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朱府后院，一切已经按照楚婳的意思，准备妥当。
偌大的院子，这会儿只有楚婳和朱元霸两人。而其他人，都躲在了暗处。
楚婳朝着朱元霸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待靠近他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原本早已藏在衣袖里的药丸，往他嘴里塞了进去。
她的动作极为小心，怕别人看出些什么。
“咳咳咳——”
没一会儿，朱元霸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他恢复神志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楚婳。
“朱公子，别来无恙。”
楚婳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妩媚动人。只不过在朱元霸的眼中，这张脸再好看，他现在也只觉得面目可憎。
从他喝了那药后，整日浑浑噩噩，完全忘了自己干了些什么。但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面前这个女人，把他害成这样的！
她不仅折断了自己的手，还废了自己的子孙根！
朱元霸起身，环顾四周。
眼前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这是在他家后院呢。
既然是在朱府，那就好办了。
“贱人！我要杀了你！”
听到他的话，楚婳脸上毫无惧意：“哟，朱公子一醒，就喊打喊杀的，怪吓人的。只可惜，天启国有律法，朱公子若是想草菅人命，恐怕如不了你的意了。”
听到她的话，朱元霸就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律法？在这，本少爷就是王法。别说是杀了你，即便是屠了这整个镇子，我也不怕。”
“朱公子口气倒是不小。怎么，你杀过人吗？”楚婳的眼神充满鄙夷，像是在质疑他的话。
“杀人？也罢，看在你已经快成死人了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你看到你面前这口水井了吗？你可知道，每一年，有多少人被我活生生丢下去？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吧。本月初三，就有一个。
其实原本我是舍不得弄死你的。结果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现在，我就送你下去，好跟那些人有个伴。”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楚婳的声音依旧平静，纵然她心里早已经波澜起伏。
“为什么？那个吴晓蝶，能被本少爷看上，那是她的福气。
结果呢，那个贱女人竟然誓死不从。那我就只能满足她了，让她真成了死人。
你不知道吧，原本像花儿一样的女子，被这井水泡了一夜，第二天，人都泡胀了。真丑。
想来你也要变成她那样，我倒还真有些不忍心呢。”
朱元霸嘴上说着不忍心，眼底却闪过快意。
楚婳强忍着怒气，佯装平静地开口：“哦，不忍心？那还有没有别的死法？”
听到她的话，朱元霸突然大笑，笑声瘆人。
“小娘子想要什么死法？是被吊死在竹林里，还是淹死在河里？要不丢到乱葬岗，让野狗一口一口地把你撕碎？
又或者，砍断你的手脚，扔在街上可好？”
朱元霸的眼神扫过楚婳的手，又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手，这么美，我可舍不得砍断。
小娘子，你说你那时候从了我多好啊，可你偏偏不听话。你知道吗？那些不听我话的人，最后，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呢。”
“你真残忍，难道不怕遭报应吗？午夜梦回，你就不怕死在你手上的那三十几个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楚婳难以想象，竟然有人会毫无人性到这种地步。
“冤魂索命？哎哟，我好怕怕啊。”
朱元霸又笑了起来：“那些人，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难道还怕魂魄？天真。这世上，就没有厉鬼，也没有因果报应。
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而且，你说错了。死在我手上的，可不止三十几个人。而是一百九九人。
哦，不对，马上就要变成两百人了。因为你，也快死了。”
朱元霸仰天长啸，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裴大人，朱元霸已经招认了。还望您为死去的冤魂，讨回公道！”
楚婳话音刚落，其他人就陆陆续续从一旁的房里出来了。
朱元霸万万没想到，这儿还有其他人。除了官差，还有不少百姓。
“大人啊，您一定要为我女儿做主啊。朱元霸刚才亲口承认了！晓蝶啊，是爹爹没用！”吴老汉跪在裴子珩面前，老泪纵横，失声痛哭。
“老人家，您快起来！”裴子珩赶紧将人给扶了起来。他神色威严，厉声道：“来人！还不速把朱元霸抓起来，择日问斩！”
“你是什么东西？林县令呢！”
“大理寺卿，裴子珩。”
听到他的回答，朱元霸的表情有了些许慌张。不过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斩我？你可知我义父是谁？别说你一个大理寺卿了，哪怕是当今丞相，也得给他个面子。”
“哦？我竟不知朝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裴子珩正欲套话，朱逸之却先他一步出了声：“孽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他英明一世，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
“爹！义父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错事，他都会保住我的！我可不想死！我——爹……你！”
朱元霸的胸口，插了一柄短刃。他的身体，渐渐滑落，最后，倒在了地上。
朱逸之，竟然亲手杀了自己儿子！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元霸，好孩子，乖，很快就不疼了。”朱逸之的痛哭声传来。
老来丧子，还是亲手杀了自己儿子。
但是楚婳却一点儿同情不起来。
但凡他好好教导自己儿子，朱元霸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裴大人，我儿子，已经给那些人偿命了。”朱逸之强打起精神，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事已至此，罢了。姑娘，你可还有其他要求？”裴子珩看向楚婳。
楚婳却摇了摇头。
朱元霸死了，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的一条命，如何能抵那一百九十九条命！
但是，好像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朱府门口，小桃和柳十娘也在，一旁还有个男人。
“十娘，你说的婳儿，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