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阴月村越近，水流搅得越浑，也越急。空气里那股子腥臭味和阴冷的感觉，浓得化不开，糊在脸上，钻进肺里，沉甸甸地往下坠。原来的路早就被水淹没了，只能靠水性最好的黑鸦队员在前面摸索，避开水底下那些不知道是树根还是尸体的玩意儿。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总算到了地方。


    眼前的景象，让船上所有人都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整个阴月村，几乎都泡在水里。浑黄的洪水把房子、田地全吞了，水面上只露出些烂掉的屋顶、歪歪扭扭的树杈子，还有些说不清是什么的玩意儿在打着旋儿。整个就是一座泡在水里的鬼城。死寂，阴森，那股子邪性让人浑身不舒服。


    凛尘站在船头，眉头皱得死紧。


    （这鬼地方……邪得过头了。）


    他闭上眼，悄悄发动了系统给的【地脉勘探术】。


    一瞬间，他“看”到的景象变了——无数乱七八糟、污秽不堪的能量流在地底下疯狂搅动、冲撞。就在村子正中心那片水底下，盘着一团浓得发黑的阴寒邪气，像个不断往外渗着毒汁的瘤子，那股子侵蚀一切的劲儿，比矿洞底下碰到的还要脏，还要凶！


    【叮！检测到高浓度负面能量源！能量性质：阴煞、怨念、未知祭祀残留。】


    “源头就在下面。”凛尘睁开眼，指着村子中心那片水域，“邪气最重的地方。”


    他看向身边几个水性最好的黑鸦：“下去摸摸，找入口。都他妈给我机灵点，水底下不对劲。”


    “是！”


    几个黑鸦队员检查了下水口，没发出一点声音，像几条黑鱼滑进了浑水里。


    水底下能见度差得要命，到处是淤泥、烂水草、破家具，偶尔还有不知道是人是畜的残骸慢悠悠飘过去。队员们比划着手势，一点点往中心潜。


    突然，几道黑影猛地从淤泥里蹿了出来！


    是鱼！黑黢黢的，眼睛血红，满嘴尖牙，身上还蒙着一层滑腻腻的黑鳞，透着跟周围一样的邪气！速度快得吓人，疯了一样扑向黑鸦队员！


    “噗！”“嗤！”


    水底下顿时炸开了锅！黑鸦队员反应快得不像人，手里的匕首短刀在浑水里带出要命的寒光。那些怪鱼虽然凶，但碰上这帮杀人不眨眼的专业人士，还是不够看。没几下，怪鱼全被剁了，墨绿色的血在浑水里晕开，看着更瘆人。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打手势，指着下面一处被水草和烂泥盖了大半的地方。看着像个石头砌的入口，样式挺老，边上还能看见点模糊的刻痕。一股股几乎能看见的黑色邪气，正从那入口缝隙里不停往外冒，搅得周围的水都在打旋。


    “找到了！”凛尘精神一振，“其他人警戒，跟我下去！”


    他吸了口气，带着十几个精锐，也跟着潜了下去，飞快靠近那个入口。


    入口不大，刚好够一个人钻过去。凛尘第一个进去，里面是往下斜的石阶。没想到，通道里的水只淹到小腿，越往下走，水越浅，空气也变得又冷又干。


    通道不长，很快到了头。眼前一下开阔了，是个挺大的地下石室。看样子是某个老建筑的地宫，墙和地都是大块青石垒的，虽然潮乎乎的，但没被水全淹了。空气里那股子霉味混着更刺骨的阴寒邪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石室正中间，像是个被砸烂了的祭坛架子。四周墙上，全是壁画！


    凛尘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壁画抓住了。画风跟矿脉溶洞里看到的很像，但更清楚，也更详细！画上描着一个站在月亮地里的模糊女人影子（夜夫人？），底下跪着无数奇形怪状的人影。还有些画面，画着把活人扔进血池子、用怪模怪样的符文往小姑娘脑门上烙印、还有引导黑乎乎的能量往祭坛里灌……其中一幅画的角落，清清楚楚画着一个村子的轮廓，跟记忆里阴月村的位置八九不离十！


    （果然是祭祀！看这意思……仪式没搞完，或者说，被人搅黄了？）凛尘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壁画上那些又疯又虔诚的人影，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夜夫人”，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就爬了上来。


    （这帮邪教孙子，到底想干什么？）


    凛尘的视线牢牢粘在那些壁画上，脑子转得飞快。


    夜先生那老王八吐出来的几个词——阴月，祭坛，容器。


    周灵儿提过的“月阴地脉节点”“邪门仪式”。


    还有这墙上画的，月亮底下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影子，下面跪着一堆奇形怪状的人，血池子献祭，拿符文往小姑娘脑门上烙，引着黑乎乎的能量往祭坛里灌……


    （妈的，全他妈对上了！）凛尘心里暗骂，后背却窜起一股凉飕飕的感觉。


    （这帮邪教孙子，真他妈在搞事！看这最后几笔的意思，仪式快成了？还是……被人给搅黄了？）


    他凑近壁画最后那块，画面模糊得很，勉强能看出祭坛上空好像有能量在聚，要搞出个什么玩意儿。


    “少主，里面还有路。”一个黑鸦队员压低声音，指了指壁画后面一个黑黢黢的拱门。


    凛尘收回目光，把心里的惊疑压下去。“走，进去瞧瞧。”


    穿过拱门，通道更深了。


    空气里的阴寒邪气几乎要冻住骨头，还混着一股烂泥和死耗子混在一起的恶臭。


    黑鸦队员们都握紧了刀，呼吸粗重，显然这鬼地方的压力越来越大。


    通道没多长，前面猛地开阔。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正中央，杵着一座黑黢黢的大祭坛！


    整个祭坛都是用那种黑得发亮的石头垒的，石头表面全是扭来扭去的纹路，看着像烂肉里的血管，又像鬼画符。


    祭坛中心，一团浓得像墨汁的黑气翻滚搅动，肉眼都能看见。这黑气跟地底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地脉能量混在一起，慢悠悠地打着旋儿，形成一个能量漩涡，散发着让人心头发毛的气息。


    整个空间的邪性能量浓得吓人，空气都黏糊糊的。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邪能汇聚点！此地为疫病能量源头核心！邪能具有强烈精神侵蚀性，请宿主及队员注意防护！】


    系统的警告在凛尘脑子里炸开，又冷又急。


    几乎同时，身后几个黑鸦队员发出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