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希撇!”
洛阳行营,一大院内突然传出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视线来到这大院的正厅内,只见一位秃顶中年人正背着手,低着头来回踱步,手里还捏着一张电文稿。
同时嘴里还不停用方言絮叨:“一内到呀即晓得呲牛皮,还说八个师团够哉、够哉,结固让八路军一内工夫推进一百陆十公里!
遭好哉,距离北平兹有三十公里,还说让我们从侧翼牵制,我牵丫阿姆个希撇!”
说着,看向面前一位大鼻子,面容很和善,领章上贴着3颗星的将军:“如今之计,该如何是好?”
三星将军摇了摇头:“要赶紧调派精锐部队至长江一线,提防八路军在横扫华北之后,再沿津浦线南下。
目前我们新整编的部队,大多都在第一和第八战区,如果让八路军顺着东面沿海一路下来,形成战略大包围之势,后果不堪设想!”
旁边还有两位三星将军,一位相对瘦一些,颧骨突出,四十来岁。
另一位则是微胖,50来岁,戴着眼镜。
就听这戴着眼镜的将军担忧道:“现在调兵,还来得及吗?另外,汪伪也不会同意我们过去驻防。”
面容和善的将军有些无奈:“都什么时候还考虑这些,总得试试吧?
现在华东的鬼子只有2个师团,算上从临沂一线撤下去的,也就4个,照现在这情况看,根本就挡不住八路军的兵锋!
而后面的伪军部队,那就跟别说了,那也能算是军队?
所以我的意见是,先调2个师,搭乘火车走陇海线,去徐州驻防,迟滞八路军继续南下!
好在最近堵上了花园口,郑州以东的铁路线也已经修复通车,应该来得及。
我早就说过,最后的决战地点肯定是在徐蚌地区的中原古战场,结果还把苏北的防线交给鬼子,那边一旦被突破,则大势去矣!”
闻言,中年人的脸色当即变得有些阴沉。
这些话,句句都像刀子,朝他心窝子里戳啊。
只见他更加烦躁,咒骂道:“断种绝代,斜丫娘!
又让八路多了1个装甲旅,6个步兵师,那个王顺和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装备?!”
三位将军尽皆叹气,心说一个月前,也是您说那只是“蛐蛐一个军火桑”。
骂完后,也冷静了一些,转头看了眼墙上的大地图。
叹息之后,说道:“枣庄距离徐州,仅咫尺兹遥,确实要尽快采取措施。”
说完后转身看着凸颧骨的将军:“电令汤恩佰,立即调派2个师,增援徐州,同时后续再增调5个师跟进!”
“是!”
凸颧骨的将军转身离去,中年人又看向戴眼镜的将军:“敬兹,发电报,告诉八路军,我才是领袖,所有对日寇的作战,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让他们立即停止作战行动,退回原驻地!
如果他们不遵命令,那就是以抗日兹名,行军阀兹实,归根结底他们就是为了抢地盘!”
“是!”
“去吧,都去吧,我乏了,想休息一下。”
中年人说着捂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很头疼的样子。
两位将军对视一眼,一齐转身离开。
。。。
门口,面容和善的将军走出来后,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随即,又叹气道:“双方早就剑拔弩张,这个时候让八路军停止进攻,不是自取其辱吗?”
“你在军事上确实智谋无双,在这方面就真差点儿了。”眼镜将军笑笑,“一则我们从没有说过不抗日,对付八路,也是因为只要他们解散了,鬼子就会撤走。
二则,名义上大家都是同一阵营,他是最高指挥官,底下的部队如果未经请示擅自发动军事行动,那是要处分的。
有些事不算大,却也要看怎么用。”
和善将军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他们会在乎吗,人家巴不得我们先动手呢?
这种伎俩,也要看对谁用,用错了对象,只会更加激起对方的怒火!
还有,总是飘在天上,得看看底下有没有人撑着,要是线断了,或者拉线的人松手了,摔得会很惨的!”
说完后,和善将军直接迈步离开。
眼镜将军依旧笑呵呵的,等对方走远,才变成一副阴沉的表情。
他们两人本来就是两个派系的,有很深的矛盾,刚才一番唇枪舌剑的互讽,显然是和善将军更有道理。
他把中年人和依附在其麾下的人比作风筝,把国军比作线,民心比作拉线的人。
风筝看似高高在上,但是线太细了,风大一些就会崩断。
甚至如果不及时落地,等到拉线的人不喜欢这风筝,就会弃之如敝履。
但是怎么说呢,已经到过云端的人,轻易怎么可能落地?
念及至此,眼镜将军也是回头看了眼院门,再次轻叹了一口气。
。。。
石门,指挥部。
师长和副指一人一边,趴在地图旁。
副指盯着华北方向,脸上笑嘻嘻的,十分满意。
“势如破竹啊,看来5天内就能光复整个华北!”
师长则盯着华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副指见状,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啧!”师长咂吧了一下嘴,“兵力不足啊,要不然,直接顺着津浦线南下,再光复皖、浙、赣、闽、粤,那就一战而定乾坤喽!”
“咦?”副指也发现了这一点,同样觉得有些可惜,“第4兵团必须留两个师在黄河沿线,不然让对面打过来,我们也难受。”
师长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敲了敲衡水地区:“要不然从邢志国第15纵抽调两个师南下?后续围剿鬼子残兵的工作,就交给民兵警备团吧。”
副指皱起眉头:“李云龙那里,大概率会和关东军对上,居庸关一线,鬼子驻蒙军肯定也会赶来。
两头夹击的话,剩余6个师,外加1个师的预备队,会不会不够用?”
“关东军倒是不怕,关键是鬼子海军的舰炮和航空兵,这个要提醒李云龙,别在靠近海岸线的地方与敌交战。
至于东北,只能走承德、赤峰、通辽一线,可这样一来,重装备就过不去。
辽西走廊...”
师长话没说完就顿住,抿着嘴摇了摇头。
他想象到了自家战士走在那条狭窄通道上,被鬼子海军的舰炮炸得损失惨重的场景。
反倒是航空兵威胁小一点,因为现在队伍里的高射炮可以说是密密麻麻的。
副指摆了摆手:“暂时先顾好眼下吧,南线从邢志国部抽调两个师南下,试试看,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津浦线快速机动,如果真有情况,来回调动也相对比较省事。
现在华东地区鬼子只有2个师团,只要打过徐州,就能快速推到长江沿线,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得试一试!”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转头看去,却是欧立新。
便听欧立新神色怪异地说道:“首长,国军那边发了个明码电报,说他们才是领头的,我们的一切军事行动要经过他们同意,让我们立即停止进攻并返回原驻地,共同商讨对日作战计划。
还说,我们是不是打着抗日的旗号在攻城略地扩张势力,准备当军阀?”
师长和副指齐齐露出了问号脸。
这一出,差点给他俩整吐了,真的太恶心。
副指也知道这一招的后手在哪儿,摆了摆手说道:“这个让新报去应付,我只是个副的,我也只是听命行事。
真他娘恶心,要打就打嘛,搞这些名堂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