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苏赶紧将收袋中的符水拿出来,一边倒水一边搓洗柳一弛的手指。
柳一弛将刚那噁心的触感抛到脑后去了,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被厉苏手捧着洗手上面。
厉苏左看右看,还延长了给柳一弛洗手的时间,见他脸上没有害怕的情绪之后,才说道:「恭喜你,找到一个旱魃了。」
「啊?」几乎是立刻,柳一弛满脸享受的表情出现了龟裂,被抛之脑后的噁心感觉也浮上心头,他,刚刚摸了一个进化版的殭尸。
他还这么年轻,就体会到了心梗的感觉。
「没什么事,我给你洗手了。」厉苏说道。
柳一弛把刚刚摸过旱魃的左手伸出来,「再洗洗。」他还是不死心,跟厉苏确认道:「那真的是旱魃吗?」
厉苏点了点头,见柳一弛备受打击的模样,又将放回收袋的符水拿出来,继续帮他沖洗。
「你晚上回去多给我写几张清净符,我这里的符水都给你洗手了。」
「我给你画一沓。」
厉苏将所有的符水都用完之后,又从收袋里拿出厚厚一叠清净符,说道:「把手用清净符包好,要把这只埋在半地下的旱魃挖出来了。」
「我挖?」
厉苏点点头,「找旱魃是你接的单,而且你不亲自挖,怎么消除你对他的恐惧呢?」
柳一弛跟着点了点头,这种挖坟一般的心虚感是怎么一回事。
「别怕,我在旁边。」厉苏这样说道。
柳一弛从收袋里拿出一柄大锄头,准备开挖。挖人跟以前他在家里菜地挖大白萝蔔也没啥区别吧?
「等等……」厉苏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符,先给旱魃贴个定身符。」
「不然会……」怎样。
柳一弛的话还没说完,埋在半地下的旱魃露在外边的胳膊肘就动了动。
「啊啊啊啊——诈尸了!」柳一弛大叫道,一把把厉苏拉过来他身后站着,他手有些抖,但还是说道:「厉苏,你站后面,我来处理。」
柳一弛手抖归抖,但没影响画符的速度,他飞速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定身符,「啪」的一下打在了在地底下挣扎着要出来的旱魃。
符一贴上去,旱魃就安静了。
柳一弛再次扛起锄头,准备挖。
「等等……」厉苏一把拉住了柳一弛,他看着不远处同样在蠕动拱起的地面,说道:「下面似乎还有一个。」
柳一弛意会,同样一个定身符丢过去。
地面不再拱起了。
柳一弛长舒一口气,「虚惊一场。」来个精啊、怪啊什么的,他反倒是不怕,就怕这种突然大惊小怪出现的东西。
一炷香之后,柳一弛从地底下挖出了一男一女两个旱魃。他从收袋里拿出香烛、纸钱,摆在两个旱魃面前,点火烧了起来。还鞠了一躬。
「柳一弛……」对于找回来的打手随时会出现的怪异行为,厉苏已经习惯了,好在这里是晚上的禁地森林,不会出现什么人。「你知道凡人是不能祭祀的吗?」
「啊?什么?」柳一弛疑惑地望向厉苏。
「诶,你啊。」厉苏看着他,要是这人遇见的道人不是他,而是什么别的人,就他这样半夜敲人门还给凡人祭祀的狩猎伙伴,早就被上告领头人给逐出聚居地了。
「凡人不能享受祭祀,你看看你地上的这一堆。」厉苏指着地上正在燃烧的纸钱和点燃的香烛说道。
「为什么?」
「就跟凡人死后要火葬不能土葬一样,这就是规定。」
「那凡人不能土葬不是担心凡人死后变成殭尸、旱魃为害一方?烧香烛纸钱拜拜会有什么影响?」此刻柳一弛觉得大衍朝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了。
「几百年来都是如此。」
「几百年来都是如此,相生说道人出现在这片大陆也就三百多年,那三百年之前呢?是如此吗?三百年之后呢,还是如此吗?就算几千年来一直如此,也不一定是对的,我觉得你们这里对凡人太过苛求和不公平了。」
「公平?公平不公平都是比较出来的。比起这个,我对你说的『你们这里』更在意,有我们这里,还有『你们那里』吗?」
柳一弛被问住了。话说他被埋在二十一世纪的倒塌道观下面,然后发生了穿越来到了大衍朝,这是可以说出口的事情吗?
「算了,你挖旱魃吧,我在周围走走,看看有没有尸骨草。」厉苏说道。
「等等——」柳一弛一把拉住了厉苏,可怜兮兮地说道:「不要走,等我挖了这两个旱魃,我陪你一起找尸骨草。」
看着柳一弛可怜兮兮的模样,厉苏心软了,「行,我不走。」
柳一弛哼哧哼哧地扛起锄头就挥了起来,脑子里想着挖萝蔔的诀窍,生怕一锄头挖到旱魃身上去。
一炷香之后,柳一弛挖出了第一个旱魃。
再一炷香之后,柳一弛挖出了另一个旱魃。
柳一弛倚在锄头上喘气休息,厉苏却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着两个旱魃。「看来这两个凡人死去的时间并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了旱魃?」他拖着下巴思索着,「难道,附近有道人葬?」
「什么?」道人葬三个字刺激到了柳一弛的敏感神经,他的好奇心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道人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