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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逍遥神雕家母穆念慈 > 第602章 无间道

第602章 无间道

    神雕大世界 · 长安城


    要说这天谁最懵,那非郭靖莫属。


    黄蓉才和他说出去“转一圈”,结果一回来,身后就跟了俩人,还**一个叫郭襄,一个叫郭破虏——关键是这两个孩子,一个俊美温婉,一个英气逼人,**怎么看都已经和黄蓉年纪差不了多少。


    郭靖那颗忠厚脑袋,差点没当场嗡了。要不是看到这两人和黄蓉差不多大,连郭靖都要怀疑黄蓉是不是绿了自己。


    郭靖站在自家府门前,眼睛一会儿瞪黄蓉,一会儿瞪那俩“新来的”,嘴唇都抖了几下才憋出一句:


    “蓉儿……你、你这次……是去办事了?还是……领义子义女去了?”


    旁边的郭襄一口一个“娘亲”,唤得又自然又恭敬。


    反倒是旁边的杨康眼皮一跳,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现场,瞬间看出了些门道。


    他一眼就察觉到:不对劲。黄蓉在演,杨过也在配合。


    这娘俩明显是提前串通好,要给郭靖——也许也包括他们全部人“一个交代”。而这种交代,十有八九背后藏着一整个跨世界的隐情。


    要不是杨过是他亲儿子,回家后被穆念慈拉着往嘴里塞点心、剥果子、喂茶水,恨不得重新哺乳一遍,他杨康早就一把揪过来,关门打一顿再说。


    但眼下局势不容闲心猜疑。


    ——蒙古人又来了。


    前两天,他和郭靖才刚带着义军在城外打退一波阔端的骑兵——那批骑兵带着新式毒烟筒,若不是穆念慈手快识破,郭靖差点中招。


    眼下哪还有工夫管黄蓉背后是不是带回来个修仙门派?


    于是就又是例行接风、摆酒、寒暄,一番热闹后,众人便各归职责。


    郭靖和杨康仍然坐镇军务第一线。


    他们一边巡视潼关防线的图纸,一边统筹兵马粮草,偶尔还得写奏折上报开封。潼关现在虽尚无大民聚居,但作为战略要塞,杨家军已经在此设立了完整的外围防线体系,连蒙古军的探子都得绕路半月。


    而此时,内院另一边——


    黄蓉正被穆念慈一把拉进屋,坐在绣床前的软榻上。


    穆念慈心情显然很好,桌上摆着一堆点心茶果,一边往黄蓉碗里夹糖桂花,一边笑得两眼弯弯:


    “蓉儿啊,咱俩可别藏着掖着了。”


    “你家那个儿子……我也知道了。”


    “穿越是吧?系统是吧?快来给我讲讲好玩的。”


    黄蓉听她这么说,先是一怔,随即也笑出了声。


    “你啊,只是这个事情有些复杂,一时说了,怕是你也难以理解。不如来日方长,慢慢再说。”


    穆念慈翻了个白眼:“那是以前,现在我都能理解空间折叠了,呵。”


    黄蓉忍不住笑,心道:不愧是杨过的母亲,适应得比谁都快。


    旁边胡土豆规规矩矩地坐着,黄蓉笑着拉过她的手:


    “土豆啊,这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穆念慈。”


    “念慈,这是……土豆,以后咱们都是好姐妹。”


    穆念慈一眼看过去,便见胡土豆乖巧地点头,眉眼清灵,气质温和,心中便觉欢喜,连连道:


    “哎哟这丫头真讨喜,乖巧、稳重,看着就亲”


    于是就这样,在男人们前线奔忙、兵临城下的危局中,长安王府的内院却悄然编织出新的关系纽带。


    内院花廊深处,细雨初歇,梨花轻落,空气中氤氲着温润的香气。


    杨过一踏入院门,便像有什么牵引一般,快步穿过回廊,推开绣帘,走进那熟悉的闺阁。


    小龙女,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云鬓轻挽,白衣如雪。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眼眸轻抬,神情一怔,还未及开口,整个人已如幽兰般轻盈地扑入杨过怀中。


    “过儿,你回来了……”


