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过去，王熙凤娇笑讨饶。


    意犹未尽的贾琏才喊了一声，让外面的小丫头把自己的大丫头暖香跟清韵叫过来。


    当着王熙凤的面就把她们俩给了王熙凤，又把邢夫人安排过来的一群二等小丫头也一起归到了王熙凤这边任她使唤。


    王熙凤冷眼看着，两个大丫头相貌平平，眼神清明，显然是贾琏不感兴趣的那一类。


    邢夫人中途接手，没出什么错，这给贾琏的人也给得颇有分寸。


    她略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人下去了。


    一会儿平儿取饭回来，食盒里的饭比先前那几顿丰富得多，一大盘子鹿肉烤得恰到好处，软嫩鲜香，连贾琏都赞不绝口。


    两口子对坐着吃饭的功夫，乐儿来回禀说喜儿跟安儿已经卖给了人牙子。


    因着安儿会煮茶，喜儿会针线，又都是最好的年纪，最上等的相貌，乐儿还是个敢叫价的。


    人牙子最后给了一千五百两。


    王熙凤让平儿收了银票，想了想又从中间抽了两张，递给了贾琏，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赏爷的，伺候得不错！”


    贾琏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笔横财，喜出望外。


    他才刚刚开始管家里外面的事，活多油水少，每个月公中给的钱还不够一顿饭的花销，正是天天穷得兜里没响的时候。


    当即下地给王熙凤弯腰行了一礼。


    “谢二奶奶赏！”


    王熙凤笑纳贾琏的识相。


    只还是有些不好听的要交待：


    “二爷出门在外，身上怎么能没钱。只是这钱怎么花，回头，我可要查的！钱要是花在不该花的地方，哼哼！”


    贾琏拍胸脯保证。


    “我这心都在凤哥儿身上，哪有什么别的地方！”


    王熙凤只当笑话听，笑得花枝乱颤，把贾琏勾得神魂颠倒。


    到了晚间，又是一阵胡闹，说些体己话，相拥而眠。


    翌日。


    早睡的王熙凤自然也早早的醒了，并且神清气爽。


    一通忙活，把贾琏送了出去。


    自己则打算见见贾琏这院子里的人。


    平儿很快张罗好。


    王熙凤才起身出屋见人。


    屋外的院子里塞得满满登登的全是丫头婆子，有她还有印象的，也有她压根记不住的。


    一个个都屏声息气。


    看王熙凤在廊前的摆好的椅子上坐下以后就齐刷刷的跪了下去高喊：


    “奶奶！”


    王熙凤听着这参差不齐的喊声，只挑了挑眉，半歪身子靠着椅背没说话。


    乐儿端着茶水放在王熙凤手边的茶几上，躬身退到了王熙凤身后。


    换了平儿上前问道：


    “奶奶，这会开始？”


    王熙凤只一点头，平儿后面的小丫头便拿着花名册站了出来：


    “点到名字的站出来。报上各自的差事。手里只一件差事的站左边，两件以上站右边。”


    一个个的名字唱过去，王熙凤也看着每一个人起身上前朝她跪下磕头，口中称呼着奶奶，把自己的每日做的事情报一遍。


    虽说贾赦不住荣禧堂，大房也不掌家，但贾琏这个国公府嫡子嫡孙身边的人并不少。


    八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以及四个奶妈跟三十二个粗使丫头婆子。


    十六个丫头里分了一等二等三等，一等的在屋里伺候，二等三等只忙院子里的事。


    四个奶妈里面正经奶过贾琏只有两个，一个姓赵，一个姓张，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是她们俩在管。另外的两个算是副手。


    粗使丫头跟婆子也分了三六九等，各司其责。


    整个院子里贾琏的人一共五十二个。


    王熙凤带过来的人数也差不多。


    除大小丫头奶妈婆子之外，王家还给了两房陪房——来旺家跟来喜家，两个跑腿的小子——彩明跟彩亮。


    也就是说伺候他们两口子的人，加起来就是一百多个。


    贴身伺候的都住在院子里，其余的就全都在后街那边，每天到府里当差。


    这会是当差的不当差的都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站到前面报出自己的活，很快就分成了人数不均匀的两边。


    彩明逐个记下，回头好汇总成一本院子里的花名册，以后好方便王熙凤用人。


    王熙凤坐了大半个时辰，等最后一个人说完，她把手中茶盏往茶几上一放。


    平儿赶紧上前问道：


    “奶奶有什么吩咐？”


    王熙凤推开边上小丫头的手，按着椅子两边的扶手自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开口：


    “我呢，不耐烦啰嗦。”


    “二爷或者大太太二太太以前怎么样管的，我不管。我自有我的管法，任谁来说也没用。”


    “从今儿个开始。”


    “粗使丫头，粗使婆子的事，管事婆子管。你们自己商量着选一正两副出来。”


    “管事婆子的事，乐儿管。”


    “其余丫头的事，平儿管。”


    “以后管不好的，随时换人管。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你们在这府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以前也是常来常往的，自当知道我这眼睛里自幼就不揉砂子。”


    “好吃懒做，油嘴滑舌，尖酸刻薄，无事生非，我平生最讨厌。”


    “昨儿我那两个丫头犯了我的大忌，什么下场大家也知道。”


    “最顶顶重要的，我这院子里的事，不外传。哪一天别的院子或是隔壁知道一星半点，那就是背主，处置起来，我年纪小，气性大，失了轻重也是有的。这里跟我来的人都知道，王家规矩是打死无论。大家掂量能经几个板子罢了。”


    “奶奶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愿意留的留，不愿意的可以走，这个月，我刚来，也容你们一个月，错一次只十个板子，帮你们改了那些见不得人的臭毛病。”


    “当然，只要是卖力干活的，忠心耿耿，奶奶我也是疼的。”


    “一会儿大家按着前面说的，活多活少的，都去平儿那领一份的赏钱。算是改性子的赏。”


    “若一个月后，改不了，少不得我回了太太撵出去。”


    一段话说完，王熙凤不耐烦听这些人表忠心，只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