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小表姐抿起嘴唇如在思考:「那剩下的人, 你就这么高举轻放了?」
「涉及当年之事的人,不是都已经被孤处决了么,剩下的人,小表姐在说什么呢?」侧头故作不解的看着她,「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人被孤迁怒,小表姐对这样的结局,真的不满意么?」
小表姐皱眉看着孤,眼底是不贊同:「他们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你只是将那些挡箭牌剷除了,却不动真正深扎地下的根苗,又如何作效。」
当年之事啊,其实说到底还是皇子之间夺嫡的序曲。无论当时坐在太子之位的是谁,都会遭受背后之人的阴谋陷阱,母后与孤只是挡了别人的路,所以要被剷除而已:「你想怎么做?」
「重开科举,广招贤士,大纳人才!」说起这些事情,她的眼睛如同在发光,「只要你给那些寒门弟子一个机会,这天下,就不再是世族的一言堂!」说到激动处,她的手撤离了孤的脸颊,在空中比划。
「我要让他们当年吃下去的好东西,通通都吐出来。」这话说的又狠又绝,「不过是眼馋家族财产权势,他们倒是好手段,敢放下昔日旧怨连在一处对我们步步紧逼。如今你是帝王,我与你相好又是手握兵权的将军。」
她看着孤,眼神像是淬了毒的蛇牙:「我要让他们也尝一尝,家族覆灭的痛苦。」
看着她眼底的怨恨,像是看到了过去的孤:「那那些与你一般大的孩子呢?那些刚刚生下来就要离开的孩童呢?你可曾有想过,他们的不甘与怨恨?若是又有浑水摸鱼逃出升天的,一报还一报,何时又能了结呢。」
孤想起了先生,至今孤都不知道他是真的背叛了孤,还是折在了孤充满野心的复仇之路上。这件事孤也不想再想起了,并非是没有追究的意义,而是真的挖掘下去,真相可能会残忍的让孤窒息。
「你倒是好心啊,现在知道假慈悲了?」她并不吃孤这一套,说的话可以算得上是冷漠了,「既然如此,当初你好好做你的皇帝,继续让那些杀了你母亲,杀了我姨母,害的家族覆灭的伪君子,为你干活啊。」
……
「你当初之所以带兵驰援,便是因为孤将他们都杀了。」她脸上的牴触与鄙夷太过明显,明显到孤看见了之前让孤不解的真相,「你想要救孤,并非是因为孤与你血脉相连,而是因为孤替你报了仇。」
孤一直很在意,为什么西方军会在那种情况下回援,本以为是他们忠心,却因为他们收到了大哥哥递去消息之后堪称遵从的撤军而打破。后来以为是小伙伴一手操控,却也在看见小表姐时破碎。
然后孤想,是不是因为孤是他的血亲呢?
小表姐笑了:「不,」她说的坦诚又礼貌,「即便是你杀了他们,我本也不想去救你。」说到这里,她看着孤的眼神带着牴触,「若不是你,他们也不会死。替他们报仇,本就是你分内之事,谈什么感激。」
看着她,孤忽然意识到曾经孤在将军眼里,是不是如同她现在在孤眼睛里这般呢:「但是你还是来了,」即便后来退去,她的情孤已然承下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份情,孤记住了。」
「与其谢我,不如去谢你那小伴读。」嗤笑一声,「若不是他跪在面前求我,我管你死活。」她向后退了两步与孤拉开了距离,「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因为看到你而感到欣喜,即便你们再不复当年那般亲密。」
「你们男人真有趣,」她站在孤的面前,双手交叠盘在身前,「无论是你,还是那个送信来的,眼里好像只有『主君』这两个字,旁的是一概容不下的。」她是个女人,所以看事情要与男人不同。
实际上她能够走到如今的位置,孤也很好奇:「若是没有孤,你又欲如何?」
「打!」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即便是中原生灵涂炭,在所不辞?」
她却不惧孤的陷阱,而是直言于孤:「莫要搞错了,放外族进来的,可不是我。颁布那些动摇人心政令的,也不是我。你恐吓天下人,让他们惧怕你,让读书人反感你,把这安定的王朝搅一个不得安宁的,不正是你自己么。」
「若是没有孤呢?若是孤死在了那小院子里,你又若如何呢?」
「打!」她暴力的不像是个女人,但是却比男人更加耀眼,「用血堆积起来又如何,他既然有胆子动我的家人,我就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别人如何看我,后人如何评价我,有能耐我如何!」
孤和她像,却又不是完全相像。
「那么你现在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呢?」孤欠他们的,「要孤做什么呢?」
「我要你封我为公主,」她昂起头,「我要你封我为公主,为你征战。」
「公主?」轻声笑了出来,「你其实,还是恨着的吧。」
「所以我需要做些什么发泄我的愤怒,」她很坦诚的承认了,「他想要帮你,帮你坐稳这个位子,所以我会帮你。」他说的是谁,我与她都很清楚,「只要他得到他想要的,你也能够得到你想要的。」
这是威胁,但是却比投诚更加能够得到孤的信任:「好,」孤听见自己如此应答,「若孤登基,他会是孤的丞相。」心中冷静的可怕,很多事情划过心头,最后变成了西方的安定,「而你,要替孤镇守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