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了然地笑了笑，继续说：“其实，现在退出，未必不是好事儿，择时而退，还能留个好名声。”


    “你这是在与市里的整个高层为敌，就算你赢了，你以为后面你能走远吗？你的公司注定会失败，到时候灰溜溜地回你的大本营，你为了顾尧设计这一切，最终他也不会如你愿和你一块走。”顾明远说。


    “敌人已经树起来了，这就是证明，”沈余抬了抬缠着纱布的胳膊，“至于以后我走的怎么样，就不劳您费心了，今天我们是解决眼前已经存在的问题，而不是讨论未来的假说，更不是讨论我和顾尧怎么样。”


    “看来他们下手还是不够狠啊。”顾明远眯了眯眼，轻飘飘地说。


    “嗯，可惜了，他们再也没第二次机会了，而这一次的账我也一定会算清楚，顾尧教我的，有仇必须十倍百倍地讨回来，否则对不起自己。”沈余说。


    “那就是今天谈不拢了？”顾明远问。


    “我要是您，就会接受市里的条件，拿钱撤退，现在土地红利消失，未来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没准以后您还会来感谢我呢。”沈余说。


    “没有了顾氏，你以为我就会同意你和顾尧在一起？做梦。”顾明远厉声道。


    “顾总，我之前就说过，我和他在一起根本不需要你同意，之所以要折断顾氏这根翅膀，是为了以绝后患，也为了证明，当初任你拿捏的毛头小子有实力和你对抗了，”一提到顾尧，沈余脸上的笑迅速消失了，“你只手遮天的日子过去了，至于背后的人，我相信也快了吧，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你也看到了，断臂之仇必须得报，否则我睡觉都睡不好。”


    “挺嚣张啊，听没听说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顾明远轻蔑地笑了笑。


    “才疏学浅，没听过，只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沈余喝了一口茶，迎着他的视线扯了一下嘴角。


    会谈一直持续到五点才结束，最终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更没取得什么进展。


    顾明远前脚刚走，赵俊毅和周昀后脚就进了沈余办公室。


    “谈得怎么样？”


    “没谈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顾明远对市里开的条件非常不满意，这也是他来找我的原因。”沈余坐在办公椅，表情轻松悠闲，和他说的内容完全相反。


    “可以理解，”赵俊毅靠着桌子站着，“毕竟顾氏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比孩子还亲。”


    “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目前的局面就是他不得不答应，如果不想顾氏落入吕家，就只能答应国资的条件，”沈余问周昀，“我们有多少资金在里面？”


    “华安的一支单一信托，规模十个亿。”周昀回。


    “一旦国资介入，顾氏拉升，全部退出，提前跟华安对接好。”沈余交代道。


    “好的。”


    作为一个“重度”伤患，这几天他都没有加班，而赵俊毅也非常善解人意宽宏大量体贴入微地表示理解，没有对他准时下班的行为进行谴责。


    伏天也许是察觉到干爹的身体不适，也没有闹着要抱抱了，每天都很乖地在门口等着，看到人之后也是内敛式地表示欢迎。


    今天也不例外，沈余推开门，就看到自家闺女蹲坐在玄关处咧着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


    “晚上好，伏天，”沈余抓了两把它的脑袋，换了拖鞋，“今天我们跟你亲爹视频，好不好？”


    熟悉的关键词立刻让狗崽子竖起了耳朵，继而激动地嘤嘤了两声。


    “你也想他了，是不是？”沈余把吊着胳膊的悬吊带解开，先去洗手间洗手消毒。


    在家里活动不多的话可以不用再戴了，外出的时候，为了避免动作幅度过大影响骨头愈合，他才会戴上固定。


    “嘤嘤。”


    “我也很想他，非常想，一会儿我要是挨骂了，你要帮我分担一部分战火，知道吗？”


    “嘤。”


    从洗手间出来，他拿起手机准备先点个外卖，单手没办法开火，只能依靠外卖解决温饱。


    想到之前顾尧发的冰镇酒酿圆子，他搜索了一下，还真有，又点了一份生滚粥，冷热交替，主打温度均衡。


    刚下好单，顾尧的微信就弹了出来。


    尧尧：【晚餐照片】


    沈余点开之后，立刻回了过去。


    —今天顾老师收工这么早啊


    —晚餐非常棒【亲亲.jpg】


    尧尧：【微笑.jpg】


    这个表情让沈余脊背一凉，喉咙一紧，内心警铃大作，完了。


    “伏天，过来。”


    狗崽子听到指令，哒哒地跑到干爹跟前，脑袋搭在他腿上，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等待下一步指示。


    “一会儿你就靠在这里，视频接通之后，多跟你亲爹卖卖萌，明白？”


    “嘤。”


    沈余交代完之后，做了个深呼吸，才点开视频通话，等待的这几秒，感觉比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还要长。


    自从中午跟赵俊毅聊完之后，顾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下午拍戏的间隙，他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沈余的相关信息，除了参加论坛，后面就没什么活动了，而社交平台上的信息全部都是关于综艺的。


    目前综艺已经播了三期，每期的收视率都打破了同类型节目的收视率记录，热度居高不下。


    他点开【沈余 顾老师靠着我】的词条，实时动态刷的特别快。


    —沈总，虽然我没证据，但我怀疑你在谋私


    —这是可以播的吗？


    —我怎么觉得张睿看沈余的眼神不清白呢？


    —呵呵，两个卖腐住在热搜的，抱住睿宝，不约！


    —沈总，你双标的有点明显哦，这不是我想嗑的啊！！


    —听小道消息说，沈总最近好像受伤了


    顾尧一目十行的刷着动态，突然心跳猛地漏半拍，重新撤回来，在这条受伤的消息上定住了，他又在搜索框输入沈余受伤，点击搜索，无相关新闻，也没有任何消息，空空如也。


    他又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动态，最后眼中只剩下沈余受伤四个字，联想到那个混蛋这段时间的状态，他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怎么受伤的？伤哪儿了？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了？


    一下午他脑中的弹幕都在滚动刷屏，幸好下午的戏份不是很重，早早收了工，回到酒店，他悬着的心一直没放下来过。


    七七备好晚餐，又准备了一杯蔬菜汁，加了两片苦瓜，清热去火。


    顾尧一点儿胃口没有，拿出手机点开与沈余的对话框，向上滑，一直滑到他打不通语音和视频的那天。


    现在他可以确定，就是在这一天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