车之鉴的,要是偷偷摸摸再来一手狸猫换太子,那袁伟未免太惨了些。 原愿看了坐了不到八桌的宾客,也没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坐在燕淮身边观礼。 身为新娘子的傅诗雅在被送进新房时早已是泪如满面,脑海中回想着父亲决绝的身影和妹妹傅诗柔带着恨意的话,哪怕她再不甘心再不承认,傅家抛弃了她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亲眼见证了傅诗雅和袁伟拜堂行礼后,燕淮便带着原愿回宫了,傅丞相果然没让他失望,果断地舍弃了早已被世家拒之门外的傅诗雅,选择保全还尚且年幼的傅诗柔。 傅家的一地鸡毛原愿是没兴趣再打听了,国学院日渐繁重的课业让她常常加班加点地补交课业,不是漏了这个就是写错了那个。 “啊!好烦啊!燕慎之,我能不能不去上国学院了啊!天天那么多课业!我每次写完饭都凉了!”原愿苦着小脸向燕淮提出抗议,手里还不忘把长篇议题举给他看。 她一个小表情一个小动作燕淮就猜出她的意图了,面无表情且毫无人性地拒绝了,“不行,原心心,你已经十五岁了,不是可以耍无赖的三岁小孩了。” 已经二十二岁的燕淮已经多次担起了监国的重任,燕帝近些年的身体也是愈发不好了,很多时候都是住在行宫,除了重大事项需要有燕帝的批复外,朝堂上的许多事都是由着燕淮自己做主的。 原愿也知道自己耍赖这招不管用了,但她已经足足上了十年的国学院了,比她大一岁的周筱雪今年及笄之后就被周夫人拘在府里备嫁了。 周大人为她定下的是跟随燕淮征战北庭的武状元徐焕,原愿不知道要嫁人的周筱雪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她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过她了。 “燕慎之,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筱雪那样不用再去国学院上学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觉得我这些年学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原愿说完起身扑到隔壁桌还在批奏折的燕淮身上。 见燕淮不搭理自己,原愿突然双手捧住他的脸,对着他的薄唇就是“吧唧”了一下,甜甜地问了声,“好不好嘛燕慎之?” 被他的小姑娘这么软软糯糯地朝自己撒娇,燕淮心尖即刻就软了,可面上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但双手却早已诚实地环抱住了原愿,任凭她在自己怀里撒野。 “心心,再亲一下?”大尾巴狼露出了他狡诈的意图,开始向他的小白虎索取。 原愿向来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燕淮一提要求她那小脑袋瓜子立刻就转起来了,“那你同意我不用再上国学院我就再亲你一下?好不好?” 燕淮不开口答应,原愿就那么捧着他的脸眨巴着大眼睛对着他,只是小嘴也不忘叭叭个不停,“燕慎之好不好嘛?嗯?” 送到嘴边的美食,燕淮没有不吃的道理,低声应了句“好”后,下一刻便噙住了那抹软糯。 耳力超群的追云默默地退到书房外小院的石桌边,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屋顶蹲守的暗卫那边。 燕淮果然言出必践,原愿第二日便不再去国学院报到了,不过她也没闲着,被燕淮带着去行宫看燕帝去了。 燕帝近些年大病小病不断,但身边也不是没人陪着,胡安自燕帝少年时便在他身边了,对燕帝自然是尽心尽力。 怡妃因着要处理后宫诸事无法脱身,但也让八岁的五公主燕琉璃在燕帝跟前尽孝,至于想跟着来的后宫妃嫔们自是被燕帝自己打发了。 “慎之和心心来了?来试试这龙井茶味道怎样?”燕帝见胡安迎着燕淮和原愿朝自己而来,向两人招了招手。 原愿即使年岁渐长,但和燕帝相处的小习惯还是保留着,拉着燕淮热情地和燕帝打了个招呼,“陛下伯伯,我和燕慎之来看您啦。” 没有丝毫见外地在燕帝身边坐下,双手接过燕帝递来的茶盏,原愿浅抿了一口热茶,感受着茶香在口齿间流淌而过。 原愿朝着燕帝竖起了大拇指,满脸赞叹道,“陛下伯伯,这茶好好喝,甘甜又回齿留香。” 得了小丫头满心真诚的夸奖,燕帝也是久违地露出了笑脸,“心心喜欢以后就让慎之泡给你喝。” 迎着燕帝的打趣,原愿侧身便和燕淮说道,“燕慎之你听到没有?陛下伯伯可是说了叫你泡给我喝的。” “嗯。”燕淮温声应了一句,接着执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燕帝扫了眼愈发沉稳的燕淮,这些年他在朝中的威望也是日积月累地深厚,大燕交到他手里,燕帝很放心。 “心心许久未来行宫了,朕让胡安带你到处去走走可好?” 原愿知道他们有话要说,非常乖巧地跟着胡安出去逛行宫了。 “慎之,父皇想把这大燕的江山正是交到你手里了。”燕帝望着不远处的花圃缓缓说道,那里有温皇后曾经亲手种下的牡丹花。 燕帝的话几乎是明示了,燕淮可不会和他来那套挽留谦让的说辞,该他的,一样都不能少了。 “父皇若是累了便尽管歇着,儿臣自会肩负起守卫大燕的职责。” 得到他毫不客气的答复,燕帝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失望,终究他还是等不到慎之对他的温情,就如同他的婉儿一次都不肯入他的梦一般,她恨他啊。 “慎之,朕已经安排好了,你安心等着便是,至于你的几个弟妹,朕也安排好了,定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把大权交给长子后,他也能安心地去了。 燕帝说完后便让燕淮推着他到处走走,父子俩的相处安静得像是陌生人,一前一后,一直到夕阳西下。 第107章:帝后同尊 原愿和燕淮此次回宫是同燕帝一道回的,后妃们一听说燕帝回宫了都争先恐后地盛装打扮来勤政殿求见。 原愿不欲和她们打交道,扔下燕淮在偏殿处理公务,自己先回东宫了。 “小殿下,您就这么把殿下落下了?不怕殿下回头找您算账啊?”小徳子根据这些年来在燕淮身边的随侍经验给出了自己合理的判断。 “我才不怕,要是燕慎之找我麻烦了那肯定就是你告的状,那我就扣光你这个月的例银。”原愿说完就朝他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哎哟,小殿下您可冤枉奴了,奴哪敢啊!” 可恶啊!次次都拿他的银子威胁他!小徳子在心里欲哭无泪地骂骂咧咧,但面上还是对着原愿笑成了一朵花。 怼了告状精小徳子一顿后,原愿心情舒畅地回东宫搓了一顿饱饭,又带着将军把后院的小花园祸害了,然后一人一虎做贼心虚地猫回了寝殿。 靠在软榻上,原愿看话本看得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是何时辰了,殿外接着便响起了青衣的汇报声。 “小殿下,您午歇了吗?胡公公来宣旨了,您快醒醒。” “青衣进来吧,我没睡着。”放下手里的话本,原愿起身整理了下仪容,青衣贴心地为她佩戴好专属太子妃的鸾钗。 东宫众人皆跪地接旨,胡安先是洋洋洒洒地歌颂了一大堆关于燕帝的丰功伟绩,再接着就是赞颂燕淮是如何地才智过人,骁勇善战,为大燕百姓肝脑涂地云云,最后直接宣布燕帝禅位与燕淮,三月后的十月初五在勤政殿举行登基大典。 原愿被这一消息震惊得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以至于胡安在念第二道圣旨的时候,她还在神游,还是身后的青衣偷偷按了下她的后腰,原愿才回过神来。 “兹仰承孝仪皇后慈命,以册宝立忠勇国公之孙女原愿为皇后,钦此。”胡安念完最后一句,满脸笑意地将两道圣旨递给了还在发懵的原愿。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奴先给你道喜了。”胡安说完后青衣眼神示意小德子给赏,接着恭敬地把人送出了东宫。 原愿捧着手里的两道圣旨,呆呆地问了句,“青衣,刚刚胡公公是不是说燕慎之要当皇帝了?而我要当皇后了?” 宫人们皆是一脸兴奋地看着她,接着便整齐划一地跪在地上行礼祝贺。 “奴拜见皇后娘娘。”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突如其来的一声“皇后娘娘”惊得原愿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快起来,还不是呢,可不许瞎叫。” 说完便叫青衣开库房把宫人们都打赏了一遍,金银首饰一应俱全,可以说是听者有份。 小德子见自己被坑去的银子居然还有一天能重新回到自己手上,别提多高兴了,对着原愿笑得龇牙咧嘴的。 至于追风,娶了媳妇儿的人觉悟就是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转身上交给了青衣。 接下来的日子里,东宫上下忙得不亦乐乎,为两位主子准备登基大典所需的帝后服饰等物,还要准备迁宫,未来原愿将以皇后的身份入主含光殿,而燕淮处理公务的宫殿则更名为昭阳殿。 原愿和燕淮两人在这短暂的三个月中每日忙得晕头转向,燕淮是整日都在勤政殿忙着处理公务和接见各位大臣以及处理登基之事。 而原愿则是每日都要学宫规,还要接见宗亲贵族,上至老太妃,下至小郡主,皆逐一来拜见这未来的后宫之主。 两人各忙各的,直到大典前的一天,这是他们在东宫住的最后一晚,原愿有些不舍地窝在燕淮怀里,拉着他聊起明日大典之事。 “燕慎之,我好紧张啊,要是我明天出错了怎么办?那么多人看着,肯定要被人笑死了。”一想到明天自己要和燕淮一道踏过那百步阶梯站在百官面前接受朝拜,原愿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燕淮感受着她的不安,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温声开解道,“不怕,孤就在你身边。” 