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大刀帮”的骚扰后,刘芒顺着土路又往前行了数里,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拱桥,在桥头的位置,有一个石碑,上面篆刻着“桥堡镇”三个大字。
进入桥堡镇之后,可以从逐渐增多的水泥建筑来知晓这个小镇比枫林镇那种壤接荒原山岭的边缘小镇发达了不少,就连交通的主干道都变成了宽阔的柏油公路。
一个开着拖拉机的附近村民载着谷物往镇圩的方向走,看见在烈日下独行的刘芒,便停下车来好心载了他一程。
刘芒千恩万谢地坐了上去,要知道桥堡镇的居民又比枫林镇的人奸诈势利了不少,之前刘芒拦过几台路过的车辆,司机瞥见刘芒衣衫不整蓬头垢脸,都毫不犹豫地绝尘而去。
在拖拉机行驶的途中,刘芒看见司机掏出手机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心里不由想起了邢冰,于是借过电话用尝试的心态拨打了那组号码。
手机里提示是空号,果然如邢冰所说,小南已经设置了硬性规定,用手机拨打那组号码是无法联系的。
刘芒归还手机后,司机与他闲扯了几句,得知他是从海的那边过来后,颇感兴趣的询问了一下关于陆内的一些风土人情,至于刘芒缘何流落到江川市的原因倒是不曾问起。
两人在相谈间熟络了一些后,司机问道:“刚才你借我手机是想打电话回家吗?”
刘芒自然不能如实奉告,点头道:“是的。”
司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这里的信号都被屏蔽在了岛城的范围内,所以这里是无法和外界联系的。”
刘芒默然不语,他之前也曾猜测过这种可能,所以现在在这个司机的口中得到证实,他并没有感到有多失落,况且他本就打算向邢冰辞工,也就没有脸皮再要求邢冰发动力量为他摆平这次的杀人事件。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雷松不是他杀的,黑锅却扣到了他的头上,这世界知道真相的人除了龚达才和他,就只剩下田丁、卢大昌。
只是真相什么的现在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进入了江川市,再想要出去恐怕还难于上青天,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江川市这个藏龙卧虎之地闯出一番名堂来,只要有权钱傍身,才有资格盘算出去的办法。
还有一点让刘芒觉得找邢冰解救自己希望渺茫的就是,邢冰身后的爷爷在军部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直接出面去干预一件地方上重大的刑事案件。
主要原因是因为雷松是荆门市副市长的私生子,他要把这件事搞大,坐实刘芒的罪行,谁也没有插手的地方,到时还指不定会对邢冰的爷爷倒打一耙,向国会控诉某军部大佬滥用职权为杀人犯开脱罪名。
刘芒知道自己逃亡后会被通缉,他现在担心的是,通缉令上自己的真实照片会不会让父母或是桃花村的村民们认出来。
就算邢冰篡改了他的孤儿身份,熟悉他的父母也肯定能够一眼就从电视上认出来。
“自己上次回家时还誓言旦旦说要在未来为国家执行完任务后让父母感到骄傲的,现在却成了被通缉的杀人犯,不知道父亲母亲从通缉令上看到自己后,会多么伤心欲绝?”
