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镇是东城区拥有港口的两个小镇之一,刘芒估计接应富国力他们三人的大飞肯定不会停靠在港口内,所以他骑着摩托只往江岸的偏僻之处搜寻。(..tw无弹窗广告)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距港口以南约莫两公里的一簇垂柳下,他发现了一辆泊在江岸边上的快艇。
在快艇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渔民打扮的男子,脸庞被草帽遮住了大半,在月色下看不清容颜。
刘芒登上快艇后,径直走到那个男子的身旁坐下,掏出那个铁铸令牌急道:“这是青龙令牌,我是富国力,快点出发。”
今晚他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南城水口镇的扛把子雷松被杀,罪名都嫁祸到了他这个只有虚衔的深水镇扛把子头上,最要命的是这个雷松据说还是荆门市副市长流落民间的遗种。
接下来面临他的必然是来自黑白两道的双杀,外逃的道路应该很快就会被封锁,他现在唯一的退路就是依靠这台快艇从海路逃往江川市,所以他很着急。
男子微扬起头来看着刘芒,帽檐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黝黑脸孔来,看样子不像是道上的人,而是一个真正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
男子的目光显得有点木讷,他憨笑着说道:“老板说为了防止有人搭错船,上船的人必须要接对暗语才行。”
说完他仰头注视着天穹上的那轮明月悠悠道:“太阳当空照。”
刘芒不假思索接道:“花儿对我笑。”
男子低下头来,用手把帽檐往下压低,遗憾说道:“对不起哥们,你答错了,请下船吧!”
下一秒,他就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处被顶上了一件冰冷的事物,随之旁边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我手里的这把枪就是谜底,你要么选择开船送我到江川市,要么选择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便听见快艇的引擎声响起,如离弦的箭般往大海的深处飞驰而去。
刘芒把手枪别回腰间,凝视着前方海天相接间的海平线,眼底闪过一丝厉芒。
无论江川市是个怎样的龙潭虎穴,他刘芒都要活下去,然后寻找机会潜回荆门市杀死龚达才。
他自认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但也不是个有仇不报的谦谦君子。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快艇在海面上斩风破浪行进了半个多小时后,目光所及的海平线上终于出现一座万家灯火的城市轮廓,这应该就是被称为岛城的海上城市,江川市。
当快艇逐渐驶近城市时,便能看见城市边缘的正南处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港口来。
除了这个港口外的海面,其余地方的海域都漂浮着数以万计的点点荧光,密密麻麻的把这个岛城围绕了起来。
刘芒偏过头去问道:“那些漂浮在周围海域上的灯火是怎么回事?”
男子一边专注地操控着快艇往前方不远处的港口驶去,一边回答道:“那些不是什么灯火,是水雷,为了防止有人私自从其他地方的海岸偷偷潜进江川市所设的。”
“那前面的港口是谁建的?”刘芒接着问道。
男子道:“当然是国家建的,上面有驻兵,你那把手枪是肯定过不了检查站的。”
刘芒对此将信将疑,所以他没有听从男子的建议把手枪扔进海里。
快艇离港口越来越近,在快艇泊进港口的时候,海岸上一个灯塔上的探照灯就射了过来,强光瞬时将快艇笼罩了起来。
男子对刘芒道:“你可以下船了,到时会有官兵来把你带走,祝你好运。”
刘芒登岸后,男子发动引擎,把快艇掉了个头就往外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海面上。
探照灯没有理会离去的小艇,而是牢牢地照着立于岸边的刘芒。
在这种强度的光照下,探照灯以外的空间全都变成了漆黑一片,刘芒眯着眼抬手遮挡住照在眼睛上的灯光,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不大一会,刘芒就听见一阵军靴敲击地面的踢踏声传来,然后他便感到双臂被人一左一右抓了起来,野蛮地扯着他离开探照灯的范围,押送着他往码头上的某处走去。
从码头往里走了约莫有两百米左右,便来到了一扇大铁门外,铁门被浇筑在一座高大宽厚的水泥墙里,水泥墙横向两边延伸进茫茫的夜色里,不知道长有几许。
