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北贫民窟深处，不起眼的“永生当”黑当铺，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出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整个建筑连同里面所有见不得光的“肉票”和“质押品”一口吞噬！


    三十余家永生当分店，如同点燃的鞭炮串，在短短几十秒内连锁塌陷崩溃！


    每一处崩坏的建筑残骸中，都喷射出相同的粘稠暗红能量浆液和细微的灵魂残片尖啸，汇成一股无形的恐怖飓风，席卷整个夜上海！


    总店废墟核心。


    掌柜瘫在他那尊森白的白骨王座下。


    华丽诡异的羊头面罩被一块爆炸飞溅的碎骨片撕裂了一半，露出底下半张腐烂、如同融化蜡像般爬满暗红血管的脸。


    他仅剩的左手手臂齐肘而断，断口处焦黑一片，不见流血，只有丝丝暗红能量逸散。下半身被一根粗大的断裂脊椎骨刺穿，死死钉在碎裂的地板上。


    他仅剩的、没有焦毁的一只枯黄眼睛，带着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的绝望，死死盯着一双正踏着满地脓血和骨渣，缓缓走近的暗金龙鳞战靴。


    “求…求您…”掌柜的喉咙里挤出如同破风箱般嘶哑的声音，断臂残肢无力地在地上抓挠，“伟大的…债主…尊上…开恩…把那份…债务…把那份债务转回去…”


    他仅剩的眼睛里流出粘稠的、混合着黄绿色脓液的泪水，“我…我把我的一切…都押给您…永生当分店…核心数据库密码…教会金库密钥…都…都给您…”


    林炎的脚步停在他面前，靴底踩在一小滩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能量浆液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晶化的右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摊曾经高高在上的“规则爪牙”。


    华尔街秃鹳快速扫描着他濒死灵魂中暴露出的数据：【教会跨国血债链条节点坐标…圣银裁判所加密协议秘钥…方舟火种协议次级接口…】


    价值连城。


    但这不足以支付利息。


    林炎的目光扫过掌柜那如同枯萎藤蔓般，从断臂处蔓延出来、却早已在爆炸中焦糊碳化、如今仅剩一点微弱能量残余的“契约链接”血管线路。他抬起覆盖着暗金龙鳞的右脚。


    靴底燃起一丝凝练的金红血焰。


    “利息，”林炎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天气预报，“滚够了。”


    “该清账了。”


    话音落。


    右脚毫不留情地踏下！


    “咔嚓——噗嗤！”


    那几根象征着永生当权力核心、曾经操控无数人命运的契约血管残余，在林炎的靴底化为彻底湮灭的飞灰！一丝微弱却最为本源的联系被彻底碾断！


    “不——！！”掌柜发出一声非人般的尖啸！


    几乎就在血管残余彻底湮灭的瞬间！


    噗——噗——噗——！


    无数道细微却恐怖的鼓起，如同雨后春笋般瞬间布满掌柜残破身体的每一寸皮肤！皮肤下方似乎有亿万只活物在疯狂扭动、冲撞！


    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如同被注入无限膨胀的气体，猛地鼓胀起来！


    原本干瘪松弛的皮肤被瞬间撑得透明、发亮！


    皮肤之下，不再是血肉，而是翻滚的、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暗红色液态能量——那是凝聚了所有分店破产瞬间产生的坏账、所有未能清偿的质押品剩余价值、所有被暴力终结的冤魂残念的——纯粹债务脓浆！


    他那被撑得透明的皮肤之上，更骇人的景象出现了！


    无数张扭曲、模糊、却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怨毒的脸孔印记，如同沸腾般在透明的皮肤膜下翻滚、凸起！挣扎、嘶吼、哀嚎！


    那是尚未被彻底清算消化的、所有曾经在永生当各个分店中被榨干血髓的“质押者”残留印记！


    是他们被强行剥离生命精粹时最后的绝望面孔！


    无数张嘴无声地开合，眼窝黑洞洞地凝视着这个世界，如同沉入深海的倒影！


    掌柜的身体膨胀成一个巨大、蠕动、体表翻滚着无数痛苦脸孔的人形债务气球！


    “嗬…呃…”他最后的意识湮灭在膨胀与痛苦中。


    下一秒！


    “砰——！！！！！！！！！！！！！！！”


    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壮观与毁灭的一幕！


    那个承载了无数血债与人命印记的债务气球，在膨胀到极致的顶点——轰然炸裂！


    没有火光！没有碎片！


    只有一场铺天盖地的、粘稠如石油沥青的、燃烧着惨淡金红余烬的——暗红色脓浆暴雨！


    每一滴脓浆都像是最污秽的生命印记与债务残渣的混合体，在巨大冲击力的裹挟下，如同地狱的喷泉，逆冲向被总店爆炸撕开的、巨大豁口的穹顶外！


    脓浆撕裂了空间！化作了千万颗燃烧着金红余烬的——债火流星！


    这场诡异而恐怖的“流星雨”逆流上天！


    在倒悬租界的夜空下划过一道道凄艳绝望的弧线！每一颗流星的轨迹尽头，都对应着刚刚爆炸坍塌的某处永生当分店废墟上空！


    流星无声坠落，与废墟残骸一同湮灭！


    黄浦江面冰冷刺骨的风灌入百乐门的废墟，卷起霓虹残骸的碎屑。


    苏晚晚倚在扭曲的窗框边，凝望着最后几颗债火流星湮灭在倒悬的浦江灯火尽头，细密的冰晶悄然攀上她颤动的睫毛。


    噗嗤——


    一块圣·提里斯大教堂彩窗的棱镜碎片被风吹入废墟，不偏不倚钉在她身侧焦黑的立柱上。裂口中无数彩色玻璃碎片悬浮而起，在空中瞬间重组！拼成一个巨大的、不停脉动的霓虹箭头：


    →b13


    箭头尽头，黄浦江翻涌的浊浪骤然撕裂。


    一座仿佛由万千哀嚎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塔黑影撕开水面，缓缓升起，塔身无数旋转的绞肉齿轮如同巨兽咀嚼的利齿。


    苍白的探照灯光割开夜色，扫过塔顶缓缓洞开的巨大入闸口——生锈的金属挡板上蚀刻着字迹：


    “第13号债务处理层”


    整座城市的地面突然高频震鸣。


    沉重的履带碾碎柏路面的巨响从港口方向滚滚而来。


    冰冷的、如同千万口教堂铜钟混合着齿轮绞肉机轰鸣的电子合音，在浦东码头巨塔升起的阴影中隆隆炸响，将霓虹箭头的最后一丝光晕彻底掐灭：


    【讨债使序列：零】


    【已完成‘永生当’清算】


    【指令更新：清除‘样本b-13’】


    最后一颗由掌柜化身、裹挟着万千质押者残念的债火流星在倒悬的浦东夜空炸开，消散的金红余烬如同恶魔的骨灰飘向黄浦江面。


    永生当总店彻底化作炼狱残骸，粘稠的暗红脓浆混着焦黑的骨粉积满坑洼的地面，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电子元件、腐败的有机药液以及某种深层空间铁锈蒸腾的混合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