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恙的声音顿了顿,看向低着头的云筝。
“特封为锦云乡主,正三品,钦此。”
江闻舟猛的看过去,神色错愕,有没有搞错?他被剥夺世子之位,云筝却成了乡主?
按理说,女子封赏是根据夫君或儿子的官职来的,比方说,平西侯是一品侯,他的妻子就是一品诰命夫人。
可,偏偏,云筝的封赏是乡主!而不是诰命夫人!
别看乡主不起眼,只是正三品,也没有封地,但,这是一个爵位!实打实的爵位,独立于命妇体系之外!
人家是夫贵妻荣,而他们家,妻贵,夫……废世子,被狠狠压了一头。
啊啊啊,他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平西侯则想的更多,皇上这是在警告平西侯府,他虽然不能收回侯府爵位,但能换人坐,只要是江家血脉就行。
可是,他只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嫡次子,一表人才,最有能耐。
至于嫡幼子就算了,被惯坏了,干啥啥不行。
其他几个庶子都被养废了,担不起侯府的未来。
一想到这,他的心拨凉拨凉的,帝王心,深不可测。
得罪帝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而叶宜蓁是最崩溃的,云筝算什么东西,怎么能比自己风光?她只配被自己踩在脚底下,跪舔她!
嫉妒如毒蛇般啃咬她的内心,眼睛腥血。
云筝很高兴,乡主啊,对于商贾之女来说,是更换门庭,一步踏进权贵圈子。
最重要的是,有了对抗侯府的底气。
“谢陛下隆恩。”
她笑吟吟的接过圣旨,真好看,必须供起来!
厉无恙提点了一句,“按照规矩,你要向宫中递帖子谢恩。”
这些宫中规矩,两位嬷嬷已经教给了云筝,云筝很聪明,一学就会。
再学一些礼仪就行了。
“是。”
厉无恙一本正经的颌首致意,“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府上出了一位乡主,好好侍候着。”
这哪是贺喜,分明是打他的脸,平西侯神色僵硬,笑的比哭还难看。
“多谢王爷。”
厉无恙不再看他那张丧气脸,看向云筝。
“皇上口谕,令锦云乡主协助本王和户部举办拍卖会。”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齐刷刷的看向云筝,拍卖会?
云筝神色平静,“是。”
厉无恙没有多待,带着手下乌泱泱的走了。
等他们一走,侯府上下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平西侯忍不住问道,“什么拍卖会?”
看她如此平静,应该早就接到消息,可她什么都没有透露,口风真紧。
云筝没有隐瞒,很快全京城都会知道,“我的嫁妆再珍贵,也得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解释。
叶宜蓁满眼的不甘心,“为什么是你协助?你是女子,有什么资格?”
云筝眨了眨眼睛,无辜极了,“这个嘛,不知道啊,要不,你去问问皇上?”
叶宜蓁最恨她这个表情,装什么无辜?!明明心狠手辣。
“你是平西侯府的女眷,怎么能抛头露面?我劝你一句,女子贞静为重,还是推了这个差事吧。”
云筝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侯爷,你儿媳妇嫉妒的发疯,连圣意都敢违抗。”
平西侯对这两个女子都不满意,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都不是好货。“叶氏,闭嘴。”
云筝眼珠一转,故意说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和世子……啊,不对,世子之位被剥夺了,是江闻舟干的破事,才让我一步登天,你们真的是我的贵人。”
“要不是你们骗婚兼祧两房,我也不会上交一半的嫁妆。”
“要不是江闻舟抢我嫁妆,吃了皇上的血参,抢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珍宝,也不会被皇上厌弃。”
“要不是叶宜蓁闹到明镜司,皇上也不会格外开恩,赐我一个乡主之位。”
字字如淬了毒的箭,射中两人的心脏,气的浑身发抖。
杀人诛心!一想到是他们成全了云筝,就难受的发疯。
但,又如何呢,云筝冲他们笑的可欢了。
平西侯看在眼里,眉头紧皱。“云氏,我看九千岁对你颇为和善,要不,帮侯府求求情吧。”
江闻舟心里一动,“云筝,你帮我在九千岁面前说说好话,求他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世子之位。”
云筝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凭你百般折辱我?凭你砸我的院门?凭你抢我的嫁妆?”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江闻舟恼羞成怒,“别忘了,夫贵妻荣,我身居高位,你才能风光。”
云筝看着这个虚伪自私的男人,直接撕破他的脸皮,“到时风光的是叶氏,而我,只会被你关在后院,被你利用殆尽。”
她说中了真相,江闻舟气极败坏道,“你这是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云筝,你这辈子只能靠我,若我不是世子,你就当不了世子夫人。”
云筝高高昂着脑袋,趾高气扬,嚣张的不得了,“叫我乡主,按规矩,你一个没有品级的侯门公子,应该给我行礼问安,快点!”
江闻舟:……想骂人!
打死他,都不会给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行礼。
平西侯看在眼里,冷喝道,“闻舟,行礼。”
他算是看出来了,云筝很记仇,睚眦必报,受了一点委屈,就要当场讨回来,绝不过夜。
这是在报复刚才砸门欺辱她一事。
以前,江闻舟还能倔强一下,可现在,世子之位不保,他得抱紧父亲的大腿。
他不得不低头,向云筝行礼。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屈辱如潮水般涌上来,让他红了眼睛。
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不择手段往上爬,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尤其是云筝!
叶宜蓁眼中全是狠毒之色。
云筝看在眼里,全然不惧。
她能打败他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作吧,闹吧,闹到一无所有吧!
李嬷嬷急急的跑进来,“乡主,坤宁宫来人了,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侯府诸人齐刷刷的看向云筝,又是什么事?
叶宜蓁忽然想起那顶璀璨的珍珠凤冠和裁剪好的绫罗绸缎,心里一紧,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云筝一脸的茫然,她也不知道啊,“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