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末世当道人》 第一章,丹界真仙 丹界,原本如镜的虚空刹那间荡漾起来,俯首台生出将近十丈金光,一男子从俯首台迈步而出。 豁然,丹界灵气滚动,男子虚幻的仙魂随着灵气涌入身体渐渐重新构造,他双目微闭,面色坦然,看起来有所领悟。 待金光完全没入他身体时才缓缓睁开眼。这时,远处一个幼小的身影进入视线,他身体不由得绷紧,正暗自得意的心瞬间冰冷下来,抬起腿转身就要溜掉。不想,俯首台生出柔力,将他慢慢的送到幼童身边。 丹界尊者借鉴六道轮回以大法力、大功德锻造轮回台。丹界众生可以借此梦回千百世界,积聚功德,有机会超脱天地之间。自古,功德积于天地者可増气运,减业果,幸运者甚至可修炼至尊者位,自成天地,超脱于轮回外,与天地同寿。 俯首台,源自丹尊“俯首一世难得荣华,衷心万载悄然富贵。” 若俯首台生出金光,说明入世之人经历世俗洗礼,不曾堕落过一世,善行感动天地,金光赠礼。金光十丈,表示历经百世得十世善人果。 丹界众生皆需入世修行,从俯首台转世,历经世俗练心,修成大气运之人。 百世善人果已经是非常了不起,据说当年丹尊也不过如此,自此百般业火不缠身,气运加身,功德造化,与蛮荒时修成尊者位,自成一界,与天地人三界并立。 得仙人位可升丹界,之上还有上仙,真仙,道位,造化,尊者。 男子名唤帝方,看上去年轻儒雅,却也有将近千岁寿龄,乃丹尊上万弟子之一,修为在真仙中算得上出类拔萃,离证道也不远了。幼童叫真宇,是帝方的小师弟。真宇自小聪明伶俐,可别因为他年纪小就小看了他,打真宇五岁之后帝方在他手里没占到什么便宜,鬼灵着呢。 “是师弟呐。”帝方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 看着帝方一副作死的样子,真宇撇了撇嘴,老气横秋的道:“帝方,这里又没有外人,装什么装。” 这熊孩子,给老子留点面子能死。 “真宇。”帝方见师兄的身份压不住真宇,笑道,“又来接师兄了,还是小宇挂念师兄,师兄没白疼你。从小你这种耿直的脾气,就像你师兄我,不做作,做什么事都发自内心,真诚。如今世风日下,尔虞我诈,世事嘈杂,就算丹界这方净土也被沾染。” 真宇嘴角一撇,伸出手:“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看着一脸不相信的真宇,帝方恨不得抽出鞋垫揍他丫的。妈的,装一装能死呀。 这只怪帝方几年前嘴贱,为了让真宇不淘气骗他说下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如果他乖乖的话就给他带一些。 真宇今年才八岁,仍信以为真,帝方自己坑自己,能带毛东西。俯首台只供仙魂穿梭,他除非证造化位者才可以自由穿梭各界之间,以他现在的境界,自己能回来就不错了,哪能真带东西回来,他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证得造化。 “咳……,这次师兄时间紧迫,为了赶时间没带东西。下次吧。” 真宇早知道是这样,也就反常的没有跟帝方斗嘴,他伸出手抓住帝方的裤子,像猴子一样飞快的飞快的往上爬。帝方道基有成,此时心情极好,顺势把他抱在怀里,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俯首台处于丹界中央,周遭亭台楼阁,不远处便是丹尊的行宫,再往外是各个弟子的住处,帝方自小天资聪颖,就住在离俯首台不远地方。 丹界药草遍际,路旁名贵药材随处可见,这些药材皆是丹尊化虚为实,凭空幻化而来,这份神通据说只有到达造化之境才可施展。 路上,一丹界弟子见到帝方后身子一顿,转身几步走到他跟前。 “哎呀,帝方师兄,是您回来了。”那弟子面色喜善,没废话,利索的从怀里拿出个瓶子:“这是师弟不久前炼制的大培元丹,真宇小师弟现在正是夯实基础的时候。师兄您平日里为丹尊忙前忙后,想必没时间炼制。 这大培元丹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丹药,但是对于筑基来说也挺不错。” 帝方笑了笑,放下真宇接过丹药:“功德堂才是劳苦功高,宋师弟你负责整个丹界的统筹安排,费心费神。这大培元丹可是好东西,真宇也正是用的时候,我就不推辞了,过几天我把家里的陈酿提上几壶,定到宋师弟那坐坐,咱们师兄弟俩喝个尽兴。” 接着帝方拍了拍真宇的脑袋:“快谢谢宋师兄。” 真宇撇了撇嘴,他最见不得帝方这幅要死的样。但是礼物要紧,他忙不迭的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脸上瞬间布满喜色,开心的道:“谢谢宋师兄,真宇那里也有好酒,您想喝的话我每天都给您送。” 宋师弟尴尬的笑了笑,没敢应声,都知道真宇跟帝方的关系,想来真宇的酒八成是从帝方那顺手拿来的,帝方的酒都是用丹尊奖赏的仙果琼浆酿制,在丹界名气大的很,他可不敢应允。 “您刚回来,一会还要到丹尊那报道,我就不多叨扰了。”宋师弟决定开溜了,他看到帝方周遭隐约可见的金光,心里骇然,据说帝方师兄先前已经是九十八世善人,这一世归来不沾染一丝因果,看来是又历经一世善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呀,让人羡慕。 “好,那我不送了。” 帝方笑着跟宋师弟点点头,这宋师弟修为还在他之上,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人物,负责丹界俯首台大部分事宜的统筹安排,虽然历经轮回台不怎么顺利,让他止步于十世善人,但是身后能量大的吓人,他也有意交好。 “师兄,”见宋师弟还没走远,真宇眼珠子一转,“宋师兄天分是不是没你好。” 妖孽,你给我住口,贫僧…咳…贫道今天发誓定要灭了你,帝方脸色尽量保持温和,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在大街上嚷嚷什么大实话,他轻轻地拍了一下真宇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宋师弟天资卓绝,平日里更是勤勤恳恳,是新一代领军人物,师兄我只是运气好罢了。倒是你,功课做好了没,回头我得好好检查一番。” 真宇脑袋一低,帝方暗自得意,小样,还整不了你。 “那就是你不行了。”真宇天真的语气能气死人。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帝方火了,小宇宙瞬间爆发。额,好像骂到自己了,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被小孩说不行更可恶,他脖子一仰:“运气也是天分的一种。” 远处,宋师兄脚步一顿,险些摔倒。妈的,这货真坑,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合了天分不行的说法了,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这刀补的狠呀。他脚步只能更快,眨眼的功夫没了踪影。 真宇目光落在匆匆离去的宋师兄身影上,义正言辞:“帝方,你说话真损。” 帝方直接无视了这货,跟他说话能被气死,顶着一张天真的脸,心黑的跟碳一样,哪有点小孩的样,我都替你觉得臊得慌。 …… 丹尊行宫前,帝方看着眼前的小屁孩,严肃的警告道:“我一会就回来,你别在这里闹事。” “帝方,你真小心眼。” 我去,你倒会恶人先告状,帝方自然不会被他的天真的外表蒙骗,这货只会闯祸,尤其是他在的时候:“别说那些没用的,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一会我带你回家。” “你为什么觉得丹尊他老人家脾气怪,……”还没说完,帝方嗖的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小祖宗,这些话咱在家里偷偷地说行不。您是祖宗,您以后当家,小的再也不敢了放肆了。 看着真宇得意的眼神,帝方灰溜溜的走了,玩不起呀,再不走就玩完了,这个小不点仗着未成年什么也敢说,但他不敢。 丹尊行宫,这是丹尊平日闭关之处,闲暇会在这里处理政务。 “罚,流放域外,终生不得进入丹界。” “罚,流放域外,十世为奴。” “罚,留守丹界,终生不得踏入俯首台。” …… 行宫中,丹尊面色肃然,这眼前的一行数十名弟子刚刚行走凡俗回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最气人的是还有一个五十世恶人,一个个道心不稳,简直给他丢脸。 丹尊语气沉重,语气威严,随着一个个惩罚宣布,天地之间法则演变,在大殿之中凭空而生,化作一个个璀璨的封印,飘飘然落向众人,转眼间封印众人仙魂。 丹尊大手一挥,虚无的空间支离破碎,十几个人被逐一流放到不知名的域外去处。 封印仙魂,这可是莫大的惩处,作为丹界至尊,除非他出手解除封印,否则他们就算经历千千万万世也不会重归丹界,甚至在流放之时只能是人下人,朝不保夕。 四周执事威然而立,气氛庄重严肃。 帝方大气不敢喘,待丹尊忙完才轻步走到大殿中央,身子一躬到底:“弟子帝方拜见丹尊。” 大殿空旷,回声清晰,帝方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庄严肃穆。 “奥?”丹尊冷峻的面庞这才慢慢冰释,点点头和声道:“坐一旁说话。” “是。” 帝方缓缓的走到一边坐下,面色专注,刚刚的压迫感逝去,往日里他回来都是站着回话,这坐下说话还是头一遭,难道丹尊有大奖励。 无量个丹尊,修行之人如何能让外物干扰,乱了道心。但,可是贫道真的好期待。 “该赏,”半天之后,丹尊才淡淡的说到。 闻言,帝方抬头一看就立即愣住了,只见丹尊面色和善,目光深邃,对,就是深邃,他可不敢说双目无神。 他心道丹尊咱能不能不这么不专业,您老人家这个时候也能走神? 片刻,在帝方差异的目光中,大殿里法则显化,化作一个封印向他飞来。这道韵显化于眼前,他才感受到其中威严,似乎整个苍穹压身,他一动不能动,符文毫不偏差的烙印进他仙魂。 这时,帝方只感觉跟这方世界似乎刹那间断了联系,上方丹尊习惯性的一挥手,刹那间虚空破碎,帝方愣神之间就像一个麻袋似得被扔了进去。 奶奶个腿的,丹尊,不,死老头,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你丫的能不能不这么坑。最后一刻,帝方都快疯了,这个结果,是正常人都想不到呀!九十九世善人的版本说什么也不能是这个样子呀。 大殿之中,丹尊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除了目瞪口呆的其他弟子外,唯独少了帝方。他掐指一算,嘴角扯了扯,面色古怪。刚刚流放十几人习惯了,一不留神把帝方也流放了,而且诡异的失去了对帝方所有联系。 照例说这不应该呀,这世界我怎么察觉不到了?丹尊如此想到,侧重点完全不在帝方身上。 第二章,生存 辽阔的土地上丛林深邃,幼童双手搭在粗壮的树干上,只见他双脚轻松地抬起蹬在上面,双手一用力,像是一只猴子,顺着粗壮的树干娴熟的爬了上去。 森林蓊密,威风吹打树叶哗哗作响,除去这风声,整个林子却显得出奇的安静,到了树上,男孩先谨慎的扫视四周,直到感觉没有危险,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男孩叫帝方,就出生在森林旁边的小村子里,自出生起,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透露出诡异,整个世界像是换了一个样子似的,充满着可怖。 今年刚满八岁的他面孔看上去成熟,自去年起,他每次睡觉脑海里都会不时地显现出一些画面,就像是在做梦,又像是记忆深处的影像,只是画面断断续续,凑到一块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帝方摇摇头,如今的世道想吃饱都难,庄稼早在八年前就开始颗粒无收,已经没人再去浪费仅存的粮食种在地里,到头来什么也长不出来。 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他目光巡视周遭,透过茂密的树叶,三个通红的果子挂在叶子底下,他眼睛一亮,不管其他,肚子里的饥饿感迫使他飞快的爬到枝稍,小心地将果子摘下,看也没看果子一眼,他飞快的将果子藏在怀里,接着迅速的退到原来藏身的树干处。 咔~,甜美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他嘴巴紧闭,仿佛生怕一张嘴,这口中的美味就会飞掉。 痛快。 两天没有进食的他像是在咀嚼人间美味,许久之后才不舍的咽下,食物流经食道,又是一阵舒服,没挨过饿的人是绝对不会体会这种快感的。 八年了,自打他出生到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艰苦,父母还能跟村子里的人打理果树,但是村子有规定,谁劳作谁能分到果子,每天的份额也少的可怜,仅够自己吃了能存活。 辛亏是农村,他家里有余粮,但那家里的余粮也在去年已经告罄,帝方年纪虽然不小,也能去打理果园,但是又有谁会同意他去呢,本来村子人就多,果子熟了也不够分,自然不会平白的让他添进去,平白多一张吃东西的嘴。 刚吃完一颗果子,他只感觉身上一阵冰冷,浑身寒毛炸起,他毫不迟疑的屏住呼吸,身子紧紧地趴伏在树上,目光小心地向远处望处。 “是尸!” 瞳孔紧缩,帝方全身绷紧。尸,一个种让人畏惧的存在。 树林深处,一道身影蹒跚前行,步履缓慢,看上去有些僵硬,身上的衣物已早已不见,干瘪的皮肤看上去整个尸体消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帝方却深知尸的可怕,那是灵智完全存在的恐怖存在。 八年间,整个世界变了,人死不在灯灭,死后若不及时的火葬,就会变化成尸,尸的灵智虽然存在,但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毫无情感可言。 就像是传说中的鬼怪,亦或者说,就是传说中的鬼怪,以食人脑髓吃人灵魂为生。 咯~ 刚吃完果子,帝方忍不住打了个嗝。 坏了,他目光尽头那尸猛地转身,从地上一跃而起,再落下已经是十几米远处,飞快的向帝方靠近。 帝方只感觉头皮要炸开一般,整个人恐惧到极点,双手不由得没了力气,荒郊野岭,独自一人遇到尸后果不用想也知道,就算是跑也不可能跑远,他双手一松,嘭的从树干上跌落下来,双脚因为恐惧根本不听使唤,但是求生的本能仍在,他趴在地上,竭尽全力的往前爬。 要活下去,他坚定的告诉自己,家里还有老人,光靠父母的那点实物份额根本不够,他每天虽然冒险出来找食物,但是总能多找到一些,一家四口勉强能够度日。 一定要活下去! 帝方心里嘶吼,但是极度紧张之下,双脚根本不听使唤,站都站不起来,他大喊一声,纵使在用力的爬行,但那又能有多快,又加上紧张,跟在原地不动差不多少。 尸的速度极快,几个跳跃间已经快要靠近帝方,帝方从地上抓起一把土狠狠的往后一甩:“你给我滚……” “滚呀!” 尸面无表情,一根手臂轻轻伸起,挥手间那袭来的尘土打着旋落在他跟前,双目放光,那看向帝方的目光透漏的兴奋与疯狂。 绝望到了极致,这个尸跟帝方他之前所见到的有太大的不同,像是进化了一般,似乎又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层次,那身上残暴的气息的诡异与强大让他绝望。 先前他了解的尸的力气虽然大,但也仅限于力气大,绝不会像是如今这具尸如同付了魔一样挥手间让尘土停止,这已经不是力气大所能解释的了的了。 帝方四肢拼命的挥动,尸轻轻地落到他的身旁,轻蔑的看着他,任由帝方挣扎,他轻轻地伸出手指,往帝方的额头点去。 帝方握着拳想要把那伸来的手臂打开,但是拳头砸在上面就像砸在石头上一仰,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尸体诡异的结实。 “你是…我…的,咯咯咯” 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尸虽然闭着嘴,但帝方听的清晰无比,那干瘪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尸的手指毫无阻拦的点在帝方的额头上,一道细小的裂痕在他的额头上出现,却没有流出丝毫的血液。 啊~~~,帝方瞳孔紧缩,一股死亡的感绝让他大声嘶喊,伸手拼命的想要掰开额上的手臂,但那手臂坚硬如长在那一般,任他再用力也无计。 尸嘴角微微裂开,似是在嘲讽,又像是开心,可怖的脸上更加让人心惊,帝方只感觉一阵虚弱袭来,全身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一下子没了力气,脑海里变得昏昏沉沉。 “要死了么?”帝方昏迷的一刻脑海里划过心里的不舍,有父母,有奶奶,他们挥手,似乎在向他道别,又似乎在示意让他快点回家。 “是恐惧的味道,咯咯,最喜欢恐惧的味道。”声音空灵,尸轻轻地在周遭嗅了一嗅,整个脸上展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他的手指猛地往前一探,欲要抓破帝方的头颅。 就在这时,林子里吹起了一阵风,微风温和,但是尸那欲伸出的手却死死的定在那里,一股诡异的香味飘起,那香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药味,可这不光没有使香味变淡,反而让那香味变得更加亲切,更加柔和。 “吾修近千载,一朝化真仙。……” 声音辽远,似乎来自于天际,又似乎出自于眼前,尸惊惧的看着帝方,那伸出的手欲要收回。 “凡事不扰身,脏祟自避讳……”一道明亮的金光自帝方额头上亮起,仙字在他额头上闪现,那之前因尸而产生的裂痕飞快的愈合,那尸就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转身就欲逃跑,但是那金光所过之处,所有邪祟消逝,那尸明亮的瞳孔一下子暗淡,嘴里不可思议的道:“仙…….” 随即,尸的身体缓缓消失,一阵风吹过,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万籁寂静,在帝方额头上仙字闪现的一刻,那遥远的地方,一个人猛地抬头,手指拼命的掐算,最后嘭的跪伏在地上,嘴角颤抖:“天不绝我万生。” 可紧接着,那飞快掐算的手指骤然停止,那人面色煞白,一段时间之后才恢复如初:“不会的,一定不会错,一定不会错……”他决然的站起身,看了看身后的村落,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向着帝方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三章,练土法 昏迷中,帝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栽种药草,梦见自己炼制土壤,那些药草千奇百怪,没有一种是他认识的,但是却又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似乎虽然不认识这些药材,可药材的药性以及生存习性都了如指掌。炼制土壤的方法也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一年来最完整的一个梦,反反复复的练土,反反复复的栽种药材,什么样的药材需要什么样的土壤,他记得一清二楚。 昏迷了大概三四个时辰,等到快要傍晚他才清醒过来,紧接着就是浑身的酸痛,他小心地站起身,身上的衣服被划破,腿上也因为从树上掉下来的缘故摔得青肿。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周围,他大口的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又了咧嘴,太痛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心里心有余悸。看了看旁边掉落的果子,他慌忙的捡拾起来,拔起腿就跑,差点就丢了小命,这是他从生下来最恐惧的一次。 腿上大概是骨折了,跑了几步他就坚持不下去,眼看着天色不早,他忍着疼痛一拐一拐的向着村子走去。 慢慢的太阳快要落山,村子里的人也开始收工回家,黑夜代表着黑暗,代表着神秘,在夜里没人敢逗留在外面,没人知道远处有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或许就有尸的出没。 刘双喜就坐在村口,他嘴里叼着一根树枝,看似闲散,却警惕的注意着远处,刘双喜今年五十多岁,早年当过兵,因为腿上受过伤退伍回到农村,没法做一些体力的劳作,但是一个军人该有的警惕却没有被荒废,这些年来村口执勤的人换了不少,能活下来的却只有他一个,其他人大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了。 “狗娘养的天,一口粮食都不给,造的什么孽。”他嘟囔了一句,狠狠的把衔在嘴里的的树枝吐在地上,忽然,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蹒跚出现,他双眼一下子变得冷厉,手臂不紧不慢的搭载身边的一根绳子上,只要他一拽绳子,布置得陷阱就会发动,不要说一具尸,就是三五具也是有来无回。 “刘叔,是我。您老可千万看仔细了,我是帝方。”帝方远远地就站住,大声的呼喊,他常年在外面,对村民们布置得陷阱一清二楚,他可不愿意稀里糊涂的葬送在陷阱这里。 “妈蛋的玩意,这么晚才回来,活腻歪了”刘双喜一瞪眼,手掌从绳子上拿开,看着远处一瘸一拐的帝方,气不打一处出,村子里还有七八个像帝方一般大的孩童,但是整天往外跑的就他一个。 “叔,我中午从树上掉下来,八成是跌断腿了,您帮我看看。”看见刘双喜,帝方眼一下子红了,眼泪也开始呱嗒呱嗒的往下掉,也顾不得疼痛,快步的走到了刘双喜的跟前。 “哭有个鸟用。” 刘双喜脾气火爆,开嘴就是骂,但是手上没闲着,他轻轻地抬起帝方的腿,仔细的摸了摸,只见他的双手猛的一用力,咔的一声清响,帝方只感觉猛地一疼,可紧接着就好了。 “没断,就是脱臼,养上几天就好了。”刘双喜撇了撇嘴,就这点伤还值得哭,他都替帝方感觉臊得慌。 “切,你是不知道有多痛”帝方毕竟还小,刚不疼了就开始嘴硬,梗着脖子不认可刘双喜的态度。 “滚回家去,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在这跟我顶嘴,我像你这般大早就在战场上了,一点男子汉样子也没有。”刘双喜脾气就这样,一句话不骂人心里就难受。 帝方跟刘双喜混的熟,也知道他的脾气,嘴角一撇,根本不相信刘双喜说的话,八岁就上战场,你以为战场是动物园,走过去参观参观就行,这么大年纪了还就知道吹牛,一点老人样也没有。 