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不住了。”


    大夏，地宗，长福山脉，道门遗址内。


    执掌四十九盏油灯的老道人，双腿交叉盘叠，两脚分别置于对侧大腿根部。


    而他干瘦的左手拇指捏中指，右手拇指穿过左手指环捏无名指根部，掐着子午八卦连环决。


    “压不住了。”他重复了一遍，说给静坐在棺材旁看书的少女听。


    他第三次叹息：


    “压不住了...”


    少女余雾山置若罔闻，靠在自己的棺材旁，翻过一页纸。


    她喜欢读些稀奇古怪的书籍，尤其是历史中的野史。


    正史未必正，野史一定野。


    读历史的时候，翻过一页纸，就是翻过无数人的一生。


    等到她读完感兴趣的内容，她这才缓缓抬眸，柔和看向老道人张虚坤。


    她当然知道老道人说的三个压不住是什么。


    镇压不住碍气，压不住棺材板，压不住真相。


    “你想压多久？”她再次翻过一页纸，娇俏的脸蛋儿上都是恬静，似乎岁月静好。


    “龙战已经赶往陈家村。”老道人乃当世道术第一，策算之道尤为厉害。


    “去就去呗。”少女浑不在意，她应当和老道人感同身受，也应该着急才对。


    可她不急，该来的总会来，尽人事听天命，何况结局早已注定。


    相较于老道人张虚坤和李不悔等人，她余雾山终归不是土生土长。


    “陈家村的陈春花是你的人。”老道人侧眸，有些事容不得他不着急，在他看来时机并没有到。


    他只是想尽可能减少差错，多一成胜率。


    他沉声道：


    “龙战一旦从陈春花口中得知一部分真相，再转述给赵无疆。


    以这俩人的聪慧，就能推敲出全盘。


    那么赵无疆就醒了！


    赵无疆一醒，都会醒！


    现在还不是该醒的时候！”


    “我不是醒了吗？”少女敲了敲身旁的棺材，展颜笑道：


    “她不醒就行。


    可...


    你不是算到压不住了吗？


    棺材压不住，她马上就要醒了。


    碍气压不住，碍气‘醒’来，天下大劫。


    那么真相压不住又有什么所谓呢？


    只要她先苏醒，她一定会发难。


    不如让真相先苏醒，给赵无疆他们多一点时间。


    至于陈春花，她可不是我的人，她是判官的人...


    我...是书生。”


    老道人沉默，九个呼吸后，他下定了决心：


    “我会联手师兄，重启道门遗址，打开道藏！”


    ————


    小桥流水人家。


    龙战站在陈家村村口。


    与他第一次来陈家村时所见不同，如今的陈家村寂静得可怕，村口一片破败。


    陈家村的绝大部分村人都被姚华杀死了，就剩下那么零星几个。


    许是算到他的到来，村内缓缓走出一位女童


    女童手中拄着拐杖，细细看去，拐杖是一支判官笔。


    “村长，那日一别，别来无恙。”龙战为寻真相而来，他知道陈家村一定知道很多辛秘。


    陈春花之强，连姚华都奈何不了她，可想而知，陈春花也是个老怪物，并且还是掌握有大机密的老怪物。


    陈春花再见龙战，感受到龙战如今的实力，她没有半点意外。


    但她却作出了让龙战感到意外的举动。


    只见她缓缓躬身，语气恭敬：


    “老身陈春花，参见龙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