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笑了笑:“传我军令,从三道募兵五万,以供调用。”
“米仓道这一路,由哥舒浩为主将,晏清为记室参军,率兵两万。”
“水路,则由段治玄为主将,马规元为副将,率兵一万五千之数。”
“窦公,有劳你调拨粮草。”
“得令!”众人凛然遵从。
夏侯敬德见诸将皆有任命,却遗漏他一人,不由瓮声道:“主上,末将愿领兵出征。”
高楷笑道:“稍安勿躁,早晚必有任命,还愁没有立功之机么?”
“是!”夏侯敬德放下心来。
想了想,高楷朗声道:“传令元整,命他率领五千兵卒,从葭萌关进发,直取剑门关。”
众人皆大惑不解。
剑门关易守难攻,主上已然决定绕行,为何又派遣元整前往攻取?
这区区五千兵卒,怎能建功?
杨烨咂摸片刻,询问道:“主上可是故布疑阵,迷惑剑门关守将?”
高楷淡笑道:“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既绕过剑门关,便叫元整领兵佯攻,牵制蜀军主力。”
“如此一来,米仓道、水道两路兵马,正可伺机而动。”
“主上思虑周全。”众人皆是赞叹。
杨烨却颇为疑惑,以往之时,每逢战事,主上必定率军亲征,身先士卒,此次为何裹足不前?
正思虑时,忽闻高楷郑重道:“此次征伐蜀国,至关紧要,绝不可疏忽大意。”
“望尔等齐心协力,共举大事。”
拿下剑南道,便坐拥四道之地、七十五州。
更有蜀地这个粮仓,人口殷实,足以成就帝王基业。
堪称立国之战!
“遵令!”众人轰然应诺。
待众人告退,高楷登高望远,暗思:这一战,颇不寻常。
似有何处被我忽略了,却又想不起来。
他放眼望去,无论金牛道、米仓道,还是水道,皆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不知根底。
“看来,兵分两路,虽为上策,却缺乏某个契机。”
“若无这个契机,恐怕金牛道、水道皆是困顿,无法建功。”
正是基于此,他方才决定,暂且在南郑坐镇,观望形势。
“但愿一切顺遂,早日攻取蜀国,一统神州西北。”
……
话分两头,却说剑南道,成都。
王宫中,群臣济济一堂。
“高楷来势汹汹,孤该如何应对?”张常逊神色慌乱。
孟之祥拱手道:“大王,当务之急,须得调兵遣将,前往各处关隘镇守,御敌于成都之外。”
张常逊犹豫不决:“孤听闻,高楷颇为仁德,不杀降者,我等何不顺势投降,保全性命?”
他自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不通军事,性子仁弱。
却无领兵之能,也无顽抗之心。
甚至想着,献城投靠,继续过安逸日子。
然而,孟之祥厉声喝道:“大王慎言!”
“高楷仁德之名,不过自吹自擂,怎可轻信?”
“何况,一旦投降,宗庙社稷必然不存,九泉之下,大王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张常逊嗫嚅道:“孤不说便是。”
“只是,高楷势大,该如何抵抗?”
“为今之计,唯有严防死守,令高楷无功而返。”孟之祥沉声道,“若要守蜀地,必守剑门关。”
“大王须得派遣一员大将,前往坐镇。”
张常逊颔首:“长史可有举荐?”
孟之祥正要开口,忽见一员老将应声而出。
“大王,末将不才,愿镇守剑门关。”
张常逊看去,却是他父亲留下老将,严光远,为昭武将军,不由点头。
“可!”
“便由老将军,率兵三万,驻守剑门关。”
“务必御敌于关外,勿让高楷前进一步。”
“末将领命!”严光远肃然应下。
众人皆是赞同,严光远虽年过半百,却颇为悍勇,此前一直镇压西南,杀得异族闻风丧胆。
前些时日,方才调回成都。
“大王,高楷坐拥山南西道,可由渝州进发,走水道,逆流而上,不可不防。”孟之祥复又开口。
“依臣愚见,可派一万兵马,交由泸州刺史韦适调度,防备敌军。”
张常逊颔首:“就依长史之言。”
“大王,高楷率军来攻,唯有金牛、米仓、水路三道可走。”下首,司马崔鸿渐蓦然开口。
“金牛道有剑门关为阻,更有严将军镇守,不必担忧。”
“水路亦有韦刺史御敌,唯一可虑者,唯有米仓道,须得提防高楷突袭。”
张常逊面露疑惑:“高楷怎会兵分三路,莫非不怕我等各个击破?”
崔鸿渐回言:“大王,兵不厌诈,不可不防。”
“何况,高楷颇知用兵之事,未尝败绩,绝不可以常理揣度,须得多做准备。”
“依微臣愚见,可派一将前去梓州镇守。”
张常逊点了点头:“该派何人前去?”
“臣举荐一人,必能守御梓州,防备敌军来犯。”
“哦?”张常逊好奇道,“此人姓甚名谁,何方来历?”
“此人名为裴行基,出身闻喜裴氏,能文能武,颇能治军。”崔鸿渐回言,“由他镇守梓州,大王可高枕无忧”。
张常逊正要答应,忽见孟之祥喝道:“不可!”
“此人曾屡次三番,败在高楷手中,名不副实。”
“纵然出身不俗,却无用兵之能,断不可为梓州守将。”
崔鸿渐面泛怒火:“胜败乃兵家常事,怎可因一时失利,便全盘否定?”
“裴行基家学渊源,有名将之姿,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孟之祥嗤笑道:“崔司马此言,简直异想天开。”
“裴行基徒有其表,怎能委以重任?”
“更何况,他为外人,先仕齐国公,再仕我蜀国,三心二意,怎能轻信?”
崔鸿渐大怒,两人针锋相对,争吵起来。
张常逊不胜其烦,叫道:“此事容后再议,勿要吵闹!”
孟之祥拱手道:“大王,梓州守将不必急于安排,可令刺史暂作抵抗。”
“倒是江油关,须得派人镇守,以防敌军,从阴平小道突至。”
崔鸿渐哂笑一声:“阴平小道荒废数年,早已掩埋不见。”
“又处在崇山峻岭、深涧大泽之中,毒虫猛兽肆虐,瘴气弥漫,何须派人驻守,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