我还打过尸呢,帝方到现在心里已经不再害怕,想起中午的情景,不由得自豪了起来,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小孩不要说与尸面对面的接触,就算是远远地看一眼都害怕,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就算是刘双喜没吹牛,确实上过战场,但哪有他厉害。 继续跟刘双喜顶了几句,帝方一抬头这才发现太阳眼看就要落山,哼哧哼哧的憋了几句,跟刘双喜道了个别,就准备回家,刚走出两步远,他忽然记起中午遇到的那个尸,回头问道:“叔,您说尸会不会变得更加厉害。如果变得更加厉害这些陷阱还管不管用?”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回去。”刘双喜一瞪眼,还变得更厉害,单单是现在就已经够恐怖的了,要是变得更厉害,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帝方摇摇头,他叮嘱道:“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万一出现了呢。” “万一出现了?万一出现了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就去当肥料。”刘双喜扭过头不再搭理帝方。这么大的小屁孩知道什么,净瞎说,万一出现了变得更厉害的尸?一群木头能有什么变化,净吓唬自己。 帝方脖子一缩,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中午遇到的尸,非常恐怖,但是既然非常恐怖的话它为什么还能活着?难道是因为不饿,或者故意放他回来,好跟着他找到村落。 想到这,帝方抬起腿就跑,他可不敢再面对一次尸,万一跟来的话也有高个子顶着,轮不到一个八岁的小屁孩顶在前面,跑着跑着他觉得还得提醒一下刘双喜:“叔,您也快点回家,这么晚了在这也没用。” 刘双喜心里也被帝方说的有点乱,虽然是小孩乱说话,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真就没有那么一两具尸变得更厉害?啐了一口唾沫,他缓慢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也开始往回走。 帝方见刘双喜起身,这才头也不回的往家跑,还没跑到家门口,他就被一把拽住,耳朵使劲的被拧住,还转了个圈。 “去哪了?这么晚才知道回来,我看不给你点颜色就不长记性。”父亲气呼呼的出现在他身后,帝方连忙大声求饶。 第四章、村北骗子 “娃子刚回来,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娃子这么懂事。”还是母亲疼他,听见帝方嚎叫,还没露面就开始指责丈夫,结果走出来一看帝方的模样,面色就开始发黑,抬起手在他屁股上狠狠的一下,“使劲打,别人家的娃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就你整天不着家,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刚刚还说我懂事。”帝方一脸委屈。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懂事?就你最调皮,你说说你今天到哪去了,弄成这幅模样。”母亲气的伸出手使劲推了推帝方。 帝方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两枚果子,没提中午遇到尸的事,生怕父亲母亲以后不让他出去玩。 他母亲脸色还是黑着:“快点回家,把衣服脱下来叫你阿爸给你擦点药。” 回到家里,父亲给他擦了药,衣服也被母亲那去缝补,还是奶奶最疼他,一个劲的问还疼不疼,还是奶奶对他好,帝方感觉阿爸阿妈太狠心了,自己摔的这么厉害也不心疼。 晚饭很简单,因为没有粮食,全部是果子,加上帝方带回来的,恰好够一家人不饿,吃完饭,帝方脑海里全部是下午梦里的画面,心里痒痒的,唯一的心思就是去尝试尝试看看行不行,一时间哈欠不断,就撒了个谎说要睡觉去,他父母还以为他折腾一天累了,也没在意。 帝方假装出去尿尿,偷偷地跑到外面狠狠的抓了几把土藏在怀里,这才小心翼翼的跑回房间关上门。 小心的把怀里的土倒在地上,他小步跑到门口听了听,没什么动静,这才得意的笑了笑,小心的拍拍手,他回想了一下梦里的场景,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朝着北方深深一拜,嘴里嘟囔:“叩请丹界祖师临,一拜祖师天地同寿,再拜祖师功德无量......。”大篇幅的话语说完,说到最后就连帝方都有些不好意思,暗道这个祖师爷真怪,这么喜欢被夸,他也不由得挺了挺腰杆,天地同寿?这可是活神仙,难道祖师爷是神仙。 炼土法步骤很简单,不管别人认为难不难,反正他觉得很简单,只是凝神聚气,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九星耀地,华精茔明,元灵归附,息壤衍生。”他小小的手掌轻轻地在空中一抓,感觉似乎抓到了什么,一团淡淡的黄晕被他握在手里,手掌轻轻的松开,光晕盈盈洒洒的落在地上的土壤上。 地上的一抔土壤开始散发莹莹的光辉,待光辉散去才恢复如初,帝方连忙趴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结果瞅来瞅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跟先前的样子一模一样,他不死心又捏起一小撮,放在鼻子上问了一问,还是老样子,直到舔了舔之后这才死心。 感觉没有成功,他瞅了瞅地上的土壤越看越不顺眼,打开窗户就顺势扬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床上,折腾一天,这下心里没了牵挂,困意也上来,于是早早的就睡了觉。 外面,帝永和跟妻子孙兰云打了个招呼,两个人也回到了房间里,帝永和坐在床边,孙兰云见丈夫有话说,在一边耐心的等着。 “眼看就要冬天了,现在树上的果子也越来越少,大家伙但都在卯足了劲的攒粮食过冬,咱们家有咱妈,还有娃子,娃子懂事,现在每天都去外面找食物,但是就算这样也刚刚够吃,去年冬天咱家还有点粮食勉勉强强的过来,今年可怎么办。” 帝永和平常很少这幅样子,但眼下情况就是这样,全村的人靠着果园度日,就那么点东西,怎么分也分不多。而且现在粮食不能种,就算是树上的果子也只能长肉不结子,果树扦插也扦插不活。 孙兰云没说话,依在帝永和身上,她也清楚家里的情况,她倒是早有准备,以前把一些果子尽量省下来晒成果干,方便储存,但是吃不了几天就没了,别说是靠这些东西过冬,秋天过去就不错。 “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明天咱俩多干点活争取多分一些,娃子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伤好了在让他出去。”孙兰云声音很小,她也舍不得帝方在外面跑,但是为了一家人能安稳的过去这个冬天也只能这样。 第二天一早,帝永和跟孙兰云特意过去嘱咐了一声帝方今天不要乱跑才出去,帝方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接着睡,等到起床后感觉肚子里饿的咕噜咕噜的,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也消化快,就凭晚上那一点果子根本不顶事,他匆匆的跑到院子里大口的灌了一顿凉水这才舒服一些。 腿上还有点疼,他常年在外面野惯了,在家里是待不住,看了眼奶奶也起床了,他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去玩了。 围着村子转着玩,现在村民们都在果园里忙,根本遇不到人,帝方从小就比同龄的小伙伴聪明,根本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只能是瞎转悠。 转到村北,帝方一眼看到村北的“骗子”张二狗,叫了声叔,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 张二狗是村里有名的‘骗子’,擅长占卜,以前算到村子里的小伙子张达能长命百岁,结果没过几个月就死了,算到村子里有喜事,结果第二天一连两个人去世。 村民们见到他总喜欢打趣几句,让张二狗算上一卦,张二狗慢慢的也知道了这是村民们在开他玩笑,梗着脖子辩驳道:“吾道孤,尔等世俗之人如何能领会。”接下来便是村民们的哄然大笑。 “叔,你一个人在这?”帝方闭着眼说话,明看到就张二狗一个人他还问。 张二狗听见有人同他说话,心里很高兴,一看是帝方,更开心,他俩算得上是忘年交,全村就帝方买他的账,心里算卦的念头关也关不住,马上帮帝方算了一卦。 “这几天你小心点,怕是有灾祸。” 闻言,帝方眼睛一亮,心里别提多开心,张骗子从来没算准过,他越是这么说帝方越是开心,帝方板着脸一脸正经的模样:“叔,那你能不能说说具体的时间,我也好有个准备。” 张二狗摇摇头,颇为遗憾:“就在今天。” 第五章、枯木逢春 “叔,你到底靠不靠谱。”帝方站起身问,他记得上次张二狗说他霉运缠身的时候,他出门不久就发现了一棵树的果子,足足有上百个果子,偷偷的搬了好几趟才搬回家。 张二狗没察觉到帝方的不对劲,梗着脖子反驳:“我三岁就跟着师傅学艺,十五岁外出游历,大江南北的闯过,人们提到我都喊一声张爷。我这三十多年本事没有一天落下,村子里他们不认可那是他们见识短浅。” 张二狗吹得天花乱坠也不管用,帝方心里痒痒的,他一刻也坐不住了:“叔,您先在这坐着,我回家躲一躲。” 说完还没等张二狗回应,他抬起腿就往家跑,要不是腿上还有伤,他都想马上到外面林子里去碰碰运气。 张二狗这一卦彻底让帝方坐不住了,心里痒痒的,他这趟回家也没有走近路,故意绕的远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有在故事里听过,帝方的一贯做法就是就算是碰运气也要行动起来,他一路上左看看右瞅瞅,一直到家还在纳闷,这说好的‘灾祸’什么时候能到。 要不是张二狗不靠谱,他都要问问注意什么事项了,注意什么偏做什么,那样面对‘灾祸’的机会更大一点。 回到家,帝方他奶奶正在生火煮水,看见帝方晃晃悠悠的回来,脸上笑容更胜:“娃回来了。” “奶奶,”帝方就知道奶奶最疼他,先把‘灾祸’地放到一边,凑到跟前,一瞅旁边的生火的柴火用完了,立马站起身去拿。 “不用着急,慢点。” 老太太笑呵呵看着帝方晃晃悠悠的去拿柴火,就这么一个孙,还从小懂事,老太太打心底里喜欢,这是老太太肚子里的心头肉,别人休想在他面前说一句帝方的不好,她自己都不舍得说,要是被她听到,老太太能跟别人掰叱一天不嫌累。 走了几步,帝方觉得不对劲,左右瞧了瞧,然后目光落在放柴火的帝方,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眼前绿油油的一片,要不是帝方自己家里熟悉,他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疑惑的走上前,这里堆得柴火呢,昨天夜里他出来挖土的时候还在的,怎么一转眼功夫不见了。他又瞅了瞅自己睡觉的房间,没有错,就是这个位置,离自己的窗户不远。 他小心地贴上去看了看,眼睛睁的浑圆,一脸的不可思议。 昨天下午父母带回来了一些果树枝条,晚上也没来得及收拾就扔在了这里,一晚上的功夫那些靠地的枝条居然生根发芽了,绿油油的叶片在风里晃晃悠悠的,看上去惹人疼惜,地上依稀能看到几根刚刚生的根还露在地面。 他一拍脑袋,手指掐下一片叶子,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些年来,村子的果树越来越少,村民想尽了法子,扦插、嫁接都试过,就是没成功,哪想到,这随手捡回来的树枝现在发芽了。 他毕竟还小,围着成活的几颗果树转了几圈,心里喜滋滋的,他翻了翻从底下抽出柴火抱到老太太跟前,然后一溜烟的跑到家后面的院子里翻出铁锹跟铲子,铁锹多年不用,上面一层厚厚的铁锈,帝方站在后院端详了片刻,他已经拿定主意,要把那些课果树栽倒后院,就像有些人家一样,以后在家里就能吃到果子。 挖树,挖坑,栽树浇水,一共十几棵树他忙活了一整个中午,抹了一把汗,他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分外有成就感,现在村子里就几家有果树,还是八年前种下的,每年都能结一树的果子,非常诱人,每到果子成熟,那些人就像防贼似的,就算夜里睡觉也在果树下睡,生怕被别人摘走了。 忙完之后,他一头的汗,随便洗了洗脸,他兴奋地又到后院视察了一下,没看出什么问题。 中午,帝永和跟几个人回家送吃的。 “老帝,我听说外面的人天天还在白面馒头,又大又香。”一个人一边比量一边说,最后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帝永和应付的笑了笑:“别想那么多,现在哪都一样,日子都不好过。” “那还能怎么办。” “今天又有一棵果树出了问题,都是老树了,果子结的没以前多,问题也多,过几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结果子,咱们折腾到最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这个问题几年前就已经摆在门面上了,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担心,现在也越来越淡了,明知道没有盼头,想多了也没用,还不如过一天算一天。 “我到家了。”到了家门口,帝永和揉了揉头,他怎么能不愁,他自己生活艰苦一点没关系,可关键是有帝方,照理说这个年纪在学校里待着,可世道是这个样子,只能任由他到处乱跑。 揉了揉头,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回到家,看了看没看到帝方,就大声喊帝方跟老太太,帝方听到帝永和的声音,连忙从后院跑出来,喜滋滋的接过帝永和带回来的果子,从里面拿了一个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饿了一早上,他早就饿坏了,一看到果子根本忍不住。 “不用那么急,今天我跟你妈过去的早,多赚了一个,我们都不饿,你一块吃了”。帝永和指着还剩下的两个果子道。 帝方咽下去后擦了擦嘴,道:“阿爸,我也要种一院子的果树,到时候咱家自己种自己吃,想吃多少摘多少。” 帝永和笑着摇摇头:“好,等着你长大了就种一院子果树。” “阿爸,我早就长大了。”帝方又塞了一嘴,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帝永和听到后哈哈一下笑,在帝方脑袋上轻轻一弹:“好了,给你奶奶留一个,我先走了,别乱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帝方本来想拉着帝永和到后院看,但帝永和打了声招呼就去了集体果园,帝方只好打算下午再说果园的事,他把剩下的两个果子都塞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从里面挑了个小的,把剩下的大个的又塞给帝方:“娃正在长身体,你多吃点。” “我刚刚已经吃了,这些都是你的。”帝方心里挂念着后院的果树,把果子推回去,着急的跑到后院,可一看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仅仅是一会的功夫,刚刚还绿油油的果树,现在已经蔫了,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他心里着急,连忙走上前去看,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应该是活不成了。 第六章,裁员 帝方坐在那里,两个手拖着头,愁眉苦脸的,忙活了一上午,再看看蔫儿吧唧的树苗,他有些不死心,又走上前看了看,发现树苗更蔫了。 他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拿起铲子铲了一铲土,小心地放在跟前,他面色一肃,双手一合,对着苍穹微微一拜:“叩请丹界祖师爷临,……”声音厚实,他字字清晰,居然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直到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发现这样夸自己,原来真的很好。 挺起胸脯,帝方底气也硬了,整个人精气神足,他双手缓缓伸出:“九星耀地,华精茔明,元灵归附,息壤衍生。”随后在空中轻轻一抓,与夜晚不同的是,一团耀眼的光芒在他手掌凝聚,然后挥洒在下方的土壤中,光芒闪耀,那些土壤仿佛要融化一般,许久之后才恢复如初。 帝方精神一震,拍拍手,感觉很有成就感,不管管不管用,起码场面很壮观,很唬人。他飞快的把一铲子土分成十几份,挨棵树下撒了一些。 然后蹲在一旁小心地观察,只见这些树的叶子一可见的速度在转青,转眼间就嫩绿嫩绿的好不喜人。他一拍手,得意的站起身,围着院子转了好几圈,暗道自己果然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根本,弹指间青绿满园。 还没得意够,院子里想起叽叽喳喳的孩童声,听见再他们在叫自己,帝方他只好极不情愿的走出去,看着自己家院子里的七个小屁孩,他挽了挽袖子,蛮横的走上前。 吓得几个小孩连忙后退几步,帝方从小就力气大,这几个人都被他收拾过。 “有什么事快点说,我没空搭理你们。”帝方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七个孩童你看我我看他,最后目光聚集在最中间的孩童身上,这人叫王富贵,是村长家的独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看见地方就打怵,帝方可从来不跟他玩虚的,会真用力揍。 “帝方,……” 帝方一听,朝着王富贵一瞪眼,吓得他连忙后退几步,最后站在几个人的后面这才敢开口:“我家阿爸说了,这几天果园的产量不高,要裁员,哼,你力气大又怎么样……” 帝方一听,心里一跳,王富贵平日里胆小怕事,平常见到他都是恨不得躲开几条街,可今天居然也有胆气来他家里警告他自己,难道知道什么内幕?难道自己的阿爸阿妈要被裁下来,可他转眼又一下子想到后院的果树,彻底放下心来,裁员就裁员呗,自己家后院有自己家的果树,虽然还没结果子,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 “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帝方底气足的很,警告的看着几个孩童,这群小屁孩,还敢来跟他耍心思,就算真的要裁员那又能怎么样,村里里的果树是大家的,就算是村长也不敢乱来,况且后院的果树生机勃勃的,他根本就不担心。 王富贵仗着身份本来还想说几句,旁边的几个孩童拽了拽他,他这才清醒过来,不敢再乱说话,狠狠的瞪了一眼帝方,转过身去就走。 小孩子过家家,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王富贵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小,全是孩子脾性,闹归闹,一转眼也就忘了。 一群人匆匆的走了几步,紧接着就叽叽喳喳起来,一会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哪闹去了。 一直到下午,帝方都在后院子里忙和,果树长得很快,一会儿工夫一个模样,到了下午居然都有碗口粗,原本还看上去空闲的后院,转眼间就满满的。 帝方昂着头围着院子一圈又一圈的走,心里很得意,自己种的果树长得这么快,这炼土法果然管用,果树像是比着赛的长。 帝方不知,练土的方法是丹界惯用的手法,炼制丹药对药草的年限要求非常严格,不能有丝毫的差池,这炼土法不光能让药草成活,而且还能让药材飞快的成长。 “我帝方实在太优秀了,弹指间,翁翠满园。” 傍晚,帝永和跟妻子早早的就回到了家,手里提着为数不多的果子,面色不是很好看,孙兰芳也没心情说话,两个人就像是闷葫芦一扬,两人推开门进到屋子里,帝永和把果子轻轻地放下,帝永和开口:“要不这样,你明天去园子里干活,我跟帝方去外面碰碰运气,” “娃子身上的伤还没好,让他在家多歇几天。” 孙兰芳心里疼帝方,有些舍不得。 后院,帝方听见阿爸阿妈回来,喜滋滋的溜达出来,心里在想,这种古树可真累,一天到晚的不停下。 “阿爸阿妈,你们回来了。”帝方小跑到两人身边,他忙了一下午早就饿了,伸手就去够果子。 帝永和刚要开口,孙兰芳摇摇头道,“娃子长身体呢,多吃点才能长高个,今天这些果子不够吃屋里还有,吃饱了再说。” 帝永和点点头,想了想也是,省着吃总归不是办法,大不了明天他出去多找一些,就算是不在果园子里干工,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娃子,你整天在外面跑比我熟悉,明天咱俩一起出去,你身上有伤不要乱跑,我们多找一些果子。” 帝永和想了想开口,他觉得带着帝方要好一些,帝方整天在外面混,比他要门清。 “不去。”帝方还要忙他的果园,哪里有空,他一个人还忙不过来呢,就是阿爸也不能去。 帝永和以为帝方耍懒,笑骂道:“不去也得去,不玩明天饿肚子。” 吃完果子,感觉肚子里舒服多了,帝方拖着帝永和跟孙兰芳就往后院走,帝永和原本心里不好受,今天下午确实裁员了,不过还算公平,每家以后只有一个人到园子里工作的份额,别人家可以,但是他们家人多,那点东西根部不够一家人吃。 可帝方这么一闹,也放松下来,等到了后院,他跟孙兰芳愣在了那里,这满院子的果树是怎么回事? “娃子,这些是哪来的?”后院他已经好久不来了,可就算好久也没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院子的果树是什么鬼。 “我今天种的,阿爸阿妈,这果树可难种了。”帝方抱怨道。 第七章、赖着不走 碗口粗的果树迎风飘动,帝永和大步上前,手掌轻轻地放在树干上,目光从树下看到树上,他有察觉到地上松软的土质,一看这些果树就是刚刚栽上不久,但是绿油油的树叶看上去却有几年的光景,他看的有些迷惑。孙兰芳也好不到哪去,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最后走到帝方的跟前,严肃的看着他:“娃子,这些树都是你什么时候栽的。” 帝方胳膊还有些酸痛,也觉得树长得有些快:“果树今天上午栽的,可不容易了,下午才缓过劲来,不过一下午长了好多。” 孙兰芳跟帝永和相视,帝永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只有帝方在一旁跟没事人一样摇头叹气,太不容易了,折腾一天才栽这么几棵树,心想到晚上一定要多剪下几根枝条埋起来。 “娃子,你跟我讲实话,你到底怎么办到的。”片刻,帝永和也严肃的看着帝方。 一旁,孙兰芳也有些担心,现在世道不安宁,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果树,除非是见了鬼了。 哪来的树苗不说,单单是现在村子里已经尝试移植果树八年了,从来没成功过,帝方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就行?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难道是娃子被什么东西跟上了? 两个人感觉心里毛毛的,再看果树时已经有些不放心了。 帝方摇摇头,这东西他哪能说得清,想了想他就从一年前开始做奇怪的梦开始说,又把昨天做的梦以及今天栽树的过程说了一遍,虎的帝永和跟孙兰芳一愣一愣的。 “难道娃子被仙家看上了?” “不好说”帝永和摇摇头,又关心的看着帝方,“娃子,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帝方摇摇头,除了忙了一天累的胳膊疼,他现在精神格外足,一旁孙兰芳紧张的看着帝方,见帝方摇头,这才放下心来。她拉了拉帝永和,两个人在一块合计了起来,但是合计来合计去也没有什么眉目,只好作罢。 “娃子,你答应阿爸阿妈,做梦的事决不能说出去,这些树以后别人问起来就说阿爸以前栽的。”帝永和想了想,低声跟帝方道。 现在村子里的人都靠那点果树生存,这就是村民的命根子,帝方若是把消息传出去,保不准不是好事。 帝方没想那么多,但是阿爸的话他毫无疑问的听从:“阿爸,你放心吧,以后我就说这是你栽的。” 帝永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好奇的看了看一院子的果树,这一会功夫,果树又长了一些,他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怪。 帝方原本还想再栽种一些树,但被帝永和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现在院子已经满了,再栽去哪栽,这些就够他愁得了,再来一些他如何也跟村民们解释不清。 既然想不通,帝永和跟孙兰芳也只好认了,不管帝方如何奇怪,这都是他们的娃,虽然事情离谱了一些,但是现在奇怪的事多了去了,多出这么一件两个人很快就能接受。 果树不是栽上就行了,还要剪枝打理,帝永和跟孙兰芳两个人在院子里一直忙活到晚上这才收拾完,帝方在一旁瞅着,这些原本乱糟糟的树枝不一会功夫已经变得调理有序。 一直到晚上,院子里的果树又长了一截,更为离奇的是,现在已经秋天,可那些树上居然慢慢的有了花骨朵。 帝方很好奇,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栽的树难道要结果,想到这里他更兴奋了,终于自己家也有果树了,而且马上就能结果子。 到了现在,帝永和也接受了,除了长得快点,他跟孙兰芳也没发现这些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一家人站在屋子后面看着满院子的树,都有些期盼,虽然是秋天了,但万一这些树能结果子呢,这样冬天就不用愁了。 “先不忙了,剩下的明天再说。明天我去果园,你就在家看着这些果树,有什么事就叫帝方到园子里叫我。”帝永和对着孙兰芳道。 孙兰芳想了想没有反对,一家人这才从后院出来,刚到前院,三人发现一个人影晃悠悠的在院子里晃悠,这把一家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别人,正是村北的骗子张二狗。 帝永和没好气的道:“你这个熊,吓我一跳,这么晚你不待在家跑这来干嘛?” 孙兰芳长舒一口气,瞪了一眼张二狗就回屋了,倒是帝方眼睛一亮,看见张二狗格外的亲切,这个叔可一点也没说错,他道:“叔,你快到屋里坐坐,我去给你倒水。” 张二狗根本看都没看帝永和一眼,倒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帝方:“还是小娃子懂事,快去给我倒水,一天没喝口水了,现在正口渴的厉害。” 帝永和碰了一鼻子灰,张二狗的臭脾气他清楚,看也没再看他一眼,直接就回屋子里了。 帝方兴高采烈的领着张二狗进了屋子。 张二狗自来熟,坐下接过帝方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完,可喝完水也没起身,帝永和一家人吃完饭,他就顺势也拿了个果子,不过横眉冷对的孙兰芳,自顾自的吃着。 孙兰芳无奈,只好又从她房间里拿出来了几个晾干了的干果,张二狗虽然挂着骗子的名头,但是口碑还算很好,为人挺不错,吃几个果子孙兰芳自然不会说什么。 “晚上你们收拾收拾,我就不回家了,跟帝方这个小子一块睡。”吃完果子,张二狗眼睛一闭,躺坐在椅子上,这么大一个人耍起了赖皮。 帝永和差点掀桌子,瞪了一会张二狗,发现张二狗根本不搭理他,哼了一声站起身就进了屋子,爱走不走,还得给你收拾,想得美。 帝方笑呵呵的道:“叔,你这么懒,是不是没吃的了,真赖皮。” 张二狗很买帝方的帐,也不生气,道:“以后我就住在这了,只要管饭,我这身上的本事全都交给你。” “我才不学哩。”帝方跟本就不稀罕。 第八章、技艺 没想到张二狗晚上果真赖着不走了,孙兰芳原本想让他睡客房,结果张二狗坚决不同意,表示就要睡在帝方的屋子里,孙兰芳无奈之下只好在帝方屋子里的地上给他临时打了个被窝。 “他叔,那你今晚上就将就睡在这,娃子晚上睡觉不老实,你多照应着点。”孙兰芳收拾好,还没来得及多嘱咐几句,就被帝永和叫走了,临走时帝永和还瞪了他张二狗一眼,张二狗浑然不在意,嘴里还哼起了小曲,气的帝永和远远地直咳嗽。 帝方脱了衣服趴在床沿好奇的看着张二狗,但他忙了一天实在累坏了,本来还想跟张二狗聊一会,结果趴着趴着眼皮越来越沉,一会儿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趴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张二狗是合着衣服躺下的,他看了看熟睡的帝方,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还是怎么,笑了一会也就睡下了。 晚上,帝方又做了一个梦,睡梦中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盘坐,双手合十,在梦里他居然都生出了一种舒服的感觉。 盘坐的姿势很奇怪,但帝方却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梦里那个人就是他,他就是梦里那个人,……。 …… 天还没亮,帝方还在熟睡,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在叫自己,他睁看眼一看,张二狗正在使劲的推着他催促他起床。 “叔,你这么早不睡觉,起来干什么。”帝方还有些睁不开眼。 张二狗站起身,背着手,指了指外面:“太阳都快出来了,还早什么早,起床,陪我到院子里坐坐。” 帝方哼了一声闭上眼接着睡,到外面坐坐?哪有床上舒服,我才不去哩。张二狗见状就伸手把他拽起来,帮他穿上衣服,拖着他到了院子里。 农村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尤其是秋天,凉爽的秋风在早上舒适宜人,这个时候村民们大都还没起床,现在早起也没什么事,活动多了吃饭也多,本来就粮食不够,更不能平白无故的多消耗那么些。 张二狗走在前面,身后是他拖着的帝方,等到了院子里,风一吹,帝方这才缓过神来。 “叔,我还要睡觉哩。”帝方埋怨道,从小到大第一次起这么早,他很不适应。 张二狗没说话,只见他右脚猛地往前一踏,而后右手成刀,狠狠的往前面的石头上劈下,那原本坚硬的石头在帝方目瞪口呆之下平滑的分为两半。 院子里静的出奇,帝方嘴巴张的很大,他快步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石头,一脸好奇的看看张二狗,又看看他的手,见他手上丝毫不见伤痕,好奇心不由得被勾起来。 张二狗没说话,大摇大摆的找了个石墩子坐下,帝方心里痒痒的,他从小到大就掰开过果子,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劈开石头。 见帝方凑上前,,张二狗笑了笑没说话,他双手合十,心里静了一静,闭上眼静静的打坐了起来,帝方在一旁等着,心里痒痒的,他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张二狗的手掌,别说受伤就连颜色都没变。 等了一会,帝方见张二狗不说话,他也闲的无事,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梦,想到梦里那奇怪的姿势,他有心模仿模仿试试,辛亏他年纪小,身子骨柔软,那姿势虽然奇怪难做,但很快帝方就摸到了窍门,凝神静气,他呼吸慢慢的而变得平稳了起来。 非常舒服,就像梦里一样。他呼吸间,全身都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这天地间似乎有什么在向他靠拢。遥远的天际,朝阳正在尝试着露头,张二狗盘膝闭目,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神色比起平常端庄严肃,直到太阳高高升起他才呼出一口浊气。 一旁,帝方依旧在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太阳出来之后他更不想站起来了,浑身暖洋洋的,就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非常舒服。 张二狗欣喜的睁开眼,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打坐了一小会他就感觉浑身神清气爽,身上也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他感觉这是他这么多年最顺利的一次。 等到他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一旁的帝方,可他一看之下整个人都愣了愣,只见帝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那里,呼吸平稳,似乎是在沉睡,也似乎正在就是单纯的打坐。。 帝方身上气息若有若无的,就算其他人站在一旁,也能明显感觉到暖洋洋的。 张二狗使劲抹了把脸,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心道这怎么可能,他这个打坐的方法是小时候师父传授给他的,这几年他才明显感觉到找到窍门了,随着每天的坚持,他越来越感觉到打坐的神奇。 可帝方一个小屁孩,若是整天打打闹闹,其他人还不至于感到好奇。可像今早上这样,帝方的精气神明显与这方天地相契合,这如何能让人不惊讶。 等到太阳升上去一大块,帝方这才睁开眼站起身,他先伸了个腰动了动,身上开始咔咔作响,他从来没这么舒服过,有种再坐下的冲。 这个时候,村子里也开始有了动静,大多数村民已经起床,孙兰芳这时也推开门出来,看着院子里面的两个人笑了笑:“娃子,你跟你叔气的怪早哩,你叔前些年一直在外面,心里全都是故事,你不是喜欢听故事么,叫你说讲给你听,我到后院收拾收拾去。” 张二狗没有反驳,他深呼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脸上笑容更深,他这才发现帝方可是一个不可多得好苗子。 先前,他只感觉现在在村子里就跟帝方的脾气合得来,考虑到现在年景一年比一年差,也不知道那一天就忽然没得吃饿死了。他死了不要紧,可是师父传给他的这一身本事可不能断了传承。他原本打算稀里糊涂的找个人继承一下衣钵,可谁曾想到这随手一抓居然抓到宝了。 “娃子,你放心,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他背着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帝方年纪小,还就吃这一套,心里全是好奇宝宝,能装下十万个为什么,见张二狗这幅样子,连忙往他身边挪了挪。 第九章、十月土囚 村子里的岁月如同车轮般的往前推进,不见什么起色,但是村里却一时出现了这么一对奇怪的组合,张二狗不再慵懒了,整天逛在街上,后面是跟屁虫帝方。 这两人一个精神奕奕,一个神采飞扬,张二狗换着花样的勾起帝方的好奇心,帝方也在这几天学了很多东西,就像终年积雪的高山,一望无际的草原,奔流不息的江河……,这些是他从来不曾知道的。 当然,帝方始终坚持不懈的只要原因还是张二狗那一手手劈石头的绝技,坚硬的石头居然能一掌劈开,这让他心里痒痒的,可无论帝方怎么问,张二狗总是笑眯眯的避开。 “帝方,不出去找果子了,再跟着张骗子乱跑,小心你爸揍你。”一个人停下脚步,看到张二狗跟帝方,一副家长的口气。 他的话立即引起的周围人的共鸣,纷纷附和,帝方闻言乐呵呵的摇摇头,根本不放在心上,张二狗却是急了,他这几天整天带着帝方为的什么,就是要拉近两人的关系,把他忽悠上贼船。 “王浩你不要乱讲,跟着我怎么了,别人想跟着我我还不愿意呢。” 张二狗面色微沉,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他顶了一句,但他不想生事,瞪了王浩一眼就欲离开,可王浩以为张二狗怕他,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你个软蛋什么时候硬气起来了,呦呦,张二狗你不是会算么,来来来,给我算一卦,要是算的准这些全是你的。” 王浩把手里提的果子往地上一放,挽起袖子拦在张二狗的去路上。 “王浩,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人了还爱开玩笑,快点回家去。”边上的人见王浩当起真来,立马劝阻,同是一个村子的人,平日里开开玩笑什么很正常,谁知道今天王浩抽什么风。 张二狗面色变得黝黑,放在前几天,就是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也不会生气,那是因为他感觉生活无望,可这两天他感觉生活又焕发了第二春,脾气也起来了,只见他猛地抬起手,一股慑人的气势自他身上升起,这一刻他宛如换了一个人。王浩猛然感觉犹如深陷泥淖,有些喘息不过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要算什么?”张二狗见王浩这幅窘态,负起手,开口问道。 帝方在一旁神采奕奕,他可是亲眼见过张二狗手劈石头,心里一点也不害怕,他胸膛一挺,得意的看着王浩,心里非常高兴。可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不放心,脚下挪了几步,挪到张二狗身后,依然挺着胸膛得意的看着王浩。 王浩面色涨红,这个时候也冷静下来,想到虽然现在张二狗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年轻时可是村里的一霸,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不跟你一般见识。”他放下一句话,准备要离开。 张二狗却一步向前,手掌稳稳的按在王浩的肩上,道:“你就当我是好惹的么,张爷的卦可不是你开口就算闭口就止的。” “张二狗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王浩使劲挣扎,却始终脱不开张二狗的手,心急之下,大声的嚷嚷起来。 张二狗撇了撇嘴,这个软蛋,声音大有个卵用,他手掌一松,王浩蹭蹭蹭的后退几步,身子一时不稳,摔倒在地上。 “卦象剥之蒙,你儿子今天在北方有大运,至于这些果子你还是带回去吧,这个卦资按规矩不能收。”张二狗沉声道,他说完就带着帝方离开了。 王浩闻言先是一喜,紧接着面色骤变,边上的人也是焦急的催促他赶快回家,张二狗算卦从来没准过,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帝方觉得很过瘾,临走时他还瞪了王浩一眼,看到张二狗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他乐呵呵的跟了上去。 这几天他过得很舒服,张二狗总是带着他到处乱逛,可就是这些常见的东西到了张二狗嘴里总能说出一些不一样的花样,果真神奇的很,原来他还有这么多东西不知道。 帝方被张二狗带到村后,远处是山川密林,张二狗指着山,想了一会才道:“刚刚那一卦为剥之蒙!” “坤土为阴,艮山为阳,坤土为地,艮山为坟,可惜了,小小年纪便阴阳两相隔。坎水为滞,十月水旺土囚,找寻不得,可惜了,可惜了呀。” 帝方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只当是张二狗又在讲故事,但是什么也没听懂。 张二狗回过头,蹲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轻地画了起来,帝方好奇的蹲在他旁边,只见张二狗画了几根横线在地上,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这个为艮,这个为坤,这个为坎。”张二狗一一指给帝方看,他笑了笑,看了眼一脸迷惑的帝方:“记住了么?” 帝方摇摇头,不明所以。 “不着急,以后慢慢来。现在天地不显,记得太快不一定是好事。”张二狗这次说起话来云里雾里,帝方根本听不明白。 “我才不学哩,这个又不能当果子吃。”帝方觉得很没意思,站起身摆摆手。 张二狗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站起身,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山,沉默了许久,地放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心里奇怪,张二狗可从来没这个样过。 “穷极天地时,欲拨眼前雾。”张二狗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帝方没有听清,他笑了笑,一拽帝方:“走,去其他地方转转,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东西。” 帝方一听这话,精神头又提了起来,张二狗大步向前走,帝方快步在后面跟着,两人一直走了很久,崎岖的山路不好走,直到翻过山,帝方好奇的看着远处,张二狗指了指前面:“看到那个湖了么,跟上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 帝方寻目望去,在远处的的山脚下,一个偌大的湖泊静静的在那里,湖水湛蓝,宛如一块琉璃镶嵌在土地上,这里已经离村子很远了,平日里帝方一个人根本不敢来,这次有张二狗带路,他可算是见识了一回。 第十章、被骗了 张二狗走得很快,昂着头挺着胸,衣服在风中飒飒作响,但是这对帝方很受用,帝方眼睛里全是这伟岸的身躯,走起路也不由的摆了起来,一大一小在树林中有模有样的穿行。 湖泊没有名字,粼粼的湖水起伏荡漾,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清爽,微风袭来,打在脸颊上让人忍不住精神一振。 茂密的森林本就是人类的禁区,尸的存在让人不敢逾越,浓密的森林本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地,就像是黑夜,在目光所及之外全都是神秘,都是未知。潜藏着危险。 “叔,你以后经常带我来么。”帝方发现了一棵果树,上面还挂着一个果子,远远地,很诱人。 张二狗腰杆一挺,眼睛却小心地扫视,他手掌一翻,一道令牌出现在手上:“这是祖师传下来的宝贝,能引九霄雷霆,寻常鬼魅尸物避之不及,百米内不敢靠近。有它在,就算这荒山野岭也不用担心。” 牌上印着一个雷字,看上去古朴大气,隐约间,能看到一丝丝的电芒在上面闪动,帝方他心里对张二狗更好奇了,以前总以为是个骗子,但是现在完全颠覆了以往对他的认知,不知不觉,帝方已经上了张二狗的勾。 嘴角扯了扯,张二狗眼角不查的笑了笑,把令牌小心的收到怀里:“若是以后收不到满意的徒弟,这宝贝也只能随我埋进土里。” 说着,张二狗遗憾的摇摇头,帝方眼睛一亮,他觉得认个师父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连忙靠上前:“叔,这徒弟你一定要好好挑选,徒弟不光要聪明,还要孝顺,现在像我这般大的小孩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帝方拍着胸脯,一脸严肃的道。 张二狗点点头,很认可的模样。 帝方见张二狗没明白他的意思,小手往背后一掏,拿出自己的小水袋,连忙递上去:“叔你喝水,挑徒弟的事情千万不要着急,一定要看准了,像我这么聪明这么孝顺的可不好找,村子里根本没有。” 张二狗先是点点头,而后一怔,恍然大悟的看着帝方,一拍额头:“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不正好么。” 帝方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里满满的得意,但是小脑袋确实连忙点头,忙不迭的认可。 “行,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张二狗一拍手,很爽快。 “唔…..叔,”帝方愣了一下,以前听说过的拜师都是三跪九叩,而后焚香请示祖师爷,怎么到了这里这么简单了,他抬起头,迎来的是张二狗板着的脸:“以后叫师傅。” 帝方摸了摸头,感觉似乎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来,下意识的跟着开口:“师父。” “这才对嘛,好徒弟!以后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这片山林就是你的后花园。”张二狗生怕帝方反悔,这几天他可是费足了力气这才把帝方忽悠上船。 要知道,天资聪慧的孩童以前也不是很少见,所以收个徒弟务必要考察其言行,必须要侍奉师父三年才能有入门的资格,这还得经得住师父的种种考验。 可是如今天地变了,轮回不在,生命没有新生只有消逝,到如今村子里已经有八年没有添一个孩子,就连种下的粮食也只长叶子不结果,白白糟蹋粮食,张二狗原本也绝了收徒弟的打算,但是这两天他发现帝方天分绝对没的说,品行也端正,收徒的念想也越来越重,不惜拿出祖师传下来的宝贝引诱。 