    声音柔柔的,像是藏了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声低喃。


    杨过伸手紧紧抱住她,低头轻吻她发间:“龙儿,我回来了。”


    两人久别重逢的情绪尚未散去,便在那素帘低垂的小阁中腻歪了好一阵子,只觉得时间仿佛凝滞,只有彼此的气息与心跳存在。


    良久,杨过才轻轻拉着小龙女坐下,一边替她理着散乱的发丝,一边柔声说道:


    “龙儿,现在事情都差不多办完了。”


    “绝情谷的恩怨也算落幕,韩言直和公孙绿萼也各得其所,裘千尺也不再纠缠。虽然还有一些后续,但办起来也快。”


    小龙女点点头,神情淡然,眼神中却只有对杨过的依恋与安稳。


    杨过望着她,眼中带着笑意,声音却更柔了些:“我已经和娘说了,我们的婚礼——定在一年后的黄道吉日。”


    “这一年,我会协助爹和郭伯伯扫平蒙古的最后威胁。”


    “等这一切都了结,我们就正式成亲,不再有世事牵绊,天涯海角,只有你我。”


    说到这,他望着小龙女的眼神愈发深情,仿佛将八年苦别、万劫归一,全都揉进这一句话里。


    而小龙女,根本没听清后半段那些关于蒙古、系统、天下纷争的内容。


    她只是紧紧抱着杨过,眼中波光微动,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


    “只要和过儿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她的世界里,没有国家、战乱、系统、法则。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叫杨过。


    她为他而生,也愿为他而嫁。


    因为,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句婚期将定。


    这一刻,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件事:


    她与过儿,终于要成亲了。


    长安的城墙之上,杨过立于郭家军主哨塔上,手按剑柄,身形挺拔,目光注视着远方草原上的蒙古兵营,眼中却隐有一丝疲色。


    他不是不想动手,恰恰相反,他若愿意,一剑之下,草原千里尽染血。只是他明白,这不是一个修为高低就能了结的战争。


    这是民与民的拉锯,血与土的冲突,是千万人生死、朝代更迭的隐痛。


    这时,一旁的秦清缓步走近,手里捧着一支单桶灵视望远镜,递给杨过。


    “其实两军对阵,两国对垒,并不一定要杀光对方。”秦清语气不急,眼神却极为清晰,“真正的上策,不是灭国,而是攻心。”


    杨过接过望远镜,看了看远方蒙古军营,眉头皱起。


    “这些蒙古的士兵看来吃得并不好。”他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


    秦清点头:“你看出来了。他们确实吃得不好。”


    “你是穿越者,你自然知道二战时期的日本。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失败的吗。”


    杨过顿了顿,思索片刻道:“他们失败……是因为自大?”


    毕竟他前世是理科出身,对这种宏观历史分析并不擅长。


    秦清笑了笑,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


    “没错,自大是一部分原因。但还有一部分,是历史的必然性。”


    秦清轻轻靠在城墙女墙边,遥望草原:


    “明治维新后的日本,确实短期内国力增强,但他们的统治者却从未给过底层真正的自由和尊严。”


    “他们选择的是洗脑式军事统治——用国仇家恨和极端民族主义蒙蔽士兵的双眼。”


    “但事实是,岛国自身资源有限,战争只是转移矛盾的一种方式。他们把国内危机引导到外部,靠对外战争缓解内部压力。”


    “现在的蒙古,也一样。”


    杨过点头:“本质都是劫掠式政权,以战养战。”


    “而底层兵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秦清神色淡然,却语出惊人:“这些草原上的底层士兵,他们不仅吃不饱饭,连妻女都无法保护。”


    “一个部落打赢了另一个部落,失败方的妻女便会被收入战胜者麾下,甚至被转卖、赐给功勋将领。”


    “这种规矩已经被草原文化默认成常态。”


    “你能想象吗一个士兵拼死杀敌,回到营中,却发现慰安所里那个被迫接客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这便是日本当年失败的根本原因。”


    这句话一出,杨过的背脊都泛起寒意,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厌恶与悲凉。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他看过相关的纪录片,记得那一幕幕令人发指的记述。


    秦清缓缓补了一句,语气沉稳,却带着锋利如剑的锐意:


