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土石松动, 你动作别太大。」
盛开提醒道,「别再给人家整座山搞塌了。」
「那不能。」
盛秋失笑, 「你把我当什么了,拆山专业户吗?」
说着对准那物品埋藏的位置打出一道刀气, 力道掌握得精准无比, 一分不多, 一分不少,正好打散开压覆在物体上方的泥土与障碍物。
不到半刻钟, 她就将那东西挖掘出来,竟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石碑, 上面歪歪扭扭刻着「海玉之」三个字。
「『海玉之』……」
盛秋拂去石碑上的泥土喃喃道,「这是个人名?」
自古以来石碑的用途无外乎那几种,说实话,盛秋第一眼发现这是个石碑时, 下意识想到这不会是个墓碑吧, 但看到这三个字儿后她又疑惑了。
谁家墓碑上面只刻个名字呢?
怎么也得刻个「墓」字吧。
盛秋提着那块石碑翻来覆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问盛开,「这东西材料很特殊吗?」
「经系统检测这块石碑的材料是青螭玉,比较常见的一种无妄海产物。」
盛开道,「还是质量最次的那种。」
基本连玉石模样都看不出来。
「我会提醒你这东西存在是因为附近只有这玩意儿一看就不属于凡人,指不定跟海生花有关系呢。」
「确实。」
盛秋又低头看了眼石碑上的名字,「『海玉之』,单从名字来说看起来跟海生花有关系极了。」
就是不知道北麓渔村里面有没有其他姓海的。
「不过还是得想法子弄清楚这石碑到底是干啥的。」
盛秋低语道。
「你怎么在这儿?」
嘶哑的嗓音忽然自旁边响起,把盛秋吓一大跳,她猛地扭头看过去,在一棵歪倒的大树旁看见了说话之人——正是此前遍寻不着的海生花。
这姑娘啥时候来的?怎么神识完全没探到?
盛秋心底一咯噔。
「见鬼了……」
盛开此时也很震惊,「我探测网络一直开着呢,到现在她站眼前儿了都没发现人!」
海生花依旧还是从草棚离开时那般样子,她慢慢走到盛秋跟前儿,低下眼看向那块石碑。
「呃……」
见她一直盯着石碑,盛秋把手抬了抬,「海生花姑娘,这块石碑你认得啊?」
「嗯。」
海生花点点头,「阿爷的墓碑。」
盛秋:……
盛秋:…………
怎么这还真的是墓碑啊!!
惊觉自己定点儿踩雷,盛秋立刻双手扶着石碑慢慢放到地上,诚恳道,「这碑不是我掘出来的。」
海生花:……
盛秋一琢磨,不对啊这玩意儿是自己挖出来的,而且挖的过程搞不好人家还看到了呢,遂赶忙改口道,「不是,这碑确实是我掘出来的,但我发誓不是从你阿爷墓上掘的。」
海生花嘴角一弯,忽然无声地笑起来。
盛秋叫她笑愣了。
从见面算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海生花笑呢。
不得不说,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竟然让海生花略显普通粗糙的五官变得生动起来,连常年无波无澜暗沉如夜的眸子里都悄悄泛起光。
「我阿爷,没有坟。」
海生花笑完才轻声说道,她抬手远远地指向海面,「他葬在海里。」
而后她沖盛秋伸出手来,「把碑石给我。」
海生花的声音放得极轻,轻到几乎只有气音。
盛秋赶紧递过去。
海生花接过石碑,布满硬茧与细小裂痕的手指轻轻拂过石碑上刻着的三个字。
「能帮我个忙吗?」
海生花抬眸看向盛秋。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可能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被拉开很大一段儿,但也可能因为简简单单一两句话被突然拉近,好比眼下的海生花与盛秋。
至少在说出求助的话时,海生花的眼里不见了之前的疏远戒备。
「没问题,需要帮什么忙你说。」
盛秋立刻点头。
「帮我把字刻完。」
海生花把「之」字下面用力擦拭一遍,「我识的字不多,当初村里找不到人帮阿爷刻碑,我就先把会的字刻上了,现在还缺一个『墓』字。」
海玉之。
海玉之,墓。
搞半天人家海生花的阿爷名字不是海玉之,是海玉!
幸好刚才没拿这个名字来套近乎,不然怕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
盛秋在盛开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中沉默片刻,点头说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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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盛秋来说,在石碑上刻字是件很简单的事儿,她甚至连破军刀都不必动用,只将灵力凝结到右手食指中指上,很快就在那方石碑最下面刻出一个龙飞凤舞的「墓」字。
「好了。」
盛秋把刻好的石碑双手递回给海生花,还额外问了句,「你打算把石碑放哪儿?」
看样子原本这石碑是立在山头上的,如今山顶垮塌,虽说只塌了一半儿,但另一半保不齐哪天一高兴也给塌了,保险起见最好另寻别处。
「我想把它放到海里。」
柔和的嗓音略过了声音藉以传播的媒介,直接在盛秋脑海中响起,她讶异抬眼,看向嘴巴根本没张开的海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