更何况,他的那点本事他自己知道,吹一吹还行,其他的根本不顶用,只能唬人。 湖水荡漾,帝方一靠近湖泊就感觉说不出的清爽,张二狗看到他要说话,连忙上前制止示意他轻声,帝方顺着张二狗指的方向看去,湖边的太阳底下一只盖子样的东西整懒羊羊的晒着太阳。 帝方不由好奇心大起,自从出生,见到的活物愈来越少,自从家里的狗死去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出去人以外的生物。 张二狗很小心的靠近,屏住呼吸,待到察觉差不多的时候大步一迈,迅速的冲了出去,不带那动物反应过来已经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张二狗哈哈一笑,没有失手,心里全是得意,他举着手里的动物炫耀着。 帝方好奇的走上前。 “怎么样,这只乌龟年岁不小,回家给你熬汤喝。”张二狗在手里摆了摆手,乌龟吓得把脑袋紧紧的缩在壳里。 “要的,要的。”一听能吃,帝方肚子里开始叫了,恨不得马上就回家。 “以后跟着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这方圆百里的山脉任你旅行,有我在保管任何邪祟绕道,百邪不侵。”得意之下,张二狗感觉心里的浩气压也压不住,吹嘘了起来。 帝方却是一个哆嗦,只感觉身上汗毛竖起,他习惯性的向远处看去,远远地,仿佛有人在晃悠悠的靠近,他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张二狗见他并没有察觉,但是有师父在身边他胆子也大了。 干瘪的皮肤,破旧的衣物,毫无疑问他们遇到尸了。 帝方一掐腰,想到张二狗就在身边,他挺起胸脯,先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又感觉好像不安全,溜到张二狗身后,他张开嘴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吓得张二狗一跳:“师父,它来了。”紧接着他大喊一声,“我师父能引九霄神雷,可不惧怕你。” 张二狗呆了一下,回过头面色变得黝黑,他哪里来得及开口,只见远处那尸猛地抬头望来,可怖的面孔变得狰狞,它双腿猛地一收,大步向着两人跑来。 张二狗下意识的抬起腿就跑,可一想身后的帝方,他回头一看帝方还掐着腰留在原地,心里暗骂一声,他胳膊一览把帝方揽到怀里,双腿恨不得安上一对轮子,不要命的奔跑起来,虽然他终年修炼身体要比一般人好得多,但轮爆发力哪是尸的对手,不一会就感受到身后凛冽的气息。 帝方刚刚还没缓过神来,不多时前还神采奕奕的张二狗吹嘘的师傅,如今正揽着他夺命奔跑。这一刻,就算是他再笨也知道被骗了,你的指点江山呢,你的豪云壮志呢,我去你的后花园.,我去你的百邪不亲,骗子...... 第十一章、秘密 古往今来,人死灯灭,三魂七魄入轮回中转世。而今天地已变,死者无法往生,在死后便以尸的形态存活下来。 帝方回过头,差点喊出声,那尸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距离两人不足20米远,只见尸双腿猛地一蹬,身体骤然前跃,速度极快,宛如离弦的箭,向着张二狗射去。 树林便于隐藏,但是影响速度,张二狗隐隐察觉越来越近的气息,深知恐怕单凭逃跑是跑不掉了,他一咬牙,收住了身形,随意的把帝方放到一边,他马步深蹲,迎着扑面而来的尸一拳打去。 修炼了大半辈子,张二狗身上也练出了一股势,随着他拳头打出,一声虎啸隐隐而出。尸急射而来,与张二狗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张二狗大吼一声,但在剧烈的撞击之下身子不由得后退几步,面色也有些苍白。 那尸也不好过,阴森的双瞳闪烁了一下,身子有些歪斜,显然,在张二狗手上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呸”张二狗啐了一口唾沫,脸色才好转了一些,趁着刚刚的出其不意,那尸还没反应过来,他一解衣扣一身道袍漏了出来,右手从背后掏出一柄桃木剑,左手的握着祖师传下来的令牌。 桃者为五木之精,亦称仙木,故有辟邪镇宅的作用。 张二狗师承卜算之术,对于驱鬼除邪并不是很在行,虽然他这一门在古代也有驱鬼除邪的本事,但是慢慢地也断了传承,如今只剩下一枚令牌跟占卜的有留下,这枚桃木剑还是他前些年从一颗古桃树上所得。 帝方在一旁看的出奇,身着道袍的张二狗看上去精神奕奕,抛开其他不谈,感觉挺是那么一回事,他好奇的站在一边,心里也不再害怕了。 令牌一出,似乎感受到周遭的邪祟气息,令牌上那隐隐的电芒有跳跃而出的迹象,张二狗身上也莫名的多了一股出尘的气势。 张二狗手一挽,打了个剑花,脚下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右手一挥,桃木剑斜斜地向着尸斩下,尸目光闪烁,肚子收缩之间一口尸气迎着张二狗的面吐出,张二狗如今身在空中,已经躲闪不及,心里暗暗叫苦,但也没有其它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斩下。 就在这时,张二狗手上的令牌电芒大作,那尸气就像是导线一般,耀眼的电芒顺着尸气而上,一下子把尸包裹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紧接着戛然而止,张二狗的剑也随之而到,朝着尸的脑袋一剑斩下,那原本坚硬无比的身体在这桃木剑下却像是豆腐一般,毫无阻隔的斩了下去。 收剑而立,张二狗气喘吁吁,刚刚惊险异常,若是没有令牌,被那口尸气打中,他能不能斩下尸的脑袋不说,就连活下来都是问题。 一旁,帝方眼睛一亮,耀眼的电芒一闪而逝,紧接着那尸的尸体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脑袋也飞到一边。 在电芒盛作的一刹,他亲眼看到一股黑气自尸的身体上欲要腾起,但是电芒一过,那黑气顷刻间烟消云散,周遭的阴森气息也一下子不见了。 “师父”帝方连忙小跑到张二狗身边,好奇的看着他,声音亲切。 张二狗有些心有余悸的目光与帝方的目光一碰,他心里一跳,双目一眯,再睁开时已经深邃沧桑,帝方没有察觉到这些细节,局促的站在张二狗面前,太厉害了,十几个人遇见尸都不一定能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张二狗居然凭一己之力降服了一具尸。 “哼,区区一具尸还难不倒我。”张二狗小心地把桃木剑跟令牌收起来,不谢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才捡起刚刚脱得外套穿在身上,一副游刃有余世外高人的模样。 紧接着他严肃的看着帝方,帝方被张二狗看的有些发虚,直到检查了一下身上,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才抬起头刚要开口,却被张二狗用眼神制止。 “你师父我走遍大江南北,何时害怕过,刚刚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张二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虎的帝方一愣一愣的,“走,回去跟我好好练习,不达到我的标准就别想再出来,给我丢脸不要紧,别丢了祖师爷的脸面。” 哼了一声,检查了一下腰上袋子里的乌龟,张二狗心里惴惴不安,但脸上看上去风轻云淡,刚刚差点就交代在这里,多亏了祖师爷传下来的令牌显威这才平安无事,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不出来了。 他大步向着村子而去,帝方在后面小跑的跟着,只感觉张二狗的步子越来越快,还当是刚刚自己的表现引起了张二狗的不满,也没敢吭声,紧紧地跟在张二狗身后。 树林里喧嚣一时,但随着两人的离去又陷入了沉寂,除了这高耸的树木,再也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回到村子,张二狗的脚步才慢了下来,村子周围这些年布置了数不清的陷阱,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人放哨,一般是不会有危险。 帝方累的气喘吁吁,他毕竟还小,就算是跑也刚刚追上快走的张二狗。 一群孩童叽叽喳喳的从远处跑过,为首的是王富贵,远远地看见帝方,他们顿了一顿,又接着跑远了,帝方低下头踢了踢石头,跟这群小屁孩他没有共同语言,低头的时候他瞟了眼张二狗腰间的令牌,心里痒痒的,刚刚那令牌很是威风,很想拿过来看看。 张二狗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跟衣服,注意到了帝方的小眼神,又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修行就是修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乱了阵脚,你看看你师父我,天崩于前而不变色,你的道路还远的很呐。今天的事别传出去,今后好好修行。” 帝方就吃这一套,越是唬人他越觉得深信不疑,再加上刚刚张二狗的表现,他觉得似乎知道了一个全村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挺了挺胸脯,连忙点头,心里痒痒的,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很厉害,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师傅。 第十二章, 村子危机 晚上,帝方乖巧的坐在桌子上,就连帝永和也眉开眼笑,此时对张二狗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乌龟肉很可口,一家人吃的心满意足,张二狗端坐在上首,盘着腿喝水,眯着眼,一副我最牛的模样。 每次喝完,帝方总是殷勤的给他斟上,他总觉得心里一下子端着这么大的秘密感觉很难受,时不时的学着张二狗抬起头眼睛微眯,感觉这样很神秘,也很有气质。 “对了,后院的果树已经结了果子,这几天长势很喜人,看来用不到多长时间就能成熟。”孙兰芳感觉这是大喜事,饭饱水足的时候更适合分享,说起来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本来家里还窘迫,若是这批果子真能成熟那可真是大喜事,一家人过冬就不用愁了。 帝永和笑了笑,脸上的皱纹看上去少了很多,整个人精神头十足。 帝方也咧开嘴笑了笑,这是他一手栽植的,很有成就感,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后院了,自己种的果树长成什么样他还不得知,一听到消息拔起腿就开始跑,看看后院现在是什么样子。 张二狗不明所以,但是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份,决定还是要端住,也没起身,手指在乌龟壳上敲来敲去,觉得这家人太小题大做,一个果树还值得这么样,看来还得锻炼,事事要平常心对待。 后院漆黑,帝方兴致勃勃的跑来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大体感觉树叶非常茂盛,他小心地凑到一棵树旁边,枝头挂着几颗拳头大小的果子,他小心地摸了摸,果子长得还行,他喜滋滋的,一天的功夫没有白费。 他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又练了一次土,摸着黑小心地洒在每一颗果树下面,微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帝方拍了拍手上的土,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心道真是为这些果树操碎了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去了十天,这几天里地方除了每天跟着张二狗锻炼,就是到后院看看果子的长势,自从有了这些果树,帝方也不被允许一个人跑出去了,就算其他人不说,张二狗也盯得很紧,生怕帝方一个人跑出去。 帝永和每天早起晚归,他拿回来的果子虽然不多,但是家里还有存货,一家人虽然多了张二狗这张嘴,但是还能勉强撑下去。 后院的果子长势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帝方再次练土的原因,原本已经长得很快的果子就像发了疯一样生长,一个个早就硕大的跟碗口一样,但是仍然没有停住长势,看样子还能长很多。 “娃子,你跟着你叔好好学习,别整天往后院跑。”孙兰芳擦了擦汗水,眼看着果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心里别提多高兴,看到帝方每天学习她也很开心,张二狗毕竟走南闯北过,一肚子的墨水,帝方这几天学到了很多东西。 娃子好是好,就是太皮了,坐不住,张二狗现在没有指责他,但保不准以后会有意见,她看到帝方一天好几次的往后院跑,忍不住的开始唠叨。 帝方点点头,乖巧的答应下。这几天他明显感觉到力气大了很多,而且每天晚上还是重复着前些天的梦,梦里一遍又一遍的打坐。 他白天训练,晚上经过梦里的总结,对打坐的理解也越来越深,以前打坐一个时辰,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一个半时辰,就连张二狗都啧啧出奇。 朝阳初升的半个时辰是修炼的最佳时间,过去这段时间效果会减轻很多很多,一般人半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但是帝方却能一座就是一个半时辰,他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看到帝方一天天的变化,他心里很高兴,感觉前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收了一个好徒弟。 “阿妈,这些果子什么时候才能熟。”帝方踮起脚尖使劲瞧,现在果树已经长满了整个后院,浓密的枝叶将后院占得满满的,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果子,就算是他见过最大的果树都没能结这么多。 “不急哩。”孙兰芳也不确定,笑着摸了摸帝方的脑袋,自从张二狗认了帝方做徒弟她的担心也少了,至少可以肯定帝方的变化在朝好的方面。 村子中央,这里是村子的广场,中间挂着一个小的钟,这个时候,钟却被人铛铛的敲响了。 孙兰芳听见钟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村子的钟声是集结号令,说明有大的事情发生,去年一次敲响是因为有尸进攻村子,幸亏村子周围布有陷阱,虽然安稳度过,但也牺牲了好几个人。 “娃子,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去看看。” “阿妈,……”帝方很好奇,也想去。 “你奶奶还在家,你现在长大了,乖乖的待在家里,照顾你奶奶。”孙兰芳不知道是什么事,不想让帝方掺和,毕竟年纪还小。 “好。”一听自己长大了,帝方很用力的点点头,小拳头握的紧紧的,示意孙兰芳放心,自己一定能照看好奶奶。 孙兰芳笑了笑,小屁孩一个,还就喜欢被别人说长大了,她又嘱咐了帝方几句,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帝方挺了挺腰杆,有模有样的巡视了一下后院,心里有种国王巡视子民的感觉,这里就是他的王国。 村子中央,孙兰芳到的时候已经集结了很多人,一听到信号大家不管有多忙都放下手里的活赶来。 “她婶,你可来了,我跟你说,这下村子要完了。”孙兰芳刚到,就被一妇女拽住,沉甸甸的语气吓了她一跳。 “可不是嘛,据说村子里的果树这几天一连死了好几颗,现在马上又要冬天,天气一下子变冷,明年还指不定能留下几颗。” 听到这,孙兰芳到松了一口气,不是尸袭击村子就好,现在果树的果子大多数已经成熟,就算是现在死掉了也对今年的产量影响不是很大。但是一考虑到村民就靠这些果树维持生计,她心里还是感觉沉甸甸的。 第十三章 ,村长带来的消息 “他婶,你也在这。”开口的是孙兰芳的叔嫂,她硬挤进人群,先瞪了一眼周遭说话的人,然后一把就把孙兰芳拖走了。出去后,孙兰芳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而其他人一看,立马想起如今孙兰芳一家更是艰苦,果园里只剩下一个人的份额,这样来说冬天会很难过冬,他们立马闭上嘴不说了。 “他婶,”孙兰芳的叔嫂责怪的看了一眼孙兰芳,像这样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这样怎么能行。 “嫂子,多谢你了。”孙兰芳明白了叔嫂的意思,真诚的道,“其实也没那么糟糕,现在娃子听话,帮了家里不小的忙。” “你就是喜欢憋在心里。”叔嫂有些气急败坏,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这样吧,我也不说什么了,家里还有些存货,等着让帝方去拿。” 孙兰芳本想拒绝,这不是硬撑着,家里后院的果子都长满院子了,一个个都大的跟碗口似的,长势很喜人。而且叔嫂家也不怎么样,虽然可能有些存货,也不会太多,冬天一家人还得省着吃,可明年春天还是难熬。自己家现在后院里的果子结了一院子,到时候叫帝方送一些过去,反正多的是。 聊了一会,广场上人也多了起来,村长王彦生是最后一个到的,三十几岁的人,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刚毅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痞气,看上去少了严肃,反而多了平易近人了。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没有想象中的严肃,王彦生走到中央,吹了吹中央的石台子,随意的坐了下来,接着就开口道,“考虑到大家都有事情忙,我也不兜圈子了,先说坏消息。” 他一开口,紧张的气氛居然一下子缓和了,大家伙心里定了定,精神头也充足了起来。 “那就先说好消息,这捞什子的世道,什么样的坏消息没有,一点也不稀罕,既然坏消息天天有,那就来点新鲜的,说说好消息。”一人大声喊道,紧接着所有人跟着起哄。 村里人就是这般,从来不管什么村长队长,张开嗓子就喊。 都是打小就在这里长大,土生土长在这里,家家都能沾亲带故,村子里的而生活就是这般自由自在,从来没有什么拘束什么的,说起话来也不用在心里揣摩来揣摩去,张开嘴就说。 王彦生一瞪眼:“混蛋玩意,你家婆娘昨天叉着腰在门口骂你,愣是没见你开过口,你今天倒是精神了。” 说完他绷着的脸先忍不住的笑了,大家伙一听,哄然大笑。那人脸憋得通红,婆娘就在身边,他伸了伸脖子想要反驳结果被边上的婆娘一瞪眼又怂了回去,在那干瞪眼,这下惹得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不说其他的了,先讲讲大家伙关心的,我刚刚从园子里回来,今年果树的产量已经预计出来了,产量还是不错的,家家户户这个冬天应该不会有问题。”王彦生没理会,直接开口,“但是对于果树的死亡也没有什么办法,马上就要冬天了,明年开春是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到,大家心里也早有个准备。” 看了一眼他接着道:“当然,今天最重要的还是别的事。” 说完,他一招手,人群被分开,三个人被抬着进来,孙兰芳个头不是很高,踮起脚来看了看,是三个生面孔,而且身上都是伤痕,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模样,她有些诧异,自从八年前起因为尸的缘由,村子里的人从来没出去过,当然,也从来没见过外来的人。 “好了,先带他们去养伤。”王彦生又挥挥手,直到三人被抬走他才收回目光,看着大家伙满脸疑惑的面孔。 “没错,我也是刚刚见到他们。这三人是来自其他村落的幸存者,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撑不住。” 他刚一说完,下面的人立马沸腾了起来,外面来的人?现在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有没有食物,就这三个人?那其他人呢。 孙兰芳的叔嫂满脸兴奋,一把抓住孙兰芳,她就是外面的村落嫁过来的,自从八年前起就从来没有过音讯,不知道娘家还有没有人存活,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外面,虽然充满着危险,但也是所有人活着的希望,外面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丰衣足食。 “大家先听我说,”王彦生抬起胳膊压了压,示意他有话说,“现在已经了解到,这三人是北宋庄的人。” 刚一说完,周围反应快的人立马瞪大了眼睛,北宋庄,以前是离村子不远的一个村落,村子里的春果最为出名,一到春天整个村子外面全是挂满果子的果树。 孙兰芳只感觉胳膊一痛,被人死死地抓住,她顺着一看,发现叔嫂正用力的抓着她,眼角滚动着泪珠。她这才想起来,叔嫂名叫宋佳,正是北宋庄的人。 “他婶,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宋佳颤抖着声音道,“是他们仨,八年前还是小伙子,现在都这么大了......。” 宋佳很激动,很想追上去问问,但又不敢,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村子里春果本来就很少,这八年来家家户户的余粮早都吃干净了,可明年春天大家伙该怎么办一直悬在每个人心口。 “果树现在北宋庄多得是,大多都是春天的果子,不用我说大家都能想得到,今天找大家伙来的主要目的是这个,刚刚那三个人的伤势大家伙都看到了,可以看出从这里到宋庄路上一定不安全,而且现在也不了解宋庄的形势。等明天具体了解了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 回家的路上宋佳一直心不在焉,孙兰芳本想拉着她去见见宋庄的人,但宋佳还是没同意,对于宋庄的事情孙兰芳不是很放在心上,本来家里的果子就已经富余,明年春天也不一定能吃完,何必要冒险去宋庄。 她先把宋佳送回了家,宋佳心不在焉,也没留她喝口水,孙兰芳嘱咐了一番这才离开,路上村子里热闹闹的,全是扯着嗓子讨论的,实在是太缺粮食了,没人能经得住食物的诱惑。