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子眼神空洞看着姜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从未跟人提及过，甚至连最亲近的小利都不知道他的过往，眼前这名女子分明与他从未认识，到底如何得知他的前尘往事。


    姜问淡定一指他的衣柜，“你衣柜里有一套女裙。”


    “颜色已经褪了许多，定是许多年的衣衫，这裙子定然对你意义重大，你才没有扔掉这么旧的女裙。”


    姜问在屋中走走摸摸。


    “从你屋子里的布置来看，鬼王对你并不小气。”


    “你屋中所有物件，虽然看着不甚起眼，但每一件都绝非凡品，就拿你用来压纸的砚台来说，此砚台是万年前天际落下的石子而制，便是想买也无处寻到第二个这般的材质。”


    “在人界，富庶人家会赠小妾金银俗物以示恩宠，但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们会给与自己认为最好的、无法用银子买得到的东西。”


    “你于鬼王来说，是特殊的，无人能比拟的，这样的你，必然与他有着无法割舍忘却的过去。在鬼王那么多的故事里，只有那个男扮女装的人，才有这样的资格称得上特殊。”


    姜问目光似刀刃，刨着男人的灵魂，将他真真切切摆在日光下，让他无处躲藏。


    “究竟鬼王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至今都不后悔呢？”


    男子的面色在姜问一句接着一句的剖析下，一寸寸慌乱。


    他恍惚着走到桌前，看着那被他抚摸过无数遍的砚台，那日日夜夜燃着的人鱼油熬制的火烛，还有那些看似普通实则千金难寻的所有物件。


    男子闭上了眼。


    “数百年前，那时我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也像小利一样顽皮。”


    如停悲长老所说的版本的前面部分没什么区别，在他还是个少年时，游历酆都，无意得知能进入鬼界的方法。


    他迷了路，晃荡到了鬼殿，见着鬼界歌舞升平，起了玩闹心思，拿了女舞者的女装换上瞎逛。


    遇到了一个艳丽如一株曼陀罗的鬼，但偏偏他行为举止却豪迈非常。


    不似男子、亦不像女子。


    “你长得真带劲！”他对绝艳的小鬼王由衷夸赞：“我叫阿青。”


    小鬼王与他年纪相仿，二人逐渐熟识，日日一起玩耍，阿青带他去赌场、去酒楼、去集市。


    阿青一直穿着那身女装，因为他觉得有趣。


    所以，小鬼王一直认为跟他朝夕相伴的阿青，是一个女子。


    小鬼王想永远跟阿青在一起。


    “阿青，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玩耍的吧？”


    阿青歪了歪头，“应该会的吧。”


    阿青骗了他，阿青知道自己会回到人界去的，但他不想让小鬼王看他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去。


    日子一日日过去，小鬼王突然告诉阿青，自己要选择当男鬼了。


    阿青这才知道，他的玩伴是未来的鬼王。


    阿青怕了，他躲了起来，再次见到鬼王，原先的媚气褪去，身量也高了不少，他成了真正的男鬼。


    “阿青，你要给我当未来的鬼后。”鬼王宣布道。


    阿青彻底慌了，他手忙脚乱将那身衣裙换下。


    “别搞啊兄弟，没想到吧，我是男的！”阿青故作镇定。


    但他没料到，小鬼王只是愣了许久，最后一咬牙心一横。


    “那我就去当女鬼，反正鬼界没有哪个说过女鬼不能当鬼王的！”


    他给阿青换回男装，带回鬼殿。


    “没关系阿青，你是男子也没事，我知道一种禁术，能让已经定下的男相换成女相。这样我还是能嫁给你。”


    阿青心想：这下遭了，要是真让鬼王变成女鬼，那他不就得成为女鬼王的赘婿了？


    他换回了那身女裙，在小鬼王使用禁术最关键的时刻学着女舞者的样子生疏的乱跳。


    小鬼王睁开眼，只这一眼，走火入魔，往后，再也无男女相。


    成了鬼界未来唯一的无相鬼王。


    阿青以为这一次，小鬼王一定会生他的气，把他赶出鬼界，这样正好如阿青的意。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小鬼王对他的情意。


    他被强行留在鬼界。


    变故发生在有一日，一名少女闯进了鬼界，找到了阿青。


    这是阿青的青梅竹马，她给阿青带来了三炷香让他维持鬼气，并告诉阿青，她在想办法把他从鬼界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


    他不知道，小鬼王就躲在暗处，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