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云锦下意识轻轻将手放在小腹上，却被手下平坦的触感吓了一个激灵，“怎么平了呢？”


    云锦困得睁不开眼睛，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终于才想起，她昨日将孩子生出来了。


    这下心里踏实了。


    云锦翻个身想要接着睡，没想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身下传来，直接将云锦疼的瞳孔大张，怕惊扰了孩子，干张着嘴，不敢叫出声。


    缓了一会儿，云锦想要亲亲孩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亲亲他自己就不疼了，所受的苦难也会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云锦用手撑着慢吞吞的侧过身，映入眼帘的不是孩子软乎乎的小手。


    什么都没有。


    “秀儿？秀儿？”云锦头脑晕乎乎，她无力起身，只能伏在床上无力的唤秀儿。


    秀儿急促的跑进来，疲倦的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美人您醒了啊，我这就去给您端汤来。”


    “孩子呢？”


    “这次的汤足足熬了一整个晚上，一定好喝极了。”


    “孩子呢？”


    “美人您先盖上被子，别着了凉。”


    在秀儿弯下腰掖被子的时候，云锦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孩子呢？”


    秀儿抿嘴后退，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被皇上带走了，美人您不要激动，吕太医说了，您现在需要静养。”


    “恩，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有秀儿预想中的大哭大闹，云锦无比镇定的问道。


    她眼中星月似乎瞬间消逝，从此淡淡的，再生不起一丝情绪。


    秀儿闷闷回答，“您刚睡下没多久，皇上就过来了，赏赐了好多补品，抱着小皇子就走了。”


    “恩，”云锦继续点头，她叹口气，低声道：“去把汤端来吧，我要喝两碗。”


    秀儿听话的退出去。


    云锦平躺身体，盯着床梁想了许久，微微笑起来，抚摸着自己光滑的手臂，上面的镯子在昨日被秀儿摘下了，空落落的，好像到处都少了些东西。


    云锦没有难过，她眼睛干干的，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抬起胳膊放在眼上，遮住所有光亮，低声唤了一个亲昵的称呼，喃喃自语。


    她说，“阿华，你果然不出我的预料。”


    ……


    秀儿看着云锦喝下最后一勺汤水，担忧道：“美人，您还是别出去了吧，万一您要是染了风寒，等老了要头疼的。”


    “我不会的，说起来你怎么也开始信这个了？”云锦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唇角，含笑问道。


    “毕竟古人说得好，有道理嘛！美人，您就在屋里待着吧。”


    云锦在屋里躺了二十几日，终日不出去，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好在皇上不再限制她的出行，云锦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结果死在了第一步。


    “秀儿真是个拦路虎，”云锦被拦在房门口之后，忿忿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到底你是我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当然是您是我主子啦！”秀儿狗腿的给云锦捏肩捶腿，“美人消消气，我是为您好的，您要理解奴婢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云锦满是不耐烦，“理解了，理解了，停停停！”


    “怎么啦？”秀儿顿住身形，呆愣愣的问道。


    云锦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下那么重的手，是要把你家主子给捏吧死？”


    “秀儿不敢，秀儿不敢。”


    “呐，接着捏，若是再捏不好，我就罚你……”云锦凝眸想了片刻，恶狠狠道：“罚你这个月不许吃点心。”


    “啊—”秀儿哀嚎，“美人不要啊！”


    “那还不老实点。”


    屋内主仆俩正嬉闹的高兴，外面就传来了徳公公的唤声，“皇上请云美人走一趟。”


    秀儿推开一条门缝，对上徳公公似笑非笑的表情，“皇上有请，还请云美人随咱家走一趟。”


    云锦得意的冲秀儿笑，“怎么样，我到底还是出去了吧。”


    “好好好，”秀儿无奈的接连说了三个好，再次将头探出去，“还请徳公公稍等片刻。”


    云锦正高兴，就被秀儿兜头罩了件外衫。


    “秀儿……”


    “美人抬手”


    云锦乖乖抬起胳膊。


    “秀儿……”


    “美人低头，别乱动。”


    秀儿将脖颈处的带子系好，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看向满是怨念的云锦，天真无邪问道：“美人怎么了？”


    云锦扯着厚重的衣角，费力拨弄头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巾，“你这是要把你家美人热死？”


    “美人，您外出要是吹了风要头疼的！”秀儿理直气壮的回答，不满的将头巾拉了回去，巧手来回穿梭重新给她包裹好，十分满意，“这下差不多了。”


    云锦趁秀儿转身向外走的功夫眼疾手快摘掉了头巾，她要是带着这个出门，可还怎么见人。


    “美人，您怎么将头巾给摘掉了？”秀儿余光瞥见云锦的动作，大吃一惊，赶忙回身就想将头巾重新给她带上。


    云锦推着秀儿向前走，“走吧走吧，徳公公都快等急了。”


    “可是……美人您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啊，等老了……”


    云锦打断她的话，“放心吧，不会的，真的不会头疼的，你就信我这一次吧。”


    “这个不由您说了算，美人您还是回去带上……”


    “走吧走吧。”


    秀儿被推搡着强制前行，终是对云锦没办法，也顾不得学的那些规矩了，一路上细细观察风向，前后左右来回走动着，为云锦挡风。


    “我的好秀儿，”云锦笑着抱住秀儿的胳膊笑，恳挚道：“无碍的，真的。”


    秀儿撇撇嘴，把云锦的话也当成了耳旁风，仍是自顾自的挪动身子。


    云锦弯着眼睛，松开秀儿的手下意识放在了腹部，两手交叠着，仪态万方的走进了留芳阁。


    留芳阁原名流芳阁。


    茹德仪入住后嫌弃“流”字不好，“流芳流芳”可不是都流逝了？


    后才更名为“留芳”。


    皇上和茹德仪坐在主位上，其中皇上正侧着身子逗弄乳娘怀中的小皇子。


    “小皇子笑得可真好看，”茹德仪伸长脖子看了半天，满脸羡慕道，她的手也不自觉自己腹部轻拍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也想要个孩子了。


    可是皇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恩”一声表示回应，依旧用手戳着襁褓小儿的下巴。


    手指被小皇子两手一起抱住，软乎乎的，把皇上的心都软化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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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云锦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