每个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孙兰芳却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北宋庄全是春果树又如何,事情只怕不会太顺利。 毕竟,人们只要一离开村子,弱小的就像羔羊一般,如果遇到尸只有等死的份,没办法反抗。 第十四章,大培元丹 “北宋庄呐。”帝永和唏嘘,晚饭后帝永和跟孙兰芳在一起商量。 叔嫂嫁来的时候他还去接过亲,印象很深刻,特别是琳琅满目的春果,很难让人遗忘。这些年叔嫂一直帮自己家,这个时候还是得过去劝一劝。 孙兰芳也摇摇头,她是不赞成的,那样太危险,本来村子的情况就这样了,已经经不起折腾,这个时候贸然出去不一定是好事。 “一会我去永生家看看,你们留在家里。”帝永和不放心,决定去看看。 张二狗在一抿着水,他看了眼昏昏沉沉的帝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对这样的事一准很感兴趣的帝方,一晚上昏昏沉沉的。 帝方很困,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了,今天一到了晚上特别困,听到阿爸阿妈的谈话他想强打起精神,但是两个眼皮像是注了铅一样,根本睁不开。 “我带他去休息。”张二狗见帝方没兴趣他也深呼了一口气,连忙带着他去休息,他是最清楚出去村子的后果的人,脑子锈了才干这种事。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尸,在村子里因为早有准备还不惧怕,但是若是在外面遇到,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到了卧室,把帝方安置到床上,看着他入睡,张二狗有些不放心,他掏出祖师传下来的令牌看了看,自从上一次遇见尸以后,令牌就变得黯淡无光,上面流转的电芒也已经销声匿迹,这些天他很小心的保管着令牌,生怕被帝方看到。 关于令牌的记载早就遗失,他也不知如何做,看了一会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小心的将令牌收了起来。 张二狗毕竟师传占术,他想了一想随手起卦,上卦为乾,下卦为震,本卦天雷无妄,爻六,变乾为兑,得变卦泽雷随卦,互卦风山渐。 自上古天赐易经始,占卜之术大兴,后面又经后人总结不断完善,已经各成体系。 看到所得的卦他眉头紧皱,刚刚这一卦上卦为乾,五行属金,下卦为震,五行为木。 在五行生克中,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本卦乾金克震木,互卦巽木耗艮土,表明这一次村子若是真的组织出行,必将落得出师不利,孤立无援的境地,卦象没有生气,若是村子人贸然前行必将人财两空。 张二狗揉了揉脑袋,感觉很疼,村子现在的情况就不是很好,而且自打天地变化以来,他自己占了一卦,卦象指示,他唯一的生机在村子里,可是按现在来看哪来的生机。 ....... 夜心人静,张二狗已经睡下,帝方睡得沉沉的,睡着之后整个人就深深的陷入梦境,前段时间一直打坐的梦今天居然停止了,梦里鸟语花香,不知名的鸟儿在空中飞翔,周遭是沁人心脾的花儿。 他心里有些好奇,每次做梦他既像是一个看客,又像是身临其中。 这些从来没见过鸟儿的他却能认出梦里的任何一种鸟儿,周遭灵动的鸟啼声动听悦耳,感觉好不快活。 闲庭漫步在这闲适的净土,梦里他梦见自己粗略的查看所有的花草,有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果子,有露着半截的人参,可他最后好像都非常不满意。 漫无目的走了一段时间,他才停下脚步,忽然,一段知识在脑海中闪现,炼丹之道讲求炼日月精华为己所用,阴阳相和,以物容之,天地万物之广,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这丹道何不能单以日月精华练之。 忽然,只见他平实的伸出双手,洁白的手指缠绕在一起,以诡异的姿势解印,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天地间的能量,仿佛自己就是这天地间的精灵,呼吸之间都能舒畅淋漓,空中烈日灼热,丝丝的太阳精华与指尖跳动。忽的,他眼睛一亮,双手舒展开来,那太阳精华也消散开去,还没来得及让帝方疑惑,这天地开始慢慢变暗,空中的烈日渐渐西下。 黄昏的地平线金黄一片,帝方只感觉全身舒畅,一种阴阳交泰的舒畅感觉席卷全身,融入这天地之间,周遭的阴阳之气自然而然的交泰,他心里蓦然的明悟了。 以阴阳之气,在天地变幻时锤炼,可得阴阳之丹,此乃万物之源,此丹名唤大培元丹,可增强修为,可治愈百病。 帝方看到‘自己’娴熟的伸出双手,从容的探出,好似将双手伸入水中,那阴阳二气在指尖跳跃缠绕,他双手结印,像是在编织美丽的彩虹。 阴阳二气在指尖缠绕融合,许久,丹药却久久不能成型,思忖之间,他笑了笑,神念一动,一颗诱人的果子飞来,一滴果汁飞出,滴落在这阴阳二气之上,刹那间,浓郁的芳香四散开来,只要轻轻一闻就能感觉到精神舒爽。 这一刻,一枚圆润的丹药在眼前滴溜溜的转动。 “天、地、人?原来如此。” ...... 这一觉帝方睡得浑身舒畅,一大早就早早的醒了过来,他闭上眼回想梦里的景象,太神奇了,这样居然就能炼丹。 他忍不住,穿上衣服就跑到了院子里,张二狗也被吵醒,看了看还有些黑的天空,他愣了一下,可以呀,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帝方居然知道勤奋努力了。他也没了睡意,起身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帝方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感触,很快地,他居然能同梦里一样融入进了这天地之间,周遭活跃的天地之力跳动,还有一丝丝他在梦里熟悉的阴之气。 “业精于勤荒于嬉。修炼就应该这样,越是勤奋越是有收获。”张二狗端起架子道。 帝方闻言连忙睁开眼,他有好多疑问,跳到张二狗身边,期待的看着他:“师父,炼丹是什么?” “炼丹?”张二狗有些疑惑,“传闻上古时期有丹士专门研习炼丹之术,最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也就断了传承,这炼丹之术博大精深,我也只是在古书上看到有记载,没能一睹真容。” 第十五章、师傅我想喝水(上) 帝方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怀疑的看了眼张二狗,小脸上一脸的怀疑,一阵冷风吹过,张二狗打了个寒蝉,这是什么眼神,自打前些天在这小破孩面前树立起形象,就一直备受尊敬,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他理了理衣服,咳了一声,手掌有意无意的扫过腰上的令牌,面色肃然,微风吹过衣服,尽是一副宗师模样,随后才缓缓的坐了下来。 帝方眼睛眨了眨,但是张二狗摸令牌的动作太骚包了,想忽视都难,他心里一定,师父的真本事他是见过的,不禁为刚刚的怀疑羞愧,他腆着脸凑上前:“师父,昨天阿爸说出去村子是怎么回事?” 这事他因为昨晚很困给错过了,今天一早想起来阿爸阿妈的谈话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也去见识一下。 “嗯?”张二狗心里咯噔一下,他昨晚还为帝方不感兴趣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个娃不是不感兴趣,是反射弧太长,现在才反应过来。 “打坐要清心寡欲你忘记了?”张二狗板起脸,看着帝方跃跃欲试的表情心里发苦,嘴里牵强的道。 帝方被这么一训斥,也感觉是那么回事,他眼珠子一转,先打坐,中午的时候溜出去看看,但是看了看天,还漆黑漆黑的,又苦起脸盯着张二狗。 “咳,师父有些渴了,你去烧点水。”张二狗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缓缓的道,气派十足,俨然一副掌门人的模样。 骚包呀,骚气十足,帝方眼睛一亮,越是这样他越是喜欢,他羡慕的看着张二狗在那秀骚气,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有一天可以这样,他抬起小腿就往灶台跑,不一会功夫就已经烧上水,水壶里的水不多,恰好够一个人的量,他托着腮等着。 张二狗可愁坏了,帝方的心思他已经摸清楚了八成,感兴趣的东西一时半会不会更改,他心里思忖,找点什么东西再勾起帝方的好奇心,叫他忘了这茬事。 要是别的小孩对出去村子有兴趣很好说,吓唬一下就好了,但对帝方来说根本行不通,这小子好几年就一个人在村子外面逛游,胆子大得很,根本就不怕。 一个看不好,准偷偷的溜走了。 待到黎明之际,两个人已经坐在院子里开始打坐,帝方一副诡异的姿势坐在那里,神色坦然,张二狗闭目养神,心里却是有苦难言。心也静不下来,索性也没打坐,思忖帝方感兴趣的事情,一会头更大了。 这个熊孩子根本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家的小孩一颗果子就能哄住,可帝方不行。 这期间帝永和跟孙兰芳起床就出了门,今天村子格外的热闹,果园里的活不能落下,但是村里没事的妇女可多的是,凑在一块一聊能就是一中午,大早上的,村子里就乱哄哄的,尽是说话的声音,这个场面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过了。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也不外乎是外村三个人的伤势,以及外村那诱人的春果,这件事经过一晚上的发酵,不但没有降温的趋势,反而越演越烈。 三个人都可以从那么远赶来,如果村子里排上个十人二十人,那还有什么难得。 那可是春果,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所有人的库存基本都是告罄的状态,春天正是各家各户家里粮食短缺的时候,但是有了春果就不一样了。 孙兰芳一大早去叔嫂家,结果却扑了个空,昨晚帝永和来就没起到什么作用,帝永生的脾气也是那样,宋佳一整晚也魂不守舍的。 见家里没人,她一想两人准是去了村长家,又火急火燎的跑了过去,村长家里不少人,孙兰芳一看宋佳跟帝永生果然在这,本想再劝一劝,但是看到孙佳一脸憔悴的模样就忍了下来。 “小叔,我刚刚去你家没人,想来想去是在这。” 宋佳听到话语只是抬起头看了看,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看来是不行了,不行了。” 帝永生摇摇头,解释道:“北宋庄的三个人可能不行了,三个人从昨晚昏迷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宋佳心里堵,嫂子你别在意。” 孙兰芳吃了一惊,昨天下午三个人看起来虽然伤势很重,但还没昏迷,怎么休养了一下午反而更坏了呢,看来三个人来这也不容易,天知道三人在途中经历了什么,想到这里她心里隐隐不安。 这三个人醒来还好,可以打听一下,但若醒不过来,村里人什么也不知道就贸然出去,这太危险了。 “王大夫没来看看么?”孙兰芳小声道。 帝永生点点头:“在里面,进去一个多时辰了,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帝方家里,张二狗坐了一会静不下心来,想来想去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暗道自己实在太糊涂了,刚刚帝方还不是询问关于丹药的事情么,他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呀。 他看了看还在打坐的帝方,心里无不得意,这小屁孩,本师父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任你如何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跑进屋里,把带来的古籍翻了一个遍,终于在一本杂记里翻到了关于丹药的记载,这些记载很模糊,只是简单的记了一下丹药的作用,还有什么丹道一途浩如烟海,能活死人,能令人羽化登仙。对于这些张二狗唾之以鼻,真要是如此丹道还能断了传承?他根本不信,结果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他也不看了,把书往怀里一揣,打算直接扔给帝方。 这小子就喜欢这一套,他敢肯定,只要帝方看见书上的介绍,一准的感兴趣。 张二狗守着时间走出屋门,这时帝方刚刚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这一次他一边体悟昨晚的梦境一边打坐,全身心的融入到这片天地中,感觉打坐的效果好了好几倍。 全身透着一股舒泰的感觉,力气很明显的增大了。 “哎,”帝方小脸一脸可惜,如果有丹药的话效果会更好,这时,一本书飞来,他顺手一抄接在手里。 第十六章,师父我想喝水(中) 初晨,朝阳温和的洒落,张二狗一脸得意之色,帝方先是愣了一下,手里拿的是一本看上去古朴书籍。 “打开看看。”张二狗一拍衣服,坐在一边,笑了笑,很和蔼的样子。 帝方心里好奇,瞅了一会封面,小手一伸又把书籍递了回去:“我不识得字,你读给我听。” “你不晓得,拜我为师可算是对了,这些东西已经断了传承,除非是上古传下来的门派,否则根本不可能有记载。”张二狗没接,他以前就看过,温习了一遍能记个大概。 帝方一听好奇心立马上来,凑上前,小手开始在张二狗身上揉捏:“越说越迷糊哩,你快说。” “你先坐下。”张二狗拍了拍旁边。 帝方老老实实的坐下,张二狗板起脸:“先说好,我说了之后就不可以打出村子的主意。” 村子外面太危险,村子的人们这些年安稳惯了,也忘了尸的厉害,鬼怪尚无形体,单凭幻化伤人,意志力强一点,精神头足一点就可以避免,但是尸不一样,人死还魂为尸,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 张二狗自从前几年的经历之后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常在河边走,结果这次差点湿了鞋。若不是有祖师传下来的令牌,否则两人都得交待在那里。 帝方不说话了,他可是很想出去,昨晚听阿爸阿妈的意思这次村里会有很多人出去,弄不好阿爸阿叔也会去,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有点大,一时很犹豫。 “别想了,就算你不听我也不让你出去。”张二狗一看气坏了,这货果然憋着劲想出去,在帝方脑袋上一拍,一定要趁早断了他的念想。 “你坐好,”张二狗瞪了一眼不停扭动的帝方,“丹药自上古有过记载,后面不知为何断了传承。” “师父,你不是不晓得丹药么。” “老实听着。”张二狗拿帝方没办法,只能吹胡子瞪眼,看帝方老实了一些才接着道,“根据记载在上古时期确实有丹师这个职业,他们可以夺天地之造化,以草木之精炼药。据记载,厉害的炼药师可以活死人,甚至一颗丹药能让人羽化登仙。” “草木之精?”帝方疑惑,他梦里的炼丹明明只需要阴阳两气。 “草木之精就是物之精华,万物皆有精、有神。人一生短短几十载,而万物存活的岁月或多或少,短暂的区区刹那,时间长的可达千年。取物之精华炼制,可以夺其寿命,霸道异常。至于羽化登仙,我觉得应该是虚构,不可能达到。毕竟除非以仙之本源炼制的丹药才能有这般效果,那炼丹的也只能是仙了。” “没有别的办法?”帝方面色怪怪的。 “书籍上没有记载,我也不得而知。”张二狗得意的很,这些东西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他能得知也多亏传下来的书籍。 “你骗人。”帝方不乐意了,都说师父喜欢藏一手,果然是这样,自己明明都知道,现在居然还藏私。 站起身,一拍屁股,帝方觉得这个师父太抠门了,令牌不给看也就算了,居然还藏私,他摆了摆手,挺起胸脯,学着张二狗的模样:“我出去玩一会。” “奶奶腿的,翅膀硬了是吧。”张二狗眼睛瞪的浑圆,一把揪住帝方的耳朵,实在是把他气坏了,这个熊孩子太可恶,别人家都是徒弟求着师父,到这里反而师父哄着徒弟,翻箱倒柜的找出帝方想要的东西,眨眼间出尔反尔。 在他看来,帝方就是出尔反尔,想出去玩居然还学会了玩心思。 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过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跟老子耍心眼还嫩得很。 “就是不对嘛。”帝方小声嘀咕,轻轻地挣开张二狗的手,双手平摊往前一推,结果把张二狗退了一个咧却。 “你……”张二狗瞪大了眼。 帝方吓坏了,他跟张二狗顶嘴是顶嘴,但是还是很尊敬他的,刚刚他明明没怎么用力,只是平常那样一推。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张二狗一步走到帝方身边。 “恩?” 帝方楞了一下,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张二狗,没很大力气呀,师父是不是气傻掉了。他偷偷的瞄了眼张二狗,小声道:“师父?” “再推我一把。”张二狗急不可耐的道。 完了,真傻了,帝方瞪了瞪眼,小心的瞄着张二狗,不知道他在犯什么病。 “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成果,瞅什么瞅,快点。”张二狗无语的很,这个屁孩子又不知道想哪去了。 帝方恍然,小心的看了眼张二狗确定他没生气,这才舒了一口气,既然是检验,当然得全力以赴,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猛地像张二狗推去。 张二狗打起精神,笑眯眯的,刚刚他已经感觉到帝方力气变大了,也没敢大意,但是也没很在意,双腿一收,马步稳稳的扎在哪。 帝方全力一推,张二狗开始还笑眯眯的,可紧接着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他连忙全力应对,但还是下盘不稳,身体猛地后仰,被掀翻在地。 “师父。”帝方一看,心里抽了一下,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这是要整他呀,刚刚就是在演戏,现在直接躺地上了,妈的,早就该想到了,太坏了,是在太坏了,装还装得这么像。 他苦着一张小脸,连忙上前把张二狗拉起来,小心谨慎的站在他身边,他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无论张二狗说什么也不能回答了。 张二狗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这些天他一直跟着帝方,刚开始是什么样他一清二楚,现在这才短短的多少天,不到一个月,可就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忽然想起帝方早上打坐时的诡异身姿,还有那不同寻常的时间。 别人半个小时,可帝方需要至少两个小时。 天才呀,绝对是自己弟子的不二之选,他眼睛红红的,看的帝方直打怵。 第十七章,师父我想喝水(下) 帝方觉得自己被坑惨了,这个师父为老不尊,连自己的徒弟都坑,而且现在又这副模样,这下可把他吓得不轻。 小心的后退,他已经打定主意,见情况不妙立马逃跑。 “你要去哪。”张二狗反应过来时,帝方已经溜到大门处,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把帝方吓得一个咧却,他转过身就跑,边跑还边喊:“救命呀,救命呀,谋杀了,我不想死呀。” 声音凄厉,听起来悲惨至极,好一个闻者落泪。 刹那间,村子里安静了,紧接着就是匆忙的脚步声与呼喊声。 张二狗呆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帝方已经跑远,还在不停的呼喊,这下可把他气乐了。他站了一会,这才大步走了出去,帝方这一嗓子,恐怕一会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他得跟出去解释解释。 今天的村子原本就很多人在家,又因为北宋庄的缘故又大都在街上闲扯,帝方这一嗓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这些年村子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因为防范到位,没有尸能到村子里,但不是说这就没了防范心,相反的,民众们自信心反而强了起来,一听有人呼喊,离家近的抄家伙,离家远的摸板砖,不一会功夫就集结了几十号人,顺着帝方呼喊的方向跑去。 孙兰芳听到呼喊声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帝方又喊了两声这才猛地惊醒,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是崽崽,是崽崽再喊,他叔是崽崽再喊呀。” 她,听到帝方这么惊心动魄的呼喊,因为心慌,跑起来都脚步不稳了。 帝永生也急了,帝方是他的侄子,从小看着长大,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宋佳,暗骂一句他娘的,紧跟着就跑了出去。 村子里的人浩浩荡荡,帝方拼命的跑路,跑着跑着忽然看到村民们抄着家伙跑来,他哭着喊着就冲了上去。 “娃,怎么回事?” “娃,是不是遇见尸了,你别害怕,叔叔伯伯们都在。” “他娘的,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找事,扒了他的皮。” “一定是尸,长得可丑了,你看把娃吓得。” “我当年第一个见到的尸,那模样,现在还忘不了。” “你他娘的少吹牛,我才是第一个。” “他娘的,我是第一个。” 村民们七嘴八舌,话题却一下子扯开了,张二狗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有拿铁锹的,有拿镰刀的,……等等,这些就算了,你拿锅什么意思,他娘的,你更绝,你拿的是碗。 张二狗黑着脸,大声嚷了几句村民们这才注意到他,都很诧异,这货最喜欢凑热闹,今天怎么改了性了。 张二狗一跺脚,想骂又没骂出来,毕竟是他惹出来的事,他只好解释了一番,村民们还不信,你就吹吧,你看把娃吓得,你虽然长得丑,能吓哭娃,想得美。 张二狗瞪大了眼,这丑什么时候还成实力的象征了? 直到帝方点头,大家伙这才极不情愿的选择相信,在张二狗脸上盯了许久,不禁的打了个寒蝉,还别说,猛一看不咋地,仔细看还真挺吓人。 