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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暂得宁静

    长久的沉默后,峣玉冷静下来,认真思虑了许久后,倏一抬头,目光如炬,“我竟不知,你原来有天下雄伟之志,既如此,我愿……陪你而行。”


    秦岂眼色一动,慢慢将她收拢怀中,平静道:“玉儿,如你所说,我这个乱臣贼子,枉顾君臣结交之道,践踏父母兄妹情义,终有一日,不得好死,不过我会极尽手段活得长命百岁,寿与齐天。”


    他语气淡淡,却字字深刻于心,峣玉心中一瞬酸痛,又逼迫自己心无波澜,说话极慢道:“好啊,反正你当了大王,我便不会死,这东仁国土上再无人敢杀我,你心有抱负,深知百姓疾苦,必能让国家稳定安然,不必在乎名不正言不顺之虚言大论,无论将来能否与天同命,只要无辜之人一日好过一日,你便是开心的,我便会……更开心。”


    她仿若是一个冰冷的机械,一字字输出如此一大段肺腑之言,可是她的确如此想,只是无论如何难用面目肢体表现出开心,她仿佛看到了如今日一般,众人齐伏在地,高呼他的名号,王臣会纷纷惶恐跪在地上,而玉阶一层一层往上,直到天之端遥的宝座上,他却……失了笑容。


    肩颈相交,二人皆瞧不见对方的神情,此刻峣玉寐着双眼,仿佛沉浸于一个长长的,好坏皆非的梦境,而秦岂则一双冷目已凝成霜,仿似心中的柔软和不堪一击被彻底封存,他眼神长望,仿佛那冷眸一瞬穿透车厢,射向万里之遥,此刻正历经变乱的王宫王城。


    他到底要走上这一步,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皆一人占全,似乎应该是一个极恶之人才当如此“美称”,可是又有何妨,他从不是什么“善人”,不过是事到临头,“不得不”主动做出如此逆反正伦的选择。


    他非为王族,便是连一个驻守属地的同性偏王亦算不得,只不过是一个领兵治军的封将,与继承大统的正主差之天地,可是若不当王,不能足野心,不能平他国,不能诛强巫,不能……活长久。


    诸多算谋,早已于胸中,如那高天所说,他若此回未死,必然……祸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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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王子倾尽全力,终究未能如愿,甚至狼狈费了半截腿,他的血不知流了多少,落姜见他被送回时,右臂已成血衫,自膝以下的白衣同样不忍直视,只有那一条绛红色腰束依旧鲜艳灿烂。


    提着木箱的大夫争先恐后涌了进去,大殿内一片乱糟糟,慌乱之中没有人顾得及将她赶出殿外,她一人跪在平时常跪之地,远远瞧上一眼,却又难以穿透众人的包围,又怯怯低下头来。


    无止境的慌乱和心惊,浑身早已冷汗涔涔,直到那些大夫拭着额头仓皇离去,只留下阿绿姑娘一个人,她朝自己徐徐走来,而后在她头顶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主人,他醒了对会你好。”


    于是在落姜被焚烧地荒芜的心头上,又生出了嫩芽,明知极不可能,明知阿绿姑娘不过是随口之言,还是可耻地有了一丝希冀。


    他没死,只不过腿上新包扎的布条会立刻染成血红,只不过永远呆在床榻不能下地,只不过右臂无力抬起,只不过在他第一次睁眼时,眸间迷离唤了一声“阿峣”。


    只因当时她还谨遵命令穿着邻国一身青色的男装。


    他未拒绝自己的喂饭,净面以及其他需要服侍之事,可是伤成如此不堪模样,他却并未歇斯底里,发狂崩溃,只是安静到了极致,并且再也未说一言,这极为反常骇人,于是她更是怕他要命。


    近身心腹每日会横抱他坐到窗前的木椅上,他是如此高高在上的天横贵胄,平日无人胆敢触碰一下,可是此刻承受着难堪的横抱也面目淡淡,未有丝毫生怒和不悦,只是静静坐在可透入阳光的窗牖前,一盏茶未饮,一炷香未点,照旧一句话不言,并且静止整整一日。


