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在消化自己诊断出的结果。


    “从脉象上看，陛下的身体，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经脉寸寸断裂，五脏六腑皆有重创，气血亏空到了一个常人早已毙命十次的程度。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伤势，哪怕是放在一头龙的身上，也该死了。”


    孙武和影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但是……”钱太医话锋一转，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但是！在陛下这残破不堪的身体里，却有一股……一股老臣从未见过的，至刚至阳，宛若煌煌大日般的生命本源，在自行运转！它就像一个技艺最高超的工匠，正在一丝一丝地，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那些破损的经脉和脏器！”


    “而且，陛下体内似乎还潜藏着另一股……怎么说呢，一股极度凶煞、极度冰冷的力量。按理说，这股力量足以将任何生灵的灵魂都给冻结、撕碎。可它偏偏与那股至阳的生命本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非但没有破坏，反而像是一座巨大的熔炉，将外界侵入陛下体内的那些驳杂异气，尽数焚烧、吞噬，化为最精纯的养料，反哺给那股生命本源。”


    钱太医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手舞足蹈起来：“老臣……老臣看不懂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医理的范畴！陛下的身体，此刻不像是一个人的身体，更像是一个……一个正在进行着某种天地造化的鼎炉！水与火，生与死，神圣与凶煞，在他体内达到了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平衡！”


    孙武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关键：“那陛下的性命……”


    “无碍！绝对无碍！”钱太医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只是脱力太甚，心神耗尽，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沉睡。这种状态，反而是对他最好的保护。老臣能做的，也只是开一些固本培元、滋养气血的温和方子，辅助陛下自行恢复。至于何时能醒来……那就要看陛下自己了。短则三五日，长则……老臣也说不准。”


    听到“性命无碍”四个字，孙武和影一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钱太一，今日之事……”影一的目光，落在了老太医身上。


    “影一统领放心！”钱太医立刻躬身，神情肃穆，“老臣今日，只是按例为偶感风寒的陛下请平安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这位在宫中沉浮一生的老人，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何况，今日所见，已经近乎神迹，他心中对这位年轻帝王的敬畏，早已攀升到了顶点。


    影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待钱太医退下后，偏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孙武看着龙榻上吴闵那张虽然苍白但已趋于平稳的睡颜，忍不住低声感慨道：“陛下他……究竟是去面对了何等恐怖的敌人？”


    影一沉默不语，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眼神深邃。


    他不知道敌人是谁，但他知道，从今夜起，这个天下，不一样了。


    他们的陛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去打了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仗。


    他赢了。


    代价，是险些身死。


    但收获，或许也将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


    而在吴闵的意识深处，一片混沌之中。


    无数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正在疯狂地涌入。


    【叮！超额完成任务【追寻真相】阶段二【神藏入口】！】


    【叮！宿主强行加固冥王封印，拯救世界于危难，行为判定为【救世】，仇恨值系统受到世界本源反馈，获得海量仇恨值！】


    【当前仇恨值：9,827,450点！】


    【叮！宿主于生死之间勘破壁障，以战悟道，恭喜宿主成功晋级——【宗师巅峰】！】


    【叮！兵主煞神（伪）吞噬冥王本源碎片，成功补完自身，觉醒真名，晋升为【兵主煞神（真）】！】


    【叮！解锁【大宗师技能列表】！】


    【叮！获得【冥王残魂碎片】（可用于强化兵主煞神或兑换特殊物品）！】


    那沉寂的意识海洋中，一尊顶天立地的暗红色魔神虚影，缓缓睁开了那双宛若血色星辰的眼眸，与吴闵那刚刚凝聚成形的意志，遥遥对视。


    意识，是一片无垠的黑暗之海。


    吴闵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溺水者，在这片冰冷、死寂的海洋中，无力地漂浮着，身体的每一寸都叫嚣着撕裂般的剧痛，灵魂深处则传来阵阵无法抗拒的疲惫，仿佛要将他彻底拖入永恒的沉眠。


    就在他即将放弃挣扎的刹那，一道金色的光芒，自他意识的核心深处，骤然亮起。


    那是皇道龙气的本源，是他身为帝王的意志烙印。


    紧接着，系统的提示音，如同九天之外的仙乐，接连不断地响起，将他那即将涣散的意识，重新拉了回来。


    “九百八十万……仇恨值？”


    吴闵的意识，从那堆庞大的信息流中，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让他心神为之一震的数字。


    他记得很清楚，在进入神藏秘境之前，经过连番大战，他的仇恨值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不到二十万。


    而现在，这个数字，翻了将近五十倍！


    “救世……行为判定？”吴闵迅速理解了其中的关键。


    原来，这仇恨值系统，不仅仅是吸收敌人的负面情绪。当自己的行为，对整个世界产生了积极且巨大的正面影响时，世界本源也会给予反馈，这种反馈，同样可以被系统转化为最精纯的“仇恨值”。


    或者说，到了这个层面，它已经不能简单地称之为“仇恨值”了，而是一种更高阶的、可以驱动系统的“能量”。


    这波，血赚！


    压下心中的狂喜，吴闵的意识开始检视自身。


    这一看，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的身体内部，简直就像一个刚刚被十万大军蹂躏过的战场，一片狼藉。经脉断了七七八八，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骨头更是没几根是完整的。


    换做任何一个武者，这种伤势，不死也得是个彻底的废人。


    但他偏偏没死。


    一股股精纯、磅礴的力量，正在他体内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