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乾清亲热地拍拍白国昌的肩膀：


    “今天是五一节，你能来看我，我非常高兴。中午留下来，咱们一起吃个饭，顺便说说你找我还要办哪些事。”


    白国昌在五一节来找鲍乾清，的确深陷麻烦之中。


    自从蔡丽屏不告而辞，突然人间蒸发，省纪委派工作组到了槐荫市，调查蔡丽屏可能存在的违纪情况。


    因为蔡丽屏是市委副秘书长，因为工作关系接触过很多干部，也合署办公过不少工作。工作组采取了严格审查的态度，所有和蔡丽屏接触过的人和事都不会放过。


    事实证明，“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句话很有现实意义。在审查蔡丽屏问题的过程中，工作组接连查出十几件贪腐案。


    一霎时，槐荫市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很多工作都处于瘫痪状态。


    而白国昌也不可避免卷入其中，虽然工作组知道他的身份，对他还算客气，但并没有放松对他的审查。


    白国昌被搞得焦头烂额，却还要维持日常工作，真感到心力憔悴苦不堪言。


    他原本不好意思总是劳烦鲍乾清，这样做显得自己很没有出息，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但工作组越查，案件越多，白国昌无奈之下，只好再次登门向鲍乾清求援。


    鲍乾清听罢没有再教训白国昌，只是和蔼地让白国昌多吃菜，俨然一副家长的态度。


    又吃喝了十分钟，鲍乾清这才轻声问：“国昌，你给我交个底，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首长，我向您发誓，我没有拿过不该拿的钱，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问题，从没有违反原则批过项目，不存在违法乱纪的行为。”


    白国昌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态度极其真诚地发誓。


    鲍乾清点点头。


    白国昌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很了解白国昌，就算白国昌工作能力稍显不足，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唉，我很早就让你不要重用蔡丽屏，你却只当耳旁风。蔡丽屏是你极力提拔起来的人，虽然只是个副秘书长，但你给她的权力太大。现在她跑了，你只能承担起责任，怨不得别人。”


    鲍乾清接过白国昌递来的香烟，紧锁双眉想着对策。


    白国昌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低头耷拉脑听训。


    鲍乾清对白国昌是有些失望，他对自己的秘书寄予希望太高，而现实情况是白国昌志大才疏，根本不是做一把手的料。


    但鲍乾清不想也不能放弃白国昌。


    全省都知道他们二人情同父子的关系，如果鲍乾清甩手不管，别人会怎么评价他，派系内的干部会不会寒心？


    鲍乾清不由自主想到秦云东。


    秦云东自从孤身到浠水县，从来都是一肩扛下所有责任，从来没有求周通平办过事。


    最难能可贵的是，秦云东把工作处置得井井有条，抗住来自各方的打击、刁难和排挤，还能让临江市一跃成为全省第一经济强市。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白国昌的差距实在太明显了。


    鲍乾清只能自我安慰，或许白国昌只是因为没有经验，只要能给他再多一点时间，他或许就能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国昌……”


    鲍乾清刚想要许诺施加影响帮助白国昌解围，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铃声。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就是一沉。


    苗英杰打来的电话，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鲍乾清沉吟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乾清同志，节日好。”苗英杰简单寒暄一句就转了话题，“白国昌在你家吧？”


    “他就在我身边，出了什么事？”


    鲍乾清瞟了一眼白国昌，心里十分狐疑。


    “省纪委派到槐荫市的工作组已经查明，史刚是被人有机会有预谋地实施陷害，始作俑者正是蔡丽屏。我们要请白国昌立刻协助调查，诬陷案是蔡丽屏一人所为，还是得到他的授意。”


    苗英杰公事公办的口吻更有一种威慑力。


    鲍乾清的眉头紧锁，铁青着脸瞪了白国昌一眼。


    刚才白国昌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违纪，现在却被苗英杰打脸，这让鲍乾清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情绪。


    白国昌能感受到鲍乾清眼神的杀伤力，心中咯噔一下，他能判断苗英杰肯定说了自己的坏话。


    鲍乾清长出一口气，义正严词的继续打电话：


    “英杰，我还是那句话，省里一如既往支持纪委的工作，无论查到谁，无论他功劳有多大，后台有多硬，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


    “乾清同志旗帜鲜明的反贪腐，这是给我们工作最大的鼓励。您看吃完饭后，要不要请白国昌同志到纪委来说明情况，以便早日查清真相……”


    苗英杰紧跟着追问，不给鲍乾清转圜的空间。


    “也好……”鲍乾清无奈地看了看腕表，“再过一个小时，我让他去一趟。”


    挂了电话，鲍乾清把手机扔在餐桌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国昌看他脸色非常难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首长，苗英杰说我什么了？”


    “我还想问你哩。”鲍乾清敲着桌面质问，“你为什么不给我说实话，你在史刚案中到底都做过什么？”


    白国昌的脑袋轰的一声响，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我没做什么啊……”


    白国昌故作镇定的回答。


    “国昌，你了解我的性格。我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你如果再欺骗我，不但帮不了你，还会让我丢尽颜面，被外人耻笑。”


    鲍乾清死死盯着白国昌，眼神犹如凛冽寒冬。


    白国昌心里怦怦乱跳。


    他能推测到史刚案已经翻盘了。


    如果苗英杰没有掌握足够证据，不可能直接打电话给鲍乾清要人。


    但是白国昌打死也不能说实话。


    以鲍乾清的性格，只要知道是他授意蔡丽屏干的栽赃史刚，那鲍乾清绝对会立刻切割，把他和白国昌之间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失去了最大靠山，结局将难以预料。


    因此，白国昌必须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