    “这样的军队,不需要你去用飞剑一口气灭掉他们,你只需要找到内部的情绪爆发点。”


    “引导每一个底层士兵,去质问他们所谓的‘部落尊严’,质问‘公平’,质问那些曾经洗脑他们的将军头人。”


    “当他们开始动摇,那洗脑就失去了力量。”


    “当他们开始质疑,那军心就已散了。”


    “而你还拥有那么多物资,随便抛出来一点,足以收编所有的蒙古军队的底层战士。你要杀的仅仅是那些部落的高层”


    杨过握着望远镜的手,缓缓收紧。他从未想过,这场蒙汉之战,背后的逻辑竟然是如此简单,而他杨过,居然这么久了,都没想到这点。


    杨过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秦清一眼,眼中那一抹属于少年意气的冲动,竟第一次沉了下来,化作冷静的锋芒。


    他忽然明白了:杀敌容易,救人更难。


    正如郭靖平日里经常说着的侠之大者,但既然是郭靖也没秦清这般看的通透,真正的大侠,不在于手上多少血,而在于能否用一念,让万千人从沉睡中醒来。


    杨过收起望远镜,转身对秦清轻声说道:“多谢你,秦兄弟,这仗我知道该怎么打了。”


    三日后,蒙古军营 · 阔端大帐


    大漠风沙遮天蔽日,四十里外的长安尚且宁静,而这片草原上,却已刀光隐伏、杀意翻涌。


    金雕旌旗下,硕大的蒙古军帐如一头沉睡的野兽,周边陈列着数千名蒙古铁骑,帐前披着锁子甲的亲卫森然列阵,寒光逼人。


    军帐之中,坐着一位面色铁青、满脸横肉的魁梧男子——正是蒙古王庭中一代猛将:阔端。


    他身着金纹黑甲,披风垂地,一双铜铃大眼沉沉地盯着下方跪着的两人。


    武修文与武敦儒,神雕大世界中早年与郭芙有过因缘之人,此刻却已投至敌营,披着一身风尘与卑微。


    阔端目光森冷,一手握着铜杯,一手叩击椅背扶手,低沉开口:


    “你们二人……倒是有胆子,竟敢从杨王府逃来我蒙古营前投诚。”


    他话锋一转,眼中寒光一闪:


    “只不过,你们本是长安杨府嫡系亲眷,如今却来投我,你要我……如何信你?”


    帐中气氛顿时紧张,几名蒙古副将已摩拳擦掌,目露敌意。


    武修文闻言,咬牙起身,猛然叩首,声音中满是恨意:


    “大汗有所不知!”


    “那杨过……仗着父亲是杨康杨王爷,身份尊贵、气焰滔天。我们兄弟二人与他同出郭府,本与郭芙姑娘情投意合,早年便已私下立过誓言。”


    “可他杨过——靠着父亲权势、靠着甜言蜜语,竟从中作梗,横刀夺爱!”


    “更可恨的是……那郭芙竟也私下与他往来,弃我兄弟于不顾!”


    武敦儒亦是随即附和,神情悲愤、语气激昂:


    “我兄弟在郭府多年忠诚效命,却换来这等羞辱!”


    “今日投效大汗,并非一时意气,而是心已绝、志已断!”


    “我等愿为大汗鞠躬尽瘁,舍命立功!”


    两兄弟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帐中几名蒙古将领面面相觑,连阔端也不由皱了皱眉。


    不过阔端当然并不完全信他们的言辞。


    什么情仇爱恨、夺妻之仇,在阔端眼中不过是人心的破绽,真正让他动容的,是他们入帐便直呼“大汗”。


    这称呼,一声比什么都中听。他嘴角露出一抹略显残忍的笑意,语气缓了下来:


    “你们兄弟倒是会说话……”


    “我蒙古不养废人,若你们真心投我,那便要拿出真本事来。”


    军帐之中,气氛一度凝重。


    阔端负手而立,眼神幽冷地盯着武修文与武敦儒,粗犷的指节一下一下敲打着案几边缘,声音低沉,仿佛雷雨将至。


    他冷声问道:


    “既然你们说是带着诚心投靠我蒙古,既然称我为大汗——”


    “那便拿出你们的诚心来。”


    “把长安城的兵力布防、军粮粮道,细细说来。”


    武敦儒闻言,眼神一闪,与武修文对视一眼后,勉强稳住情绪:


    “大汗有所不知——如今的长安城,郭靖、杨康、杨过三人分守三道防线,内外军务一体调度。”


    “现有守军不下三十余万,粮草充足,军械完备。”


    “若仅凭大汗您麾下十万骑兵,即便算上外围的脚夫、后勤、各部落裹挟的流民杂兵,恐怕……强攻也难有胜算。”


    他语气虽诚,但言语间却没有丝毫松动口风,显得滴水不漏。


    阔端闻言,脸色立时阴沉几分,冷哼一声:


    “你倒是劝我别打了?”


    “我问你弱点所在,你反倒说起我攻不下?你若真是投诚之人,怎敢敢这般语气!”


    阔端一甩袖,目光冰冷,手中酒杯重重砸在地毯上:


    “来人!”


    帐外立刻踏入几名侍卫,刀锋一晃,寒意凛然。


    “若你们说不出一点所以然来,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我的大帐。”


    武修文脸色一白,身体明显一颤,连忙伏地叩首,冷汗直流。


    还是武敦儒镇定几分,连忙上前一步跪下,沉声道:


    “大汗息怒!”


    “以大汗的情报网,自然也早查得我兄弟在杨府不过是幕僚阶层,平日里虽随军,但触及的皆是表层军务,军事机密,我们兄弟确实难知其详。”


    “我们这层级接触不到郭靖、杨康、黄蓉、杨过四人的议事机密,能说的,也不过是长安城的一些兵员布点、粮道转运的公开部分。”


    阔端冷冷盯着他,眉头却仍未舒展。


    武修文强撑着心神,立刻接口补充:


    “……大汗,我们兄弟虽不知长安之破法,但我们知道其他外围城市的虚实。”


    “这些年随杨王爷出征,听闻不少情报。”


    军帐内,夜火摇曳,风声猎猎。


    阔端半倚着沉木地图桌,手中那柄刀锋森寒的短匕正好握在掌心,正欲下令遣人试探潼关,忽然听得武修文轻声开口,带着一丝诧异问道:


    “敢问大汗,攻打长安,是为何?”


    这句突兀反问,令帐内众将都是一愣,连阔端自己也怔了怔,随即笑出声来,眼神却变得有些不善。


    “你问我为何攻长安?”


    他冷笑一声,扬手将匕首**“铮”**地一声掷在那铺开的山河图上,刀锋正好钉在长安之上,斜指南疆。


    “自然是要取整个大宋南方江山,为我蒙古所有!”


    “江山万里,岂容偏安一隅?”


    他语气里透着居高临下的不屑和豪迈,一副铁骑碾碎汉地、所向披靡的气势。


    但武修文却不慌不忙,抱拳躬身道:


    “大汗志向远大,北境诸部已归一统,蒙古铁骑横扫西北无敌。”


    “然臣以为,若真要取中原江山,长安虽为要地,却未必是当下之首选。”


    此言一出,阔端眉毛一挑,目中闪过一道锐光。


    他最爱听的,不是颂扬,而是可执行的智谋。


    “哦?那你说说看。”他重新坐回主座,侧身望向武修文,眼神锋利。


    武修文从容开口:


    “据我们兄弟所知,现在大宋疆土分三块稳固势力。”


    “北有长安,郭靖、杨康、杨过坐镇,杨家军、全真教联手,城防坚如磐石,若强攻,久攻难下。”


    “南有汴梁,天堑在前,如今已成南宋皇廷迁都之地,戒备森严,且水路纵横,易守难攻。”


    “唯独——中路洛阳,兵备空虚,守军薄弱。”


    阔端眼神一闪,似有所悟:“洛阳?听说现在是韩家军在管?”