刘芒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在江川市闯出一番名堂来,这一次,他将不择手段,狠辣决绝,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拥有强大的实力,至少也可以拥有自由出入江川市的能力。
到时他才有办法揪出龚达才来为自己洗脱罪名。
直到司机拍了一下刘芒的肩膀,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游目四顾之下,他才知道拖拉机已经驶进了桥堡镇的镇圩里。
镇圩的规模与刘芒所在的故乡巴甲镇相差无几,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多是些附近村民在自家地里种植的瓜果菜蔬。
从拖拉机上下来后,刘芒再次道谢,然后在街道上寻了一家小饭馆走了进去。
现在已是下午时分,早上在霍元霸处喝的几碗白粥早就化作了刘芒来时路上的几泡黄尿,所以现在他很急需补充一点食物,哪怕是几碗白米饭也好。
刘芒进店后,先是询问了一下菜价,发现这里的消费与内陆相差无几,而流通的货币也同样是人民币,看来这里有专门的机构将这里的贸易维持在与内陆相同的水平线上。
而这个机构,极有可能就是霍元霸口中所说的华国总会。
幸而刘芒在海关处被搜身的时候或许是凭借那个铁铸的青龙令牌,所以那个军官才大发慈悲给他留了几百块的零钱,要不然他现在就只能当街乞讨了。
吃完饭出来后,他又找了一家服装店买了一套衬衣西裤,把身上那套已经被干涸的鲜血染成暗红色的运动服换了下来。
从衣服店出来后,他顺着从老板处打听到通往下一个小镇的行进路线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途中他假意在沿街的小摊处停留观看,其实却不动声色地观察跟踪自己的可疑之人。
在悠悠逛完一条街道后,他便掌握了跟踪自己的人是两个农夫打扮的人,都戴着草帽,帽檐被压得极低,几乎完全遮住了整个脸庞,使人看不清模样。
从身形上来看,刘芒断定这两个跟踪自己的神秘人不是田丁和卢大昌。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刘芒带着疑问,故意寻了一条宽约两米的偏僻小巷走了进去,他进去没多久后,果然那两个农夫也尾随了上来,远远吊在刘芒身后。
小巷的初段与几条楼道相同,所以还有稀稀落落的行人走动,继续深入一段距离后,便变成了一条单行道,再往前数十米后的尽头处出现了一面墙,完全截断了小巷的去路。
跟在刘芒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农夫刚好堵住了退路,刘芒若想返回,就必须要从他们之间挤过去。
刘芒走到小巷尽头处,发现那面截断小巷的墙面上被人用粉笔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请不要在此大小便。”
他看见这句话后忽然感到一阵尿意上涌,于是他背对着两个农夫拉开裤链往墙角上撒下了一泡热气腾腾的尿来。
撒完尿后,他一边往裤子上擦着溅到手背上的星点尿液,一边转过身去笑道:“你们来一泡不,感觉挺爽的。”
那两个农夫微低着头,站在距离刘芒数米开外一言不发,手却同时往背后摸去。
刘芒一见这种架势,就知道这两个农夫要对自己不利,于是也敛起笑容,凝神戒备起来。
只见那两个农夫手腕一翻,同时握住了一把极像镰刀的弧形弯刀来,脚下忽然加快速度向着刘芒冲了过去。
步履沉稳,落地无声,可见这两个农夫都是手底下有点真章的人。
眨眼之间,两个农夫已经冲至刘芒跟前,两把弯刀泛着寒芒分指刘芒的脸门和小腹,招式极为老辣凌厉。
刘芒头部微侧,恰巧闪过了攻击头部而来的那把弯刀,然后他闪电般抬手抓住持刀人的手肘,拇指发力按在那人的麻穴上,只听见一声低呼,那人的手一松,弯刀就脱手掉了下去。
在这瞬息之间,往他小腹上奔袭而至的弯刀已经堪堪勾进了衣服里,他缩腹错腿横移尺许避开锋芒,抡起右腿一脚就扫在了另外那人的左脸上。
被扫中左脸的那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冲击力生生横推了数尺,一头就撞在了巷道的墙壁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被刘芒抓住肘部的那人见状忙挥拳朝着刘芒的脸门砸去,两人面对面距离极近,刘芒只得偏过头去躲闪,谁料那人这一拳是虚招,他趁着刘芒偏头的瞬间改拳为掌重重切在刘芒握着他肘部那只手的手腕上,刘芒捏住他麻穴的拇指一松,他便奋力挣脱开来,拔腿便往巷口蹿去。
刘芒脚下发力抬腿欲追,却见巷外呼啦啦涌进一大群人来,个个手持利斧神情悍勇。
当头的两人刚好撞见往外奔逃的那个农夫,二话没说扬斧便砍,直接一阵乱劈把那农夫剁在了脚下。
那农夫草帽遮脸,只顾往外奔逃,哪里晓得巷口会转进来这么一伙人,顿时就被砍得血肉模糊肠穿肚烂,登时就见马克思去了。
那两人砍死外逃的农夫后,直接跨过那具尸体直往刘芒那处逼去,刘芒从地上拾起一把弯刀来凝神备战,却见那两人看都没看他一看,走到那个撞墙昏倒的农夫边上,其中一人俯下身来一斧就劈在了这个农夫的脖子上。
从农夫脖腔里喷出来的鲜血溅了那人一脸,那人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龇牙笑道:“我们是斧头帮的,牛逼不?”
刘芒知道他们是华国帮会的,顿时心神稍宽,扔掉手里的弯刀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很黄很暴力!”
那人把被鲜血染得变成了一坨的刘海甩了甩道:“走着,哥带你去斧头帮。”
刘芒指着死在脚边的那个农夫遗憾道:“这人本可以留个活口拷问一下的,只可惜被你一斧就劈成了个歪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