在跨进水泥墙的那瞬间,门内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那两个押送刘芒的士兵立即一手持枪一手在刘芒的身上搜查起来。
当从他身上搜出那把手枪后,那两个士兵当即咒骂了几句,然后每人都砸了刘芒几枪托。
这几下都下了死力气,把刘芒砸得头破血流之后,那两个士兵才骂骂咧咧的推搡着刘芒继续往门口走进。
又行了百米远的距离,三人便来到了一座两层的小楼前,这座小楼的戒备十分森严,不仅门外三步一哨,在楼顶上还有几个持枪的士兵在来回巡视着楼外的情况。
那两个士兵把刘芒押进一楼内的一间斗室里,这间斗室大概只有十平米大小,里面除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外别无他物。
刘芒被强令在那张距离桌子较远的椅子上坐下,那两个押送他的士兵分立左右伸手紧紧压住他的肩膀,使他不能动弹分毫。
刘芒因为进过一次派出所,所以他觉得这个房间的摆设有点像审讯室,只是他猜不透这些士兵究竟把他押来这里干什么。
按常理来说,这座存在国土争端的岛城是不可能会出现军警的,但是当过兵的刘芒却发现,这些并不是雇佣军,而是隶属于华国军部的正规部队。
“难道国家已经悄声无息地占领了这个岛城吗?不可能这么大的事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斗室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利落均匀的脚步声,由此可以判断出来人那种不急不躁的闲庭信步来。
下一刻,门被打开,外面走进一个军官和两个士兵来。
那军官走到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习惯性的翘起了二郎腿,那两个士兵同样分立于他左右,双手负于身后肃然跨立。
军官是个中年男子,应该是长期驻守海岸的原因,他的脸庞也被海风和炎日磨练得十分粗糙黝黑,如果脱下军装的话,绝对会被误认为是个从小在海滩长大的渔民。
他目无表情望向刘芒道:“逃到这里来的都是人渣,想来你也不例外,当然你是怎样的人或在内地犯下了什么罪行都与我没有关系,我来是例行公事向你说一下进入这个岛城的规矩。”
刘芒点了点头,把眼光移向地面。
在遇见恶狗的时候,不要试图直视它的眼睛,那样会被视作对它的挑衅,然后便会遭到它的疯狂攻击。
这个军官身上散发出来的就是这种恶狗般的特质,在他的眼里刘芒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坨被国家抛弃的毒瘤。
军官继续冷漠道:“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套自我运作的系统和规则,没有执法机关和军警来维持秩序,所以里面的黑暴事件层出不穷,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只能依靠自己的实力和运气。”
说到这里,军官话锋陡然一转厉声道:“当然,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在这个岛城里是不允许持有枪支弹药等热武器的,自制的也不行,那样不仅会遭到里面各势力的围歼,我们和缅国的军队也会共同出兵联手镇压。”
刘芒大概知道里面为何不能出现热武器的原因,里面若是可以流通枪支弹药,那么城里的黑暴势力也就可以自建军队来自立一国,无论将来这座岛城由哪个国家接管,都将为清理城里的军阀而付出沉重的代价,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经过战火洗礼的城市大多会变成一片废墟,这都不是两国领导人想看到的结果。
军官说完打了个响指,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士兵立即把一个文件夹递到了他的手里。
军官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翻到某一页,然后倒转过来对刘芒道:“在这上面画押,倘若以后两国在此开战,你可以凭指模在这里领到武器作为志愿军奔赴战场杀敌,将功赎罪,这才是我和你这段谈话的真正目的。”
刘芒身后的两个士兵推搡着刘芒走到桌子前,其中一人抓起他的食指来在脸上淌落的鲜血里使劲蹭了一下,然后按在一张文件的右下角上。
军官收起文件夹交给身后的士兵,盯着刘芒说道:“现在,把你身上的现金全部都交出来!”
刘芒还没做出回应,他身后的那两个士兵就把他的上半身一下压在了桌上,从他的裤袋里搜出了从富国力那里劫来的几叠崭新钞票还有他用透明胶带缠绕在腹部上的三万块钱。
刚才这两个士兵搜枪的时候没有拿钱,刘芒还以为他们是视钱财为粪土的高尚军人,现在看来,他们只不过是有不能私下搜刮钱财的规定而已。
刘芒很庆幸在去水口镇赴宴前把十万块打进了自己父亲的银行存折里,要不然就全部便宜了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