    “大汗严重了,哪有什么韩家军。”武敦儒补充道,“据我们所得情报,现今洛阳的主事,是韩言直,乃一朝文臣。”


    “无兵、无将,虽有民心,却守不了城。”


    武修文接着说:


    “若我军**仿效当年金军破汴,绕过主力,直取中路洛阳,再顺汉水南下,一鼓直捣襄阳,**便可占据荆襄之地。”


    “襄阳一落,便是战略枢纽。由此为根基,可辐射东西南北诸州郡。”


    “到时若再图汴梁,唾手可得;长安再坚,也成了……马奇诺防线。”


    “马——奇——诺?”阔端听得满头雾水,眉头直皱。


    武修文轻咳一声,笑着解释:“是个外族用语,意思是废了、摆设。”


    “此语为杨过所常言,今日用来形容他苦心经营的长安防线,再贴切不过。”


    武敦儒也乘势而上:“大汗可还记得三国之世,刘玄德起于白帝,战失荆州而败。”


    “但他早年能崛起,便是因为占据了荆襄之地。自古此地,便是兵家必争之所。”


    “我军若得荆襄,便得战中原之本。”


    帐中众将本还对这两个汉人出言指点心存怀疑,但此时一个个却面露凝思之色,有人轻声点头,显然被打动。


    阔端不语,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从长安一路南下,停在洛阳,再一路延至襄阳。


    他眼中忽然多了一丝危险的光芒。


    “……洛阳……”


    “襄阳……”


    蒙古大营,夜色沉沉。


    金纹大帐中,火把摇曳,红光照得阔端面如金甲,豪气冲天。他拍着自己粗壮的腿,大声笑道:


    “好!好!两位,真是我蒙古军中的卧龙凤雏!”


    这话说得极重,大帐内顿时静了几分,几名副将互相望了望,眼中隐有不服。可阔端却笑得痛快,眼神却依旧凌厉如刃,丝毫未减审视之意。


    他一挥手,从身旁近侍手中接过一个布袋,猛地一抛,那袋子“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半开着,露出里面血迹斑斑的金银珠宝,光华夺目。


    “赏你们的!”阔端一口酒灌下,抹了嘴,目光灼灼地看着两兄弟,“这是我军在西南数个村寨夺下的战利品,掳人屠户,杀了反抗者,抢了富户家财。”


    “你们不是来投我的吗?既来投我,自当分我蒙古人的好处。”


    珠宝光灿,地上却隐有血污未干。


    武修文神色骤变,拳头在袖中紧紧握着。他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没听说过蒙古铁骑的残酷,可这一刻,那血淋淋的珠宝袋,在他眼中,却如一口沉井,照出心底的犹疑与羞耻。


    他一动未动,半步未前。


    而阔端的眼神已慢慢阴沉下来,缓缓道:


    “怎么?不肯要?你们这是……觉得我蒙古人抢汉人东西不对?”


    阔端眯起眼,语气愈发冷冽:


    “我就知道——你们是假投诚。”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杀气如刀:“来人——把这两个汉狗拖出去,砍了!”


    营帐两侧的亲卫已蓄势待发,几名持刀蒙古兵脚步齐整地踏前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武敦儒眼疾手快,抢步上前,一把抢过那珠宝袋,压下怒火,大声道:


    “多谢大汗赐赏!”他双膝一跪,满脸堆笑,将珠宝牢牢抱在怀中:


    “我弟弟初来乍到,一时间心还没从汉人身份里转过来,口误冲撞了大汗,还请大汗恕罪!”


    “从今往后,我兄弟便是蒙古人了!”


    武敦儒声音嘹亮,带着一丝狠意,目光扫向武修文,似在提醒:再犹豫下去,就没命了。


    阔端这才面色稍缓,仰头大笑,挥手示意退兵。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这哥哥,倒是比弟弟通透得多。”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武敦儒将珠宝收起,又看向武修文,冷笑不语。


    两人正要退下,走至帐门口,武修文忽然看见守门的两名亲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脚下已悄然错步,双手搭在刀柄上。


    那一刻,直觉如针扎心头。他陡然醒悟:那袋珠宝根本不是赏赐,而是一道试探——拿了离开,就死。


    武修文脸色一变,猛地一把将珠宝袋从兄长怀中夺下,反手掷回阔端脚下,砸得珠宝四散,血污四溅。


    “大汗!”他抱拳高声道:


    “我等既然投效蒙古,自不是为了区区钱财而来。”


    “这点钱算不得什么,我们兄弟若是贪财之辈,怎会舍命离城而来?再说了我们既然已经离开了杨王府,已经没了庇护,拿了这钱财,又怎么保得住小命。”


    “我只求大汗能给我等一个活路,留我兄弟军中任职,尽忠大汗麾下!”