顺着他的下巴,原愿扒拉了他一下,将头枕到他的枕头上,注视着他的双眼喊了他一声,“燕慎之。” “嗯?”燕淮迎上她的注视,低声回应。 “你是不是也要娶好多小老婆了?就像陛下伯伯那样,以后你也会和别人生小孩了对不对?” “然后我就会像姨姨那样被坏女人欺负,你还不帮着我,然后我就会像姨姨那样死掉。” “呜呜呜呜…燕慎之…我不要当皇后了!我不要你被别人抢走,我也不要你和别人生小孩子。” 原愿憋了整整一个月的委屈终于还是向燕淮控诉了,那些宗亲大妇说的什么要为燕慎之广纳后妃,为燕家开枝散叶的话她一点也不想听,她讨厌有人来和她抢燕慎之! 向来心大的原愿在燕淮怀里哭得难以自已,燕淮将人拥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薄背,温声哄道,“心心,在孤心里,没有人比你重要,孤也不会纳妃,乖啊,不哭了。” 换做平时原愿也就信了他的话了,可在听着那些个王妃老夫人说着哪家贵女适合纳进后宫后,原愿心里就留了个疙瘩。 “你骗人!你都准备好纳哪些人当小老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原愿说完就不要他抱了,扭过头不肯再看他。 燕淮按了按疲惫的双眼,翻了个身再次将人箍进怀里,温热的吐息在她耳后掠过。 “心心,即使未来我受制于朝臣而不得不纳妃时,你依然是我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人。” “帝后同尊,而妾通买卖,在我心里,这些人也只是伺候你的奴婢罢了,若是有人敢以下犯上,打死即可。” 燕淮边说边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上,“心心,这个地方从来都只属于你。” 得了燕淮的保证,原愿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小嘴又继续叭叭了,“燕慎之,以后你要是欺负我了,我就把你每个月的例银都扣光,就像小德子那样。” “嗯,都是你的。”燕淮说完不给她再质疑自己的机会,将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咽喉里。 十月初五,燕淮携着原愿一步一步踏过百步梯,在百官的朝拜下登上了九五之尊之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全书完。 温皇后特别篇 “姨姨…” “心心要姨姨…” “抱抱…” 温婉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像是听见了心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小孩子抽泣的声音让她愈发确定是她的心心在哭。 可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中,她看不清前路,即使着急也只能两眼摸黑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光亮照射在一面面铜镜上。 那铜镜上面竟是她自己的身影,有卧病在床的,也有慎之和心心喂她喝药的、还有燕帝悔恨愧疚的表情、御医摇头下跪求情的,一幕幕画面像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连贯地上演着。 很快她便意识到这铜镜中的画面竟是她短短的一生,她中了慢性毒药,三年不到便会身亡,而燕帝明知罪魁祸首却不为她做主惩罚,只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 温婉看着看着就笑了,她与燕帝少年夫妻,二人育有嫡长子,她更是为了他的大业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和脸面,帮着他一个又一个地纳后妃,可到头来,她竟是落得被人害死的下场。 “不!不!我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燕城!你不能这么对我!” 温婉大叫了一声,猛地从床榻上坐起。 “主子!” “姨姨!” “母后!” 唐嬷嬷和原愿燕淮异口同声地喊了温婉一声,三人脸上皆是惊喜,不过原愿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慎之?心心?我这是怎么了?”温婉下意识地把两个孩子抱到自己怀里,她还沉浸在那虚无幻境中没回过神。 “姨姨生病病…害怕…心心害怕…”三岁的原愿还不是很能表达完整的长句,但关键词都说出来了。 “母后,您一直高烧不退,昏睡了两天了。”燕淮在原愿说完后接话为温婉解释道。 