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带着荧光的深蓝色汁液从破裂的伞盖和菌柄处渗出，瞬间将它大半个身体染成一片诡异的蓝黑色！


    “停…停下！停下啊！铁头！！”鳞爪的声音已经完全变形，混杂着非人的嘶鸣和极端痛苦的哭嚎。


    它仅存的那只人类眼睛瞪大到极限，血丝密布，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崩溃。


    它用覆盖着菌斑和粘液的手，那手也在疯狂增生着细小的蘑菇，死死捂住自己那颗被蘑菇取代的眼睛部位。


    那里，半透明的蘑菇伞盖下，粘稠的液体正在剧烈沸腾翻滚！


    “共振…是共振！他体内被言灵污染的菌斑，和你强行催发的星尘声波频率…产生了致命共鸣！”唐雨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在铁头脑海中疾呼，“它们在疯狂增殖！快停下！再下去他会彻底炸开！”


    铁头也被鳞爪那恐怖的变化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惊呆了。他下意识地停止了用扳手砸头盔的自残行为。骨传导的魔性噪音戛然而止。


    就在噪音停止的瞬间——


    轰！轰轰轰！


    水库四周，那些承受了过量能量对冲和诡异声波冲击的声呐立柱，终于到达了极限！


    距离铁头最近的三根立柱顶端的幽蓝晶体，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随即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彻底粉碎！


    碎裂的晶体和扭曲的金属构件如同致命的霰弹，向四周激射！


    哗啦——！


    失去部分阵列压制的浑浊污水，如同挣脱束缚的巨兽，掀起数米高的恶臭浪涛，狠狠拍打在泄洪闸和岸边的礁石上！


    “阵列过载！核心损毁！撤退！立刻撤退！”


    那个滑腻冰冷的深海指挥声音，此刻充满了气急败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通过残存的声呐装置急促传来。


    水面下那些游弋的暗影，如同受惊的鱼群，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仓皇地向着深水区潜去，只留下混乱翻滚的水波。


    泄洪闸的阴影里，鳞爪蜷缩成一团，像一滩正在腐烂的、长满蘑菇的烂泥。


    它全身都在剧烈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有粘稠的深蓝色汁液和细小的破碎菌体从它身上崩裂的蘑菇伞盖下渗出。


    那凄惨的模样，比最恐怖的变异体还要令人作呕。


    它那只仅存的人类眼睛，透过脸上覆盖的粘液和疯长的细小菌丝，死死地、充满无尽痛苦和哀求地望向铁头，破碎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带着血沫的嘶鸣：


    “通…道…我开…放过我…净化…求你…”


    它颤抖着、覆盖着菌斑和粘液的手，艰难地抬起，指向泄洪闸侧面一处布满厚厚藤壶和锈迹的、毫不起眼的钢铁检修盖板。


    随着它指尖微弱的能量波动，那盖板内部传来沉闷的“咔哒”机括转动声，缓缓向下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浓烈铁锈和淤泥腥气的黑暗洞口。


    “131…140…免献祭…女王…不知道…”


    鳞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抽搐的幅度却在加大，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成一滩蠕动的菌类。


    铁头拄着快乐扳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头盔下的脸上，汗水、血水和污迹混在一起，嘴角和颧骨上那几点淡蓝色的荧光蘑菇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了一眼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通道入口，又看向地上那滩正在被自身疯狂增殖的蘑菇吞噬的、曾经名为鳞爪的“东西”。


    他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话。喉咙里只有火烧火燎的剧痛和血腥味。


    他只是抬起没有拿扳手的那只手，用沾满污泥和铁锈的袖子，狠狠擦了擦自己脸上那些该死的、发着光的斑点。


    然后，他迈开脚步，带着一身伤痛和挥之不去的蘑菇孢子腥气，沉默地、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由痛苦和疯狂开启的、通往更深黑暗的通道入口。


    ---


    空气里弥漫着孢子爆裂的甜腥和金属锈蚀的酸气。鳞爪蜷缩在废弃净水厂巨大的沉淀池角落，身体已经看不出多少原本属于深海间谍的轮廓。


    他像一株被强行催熟的畸形菌类，灰绿色的菌丝取代了鳞片，从破裂的皮肤下疯狂钻出，缠绕着四肢躯干，甚至顶开了下颌骨，在嘴边开出一丛丛颤巍巍的灰白色小伞菇。


    只有那双深陷在菌丝网络里的眼睛，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属于“鳞爪”的、濒临崩溃的理智。


    “杀…杀了我…”破碎的、带着菌类孢子摩擦声的嘶哑哀求从层层叠叠的菌盖下挤出，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喷出淡绿色的荧光粉末，“趁…趁我还记得…我是谁…”


    铁头站在几步开外，188cm的身高在巨大的沉淀池里显得有些渺小。


    他那只自制的“幸运头盔”歪斜地扣在乱蓬蓬的金发上，内侧贴满的荧光蘑菇贴纸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发亮。


    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他腰间别着的半块压缩饼干，在刚才躲避红月追兵时被菌丝蹭掉了霉斑，露出一点惨白的面芯。


    “铁头！别过去！”小芸阻止到，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铁头的胳膊，指尖冰凉。


    她试图调动体内的星火之力，纯净的白色光晕在她掌心凝聚，带着温暖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探向鳞爪身上最活跃的一处菌斑。


    “我试试净化…也许…”


    她的星火之光，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呃啊啊——！！！”


    就在那点纯净的星火接触到菌丝表面的刹那，鳞爪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


    他整个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那些原本缓慢蠕动的灰绿色菌丝瞬间暴走，疯狂地抽搐、膨胀！


    更恐怖的是，菌丝深处，无数针尖大小的、妖异的猩红光点骤然亮起，如同被惊醒的恶魔之眼！


    嗤——！


    一股混杂着浓烈腥臭和血晶特有甜腻气味的暗红雾气，猛地从被星火触碰的菌斑处喷涌而出！


    那雾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瞬间将小芸探出的星火吞噬、污染，原本纯净的白光被染成污浊的暗红，并沿着她指尖的能量连接，毒蛇般反噬而上！


    “小芸！”铁头反应极快，一把将呆住的小芸狠狠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