    阔端大笑不止,眸光闪烁:


    “……果然有趣。”


    他坐回座椅,一拍案几,大声宣布:


    “那好!既如此——你们兄弟,从今日起,便是我蒙古军中随军军师!”


    众将闻言,面色各异,不少人眉头紧皱。


    而阔端却冷笑着,喝下酒后,语气忽然陡然一沉:


    “不过……你们二人,可知道——若你们真敢拿了那袋子转身离去,我便会当场下令将你们斩首示众。”


    武敦儒这才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冷汗湿透脊背。


    原来这一切,从他们踏入军帐起,就已经是一场又一场的连环试探。


    中都洛阳,虽早已不复当年都城气象,却在韩言直的治理下日渐兴盛。城中街巷重修,市井复苏,原本沉寂多年的坊间如今又传来孩童嬉戏的欢笑声与沿街商贩的吆喝声。


    自与公孙绿萼成婚后,韩言直便将她与其母裘千尺一同安置于洛阳留守府中。府第原本寂寥冷清,如今却多了几分人气。绿萼每日晨起抚琴,暮时于庭中散步,虽未曾言语,却总能带起一缕轻柔气息,宛如一抹春水。而裘千尺虽久居谷中,性子狠厉,然对女儿极为珍惜,初来时多有不适,近来却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在府内闭门不出,似是另有所思。


    婚礼办得太过仓促,这始终是韩言直心头的一个遗憾。他原想与杨过把盏言欢,共叙旧情,哪怕只是一面之缘也好。但他也明白,杨过远在长安,那边蒙古人兵锋正盛,哪有闲心来喝这顿喜酒。


    可真正令他烦闷的,却不是外敌当头,而是城中的内患——那些世家大族。


    起初,他满怀热忱,一心想复制杨过在长安的经验:重建城防、重整法度、发展民生。杨过曾对他说过:“不是复国,是复民。只要百姓活得像人,国自不会亡。”这句话他记在了心里。


    长安就是这样一个样本。那是杨过一砖一瓦亲手搭建的城池,不但从制度上完全脱离了腐朽的宋制,连官僚的选任、赋税的分配,都是另行设计。百姓在长安是人,是主人,而非被盘剥的奴。


    可汴梁却不一样。那里的重建由赵宋宗亲主持,外表虽是新城,内里却是旧制复生。世家大族早已提前布局,药材、铁器、粮市、布坊……无一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就连米线这种街头小食,也被赵氏宗亲强行挂上了族徽,只允许从他们家进货,否则就砸店封门。


    韩言直知道,再这样下去,汴梁只会成为另一个北宋——重走亡国老路。


    而今,这样的局面正在洛阳悄然滋长。


    今日一早,他在堂上,刚刚拒绝了一位来自宗室的使者。那人唇红齿白,言辞谦和,却语中带刃。来意再明显不过——要整编洛阳的饮食行业,以客栈为引,扩至酒肆、面坊,乃至茶楼杂货。归于他们“赵氏经略司”统管,不从者,便以扰乱市道之名下狱封铺。


    “连米线都要从你们家进货才准开门?”韩言直当时语气平淡,目光却冷得似要穿透人的骨髓。


    对方一笑,作揖不语,只回了一句:“韩留守可也姓韩。”


    韩言直当场拍案,冷声道:“姓韩又如何?韩世忠当年横刀立马,可不是靠给你们赵家人卖面条挣来的。”


    那使者面色一变,却仍强作笑颜,拂袖而退。


    厅外残雪未融,韩言直独立台阶之上,望着巷口远去的马车轮辙,沉默良久。他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世家如瘟疫,一旦沾上便会迅速蔓延。他若不先下手斩断其爪牙,怕是这洛阳,也保不住了。