温婉回忆了一下,她确实是发了高热,后面渐渐便不省人事了,想到自己就是在这场高热中喝了那要她命的汤药,温婉立刻警惕地看向唐嬷嬷。 “嬷嬷,本宫昏睡期间你可有喂本宫服下退热的汤药?” 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自己,但唐嬷嬷还是老实回答了,“主子,奴婢想喂您喝,可您喝不进去,幸好您自己退热醒了。” 听到自己没喝,温婉在心里松了口气,接着立刻说道,“嬷嬷,传本宫的懿旨,凡是在膳房负责煎药的宫人全部给本宫就地处死。” “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唐嬷嬷像是被温婉吓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向温柔善待宫人的主子一醒来便要处死宫人。 温婉没有心情和她解释,只是寒着脸说道,“嬷嬷无需多问,即刻去办。”她绝不会再给那吃里扒外的太监再有谋害自己的机会。 唐嬷嬷不敢再迟疑,立刻就去办了,很快,膳房内负责煎药的两个小太监就被捂住口鼻,捆了手脚带进了暗室。 温婉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两个孩子,眼里不知不觉就聚满了泪水,她真的好庆幸自己做了那光怪陆离的梦,若是自己如梦中那般死去,那她的慎之和心心该多伤心啊。 原愿不懂姨姨为什么突然哭了,小手无措地抚上温婉的脸,胡乱地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奶声奶气地说道,“姨姨不哭…姨姨是乖宝宝…姨姨乖乖…” “嗯,姨姨不哭了,我们心心也是乖宝宝。”温婉低头依恋地在原愿软滑的小脸上蹭了蹭。 “婉儿!婉儿!”燕帝慌乱的声音在殿外传来,温婉一醒,未央殿的宫人就立刻去勤政殿报信了,燕帝一听消息便即刻赶来了。 见到温婉已经大好,燕帝在她的床榻边上坐下,握住她的手满脸怜惜地看着她说道,“婉儿,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坏朕了。” 温婉在见到燕帝后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想看看她这些年的枕边人到底是怎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竟然可以纵容她人来害她的性命。 察觉到温婉对自己的冷淡,燕帝心中突然有些慌乱,那陌生的目光和防备的神情让他感到分外的不适,再次对着温婉轻声问道,“婉儿?” 温婉没有回话,只是冷淡地抽出自己的手腕,把原愿交给一旁的燕淮,对着两个孩子柔声说道,“慎之,母后有话要和你父皇说,你先带心心去吃桃酥好不好?” “好。”燕淮把原愿抱到地上,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燕帝后,牵着原愿的小手退出了寝殿。 被温婉冷漠的神情伤到,燕帝有些不安地再次握住她的手问道,“婉儿,可是出了何事?” “燕城,还记得我有多久没有这样叫你了吗?”温婉答非所问,但这一问却是叫燕帝愣住了。 是啊,婉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自己的名字?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她叫自己陛下的? 温婉没再给燕帝回话的机会,直接挣脱他的手说道,“燕城,我累了,我受够了后宫那些妃嫔的小动作,也受够了要为你操持你后宫的那群女人,今后我不想再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废后吧,我要出宫。” 燕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婉儿?你在胡说什么!朕怎么可能废后?” 又是那副自诩深情的嘴脸,温婉看得心中只剩下反感,这个人就是靠着这么一副虚伪的神情将自己禁锢在这万丈深渊。 “燕城,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都让人把毒药送到我宫里来了,再装就没意思了,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毒药”二字让燕帝顿时僵在原地,原来她竟知道了。 “婉儿…只要不是出宫,去他的朕都依你…”所以,不要再说厌恶他的话,他受不了。 “够了!要么废后放我出宫,要么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温婉不愿再同燕帝废话,在得知他纵容旁人毒害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对燕帝就只剩下满心的厌恶和恨意。 