孙兰芳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哭肿了,见到帝方没事他猛地冲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帝永生紧跟在后面,看到帝方没事也松了一口气。 帝方只感觉心里暖暖的,心道还是阿妈好,多疼我,他梗着脖子就要告状,心想阿妈这么疼她,一定会给他做主,哼! 张二狗见到孙兰芳,只好又解释了一遍,孙兰芳听完后古怪的看着帝方,帝永生也是楞了一下,一下子被气笑了,这个崽,吓死人了的呼喊,原来就这么点事,他狠狠地瞪了眼帝方,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帝方求助性的看向孙兰芳,阿妈一定不会怪他,但是看着孙兰芳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他还在坚信着,示威性的看像张二狗,就等着孙兰芳给他做主。 啪,声音清脆辽远。 帝方的裤子被一下子脱了下来,孙兰芳把他按在腿上就是一巴掌。 “叫你不听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帝方一下子懵了,剧本不对,阿妈不是应该向着他,责备张二狗么,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帝方只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脑子还是没转过来。 一会儿帝方明白过来后脑袋一耷拉,这下没辙了,帝方老委屈了,连阿妈都不袒护他。 “跟你师父回家,再瞎闹我还揍你。”孙兰芳瞪了瞪眼,先把村民们劝走,这才拎着耳朵把帝方交给张二狗。 “不听话就打他屁股。”孙兰芳一句话把帝方所有的幻想都扑灭了。 …… 距离帝方种上果树已经快一个月。后院,果树上的果子硕大稠密,看上去很漂亮,一阵风吹过,居然空气里开始带着淡淡的果子香味。 很快的,果树上的果子都开始变得通红,周遭那淡淡的香味也慢慢的变得浓郁了起来。 “什么味道?”领着帝方回来,张二狗一推门扑面而来一阵香味,他仔细嗅了嗅,察觉到味道越来越浓郁,是甜甜的果香气息。 帝方本来无精打采,但是一闻到香味精神头一下子就起来了。 是果香的气味,他飞快的向着后院跑去,一到后院里,满树的果子通红通红的挂在树上,脸蛋上全是惊喜,这可是他的劳动成果,费了一天劲才栽种出来的。 张二狗也跟了过来,待看到一后院的果树以及满树的果子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先前孙兰芳天天在后院忙碌他没当个事,以为就是平常的一棵果树,院子里有果树虽然很珍贵,但是村子里不少家里都有,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娃,我没看错吧。” “哼”帝方一下子牛气起来,掐着腰,“没看错,这都是我栽的。” 帝方这一刻感觉自己牛气起来了,他摇杆也挺直了,看着张二狗目瞪口呆的模样,小手一挥,作死的道:“师父,我想喝水。” 在他心里,一挥手,然后说想喝水是最牛气的。 第十八章、生死有命 帝方作死一次不够,看张二狗没反应,以为是他没听见,于是仔细地揣摩了一下张二狗往日的神态,直到感觉心领神会他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腰杆一挺,脑袋微微后仰,面色平淡,小手使劲一挥,道:“师父,我想喝水。” 不作不死,这句话说的挺对。 张二狗回过头,面色温和,微微一笑,看到帝方惟妙惟肖的动作心里直抽搐,你他娘的学什么不好,学我这个,我教你的易经博大精深你不学。 “今天背诵易经,就乾坤屯三卦,背不熟不准出去玩。”声音和蔼,张二狗深呼一口气。 帝方开始看到张二狗和善的模样以为是在鼓励,刚要挺起胸膛再重复一遍,可一听接下来的话语,立马蔫了。 耷拉着脑袋回前院的屋子,帝方愁眉苦脸,暗道自己太优秀了,连师父都忍不住给自己加担子,他极不情愿的抽出放在床底下的书本,小眼使劲的盯了一会,摇了摇头,把书又扔到床上,一个字都不认识,背什么背,倒在床上,他深叹了一口气。 张二狗站在后院,院落里果香弥漫,一个个果子硕大,帝方皮是皮了点,但是几乎不说谎话。 他信手起卦,得乾卦爻二,爻辞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意思是所求的事已经很有起色,只待有人相助。 易经中只有乾卦卦辞中的元为创始的意思,乾卦象征天,而且是易经第一卦,象征万物创始开始。 虽说如今是十月末,土旺而金休,但是影响不大。 他深呼了一口气,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开始看中帝方是因为投他脾气,慢慢的是因为帝方天资聪慧,而今他却有些迷茫了,自从乱世开始,他就算得自己的生机在村子里,自此哪里也没去,八年来他一直尝试着找寻,而今隐隐已经找到却有些恍然若失了起来。 他定了定神,目光慢慢的坚定起来,看了一眼前院,背着手走了出去。 管他那么多干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帝方的命运他算不到,但那又如何,将他引上正途,能造福一方,将来能将宗门发扬光大这就够了。 屋里,帝方躺在床上已经开始迷糊,张二狗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伸手把他拖起来,在屁股上使劲打了一下,抄起床上的书籍,翻开第一页。 …… 村子里一整天热热闹闹的,直到下午,帝方才抹了一把汗逃出来,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神清气爽。 一路溜达到村长家,他感觉自己现在才像梦里的鸟,自由自在。 他还记得昨晚阿爸提起过村子里来了三个外村人,自小到大都是在村子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外村人,任谁都有好奇心,他也不例外,而且好奇心很重。 外村人长什么样,那春果好不好吃,一个个疑惑勾引着他的好奇心。 村长家很气派,以前就是村子里的大户,据说现在都还有余粮,时不时的能吃上白面馒头,想一想都很诱人。 孙兰芳在院子里陪着宋佳,帝方跑上前喊道:“阿妈,阿婶。” 宋佳精神头好了一些,面色却不是很好,看到帝方使劲憋了憋笑了笑,孙兰芳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不在家学习,怎么跑到这来了。” 帝方踮起脚跟往屋里瞧了瞧,什么也没看见,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推开门进去看看。 这时,屋门被一下子推开,村长面色不是很好看的站在门口。 帝方眼睛一亮,垫了垫脚还是没看到。 “村长,怎么样了。”孙兰芳小声问道。 村长摇摇头,现在三个人状态越来越差,现在已经发展到高烧不醒,昏迷过去,村里的王大夫使出看家本事也无能为力。 “王大夫还在想办法,先不要急。”他道。 “有王大夫在,我心里也有底。”孙兰芳点点头,王大夫的医术都信得过。 王大夫以前在县府做过大夫,年纪大了才还乡,医术了得,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提到王大夫,以前都竖起大拇指,称一声活神仙。 村民们也很赞同,院子里气氛还算融洽,结果不一会,屋子门口又被推了开,王大夫推开门慢慢的走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病倒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受了惊吓高烧不退,但是现在问题就出在没有药草,先前家里的存货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而且该试的办法也都试过了,还是不见好转,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王大夫满头白发,面相和蔼,如今看上去很是疲惫。 药草是一个大问题,现在到外面除了年岁长的树到处可见,像是药材根本就找不到,以前的存货这些年也告罄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纵使医术再高,没有合适的药材对症下药,根本没办法。 帝方在一旁直摇头,他很不同意这个说法,自己的师父可厉害了,如果能来,一定会有办法。 “我师父在家,要不叫他来试试?”他小声嘀咕。 “你师父?”周围人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摇头,帝方拜张二狗为师的消息早就被大家过玩烂了,一个破算卦的有什么本事。 帝方哪里受得了这种蔑视,梗着脖子:“你们不要小看人。” “娃子,既然你是二狗的徒弟,要不要你来试试。”村子人打趣道,张二狗有什么本事大家伙一清二楚,根本不信。 帝方身子往后缩了缩,他什么都不会,哪能冲出去装模作样,但是他忽然想起昨天的梦,他瞅了瞅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也快要落山。 他往后缩的身子又停了下来,走到前面,挺着胸脯道:“我有办法,这个病我能治。” “哎,生死有命。”王大夫没在意,他叹了一口气,往外走去,村子人连忙让开一条道,目送着他远去。 你有个屁的办法,看见帝方一个小孩这般模样,大家伙都被逗乐了。 “娃子。”孙兰芳对大家伙打趣帝方不是很高兴。 帝方心里笃定,他分开人群,快步往家里跑步,炼丹讲究的是心神归一,必须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而且他感觉自己家的果子做引子效果更好,对于炼丹的方法他也不想让人知道。 第十九章,我这么厉害,这么优秀 夕阳西下,金黄的阳光印满整个天际,村子朴实,阳光洒落在地上,金黄灿烂。 帝方体力充沛,呼吸悠长,奔走之间也像是修行,这是他这些天打坐总结出来的,奔走能协调全身运动,呼吸之间也能契合天地,不但不累,走多了反而很舒服。 小眼不忘了四处打量,生怕有人跟来。 摇着头,背着手,帝方感觉自己可自在了,身边的房屋不停的后退,一直到了家门口他确定没人跟着这才推门而入。 院子里,张二狗闭目养神的躺在摇椅上,这摇椅是这段时间他自己做的,听见帝方回来,他睁开眼,冲着帝方笑了笑,而后站起身和蔼的道:“这么快就回来了,玩的开心不?” 不正常,很不正常,帝方只感觉一道寒意顺着脊梁直冲脑海,接着打了个激灵,他可从来没见过张二狗这个和颜悦色过。 难道是我太优秀了?帝方不无可能的想到。 木木的站在那,艰难的点了点头,而后帝方站在那没敢动。 “来,坐下。”张二狗指了指摇椅,“我那还有些茶,开春的时候采的,一直没舍得喝,一会我烧上水,让你见识一下。” 帝方伸手挠了挠头,脚后跟拖着地走上前,在张二狗温和的目光下艰难的坐下。 以前张二狗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不害怕,现在这副和善的表情出现的太诡异,毫无征兆。就像古时候犯人在行刑以前都会酒足饭饱一样,让帝方心里升起危机感。 坐下后,帝方这才想起回来要做什么,看了看时间,马上站起身,大声道:“师父,我要炼丹。” “炼丹?”张二狗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点点头,“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做,我支持你。” 那么从容,那么明事理,但帝方非但没有感动,反而他那脆弱的心灵仿佛被使劲的攥住,他小心的瞅了眼张二狗,越看越不对劲,小声道:“是要救人,北宋庄的人,现在病的可厉害了,王医生走的时候也没治好。” 张二狗很随意的挥挥手,笑着道:“我知道了,需要我帮忙你就讲。也不说这些了,在哪炼,你说地方我帮你。” 于是,帝方心惊胆战的往后院走去,张二狗却闲庭阔步,他一下午心情很好,这些年压在心里的石头落地,他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有了目标便有了动力,也有了精神。 “师父,我是不是很优秀?”一边走帝方一边小心试探。 “恩,很优秀,很聪明,很厉害。”张二狗随口说道。 帝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很有同感的点点头,还是师父概括的全面,能延伸开去。 他眼珠子一转,也看出张二狗心情很好,心里的紧张也平淡了很多,一想到张二狗的夸赞心里开始得意洋洋了起来,原来师父也知道自己很优秀。他走到后院,在树上挑了一颗最大的果子,站在那想了想把果子递到张二狗手上。 他回忆了一下梦境,对着张二狗嘱咐了两句,张二狗点点头,心道怎么不会哄着徒弟玩,不管怎么样,照做就行了。 帝方看了眼时间,折腾了这一会,夕阳马上要落山,如今时间正好,他闭上眼睛,试着忘呼所有,也许是他年纪还小的原因,心里到底是杂念少,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张二狗慵懒的看着帝方,随他折腾。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风,就连果树也静谧的在一边,帝方体悟天地,很快就融入了这天地之间,无尽的能量在周遭跳跃,像是精灵一样,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感受着指尖与能量碰触的感觉。 张二狗起初还心不在焉,可一会就发现不对劲了,诧异的盯着帝方,幼小的身躯这一刻让人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差点跳起来,他娘的,这时怎么回事。 帝方双手抬起,他精神一动,感受到这天地间的阴阳两种力量趋向平稳,他随着梦里的感觉走,双手凝聚起阴阳两气。这一刻,西方天际的余晖恰好洒落下最后一丝,夕阳没过远处的山峦。 张二狗跳起来差点骂娘,他能感觉到两股迥异的能量在帝方双手上汇聚,一切充满着诡异,充满着不可能,可这明明不可能的事就在眼前发生了。 炼丹之术早就断了传承,本以为帝方闹着玩,哪里想得到是来真的,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始至终帝方就从来没接触过炼丹,可他是如何得知炼丹这件事的。 还有这满院子的果树,……. “他娘的。”张二狗浑身汗毛竖起,太诡异了,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时候帝方的双手已经开始合拢,张二狗忍住想跑的冲动,硬着头皮把果子挤破,点点的果汁滴落,恰好滴在帝方的双手上方。 这个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果汁突兀的静止在那,而且越发的明亮,像是珍珠,更确切地说就是变成了‘珍珠’,神秘的光泽在上面流转,浓郁的香气顷刻间扩散开来。 张二狗没有出声,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他很大条,接受能力很快,很快把这一切接受了,不管有什么机缘也是自家徒弟,会的越多越好。 丹药凝结,帝方才缓缓地睁开眼,十几颗珍珠般的颗粒落在手心里,沁香的气息顺着鼻子往里钻,使劲的吸了一口,他感觉神清气爽。 大培元丹,在仙界也不可多求的东西,单单是感触天地这道坎就阻断了近乎九成九的人。是筑基修炼的首选丹药。 “师父”帝方得意的捧着十几颗丹药放在张二狗眼前,张二狗嘴角扯了扯。 站起身,帝方仔细地打量一下自己,一想到自己一会儿把人治好村民们夸赞的目光,心里就像有毛毛虫在爬一样,很期待。 “不行,君子应该厚德载物,要低调,虽然我这么优秀厉害,这么优秀。”他嘟嘟囔囔的道,正了正身子,他收敛了一下,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张二狗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帝方这脾气是改不了了。 第二十章,师父,你说啥,我没听清 “今儿天气真是爽。”帝方后背着手,吹着口哨,面色和善,眼睛不时地瞄来瞄去,生怕有人看不见他,可是奈何路途太近,一直快走到村长家了,还是不见人影,他气得踢了几块石头,这才迈着步子往前走。 王浩这段时间有点疯,儿子果然失踪了,这都快半个月了还不见踪迹,有人见过他曾去过村北,而后好像进了山,他去山里找过,却是没有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这几年世道也就是这样,生死见的多了大家伙也就麻木了,帮着他找了几次无果,也就放下没再继续找寻,王浩感觉这十天度日如年,膝下只有一子,而今不知生死。 本来就没有什么盼头,如今儿子失踪,更让他不在乎生死,短短的几天就已经披头散发,身形憔悴。 现在都看起来疯了,只要见到人就凑上前开口询问。 帝方踢着石子慢慢的走,转过墙角跟王浩碰到了一起,他吓了一跳,哪里来的疯子,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王浩一把抓住。 看见帝方,王浩浑浊的眼睛多了一丝神采:“帝方,你把我家的娃还回来。” 帝方看着胳膊上多出的一双大手,抬头仔细地端详,这才认出是王浩,但是那模样是在太吓人,用力一挣,他现在力气何等大,轻轻松松的挣开王浩的手掌,吓得连忙快步跑开,太吓人了,他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诧异的看着王浩,心里直抽搐:“这么乖得宝宝也吓唬,王浩也太不是人了。” 躲得远远的,他小心的看着王浩:“阿叔,王小虎莫不是走丢了?” “丢了?”王浩眼睛瞪的浑圆,疯劲全然没了,“你休说胡话,小虎子只是出去玩了,过几天就回来。” 帝方眼珠子转,紧接着很是认可的点头:“小虎自小聪明可爱,知礼节,懂事情,此番必定没事,会过几天就回来的。” 这么明显应付的话连王浩听了也是一愣,他明显不擅长跟这么墙头草的人交流,瞪着眼,想反驳又吐不出口,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帝方点了点头,给了王浩一个鼓励的眼神,人生到处都是精彩,别放弃,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顺手带上窗。 他暗叹自己实在太善良了,好听的话开口就来,人还聪明,长得也帅气精神,在王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撒腿便跑,不对,风度不能乱了,于是街道上出现了这么一幕,一脸和善的微笑,一双高深莫测的双眸,然后,撒欢似得奔跑。 人在末世,活下去便是真理,王小虎生死不知自是伤痛,但是他又能做什么,这也是他这两次遇到尸的感悟,先活好自己,再管他人,对待王浩这种明显神智都不清醒的人,规避开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村长家里看热闹的人很多,活在末世或许也就这么点乐子能让人多分泌点荷尔蒙,兴奋一下,扯着嗓子嚎几声,然后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帝方的小身躯出现在了院子里,他看着满院子的人他很兴奋,脸蛋红红的,据说只有身份高的人才最后出场,看着满院子的人他不自觉的腰杆挺直了,小手一挥:“药已经备好了,带我进屋子……,啪。” “你个怂瓜,再闹就还打你。” 孙兰芳掐着腰,瞪着眼,帝方脑袋被打了一下,他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正对上孙兰芳的眼神,一下子就怂了,刚刚才建立起的良好感觉在孙兰芳的目光下飞快的流失。 “哈哈,帝嫂子,你这是干嘛,小方闹腾就由他闹腾,都是小孩子心性,谁家的娃还不淘气了,来来来,我们让开,让小方试试身手。” “可不是嘛,由着他闹。” 这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孙兰芳不好朝乡亲们发火,她恨不得抱起帝方使劲揍两下,叔嫂那可怎么交代,都这么大了还没眼力。 她刚要在帝方头上再拍一下,让他回家,一只手却挡在了眼前:“让他试试。” “还不快去,”王二狗一脸诧异的站在帝方跟前,先是对着孙兰芳点了头,而后狠狠地瞪了眼相亲们,这才很是和蔼的对着帝方道了一句。 帝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看着和蔼的张二狗就想撒腿跑,但是一想到乡亲们戏谑的话语他小孩子脾气涌上心头,二话不说就向屋子走去。 “张哥,你这……以后……哎。”孙兰芳欲言又止。 张二狗此时却一改邋遢形象,神色肃穆,眼神深邃:“木得土而生。” 一席话说得孙兰芳云里雾里,一脸疑惑。张二狗也懒得解释,他科班出身,传承上古,昨日他便为这三人批命,难逃一死,但是今天帝方这一插手,却卦象骤变,死处逢生,大惊之下连忙赶了过来。 他神色严肃,改人命运,而且是改该死之人的命运向来是术士的大忌,天道轮回,一切都有自己的定律,送别人一条命,这是要还的,他也是在赌,若是此番之后帝方平安无事,命理不曾变化,那……自己的那份生机就真是落在帝方身上了。 正因为是赌,赌的是帝方的命,赌的是他自己的命,他却迟疑了,站在院子里,任由帝方走进屋子也没动一步。 屋子很敞亮,帝方推开门就看到屋子中央摆着的三人,又遗憾的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小脸一下子垮了下去,气呼呼的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三枚丹药,按进三人的嘴里。 病的很重,面色苍白的像纸张,帝方很放心,大概这份放心是源自于梦的原因,大培元丹可不是一般的丹药,就算即将老死之人都能吊几天命,更何况小小的生病。 果然,床上三个人的脸色自吃下丹药就开始红润起来,若悬丝的气息也慢慢的有力了起来,帝方却还在生气,他生气的哼了一声,抬起腿往外走,太看不起人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这丹药谁也不给。 可刚出门口,只听到咔的一声巨响,平地生雷,一道雷柱自天上毫无预兆的落下,直直的劈在帝方头上。 满院子的人蒙了,张二狗眼睛一瞪,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 孙兰芳呆在那里,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他娘的,谁在放炮仗。” 