    一日日的重复流逝,直到落姜忘了时间和日子。


    可是她日日皆在思考,“阿峣”这个名字,似乎和阿绿姑娘有些不同,因为他自清醒后,只说过这寥寥二字。


    直到众多车驾远道而来,一位头戴方冠,身着紫衣,身形宽阔的俊朗公子一脸疾色而入,她被挥退出去,此后才知原来那是名喻天下的博安太子,在其欲带着二王子回同安时,她长长迟疑着是否同行,却见阿绿姑娘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着催促她上了马车。


    她离开了自己久居至今的荒僻小城,即将前往传说中那久远的同安王宫。


    是生是死,皆然由命。


    ===


    峣玉在秦岂肩头醒来时,马车已经过了两国界碑,这意味着她已经回到了东仁,她曾决意再不会踏上的辽阔又美丽的土地。


    夜间,一众人生起了极盛的火堆,峣玉就着水壶中的水吃了一个火烤热热的芝麻饼,便觉食之无味,将余下尽塞到了秦岂的手中,又两眼通亮对着夜空发呆。她早已睡去一身疲乏和满头胡思乱想,脑中格外的清醒,却又空空干净。


    忽又想起什么,一低头,将塞入他手中的芝麻饼抢回来,又撕了小小一块,命令道:“别动,我喂你吃。”


    秦岂失笑一声,才说:“可是我早已腹饱。”他手边空空,面前的几张饼都不见了,俨然已送入了他腹中。


    长久的拼命打斗本就耗了太多体力,他身子又被砍伤失了不少血,峣玉心中疾愤,干脆递至他唇边,态度强横道:“不行,我说了算。”


    秦岂瞟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心中担忧之事,顺从将她递过的小块饼子尽咽下,并且在她将水壶递至时,也一一张口咽下,宛若两只手皆伤之不能自理。


    峣玉如此才稍微心安,又身子朝后肆意一躺,立即有软软的草苗调皮钻入她脖颈间,痒痒乱动。


    “我们在他国太久了,终于回来了,你的国家,也是这里人一辈子的生地,你要将这里变得……没有杀戮好吗?”


    她果真是异想天开,如此时代礼制,如此剥削人的方式,如何能变得没有战争,没有抢占城池,扩充土地的野心欲望,如何能与人心相抗衡?!


    “会好的,一切皆会改变,我不会让你失望。”他亦躺了下来,语气沉沉说道。


    峣玉莞尔一笑,说道:“你还没有当我的大王呢,说不定到时就贪生怕死,畏手畏脚,日日抱着龙椅不撒手了。”


    “我确是贪生怕死,但我不会令你失望。”


    他又重复了一遍,峣玉登时侧身去看他,天上的星光映于他长眸中,是那么的深邃迷人,她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边愤愤道:“果然是年纪轻微,吃东西竟还会沾到唇上,不用谢我。”


    随后几声爽朗的笑声从那稍高的平地上传了出来。


    旁边不远处,风卓,云歇,许沉应以及陈镜凑于一处,云歇收回长长的眼神,摇了摇头道:“哎……我这孤家寡人着实羡慕啊……”


    其余三人则面目冷冷,未有人回应他的感慨,许沉应嗤之以鼻,脑中尽是回朝后需面对的乱事,风卓则满脑子是那个不喜说话,时刻唉声叹气,却已死掉的端容,心中有一些惋惜和疚意,若他当日再搜寻几日,说不定此刻还好端端站在面前。


    而陈镜也朝其所在长望了几眼,心中想着公子终于恢复了记忆,二人也终于重修于好,只是却好奇公子在崖下遭遇,离奇又稀见,明日定要抽个时间问问。


    云歇环顾一圈后,终于闷声不言,一人坐在火堆前静静打坐,修身净心,虽然他心中早已意乱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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