这一刻,燕帝从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恨意,这犹如尖刺般穿过他的眼瞳,让他痛得不知所措,只能跌跌撞撞地离开未央殿。 从这一天起,温婉再也没燕帝挨过未央殿的边,就好像她生命中从来没有燕帝这个人的存在般,彻底遗忘了他。 倒是燕淮这一个月以来时常被燕帝谈话,多是向他打听温婉的情况,盼着温婉只是一时气愤而并非真的厌恶自己。 可燕淮却是一问三不知,让他想哄温婉高兴也无从下手。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无论燕帝用什么借口或是送什么东西来未央殿,都被温婉下令如数退还。 未央殿就像是铁桶般牢牢挡住了所有企图靠近的人。 屡屡碰壁,燕帝心烦意乱得每日都睡不好,最终病倒了。 “娘娘,奴求您去看看陛下吧!陛下一直在念着娘娘!奴求你大发慈悲去看看陛下吧!” 任凭胡安在未央殿外如何求情,温婉始终坚如磐石拒绝,还下旨让贤妃和德妃去勤政殿侍疾。 “心心,姨姨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心心要不要跟姨姨走?”温婉抱着原愿柔软的小身板轻声问道。 “要!” “心心要姨姨!” 原愿说完就扒着温婉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燕帝病了十几日,期间温婉从未踏足过勤政殿,这让原本一心等着温婉服软的燕帝心里愈发郁结。 他像只暴躁的大狮子般气冲冲地闯进了温婉的寝殿,而温婉此时正在给原愿说故事哄她睡觉。 见燕帝满脸狰狞,温婉皱眉扫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盖在原愿身上的薄被,见她睡熟了才起身去偏殿。 “婉儿,你一定要这么对朕吗?朕一直在等你,等你来看朕。” “可是你呢?你叫贤妃和德妃来?婉儿!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朕!” 声声控诉,无一不是在指责她这个皇后的不称职。 “我早就说过了的,是陛下还在自欺欺人,怨不得人。”比起燕帝的怒不可遏,温婉只是很平静地提醒他自己说过的话。 “好!好!好!你真是朕的好皇后啊!温婉,既然你这么瞧不上皇后这个位置,那朕就成全你!废后!给朕滚!”燕帝厉声说完后大步出了未央殿,回到勤政殿就开始砸东西。 温婉得了燕帝的口谕,连夜便让唐嬷嬷带着青衣等人打包行囊,还叫来了燕淮。 “慎之,娘要带着心心先回国公府,以后娘和这座皇宫就没有关系了,你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娘相信你自有自己的成算。”温婉拉着燕淮的手柔声说道,她和燕帝的感情早已破裂,燕淮早就看在眼里,他也支持温婉的决定。 “娘,您出宫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好,慎之,保重。”温婉和燕淮道别后,连夜带着原愿坐马车离开了皇宫。 只要离了那座牢笼,她将来怎么生活都好。 至于燕帝和那些满心算计的后妃,任凭她们如何吧,这一次,她要为了自己而活。 燕慎之娶小老婆篇 是夜,未央殿。 燕淮看着紧闭的殿门,狠戾的眉眼看向一旁恨不得把头缩进地里的小德子。 “你不是说心心已经收下了内务府送去的西疆贡品?” “你不是说她当时收的时候很高兴?” 小德子恨不得掐死白日里的自己,他为什么要嘴欠在陛下面前瞎说八道。 这下好了,小姑奶奶不知又是生哪门子的气,收了那些个稀罕玩意儿却不待见人,直接把大门一关,不理人了。 “陛下,奴哪敢惹小殿下生气啊?奴一整天可是在您身边侯着呢!” “不若您问问追风是怎么回事?或者问问青衣?” 小德子低眉顺眼地给出了自己认为最靠谱的建议。 燕淮看了眼不顶用的小德子,若真如他所说那般,去问那个怕媳妇儿的追风和把小丫头护得跟心肝肉一样的青衣,只怕他这辈子都进不去未央殿的门。 于是,小德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英明神武说一不二的陛下,踩了两下墙借力进了未央殿。 没错,翻墙进的。 “……”陛下您是进去了,那我咋整啊?小德子欲哭无泪地看着早已没了身影的主子。 燕淮熟门熟路地往原愿的寝殿走,时辰还早,原愿刚沐浴完还未休息,正拉着青衣激情辱骂燕淮和他新纳的第三个小老婆。 “青衣,我和你说哦,你一定要把追风给看紧了,不然他也肯定会像燕慎之那般招蜂引蝶,娶上一堆的小老婆!” 想到后宫里那些大臣和太妃太嫔们拼命塞进来的后妃,原愿整个人都变得很暴躁。 燕慎之都说了不要了,还非要塞进来碍她的眼! 塞进来就算了,每日都要花她的钱养着也便算了,居然还要她们去陪燕慎之睡觉? 他敢!燕慎之敢睡她就敢切了他,送他去和小德子当小姐妹! “小殿下您别着急上火,这次肯定也不是陛下自愿的,谁不知道您最讨厌傅家女了,陛下说不定就是特地把人放进宫里让您折腾呢。” 青衣可不敢苟同原愿的说法,他家追风虽然人有点缺根筋,但那些偷吃的事儿他可不敢干,这点她还是很相信他的。 “哼,就算他想让我折腾,就非得把人弄进宫当小老婆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燕慎之那个老东西好色,看见人家长得好看就想把人弄进宫来当小老婆,哼!老变态!” 原愿越说越气,俨然把手下的枕头当成了燕淮,毫不留情地就是一顿胖揍。 青衣无奈地听着小殿下越来越离谱的猜想,很想说陛下心里眼里除了你,他还能看得见谁? 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听见原愿往自己头上扣的“老男人”“好色”“老变态”的三顶帽子。 原本脸色就阴沉的燕淮直接用力推开了门,对着还在向青衣告状的原愿说道:“原心心,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燕慎之?你是怎么进来的!嚯,是不是追风放你进来的!我就知道他胳膊肘往外拐!” 原愿气呼呼地指着燕淮说道,脸上满是对燕淮和追风的不满。 青衣眼见两位主子又要开始捻酸掐架了,熟练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寝殿门,然后去到大门处将门打开,果然见到了蹲在门口的小德子。 “这个月都第几次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青衣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德子,迟早有一天他要被自己那张漏风的破嘴害死。 小德子也很无奈啊,每次小祖宗去昭阳殿找陛下,首先找的就是他,三两句话就把他套进了坑里。 可恶!怪他长得太老实了,不然也不能让小祖宗就专挑他下手,跟薅羊毛似的,骗了他一个又一个月的例银。 “我也不想啊,哪知道刚好下午小殿下来找陛下,还偷摸躲在墙角后,我就和新来当值的小太监提了一嘴傅贵人的事,结果就被小殿下听到了。” 小丫头不禁骂他吃里扒外,还又扣了他这个月的例银,说什么这是欺骗她应付的精神损失费。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一个皇后,一天到晚地就盯着他一个太监的那五十两例银! 简直欺人太甚了!小德子默默在心里讨伐原愿,期盼着他家陛下能把这祸害人的小祖宗收拾一顿。 不过可能要让小德子失望了,燕淮还没来得及收拾小丫头就已经被倒打一耙,控诉了他数十条罪名。 “原心心,过来。”燕淮皱着眉看着把自己卷成一坨肉团,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原愿。 原愿捂紧了自己身上的被褥,看燕淮就像是看什么卖小孩的拍花子一样,满身抗拒和满脸防备。 “我不要!” “燕慎之你个说话不算话的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原愿边骂边哭,十五岁的少女已然对男女之事有了些懵懂和好奇,她觉得燕慎之肯定和那些女人睡觉了。 他不干净了,她讨厌那些烦人精,也讨厌燕慎之说的话像放屁一样,出尔反尔。 自己心尖上疼着的女孩儿说讨厌自己,燕淮哪里能忍得了,蛮横地把人抓到怀里,禁锢住她胡乱蹬的双腿,温声安抚她的不安。 “心心,我说过的,我永远都不会骗你,你不可以不信我。” “那你为什么要把傅诗柔弄进宫?你明知道我讨厌她!她那么坏!她以前要拿剪子刺我,我讨厌死她了!” 说来说去,小丫头就是气燕淮一声不吭就把她讨厌的人放进后宫,她明明是他最亲近的人,可在这件事上却把她排除在外。 “心心,傅诗柔同其他后妃并无不同,她们都是那些卖女求荣的人硬塞给我的,既然我拒绝不了,那便叫她们在宫里老死。” 燕淮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当有下臣联合逼迫他时,他也不介意收下他们硬塞给他的祭品。 但他怎么处置,若有人敢有意见,那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宫里你最大,谁也不能越过你,若是有人胆敢以下犯上,你让青衣处置了便是,不论她背后是谁。” 燕淮一句又一句地安抚她心中的小狂躁,一声又一声地向她作出保证。 原愿听完他的解释后,也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她并不想和燕慎之道歉,这本来就是燕慎之惹出来的麻烦。 见人总算是被哄好了,燕淮心里也松了口气,大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原愿隔着被褥的后背,低声说道:“心心,快点长大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等不及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