    他缓缓回首,望向府内一角,那是绿萼和她母亲住的厢房。那盏早晨未熄的灯还亮着,透出淡淡橘黄的温光,仿佛提醒他——再难的路,也要有人去走,哪怕孤身一人,也不能回头。


    天色微亮,屋外尚有未散的夜寒。韩言直正沉入梦中,忽觉被人从被窝里猛然一拎,整个人几乎是被扯了起来,身旁的公孙绿萼也一脸迷茫地睁着眼,头发散乱,手还紧紧裹着锦被。


    “裘伯母?怎……怎的了?”韩言直揉着眼,尚未回神。


    裘千尺冷着脸,一身夜行衣,手中还提着一把油布包裹的长剑,声音低冷得像夜风刮骨。


    “走。”


    “走?去哪?”韩言直愣住了,衣衫未整,赤脚踏在冰冷地砖上,寒气透骨。


    话音未落,裘千尺已将二人拉到外间,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夹杂着血腥与火油味的寒风猛地灌入屋内,卷起廊下竹帘猎猎作响。


    府门前,百姓惊慌奔逃,有人跌倒,有人拖着孩子四处乱窜,远处还有女子凄厉尖叫。几声战马嘶鸣划破黎明,夹杂着踏踏铁蹄之声,从洛阳北门方向传来。


    韩言直面色一变,快步奔至门楼望去。


    北街已燃起数处大火,火光中,一队蒙古骑兵正挟风雷之势冲入城中,却出人意料地并未胡乱杀戮。他们径直冲入富商大户、米行粮铺、酒坊宅邸,一路劫掠洗劫,将金银珠玉成箱搬出,然后拔刀便杀,将那些身着华服的主人一家连同家丁尽数斩于庭中,血流成渠。


    城中衙门毫无动静,似乎整座洛阳早已被人悄然出卖。


    就在此时,一名锦袍华服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从巷中狂奔而来,脚下踉跄,身后还追着几个家仆。


    “韩留守,韩留守救命啊!”那人正是昨日登门强推“赵氏客栈政策”的宗室远亲,头发散乱,靴上沾满污泥,早没了昨日的傲气,“你是洛阳留守,如今贼兵杀到,你怎么还不调兵平乱?!”


    韩言直脸色阴沉,正欲传令召集部下设防,却觉身侧寒意突至。


    一旁的裘千尺早已冷眼旁观多时,忽然身形一动,身法快得几乎化作残影。她一指点出,劲气破空,如电蛇击石,瞬间点在那赵氏宗亲的胸口。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人胸口绽出一个猩红血洞,整个人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砸在门阶之上,鲜血瞬间染红青砖。


    韩言直震惊失色,几步奔上前:“裘伯母这是为何?他虽可恨,但毕竟是宗室,我……我如何向官家交代?”


    裘千尺收回手指,神色平静得骇人,仿佛只是弹去一粒尘埃:“交代个屁。”


    她转身看向远处已燃起浓烟的北街,声音一字一句:“你若还想着给宋家交代,那就别怪我今日不救你。蒙古兵已经打进来了,我的任务不是保这破府衙、也不是保你那点文书名分,我只管带你和绿萼,活着离开。”


    “可我是留守!”韩言直拔高声音,指着远方嘶鸣奔走的百姓,“我是这座城的守臣,我若走了,这些百姓怎么办?你让我弃城而逃,如何对得起良心?”


    他声音激昂,眼中已带怒意。


    公孙绿萼在旁一怔,随即也挺身而出,站在他身旁,语声清冷却坚定:“娘,我不走。夫君不走,我也不走。若城破,我们一起死在这。”


    裘千尺的眉心微蹙,盯着面前这一对夫妻,神情中掠过一丝烦躁,也有一丝压抑不住的焦急。


    她沉默片刻,终是冷声吐出一句:“你以为我真愿多管你们这档子事?”


    裘千尺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用力一甩,啪地一声丢在韩言直面前。


    “自己看。”


    韩言直低头拾起,展开那封书信,墨迹已干,却透出熟悉的锋劲与潇洒。一看便知,是杨过的手笔。纸面上只写了四个字,苍劲有力,笔锋如刀:


    “先破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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