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的感觉是一点点从胃里蔓延出来的，像是要炸裂一般，酸辣的苦汁止不住的向上涌，令人作呕的感觉传遍身骸四驱。


    云锦侧躺着，缓缓蜷缩起身子，平躺时下坠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


    说不上来的想法，云锦一时不知自己是喜还是悲。


    喜的是，皇上半路的折返，她因此获得了更多与了尘相伴的时间。


    悲的是，不过数月，皇上又有了新的宠爱之人。


    他说过的话怕是做不得数了。


    就好像当时满心眼欢喜的明月美人，此时她在悲寂的同时，还带着一丝丝窃喜。


    她尝过的苦头，别人也逃不掉。


    不过想想就觉得释然了，云锦想，他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哄弄当时自己。


    或许是那夜星光太盛，照映着他眼里的光芒闪烁，云锦侧眸，从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就那么一眼，让云锦认为他说的是真话。


    也许真的是真的。


    也就只有当时是真心罢了。


    我说我会永远陪伴你。


    是当时的欢喜有足矣的勇气，但未来的变数太多，一切都是未知。


    毕竟帝王之心诡异莫测，不是寻常人能揣测的。


    云锦想着那夜的温存，他明明对自己笑着，心里想的却是宫里新来的美娇娘。


    每天不仅要处理国家政务，还要腾出时间轮换着陪伴美人，定是很辛苦吧。


    云锦想着想着就笑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好笑。


    明明自己压根没资格的。


    思绪不由得扯远，云锦想着宫内，记挂着宫外。


    满腹愁思，来回翻转，彻夜难眠。


    幼时的云锦觉得皇宫很大，大到她若是迷了路就好像再也回不去。


    现在的云锦又觉得皇宫就这样大，轻而易举就见到许多人。


    那姑娘梳了个飞仙髻，一身粉色的旋螺纹纱绣裙，上面大片的花纹繁杂而不琐碎，微一倾身，耳上的白玉耳铛也随之倾下。


    立在常青的树木旁，花枝招展，像只小蝴蝶似的。


    她不知听身旁的宫女说了些什么，开口就咯咯的笑，声音清脆，像只没有忧愁的小黄鹂鸟。


    云锦本来是出来透风，她静默的盯着姑娘看了一会儿，转身就准备离开。


    巧合的是那姑娘也转了身，大声的问身边的宫女，“这位姐姐我怎么不曾见过？”


    姑娘眉目清秀，笔挺秀气的鼻子，小巧的嘴巴。


    小鼻子小眼的，明明是十分寡淡的长相，唇角上扬的时候，却平分添了许多色彩。


    脸庞依旧，只多了些明媚。


    宫女低声解惑，“这位是云美人，几月前去江北祈福，前两日才回来的。”


    “噢～”姑娘了然的点点头，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非常热情的同云锦打招呼，“云美人好。”


    “好，”云锦收回自己已经迈出去了的步伐，迟疑道：“那这位妹妹……”


    姑娘识时接道：“美人唤我小茹就好。”


    云锦了然的“啊—”了一声，笑着招呼道：“小茹美人。”


    “不不不，美人您抬举我了，”小茹摆手拒绝个不停，“我初来宫中，皇上还未给我封号呢。”


    说到皇上，她脸上立马飞上一抹粉霞，与身上粉衣应衬着，更显活泼可爱。


    云锦脑海中瞬间出现两个词。


    花面交映。


    人比花娇。


    该客套也客套完了，云锦正准备再次离开，却又被小茹给拉扯住。


    “美人美人，您觉得小茹这个名字好不好听，是皇上给我起的呢！”小姑娘语气之中带着隐隐的娇纵。


    云锦只是笑笑。


    “我是被一家农户收养的，我在家里排行老五，她们就叫我五姑娘，”小茹板着手指细细数道。


    “皇上把我接回宫后，说，总不能也叫我五姑娘吧，就给我起名叫小茹，”小茹脸上甜蜜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说是有平安如意，万事顺心的意思呢！”


    秀儿在心里暗暗唾了一口，说这话给美人听是什么意思。


    同时又觉得好笑，被起了个奴婢的名字，还这样高兴。


    她忽然想起宫中打扫茅房的老嬷嬷也叫小如呢。


    小如嬷嬷年轻时就膀大腰圆，不自量力去勾引先皇，被她伺候的妃子发现，就被赶去了打扫茅厕。


    说是去去她身上的狐媚子味。


    这一扫，就是数年。


    当年那位妃子可是下了死命令，直到死才能不去。


    云锦面色逐渐不耐，幸好理智将她的表情又拉了回来，她微微笑着，手里的帕子都想活生生撕烂。


    她实在被烦的受不了。


    这小茹该不会好多年没说过话吧，活像个话唠似的，和初次见面的人就聊些东家长西家短，净说些有的没的，纯属没话找话。


    云锦僵硬扯着嘴角，无奈笑着应承，见缝插针的说话，不动声色的一点点偏离小茹的话题。


    终于找到了空隙，云锦一把拿下，迅速将离开的意愿委婉表达了出来。


    “那好吧，美人走慢些，”小茹嘟囔着，不情不愿的目送云锦几人离开。


    离开了老远，云锦还能听见小茹的声音，她还在大声冲侍候她的宫女感叹，“云美人长的可真好看！”


    “姑娘也好看，”宫女笑侃道，引得小茹一阵害羞。


    “参见皇上。”


    宫女眼尖，一下就看见了缓缓走过来的皇上，赶紧行了个万福。


    小茹也顾不得害羞了，她转过去，先是小跑两步助力，就像只小炮仗似的撞进了皇上的怀里。


    皇上被惯性撞的后退两步，赶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笑声。


    “皇上～”小茹撒娇道。


    “恩？”皇上这一声磁性又有魔力，听得小茹浑身都酥了。


    她高兴的贴在皇上身上，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脆生生的，像只小黄鹂鸟似的。


    “皇上皇上，我刚才遇见了云美人，她脾气可真好，”小茹说着说着就惆怅了起来，“其余几位美人都不愿意搭理我……”


    很快又高高兴兴的，“但是云美人就愿意听我说话，只可惜她有事，就先离开了。”


    皇上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大手轻轻抚摸她脑后的头发。


    待小茹终于将她刚才的经历讲完，皇上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