这是何等的愤懑,声音声嘶力竭,帝方只感觉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浑身一麻,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浑身焦黑,他怒了。 张二狗眼皮狂跳,院子里乡亲们倒吸凉气,孙兰芳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噗的笑了。 “好样的,不愧是我徒弟。”张二狗大笑,畅快淋漓,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帝方环视,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似乎听见张二狗在说什么,扯着嗓子吼道:“师父,你说啥,我没听清。” 第二十一章,高风亮节 你这个憨货,张二狗目光烁烁,这些年压在身上的担子一下子没了踪影,他心情大好。这一刻,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帝方愤懑的看着一脸无辜的人群,炸了自己还不认账,心道这群人太坏了,一甩小手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张二狗反应快,见帝方要走,顾不得得意,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把拽住他,“在这里好好看着,叔叔伯伯们都在,你往哪跑,不识规矩。” 村民们是朴实的,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立即一脸的不信。 就连帝方脸也绿了,师父,咱要点脸好么,这些日子你见到这些叔叔伯伯们眼睛都长天上了,狂妄自大的脾气更有过之。 张二狗咳嗽了一声,狠狠地瞪了眼满不信的帝方,这些都不是重点,术士行走江湖,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见到有所收获,这小子到了关键点居然要跑。他一把把帝方揽在身旁,脸上带上和善的笑容:“小孩子不懂事,大家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修道之人救人于水火,原本就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今天既然伸手了,就断然没有扔摊子的说法,大家放心,我张某人一言九鼎,从来不干不规矩的事。” 呵呵,大家伙撇了撇嘴,你个算黑卦的。 张二狗嘴角抽搐,这是在践踏他的尊严,这是在用脚踩他的脸,他张某人行走江湖大半辈子,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实力,哼.......,算了,先忍了,脸面值钱么,能当饭吃么,他恬着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摆,似乎很是不屑。 这时,屋子里有了动静。先是咳嗽声,接着又是床板在响。紧接着不一会,房门就被推开,北宋庄的三个人出现在大家伙的视线。 “这.......,” 院子里,村民开始有点反应不过来,转而满脸喜色,帝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早就进屋子里看了,眼看着三人只有进气没了出气,定然是活不成了,却不知帝方进屋做了什么,眼看着要死的三个人居然活了过来。 只有张二狗老神自在的样子站在那,似乎一些尽早掌握,早已胸有成竹。 心道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样子,要是让你们看见帝方后院那些果树你们还不疯了。 张二狗毕竟走南闯北过,知道财不外漏的道理,眼下最缺的是什么,一是食物,再就是药材,都是关系生死的东西,在这末世最为珍贵。 “谢谢”声音还带着一点虚弱,北宋庄的三个人说的很真诚。 三人拖着还有点虚弱的身子弯腰鞠躬,救命的恩情,他们很有诚意。 帝方慢慢的昂起了头,这全是他的功劳,听到道谢,全身舒畅,他心里开始得意了起来,自打三人一露面,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轻视,没有了调侃,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也不妨碍那丝讨好的意思。 他腰杆一挺,刚要得瑟几句,张二狗的声音已经响起:“远来是客,我张某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客人受委屈,你们放心,有我在,不出三日定然让你们生龙活虎。” “我.......” 帝方张了张嘴,但是架不住张二狗动作迅速,早就提前冲上前。一脸关切的看着三人,手臂轻轻地搭在一人的肩上:“快屋里坐,大病初愈受不起折腾,身子重要,道谢的事等着病养好了再说。” 三个人很感动,心里满满的温暖,好人呐,还这么体贴。三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在张二狗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敢问先生是?” “张某人乃是梅花第七百零一世传人。”张二狗颜色谦逊。 北宋庄三人闻言肃然起敬,这可是万年的传承,坐下后连忙又要起身,却被张二狗按住:“治病救人当不得什么,既然被我遇到就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们也不必往心里去。” 真是好人呐,北宋庄三人被感动的不清。 帝方耷拉着脑袋,抬了抬眼皮,看着三人一脸感动的模样,为三人默哀,要是张二狗朝他这幅模样,他早就转身就跑了,还一脸感动的愣在那,作死呀。 场面很温馨。 张二狗语气和蔼:“闻言北宋庄的春果最是可口,可惜了这世道,让它蒙尘在一隅之地。” “先生放心,等来年春天,若是能再回来,定然给先生带一些春果来。” “不可,所谓是无功不受禄。” “对我们来说,这是救命之恩,先生就不要谦让了。” “不好,你们生活也很拮据。” “实话说来,我们家里还有几颗果树,若是先生能到北宋庄,别说是春果,就是赠送几棵果树又如何。” 北宋庄的三人见张二狗大义凛然的推诿,也大度了起来,一会功夫就从几枚果子上升到了几棵果树的高度。 门口,村民们都呆了,慢慢的他们也觉察出了不对劲,不能这样呀,果树的情况哪里都一样,栽不活,如今少一颗是一棵,前些年是有很多果树,可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还剩下多少。 “不要再说了。”张二狗大气的一抬手。 北宋庄的三个人心里感动:“见识到先生如此高义,我们是打心底里佩服,也是我们唐突了,如先生这般怎么会贪图几棵果树。” 啥?张二狗愣了,不应该是这样呀,不是应该你坚持一会,我在坚持一会,然后我半推半就的收下嘛,这才是情节发展的正确思路,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他咬了咬牙,连忙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既然你们想送,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但是不能多了,就五棵。” “先生?”北宋庄的三个人蒙了。 “不用再劝我了,多一棵树也不行。”张二狗很慷慨。 “......”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门口村民们呆呆的看着张二狗,帝方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是多么不要脸才能办出的事,他别过头,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太丢人了。 第二十二章,徒弟,你保重 “太客气了,哈哈,你们坐,好好歇息。”张二狗起身,态度很坚决,着实是一幅只为被人考虑的模样。完全为三人着想,生怕三人病情复发。 客气你一脸,我们答应了么,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回绝的话不好说出口,命是人家救的,按理说五棵树也不多,主要是这......太不要脸了。 村民们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村长诡异的看着张二狗,他奶奶的,老子忙前忙后又是安排地方住又是找人瞧病,你个老流氓,一会的功夫好处全是你的,等等,你哪来的,什么事时候来的。 张二狗悄悄的拽着帝方出了客厅。老练,很有经验,谈完事立马走人,没有一点突兀,风一样的男子。 即出工又出力,总不能白干,村长笑了笑,也走上前。他笑着伸出手,跟三人握了握,关切道:“大病初愈,身体还不适吧。” “是有些不适,休息一下差不多就能恢复。”这次交谈有点不愉快了,主要是三人心好累,好想再睡一会,而后他们又看了看床。 稍微有点眼力就能看出,这就等于是逐客了。 “呵呵。”村长尴尬了,娘的,这他妈是我家好不好。 气氛很尴尬,村长想摔凳子,他比量了一下脸色苍白的三人,一副战斗力不足的样子,他挽了挽袖子,好想揍人呐。 人对危险的预知是理性的,看着村长的目光三人齐齐的打了个激灵,这是什么表情,他们又仔细一想,昏迷前好像见过这人:“您是?” “鄙人不才,村子的村长。” “久仰久仰啊,”三人一副模样惊若天人,为了不挨揍,连忙起身,“多亏了您带领的村民,如若不然,我们现在早就抛尸荒野。” “你们是我派人救回来的。” “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劳烦您代我们先像这户人家道谢,实在是叨扰了。” “这是我家。” “......” 这么谈话心好累。 院子里,张二狗神清气爽,出门能捡几棵树,人生处处是惊喜,这事先又怎么能料想的到呢。他又看了看浑身焦黑的帝方,很顺眼。 帝方眼睛还在瞄,无缘无故的朝他扔鞭炮,很不地道。 但是现在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很让人欢喜,帝方瞄到哪里,哪里就投来和善的笑容,带着善意,带着讨好。 “张二狗,你这个天煞的。”总会有那么些事不合时宜,这时,王浩却不知从哪疯疯癫癫的走来,一看到张二狗眼睛通红。 “憨货。”张二狗闻言,脸色不好看了,好心情一下子被冲散,撇过头不想搭理他。 “草菅人命,心狠手辣。”王浩站直了身子,在他心里,儿子失踪的凶手就是张二狗,“哼,人在做天在看,早晚会有报应,你等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报应?修道之人最讲究因果循环,这算是犯了他的忌讳,张二狗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两个字,再说了,天要亡其命,这能怨得着谁。 “现在大家都在,你现在住声,我当什么也没发生,再胡闹,休怪我不客气。”张二狗还算有涵养,没有发作。 王浩如今疯疯癫癫,他冷笑,看了眼帝方眼睛却是一亮,这些日子,只有帝方说了句孩子还能找回来。 “娃子,你说句,我家虎子到底能不能找回?”王浩眼睛变得雪亮,声音急促。 帝方刚想摇头,但是一想到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是名人了,说话办事就应该特立独行,管他什么什么的,反正不能跟别人一样。他咳嗽了一下,挺直腰杆:“叔呀,你尽管放心,虎子不是短命的人,很快就会回来,兴许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 王浩使劲点头,又狠狠的瞪了眼张二狗。 帝方呼吸急促,就喜欢这种被人崇拜的目光。 张二狗直感觉晦气,好端端的心情被破坏殆尽,他目光扫过王浩的脸,刚要转身就走,结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眼睛清明,脸色潮红。这是好事将至的模样。 他屈指一算,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他瞅了瞅王浩,神色不解。前些天一卦,他算出王浩是孤苦之命,现在却卦象骤变,分明是有子养老送终的运势。 他面色变得古怪,想了良久才豁然看向帝方,咧了咧嘴,摇了摇头,一偏身子退到一边,只留下帝方站在院子中央,这里面除了看不透的帝方,似乎没其他人能改人命运。 “徒弟,你自己保重。”张二狗语重心长。 啥?帝方不解,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惊天霹雳,一道耀眼的雷柱劈下。帝方蒙了,浑身酥麻,耳朵嗡嗡作响,身上更黑了。 生气是必然的,帝方要炸了,既然被人偷袭了两次,他愤怒的一踏脚,脚掌狠狠地落在院子里放的磨盘上,这一脚他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力量,诺大的磨盘居然四分五裂开去,轰然破裂。 屋子里,北宋庄三个人面色古怪,村长的话在耳边回荡,心里很难受,居然被骗了,他们连忙起身,要趁张二狗还没离开把话说清楚,五棵树可不是小数。 村长长舒一口气,总算有了点收获,果树不能让张二狗一人独吞。 刚走到门口,平地一声惊雷,耀眼的雷柱从九霄而下,轰击在院子里帝方的身上,紧接着便是磨盘四分五裂的场景。 嗯?刚刚要说啥? 三人与村长一对眼,不约而同的一拍脑袋道:“好像有什么地方遗忘了。” “来来来,我门再回去商量一下。”一行四人悄然转身,退回到屋子里坐下。 “果树嘛,就送给张二狗了,人家应得的。”村长认真地点点头,很没骨气的改了口。 北宋庄三人:“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不能更改。” “是汉子,一言九鼎,真性情。”村长伸出大拇指。 “村长谬赞,您才是大公无私。” “你们才是......” “您是!” 仿佛难得遇到知己,屋子里一派和谐。 四人心里直骂,娘的,太可怕了,这还是人吗,吓死宝宝了,这要是一脚落在身上,还不踩出屎来,想想都可怕。 第二十三章,蓬蒿人 偌大的磨盘四分五裂,这是何等巨大的力量,寻常光要搬动都需要几个壮年合力,而今只需轻轻地一踩……屌爆了好不好。 帝方黑着脸站在院落中央,满腔愤怒,很委屈,当然,脸黑主要是雷劈的,但也不能否认他真的很生气。 “嚯,了不得哩,娃子好本事。”村子人惊呆了,倒吸一口凉气。 张二狗眼睛眨了眨,他只知道帝方如今力气很大,却不知短短月余已经进步到如此水准,他嘴角抽了抽,目光有些幽怨,自己大半辈子努力修炼,到如今才堪堪入门,不光被自己的徒弟闲庭散步般的赶了上来,还超越了。 “愣什么愣,自己造下的孽,能怨谁?”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张二狗也不知是嫉妒呢,还是嫉妒呢,还是嫉妒呢。 紧接着他抬起头,非常谦逊的哼了一声,衣袂飘飘,好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无比的骚包。 力度拿捏得很好,乡亲们还在震撼当中,效果斐然。 帝方仰起头,看了看正在卖骚的师父,脑袋还疼。他又看了看四周无比崇拜的眼神,小心肝颤了颤,眼珠子转了转,他也重重的哼了一声,目光落在远方,……,单不说其他,光这份骚包劲绝对是一脉相传。 院子里安静,每个人惊讶羡慕的同时脑海里也在思忖,在这个年代力量代表着什么没有人能质疑——生存。 简简单单的一个答案,却是沉重,都知道仓廪足而知荣辱。而如今食物缺乏,外患当前,什么荣辱早就被抛在一边,活下去,这就是每个人所期待的,就这么简单,又那么困难。 屋子里,一番商讨之后的村长四人大步走出,村长走在最前面,小心客气的来到帝方跟前:“贤侄,屋里说话?” 帝方眼皮抬了抬,发现村长正好挡住乡亲们的目光,他往前挪了两步,村长不明所以,笑着跟了上去,帝方眼皮一翻,眼前依旧是村长那张老脸,好想一巴掌扇过去呀,......。 “哎”叹了一口气,帝方无奈的收手,不能愉快的装13了,好落寞。 今天一定是流年不利,先是被人偷袭,现在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没有伏法。接着大好的时光又被这么浪费。人生就是这么无奈。 “先生,我们向您这般年纪的时候,偷鸡摸狗的事倒是办的利落,但是如你一身真功夫碎金裂石万万办不到,更何况一出手能活死人。实在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令人敬仰。” 北宋庄的三个人声音真挚,微微躬身,是打心底里佩服。 帝方眼睛亮了,三个人的话恰逢其时的戳中了帝方的那个什么点,激灵灵的打了个颤,只感觉一阵清凉从头到脚下,神清气爽。 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虽然一群老土夸赞起人来也土,但是听起来实在呀,字字句句的掏心窝子,不做作。 “三位叔叔好。”帝方腼腆的笑了笑。 北宋庄三个人看帝方的眼神越加和善,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本事,为人还和善谦逊。 孙兰芳与宋佳站在一边,面色古怪,紧接着两人噗的一下笑了,帝方的脾气什么样两人哪能不清楚。孙兰芳偷偷地看了眼宋佳,发现叔嫂而今神色比先前好太多了,不由得心怀大尉。 “贤侄”村长有些急了,现在正好是谈论去北宋庄一事的时候,帝方虽然年纪小,但是一首功夫碎金裂石,还能治病救人,如果去北宋庄的时候有他在,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可是,这熊孩子眼神从来没往他那飘过。 “别闹。”帝方摆摆手。 “......”村长愕然。 一旁,北宋庄人迟疑了下,还是开口:“小先生,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帝方眯着眼,麻利的点点头:“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不用那么见外嘛,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的。” 北宋庄人呼了一口气,用力的点点头,神色严肃,他们感激的看了眼帝方,好人呐,不问什么事,就敢应下,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度,真仗义,真汉子:“实不相瞒,虽然北宋庄栽种的大部分都是春果,但是其他的果种也不是很缺,食物方面倒是还算充足,原本生活也算勉强度日。” 帝方点点头,这些他又听不懂,点头也只是装装样子,表示自己在听。 北宋庄三人深呼了一口气,道:“但是到了秋季,村子里无端被尸袭击了好几次。起初大家伙同心协力,村子付出一定的损失,但是依旧把入侵的尸斩于村前。” 帝方这下听懂了,这些年也有尸袭击村子,都被斩杀在了村子外。 “可......”北宋庄三人声音颤抖了起来,目光恐惧,“就在几天前,一群尸结伴而来,起初村子只是寻常的方法应对,可是.....,这次与先前太不一样了,那尸一跃几十丈远,浑身寒气逼人,村子重创之下才堪堪应对过去,最后村子的青壮年伤亡过半,如今也实在没有能力再应对下一次的袭击的实力。” 帝方眼睛浑圆,心里震颤,他想到了前段时间自己遇到的那只,数百米的距离几个跳跃就行,一身寒冷的气息让人恐惧。 “那啥,接着说。”帝方舌头有些发直。 “现在放心了,有你在,村子定然无大碍。”三人长舒一口气,感激的看着帝方。、 “啥?”帝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这三人说的是啥,莫非想让自己去帮他们守村子?脑子锈住了吧,他可是见识过那种尸,现在想想腿肚子还在打颤。 三人用力的点头,一旁村长神色严肃,这个消息很糟糕,可信度很高,三人不像是在说谎。 张二狗在一旁直打眼色,他不知帝方怎么想的,但是出村子的事他一万个不同意。 “哎呀,天色也不早了,这会儿脑袋忽然好疼,你们在这聊,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家休息休息。”帝方一拍脑袋,恍然的看向天空,抬起腿就要溜。 “小先生?”北宋庄三人愣在了那里,刚刚的豪迈呢,杠杠的汉子气节呢,您找个接口也找个像样的好不好,太假了。 第二十四章,不是我的错 哪也不去,就在家猫着,憋出病来也不出去。 帝方踢起一块石头,瞅了瞅身后跟着的村民,小心肝颤了颤,他闭上眼,心里暗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而后他猛地一回头,眼前依旧是人头攒攒,乡亲们和善的笑容挂在脸上,他嘴角抽了抽,别闹,我还是个孩子呀。 再跟着我就生气了,你们可不知道,生起气来我自己都怕。 他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转过头,脚下猛地发力,没命一样的逃跑起来。村民们楞了一下,立即追了上去。 队伍浩浩荡荡,村民们锲而不舍,帝方打死也不回头,围着村子一转就是两圈,村民们这下给累得够呛,北宋庄的三个人也大口喘着粗气,别看帝方年级不大,但跑的快。居然一口气围着村子转了两圈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大家伙一路紧追这才没被拉下。 见甩不掉,他无奈停下身子,帝方心里气鼓鼓的,他看了看村子中央的大钟,村民们居然一点都不把他当回事。 他挽起袖子,大步走到大钟旁边,昂起头颇带不屑的看了眼围拢上来的村民, “你们停下,哼。太欺负人了。”欺人太甚,帝方很委屈,提起拳头就狠狠地砸在大钟上,只见青铜做的大钟猛地一震,嘹亮的钟声传递开去。 钟鸣声气势磅礴,震耳欲聋,站在一边的帝方耳根生疼,村民们瞪大了眼睛。 这钟声……,这也太肆无忌惮了把,若是放在八年前还没什么,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如今放个屁都得使劲憋着,生怕声音太响,引来村子外面的尸。 “这娃子……”村长倒吸冷气,他愣愣的盯了一会大钟,又看了看帝方,只感觉脑袋很疼。 他叹了一口气,很失望的看了眼帝方,扭过头去走了。 村民们心惊胆战,眼神里有的是愤懑,有的是遗憾,有的是恐惧,所有的眼神不一而是,大家伙看着村长离去,顿时也觉得无味,颓然的看了眼帝方,大家伙施施然的走了。 帝方傻眼了,看到村民们失望的眼神,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起又被使劲的摔在地上。一股发自心底的失落感袭来,他愣愣的站在那里,我很出色呀,我很厉害的,你们要去哪?你们再坚持一会,我就同意了呀。他巡视四周,看着匆匆散去的人群,很想挽留。 