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朱浩然一边烧火,一边就将表姐的姓名夫家说给二人。
秦训细想了想,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便也就认了下来。
安舒上手帮忙洗菜切菜,「所以,你表姐叫做孙招弟?」
「嗯」说起这事,朱浩然嘆气不已,「可怜我姑姑和表姐,到死也没能留个男丁。」
「……」
这话安舒接不上,便转移话题,「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表姐孙招弟,秦训叫做王川,是孙招弟的丈夫,祖籍滇沿,因山匪屠村无处可去,带着妻子前来投靠。」
说着转向噼柴的秦训,「往后你我就是这个身份,可别说漏嘴,若你遇到心悦的女子,或是……要回到凤北诀身边,那我们就和离,走个形式给旁人看。」
第60章
「您的小碗阳春面,请慢用。」
「两个包子,收您六文钱,慢走。」……
街边小店,六尺见方的屋子,两张方桌,八条长凳,坐了三五个食客,一边吃东西,一边饮着茶零零散散拉家常。
一人风尘僕僕踏进门,就有三两食客起身招呼,「李三,你终于回来了,先坐先坐,吃点什么?」
李三一屁股坐下,对着厨房喊:「朱家阿姐,一碗打滷面,我拿两个包子先垫垫。」
「好嘞,这就来。」
清脆的女声在里间厨房应着,店里打杂的壮汉闻言,擦了擦手,拿茶碗给李三倒茶,从厨房取了包子送上。
李三上下看了看壮汉,道:「他姐夫,别忙了,来坐下喝点茶吹吹牛。」
另一人接话,说:「是啊,你们两口子倒是有本事,从山匪手里逃命,如今还盘起个店面,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来跟我们说说你们这一路都经历了些什么。」
约摸半年前,一男一女在街尾开了个小食店,卖些包子馒头烧饼面条,虽然简单,但味道很不错,而且大碗实惠还送咸菜。
女的长了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整日在厨房里忙活,总是笑眯眯的,贼招人。
男的又高又壮,看上去很唬人,可惜瘸着一条腿,话也不多,大多时候都在默默干活。
一打听才知道,这二人是朱家村朱浩然的表姐和姐夫,家乡遭了难,被山匪屠村,二人死里逃生,几经波折才来投靠朱家。
投靠归投靠,没有完全依附朱家那几亩地过活,能靠一手厨艺维持生计。
齐山镇不大,几个村之间多多少少有人亲往来,朱浩然在齐山镇比较出名,毕竟被卖掉的人失去了自由身,基本到死也无法回乡,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全须全尾回来的,几乎没有。
一听是朱浩然的表姐,所有人都感嘆朱家人大福气,一个被卖掉还能重获自由身,并且回乡改名读书。
而另一个,远嫁滇沿遭遇山匪屠村,却能死里逃生。
开口与秦训说话的几人,年前已取得功名,与朱浩然算是同门师兄,时不时就会来光顾。
今日李三郎从京城回转,便相约在此处等他。
秦训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多谢三郎好意,我不渴,你们吃好喝好。」
「啧啧……姐夫这张脸真吓人,阿姐这么娇弱,姐夫整日板着个脸,就不怕吓坏了阿姐?我们是浩然同窗,都是阿姐的娘家人,不要这么见外。」
李三性子跳脱,伸手去拉秦训入座,「来来来坐下,就跟我们说说,你和阿姐是怎么从山匪手里活下来的,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咦?」李三去拉秦训,秦训纹丝不动,像生根在那里,如大山般稳重。
安舒从厨房探出头,「现在不忙,你就跟他们坐会儿吧,不耽误事儿。」
听到这话,秦训依言落座,「那就多谢了,山匪的事没什么好说,不过是机缘造化福大命大。」
看秦训不想细说,几人也不强求,便扯开了话题,「滇沿蛮荒,一直是流放之地,把穷凶极恶的人都流放在一起,而且都是对朝廷不满的人,不出乱子才奇怪。」
李三接话,「说起山匪乱党,那就不得不说镇北王,我这次去京城可算去着了。」
听到镇北王三字,秦训身子一僵,往厨房看了一眼。
他压低声音,问:「镇北王怎么了?」
李三也将声音压低,「京城,变天了。」
「变天?」旁的几人难掩惊讶之色,试探道:「你说的变天……不会是镇北王篡位了吧?」
李三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挨着李三的人搡了他一把,「快说,别卖关子。」
「咳咳……」李三清清嗓子,「整个京城都戒严了,我这次去,连城门都没能进,经我多方打听,才知道镇北王控制了皇城,围困干元殿,已经三天三夜了。」
「啊?」几人不解,「那镇北王不就是篡位了?只不过还没有成功罢了。」
「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李三饮一口茶,「你们不知道,镇北王没有给他的皇帝侄儿留一丝余地,萧太后与萧阁老满门覆灭,再有关外十万铁骑虎视眈眈,更绝的是,当年庆帝留有遗诏,指定幼子继位。」
「什么?!」
「也就是说,皇位本就是镇北王的!」
「那庆帝遗诏为何没有宣读?」
李三声音放得更低,「形势比人强,庆帝驾崩时,镇北王才几岁?手中没有半点权力,也没有任何靠山,若是当时宣读了遗旨,后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