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被麻木的放进口中，两排牙齿碰撞发出破裂的声音，嘎嘣脆，屋里只剩下嗑瓜子的声音。


    云锦手里不知被谁塞了一大把瓜子，连春雨都被分到了几颗。


    王美人最先反应过来，满脸都是看了一场精彩好戏的意犹未尽。


    她听说新来的小茹姑娘日日缠着云美人后，小手一挥，带着薛美人和李美人就过来看热闹了。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有意思的话。


    说的振振有词，满是强词夺理。


    王美人都快被说服了，不由得用力拍拍手心，为她的话语鼓掌，为她理念喝彩。


    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就只好光明正大的进去喽。


    没想到……


    王美人玩味的看了薛美人一眼。


    一开始不还是说云美人是个狐媚子，厌恶死了吗？


    怎么今儿个还替她说起话来了。


    薛美人注意到来自旁边审视的视线，赶紧支支吾吾的解释，“那什么小茹姑娘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我们哪里瞧不起她？”


    “不是，”王美人捏着帕子矫揉造作的遮在自己面前轻笑。


    “什么不是？”薛美人没有听明白话语其中的含义。


    李美人适时的解释道：“我们就是瞧不起她呢。”


    语气温温柔柔，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


    云锦看着面前面前几人附和着谈论，热热闹闹的。


    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挺不错。


    那日小茹姑娘哭哭啼啼去找了皇上，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王美人慢悠悠拿起小酥饼咬了一口，感叹道：“幼时的味道。”


    “你不是说你饱了吗？”薛美人瞪着大大的眼睛，恨恨的看过去。


    一脸不满的，看起来好像要吃了王美人。


    “听听听听，饱了就不能再吃是什么道理？”王美人不服的反驳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两人斗嘴的时候，李美人不动声色的拿起最后一块小酥饼咬了一小口。


    薛美人说累了，往盘里一看，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立马咬牙切齿的看向李美人。


    云锦都能听到她牙齿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放下茶碗笑了笑，“天天吃会腻的，等明日我再多做些别的口味的。”


    “好好，”薛美人立马表情就变好了，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同。


    王美人矜持着擦擦嘴角残渣，现在吃饱喝足，可以开始讲她新八卦来的热闹了。


    身体前倾，做好开始讲述的准备。


    “那什么小茹姑娘，”王美人说错了话，猛地“呸”了一声，改错道：“是茹德仪啦。”


    “可成后宫最大的人了，以后咱们见到她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薛美人烦燥的咂两下嘴。


    王美人继续讲，“我听我的侍女说，她听其她宫女讲的，茹德仪哭哭啼啼的非说我们瞧不起她，这深宫之中连个同她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哭闹着要离宫呢！”


    李美人好奇的不停眨眼睛。


    王美人笑笑也不再卖关子了，“皇上肯定不能让她走啊。”


    “所以就封了她个德仪，这下可没人敢欺负她了，并且还让她接了曾经的好友一同入宫，”王美人垂眸做思索状，“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来了。”


    薛美人插话道：“我见着了，叫什么徐芳芳，来的时候头上还包了个头巾，身上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和我们的茹德仪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毫不掩饰语气之中的嫌弃、厌恶，话说着，连薛美人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谁谁就过来了，故作端庄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各位妹妹讲什么呢？笑得这样开心。”


    王美人挤眉弄眼，这才多久啊，就从姐姐们变成妹妹了？


    粉衣女子端着架子走了进来，头上插了好几个步摇，一走动就满头得摇摇晃晃。


    金的银的在光下差点闪瞎一群人的眼。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粉衣的女子，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长相。


    最后面才是负责侍候她的宫女，同样粉色宫装。


    但人家是茹德仪，位分要比她们高一级，薛美人不情不愿的同她们一起站起来，像茹德仪问好。


    茹德仪扬着下巴，高傲的应了声。


    既然问完好了，那就没什么事了，薛美人正准备坐下，却被一句暴怒的“不许动”给定在原地。


    茹德仪满脸不满的扫视她们，质问道：“你们怎么不给芳芳行礼？”


    “……”


    “快点啊！”


    云锦装了半天哑巴也累了，但她向来是温柔的，所以准备以德服人，“那敢问茹德仪，这位芳芳姑娘是何人？”


    “当然是我友人！”


    这下巴快翘到天上去了吧。


    云锦笑弯了眼睛，“茹德仪，我们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宫里的人，这位芳芳不过是一个下人，该是她向我们行礼才是。”


    有理有据，气质温柔，根本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茹德仪哑口无言的立在原地半晌。


    气氛仿佛凝滞一般的凝重，终于，徐芳芳用自己拙劣的动作给云锦几人行了礼。


    茹德仪还老大不高兴，耷拉个脸，嘟嘟囔囔的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茹德仪还有何事？”李美人问出这句话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茹德仪冷冷的哼了声，带着徐芳芳，气冲冲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被茹德仪这么一扰乱，几人也没有玩闹的心思了，依旧强撑着玩了几局叶子牌才离开。


    云锦送走几位美人后，疲倦的将自己扔在床上。


    春雨准备好沐浴用水，走过来帮云锦脱靴。


    “美人，要不，您去对皇上示个好吧，皇上心里是有您的，您就去服个软，”角落里的秀儿愁眉苦脸的思考一会儿，试探着问道。


    云锦想起自己好像在许多年前听过这话，不过当时的回答是拒绝的。


    人间早已物是人非。


    云锦疲倦起身，笑着点点头，示意秀儿放心。


    更衣，沐浴。


    进入浴桶后，云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漂了起来，水面上覆满了不知名的红色花瓣。


    云锦不认得花，她总觉得花大都一样，香味也差不很多，总之很好看就是。


    缓缓下沉，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云锦一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