忽然,他在人群中发现了张二狗的身影,眼睛一亮,刚想要喊出声,只见张二狗飞快的转过身,身子一低,转眼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帝方目瞪口呆。 夜晚,帝方站在窗前,看上去很落寞。 他摸了摸头发,摇了摇头,心里想起张二狗讲的故事,叹了口气,猜测大抵英雄儿女都是如此,杯酒洗凉月,无限落寞。 张二狗在一旁看书,瞅了瞅帝方,嘴角直抽搐,这娃子估计是养残了,暗自打算能不能不要这个徒弟了,好想再换一个。 这时,村子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闷响,张二狗手臂一抖,书悄然滑落,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卧室,大堂里帝永和已经站在那,两人目光一对,无声的沟通,两人面色凝重,腰杆挺得笔直,像是利剑,这一刻,两人默契的抬起脚,匆匆的向着外面跑去。 “兔崽子,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敢乱跑我抽你。”声音还没落下,院子里已经没了帝永和的身影。 帝方他有过这样的印象,是几年前尸群袭击村子的场景,闷响是尸引发村子外面的陷阱所致。 “不行,虽然村民们抛弃了我,但是我不能抛弃他们,越是危险的时候,作为英雄儿女越应该挺身而出。”他满腔热血,心里顿时又燃起了熊熊火焰。 推开门就冲了出去,帝方挺了挺腰杆,微凉的秋风的打着面庞,他感觉满腔热血在心中涤荡。 村北是山脉,树木丛生,幽密的森林可怖而又诡秘,平日里就是白天也鲜有人敢踏足,这时却集聚了几乎全村的壮年在这里。 “张二狗,好样的,我就知道你能来。”村长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大步走来的二人,他伸出手与两人使劲对了一下掌,便指了指不远处:“那里还缺人,你们去顶上。” 两人什么也没说,快步走了过去。 帝方一路小跑,刚刚来到他就看到了这一幕,很激动,心里感觉像极了故事里的侠客,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学着张二狗的样子大步走上前。 斗志昂扬的走到村长身前,他腰杆一挺,有模有样的伸出手掌,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村长双手往身后一背,仿佛什么也没看到,转过身大步走了。 一边走一边指挥着村里的壮年注意,这次尸袭击村落,不知道来了多少,他心理压力很大,能不能守住还不确定。 帝方楞了一下,没大在意,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伙人,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叔,我也来了,有什么您尽管吩咐。”帝方生怕又看不到自己,一跑近就率先开口。 但是,仿佛他是透明的一般,那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仿佛很是嫌弃,只留下帝方无辜的站在那。 心里很委屈,他不信邪的又跑了几处,皆是一个样子。 “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今晚能闹成这个样子,若不是一个村子,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终于遇到一个开口的,但迎头就是一顿数落。 帝方呆呆的站在那里,脑子里乱糟糟的,怪我了?尸袭击村子还能怪我了?不是我的错呀,我这么可爱,这么懂事,这么讨人喜欢,怎么可能是我的错,是你们记错了吧。 戾~~~! 一声尖锐的厉叫声打破宁静。银色的月光下,数十道身影在远处摇晃,大地颤抖,隐约间,那数十道身影霎时一跃而起,猛地向着村子袭来。 浑身一抖,寒气袭来,帝方瞪大了眼,他脑海里想起来前段时间的一幕,这奔袭而来的尸根本不是往日里常见的,惊人的跳跃力让人胆寒。他浑身汗毛竖起,很想转过身就跑。 第二十五章、一易赌生死 “放箭,快。”村长声音顿时嘶哑,有些歇斯底里。这个时候哪怕再傻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还没等他喊完,张二狗手臂一挥,大刀斩下,牵引机弩的绳链应声而断,只见机弩猛地一摆,数跟黝黑的铁箭呼啸而去。 村子周围的陷阱众多,机弩却是最后一道屏障,远处尸展现出惊人的弹跳力,毫无疑问,这些普通的陷阱已经根本阻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铁箭呼啸,瞬间扫过,任尸再过灵活,也有失蹄,一具尸被铁箭猛地射中,紧接着一声巨响,铁箭爆裂,那尸四分五裂。 “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张二狗吓得不轻,但手上没闲着,又是一刀将另一根绳链砍断,铁箭呼啸而去。 这时,村子的人也反应过来,手里的刀呼啸斩下,霎时又是近百只铁箭射出。 帝方安静的站在那,两腿直打颤,不是他不想动,实在是吓坏了,近百只铁箭遮天蔽日,尽管如此,仍有近十具尸突破箭支的封锁向着村子急射而来。 机弩的威力巨大,但是一次射击之后很难再发挥作用。平常的一具尸,就是数十普通人都应付不了,更何况今晚这诡异的尸,只要突破进来,任何一具都能把村子屠个干净。 “娘的,你怎么在这。”帝永和这才看见帝方,气急败坏的道:“赶紧回家,不回家我抽死你。” “我不。”帝方壮了壮胆子,大声反驳。 “先别管他,”张二狗猛地一拉帝永和,面色铁青,从背后掏出令牌递到帝永和手里,“娃子就算回去也没用,如今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看天意了,你尽量帮我争取一会时间。” 他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北方深深一揖,而后手指微动,嘴里默念。 啊~。 就在这时,站最前面的一人凄厉的惨叫,尸群已经突破防御,只见那人被尸猛地抛起,在落下时已然没了动静。 张二狗神色虔诚,忽然他眼睛一亮,大笑:“火水未济卦,此卦爻一,如今十月水生火死,乃必死之局。” 疯了么,帝永和被张二狗吓了一跳,而后听到他说的话,面色煞白,果真疯了,必死之死局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来,”张二狗拽着帝永和狂奔到帝方跟前,凝重的看着帝方,急切的道:“快说,我们今天能不能活命。” 啥? 帝方蒙了一下,师父莫不是吓傻了,好可怜,万一一会死了还变成死傻子。 “愣什么愣,师父问你我们今天还能不能活命。”张二狗额头上是汗渍,他声音急促,眼睛瞪的很大。 “能?”帝方有些心虚。 “大声说,我没听见!”又是几声凄厉的惨叫,上百个壮年这一会功夫就已经倒下数十人,张二狗眼睛浑圆,有些歇斯底里。 “能,能活命。”帝方被吓坏了,大声呼喊。 “不够真诚,再说一遍。”张二狗两只手紧紧的攥住帝方的双肩,深呼一口气,声音温和了许多。 “能活命。”帝方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样的!他娘的,走,我就不信了,让咱师徒俩去看看,这区区死尸而已,到底能掀起多大风浪。”张二狗一拉帝方,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就在这时,天空上雷声炸起,张二狗立即抓起帝方猛地往前一扔,笔直的扔进尸的中间,仅仅这一会的功夫,除了已经逃跑的人,在帝方周围几十米内就他一个活物。帝方被吓坏了,身体还没落地他就看到所有的尸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尽数向他扑来。 轰隆。 天空骤然一亮,雷声猛地响起,帝方抬头向上,只看见一道电芒瞬间而知。仿佛是被吸引,那电芒在落下的一刹那间,分成若干道,向着些尸轰然而落。 恍惚之间,帝方在尸的面孔上看到恐惧。 轰然巨响,雷电过后,周遭顿时诡异的宁静。 “帝方,你没事吧。”张二狗率先开口,有些迟疑的道,刚刚那道雷电比先前的强悍太多,他心里忐忑,担心出现意外。 帝方只感觉自己疯了,眼睛瞪的浑圆,在刚刚的一瞬间周遭的尸全部化为灰烬。他抬起胳膊仔细看了看,乎黑乎黑的,在这晚上都快要看不见隔壁了。他只感觉一万匹马在心里狂驰,居然被雷劈了。 “没事赶快站起来。”张二狗看到眼前的一坨黑黑的东西在动,心里顿时安稳,大笑的走上前。 “师父,我刚刚好像被雷劈了。”帝方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这次看的真切,雷电宛如巨龙一般蜿蜒而下,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身上,就这会,趁着黑夜还能看见身上滋起电花。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张二狗随意的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 帝方瞪着眼张着嘴,这特么是细节么,那么粗的闪电呀,看样子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劈到我身上了。 眼珠子一转,帝方有些不确定的道:“师父,白天莫不是我也是被雷劈了。” “哎呀,这个时候这些小事就不要再提了。”张二狗神采奕奕,俨然一副成功人士模样。 …… 感觉心好累,要毕了汪了,这特么不是小事好不好,帝方泪眼汪汪,师父好调皮,自己能不能叛出家门,改别的门户。 安静了这么一会,村子方向也响起热烈的嘶吼声,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谁能想得到,就这样,居然还能活着。 帝方爬起身子,抹了抹鼻子,心里委屈,我这么可爱,这么懂事,可……一天被劈三次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瞅了瞅,汗毛都快竖起来了,紧接着他发了疯一般的往家跑去,虽然他被劈着不疼,但这也太吓人啦。 “太好了。”村长跑着而来,看了看远处一派安静,所有的尸不见了踪迹,他攥着拳头使劲的道。 “都是些小事,为村子出分力应该的。”张二狗背着手,抬着头,声音很魔性,很不要脸。 “快叫他们收拾一下。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张二狗指了指那些死去的相亲们,声音掷地有声,越说越不要脸了。 第二十六章,奈何明月照沟渠 早上,原本安静的早上村子里却早已嘈杂,到处响起的号角声是死人的葬歌,这最后的余音也许是向这天地宣誓曾经来过,虽显壮烈又何尝不是渺小。 昨夜一役死亡二十三人,村落到现在不足二百户人,一夜如此,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张二狗满脸严肃的站在大门口,一早上了就这么动作几乎没变过,大门外摆放的是数量可观的果子。 村民们陆陆续续的到来,恭敬的对着张二狗一揖,什么也不说,放下果子就匆匆忙的离去。 帝方这时神色庄重,正躲在屋檐底下练功,他觉得自己的了一种见光死的怪病,别人怕这怕那,他不一样,他怕天。 太吓人了,一言不合就是一道雷。 待日上三竿,呼气收功,帝方习惯的从兜里一抹,一颗圆润的丹药被他扔进嘴里,喀啪一声咬碎,香香甜甜的,旋即浑身热乎乎的,感觉力量又大了很多。 这才满意的拍拍手,他小心的瞅了瞅外面,又麻利的缩回头去。 张二狗听到这声音,心里抽搐了一下,他昨天回来软磨硬泡还带骗的从帝方手里顺来了一颗,药效强大的匪夷所思,一颗居然抵得上他近半年的苦修。 自上古就断了传承的丹道,如今终于重见天日,却沦落为糖豆的货色。 你这样会遭雷劈的你知道不,他不想看帝方,手抽动了好几下,好想揍他一顿。 我可是你师父,你就给一颗也算了,一脸嫌弃是什么鬼。 哼了一声,他才不承认自己是在嫉妒。 帝方眼睛乱瞄,好不容易在屋里找出伞,他不放心,又找出最厚的衣服,戴上帽子,又披上被子,这才撑开伞小心翼翼的出门。 这时恰好碰上村长赶来,只见村长数百米远就加快脚步,他大步走到张二狗面前,立即使劲握住他的手,面色诚恳。 “张师傅,这帮村民太不像话了,我一定得好好责备他们一番,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出门迎接呢,不像话,走,咱们快屋里说话。”说着踏遍欲拽着张二狗屋里走。 奉承,一听就是阿谀奉承,哎,你可是堂堂村长,怎么能这么……,哎,这么滴投脾气。张二狗脸上很严肃,眼睛悠然的亮了。 一转身,眼前移动的被子让他一愣。 再一仔细看,这才看到帝方还有些发黑的脸。 “咦,帝方,你这是做什么?”张二狗很诧异。 “呵呵”帝方木着脸,嘴角一扯,对张二狗的明知故问发出呵呵的抗议。 张二狗一拍脑袋:“乖徒儿,没什么好怕的,你先去屋里,我跟你村长伯伯说两句话就回去。” 村长终于忍不住了,嫌弃的看了眼帝方,语重心长的道:“我说张师父,村子里好的人家多的是,聪明又招人喜欢的孩子更多,你这又是何苦。” 这人呀,真是太伟大了,作践了自己,来成全别人,是真心为你感到不值,村长发现自己似乎真正认识张二狗伟岸的一面。 一旁,帝方眼越瞪越大,任他再小也听出不对劲来。 被雷劈的是我呀,可吓人啦,一般人都能吓出屎来。还村里聪明又招人喜欢的孩子多的是,我难道就不聪明,不招人喜欢了么,我可可爱哩。他咬了咬牙,好想找个人请教,想咬人的冲动怎么咽下去。 耸耸~~。 使劲的吸了几口气,村长被浓郁的果香味吸引了,他先看了眼地上的果子,又摇了摇头,最终目光落在了房子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好多年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村长踮起脚尖,朝着里面看。 张二狗随意的摆摆手:“栽了几棵果树,不值当得看。” 帝方眉毛一扬,树是他栽的,硕大的果子长势喜人,为什么不去看呢,一定要去看看。被雷劈了如今却遭嫌弃,这下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村长伯伯,我带你去看看。”他一昂头,哼了一声,像一只斗胜了的小公鸡,两条腿走成了八字步。 村长笑了笑,先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张二狗先行,他这才走在后面跟了上去。 后院满园果香,硕大的果子已经完全成熟,茂密的枝叶也藏不住这些果子妖娆的体型,帝方来到后院,看着满院子的成果,眼睛笑成月牙形状。 这……。 村长从看到的第一眼起就挪不开了,小小的后院浓密的栽种着十几颗果树,硕大的果子长势喜人,每一个都有碗口大小。 村子的果园虽然规模大,总产量也很可观,但狼多肉少,每家每户的分发下去就分不到多少了,而且这几年果树有老化的趋势,好几棵已经枯死,产量也一年不如一年。 一拍额头,村长对着张二狗深深一鞠躬,由衷的道:“张先生真乃神人,先生大德,如今受苍天垂青。原本不想麻烦先生,但现在村子有如夕阳,过了今天不知明天,希望先生念在都是同乡的份上,请慷慨出手,赐村子一条活路。” 声音慷慨,村长这一鞠躬许久没直起身子,对张二狗的称呼也从师父变成了先生。 村子现在确实艰难,他这下真被张二狗折服了,不光深明大义,而且一身的本事,这是村子的福气。 张二狗嘴角扯了扯,伸出手把村长扶起来:“村长认为这些果树是我栽的?” “定是先生!”村长斩钉截铁,非常确定。 “……”张二狗愣了一会,接着笑了:“你说的很有道理。” 一旁,帝方呆在那里,手指使劲的扣着被子,噗的一声,被子被戳破了。 啊!好委屈呀,村长你是瞎了么,是我呀,这些果树是我栽种的呀。你快看我一眼,我才是被雷劈的那个人,我才是栽种果树的那个人呐。 他瞅了眼张二狗,好难过,这个大骗子,不想看他怎么办。 张二狗村长两人谈笑风生的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帝方站在那不想动,心里很委屈,越想越伤心,噗的一声,被子又被他戳了个洞。 第二十七章、挑个软柿子捏 接下来的几天村子哀伤并忙碌着,一边哀叹逝者,一边修葺陷阱以及机弩。 村长这几天很忙,心里有些意气风发,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北宋庄的三人来了有几天了,看着这几天村长忙来忙去,丝毫没有组织大家伙去北宋庄的意思,村民们很忙,也没空搭理他们,他们大病康复,也没有什么事做,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力气大了很多?”一人诧异的道。 “我感觉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具尸。” “你就吹吧,”说着那人忽然压低声音,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咱们这次来可是有任务的,要摸清村子的底细。一开始村长还挺上心的,可是奇怪了,这段时间根本不搭理咱们,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依我看要先发制人。” 一听到任务,另外两人心里一紧,眼睛小心的扫了扫周遭,低声道:“大哥有什么打算?” 这时,恰好碰上村长赶来,他嗯了一声,连忙站起身,:“村长。” “奥?怎么有事么?” 村长笑了笑,这几天都忘了他们几个人了,但他还是很好客的,找了一处坐下,看着三人,猜测莫不是三人要离开。 “我们出来了也有些日子,村子现在是什么形势也不得而知,”三人打算探探口风。 “是有些日子了了,算起来也将近十天,”村长有些不好意思,十天一直把三人晾在这里,“你们是打算离开么?”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说好的要跟我们一块回去,怎么现在一点也不积极了? “我们是想问问村长的意思,我们什么时候启程?”三人笑着道。 “启程?”村长疑惑的看着三人,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启程的,现在他很忙好不好,这几天一有空就跑去拍张二狗的马屁,如今眼看就要成功了,哪有什么闲工夫去其他地方,他又仔细想了一想,貌似是有这么个意思来着,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只要张二狗出手,栽种上百十棵果树,那还用的去着冒险,“咳咳,我还有点事要做,你们先安静的养伤,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一声。” 说完,他就匆匆的溜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大一脸懵逼,他看着敷衍溜走的村长,人与人之间该有的诚信呢,怎么能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了呢。 “老大,我们得想想办法。”一人严肃的道。 “……”屁的,我还用你说。 “你们且看。”一人笑着站起身,挽起袖子,在老大不解的目光下一拳砸在了一边的石墩上,咔嚓,一道裂痕就这么出现在了石墩上。 “这是怎么回事?”老大眼睛一亮。 “这几天觉得力气大了很多,谁曾想,试了试居然能一拳打裂石头。”他傲娇的昂着头,这份实力在他们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说着,另外两人没忍住,拳头落到石墩上,石墩卡卡开裂,居然都能办到。立即,三人的眼睛亮了,难道是自己三人大难不不死,觉醒了身体的潜能?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是真的? 那还屁的冒险来做什么探子,还不如待在村里,以三人现在的实力,混个伍长什长的还不容易。 老大顿时意气风发,觉得自己的美好时光要到了,手上有了力气,心里顿时也有了信心:“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发制人,这几天村民们不热情,我们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如我们找个人露一手,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好办法。”一人附和道。 三人点点头,思考了一番,首先想到的是张二狗,结果三人齐齐的打了个激灵,这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是个硬茬,目标不能放的那么高。 “就挑那个叫帝方的吧,虽然有些实力,但年纪小,想来也不是很难对付我想以我三人现在的功夫,应该不难。嘿嘿,而且这些天听说帝方不受待见,我们也可以趁着挑战的机会教训他一番,笼络一下人心。” 三人集思广益,商量了一会,最后拍板决定,就挑这个稍软一点但有代表性的挑战,让村民们知道他们的厉害。 家里,帝方站在屋檐下,自从得了怕天的病之后他就很少出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生闷气,师父那老不要脸这几天过的很潇洒,天天有人拍马屁,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看着躺在院子里半死不活的张二狗,他从兜里掏出一粒丹药扔到嘴里,喀啪一声咬碎,这才好受了很多。 不多时,大门外面响起了热闹的讨论声。 几声敲门声过后,北宋庄的三个人推开门而入,外面是几十个乡亲们,有老有少,他们听到是要挑战,心里很兴奋,这些年村里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同时,帝方这些天不受待见,听到北宋庄的三个人扬言要教训帝方,他们很乐得其见。 “帝方,你快出来。”村民们起哄。 三人一进院子看到躺在那里的张二狗,心里突了突。 “先生也在。”三人表现的很有礼貌,向着张二狗致礼。 张二狗人到中年,而且又是帝方的师父,帝方的武力值他们大概见到一些,再加上张二狗不修边幅的模样,像极了深不可测。 “你们这是?”张二狗睁了睁眼又闭上,别的或许不行,装模作样他最拿手。 “令徒身手不凡,我们也有点功夫在身,想来跟令徒搭把手,切磋一下。”三人紧张的看着张二狗,当着师父欺负徒弟本来就不地道,生怕张二狗生气。 “去吧。”张二狗又睁了睁眼,仔细地看了眼三人,不知道三人抽什么风,帝方的功夫是什么境界他不知道,十多天前已经很厉害了,而且这几天天天拿着丹药当糖豆吃,力气大的更是离谱了,他反正自认不是对手。 “小师父,请接受我们的挑战。” 三人心里欣喜,生怕张二狗反悔,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