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桌前,打开台灯,铺开设计图纸,让微冷的白光将自己包围。
贺瑾言靠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取了一杯牛奶放在她手边,自己回身走到餐桌边,整理品牌草创思路。
屏幕上的光在黑暗中笼罩着贺瑾言,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室内,看着我埋头奋斗的侧面。
温柔的一条金线,镀在我的面容上,却显得如此倔强和坚韧。
贺瑾言忽然无奈地笑了。
这么浪漫的夜晚,为什么会演变成了两人都在通宵加班的局面。
我猛然睁开眼睛时,外面隐约的香气已经飘来。
我一时不太清醒地躺在床上,看着阳光照在自己的艳色窗帘上。阳光将窗帘的彩色条纹映照在房间的墙上,微风吹来,一条一条的鲜艳颜色缓缓波动流转。
美好的五月,春天尚未过去,夏天还未到来。
外面的香气越发浓烈,我这才像是忽然醒悟过来,猛地从床上跳起——昨晚好像是太累了,所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门没关灯也没灭……
那么现在,门是谁帮自己关好的?自己又为什么会从床上醒来呢?是……是谁把自己挪到床上又盖好被子的?
我想了想,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拉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睡衣。
随后,我轻嘘了一口气,跳下床赤着脚跑到门后,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
果然是贺瑾言在厨房里做早餐,甚至还系上了她的粉色格子围裙。开放式的厨房,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聚拢在他的身上如蒙金光,他正在切菜,清晨的阳光让番茄和黄瓜的颜色都显得分外鲜艳,更不用说贺瑾言那认真的侧面上,睫毛还闪闪发亮,带着一种朦胧而悠远的光泽。
这自带圣光的迷人模样让我深吸一口气,她赶紧蹿到盥洗间,将自己收拾打扮妥帖,然后探头看一看外面的贺瑾言,再回头看看镜中的自己,顿觉自惭形秽。
我拉开妆盒,为自己画了一点淡妆,感觉勉强遮盖住了昨晚熬夜留下的黑眼圈,才一步一挪地出来,对贺瑾言露出灿烂的微笑:“早。”
贺瑾言点头,将餐盘放在我的面前,帮我拉开椅子:“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我一看墙上的时钟,顿时一声惨叫,赶紧抓起盘中的培根火腿三明治,三两下吃完,又端起杯子几口喝完果汁,抓起自己的包手忙脚乱往里面塞了点东西,开门奔向电梯。
贺瑾言在身后问我:“中午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
“回来的!随便什么!”我冲进电梯,拼命按键。
电梯门徐徐关上,我一看镜子中的自己,顿时又哀叫出来。
这个吃了顿饭唇膏就脱得一塌糊涂的人是谁,还不想让贺瑾言看见自己难看的模样呢,现在似乎更难看了。
我悲痛地拿出唇膏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补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更伤心了——
吃这么狼吞虎咽干吗啊!就算迟到片刻又怎么样,如今可是贺瑾言第一次给自己做早餐——好吧,虽然只是把冰箱里的东西切切然后在微波炉里热一热而已,但这么浪漫的时刻,我竟然连味道都没尝到……
以后一定会成为人生的遗憾之一吧。
......
克瑞斯崩溃了。
他的悲愤弥漫在字里行间,几乎要冲破屏幕直击我——
“有没有搞错啊,我你这个白痴!贺瑾言当合作伙伴我都嫌他渣,结果你居然和他谈恋爱!你和他恋爱我都时刻担心着你被他插刀,结果你告诉我你们居然同居了!同居了!同——居——了!”
虽然知道身边都是外国人,但我还是赶紧捂住了手机听筒,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
幸好,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关注她。
我埋下头,给克瑞斯发消息:“没有这么糟糕吧,他人还不错的。”
克瑞斯:“还不错?你傻啊你!你栽过一次跟头居然还想再栽第二次,没见过像你这样有受虐倾向的人,你觉得你们在一起合适吗?啊?!合适吗?!”
我捏着手机,不知该如何回复。
桌面被人轻轻敲击了两下,我赶紧抬头看,原来是皮阿诺先生。
他面无表情地说:“开会,商议本季成衣秀的事情。”
我赶紧逃也似的给克瑞斯发了个“有事稍候”,然后火速收拾资料,跑向会议室。
“新一季的成衣秀,品牌已经确定由苏设计的莫奈系列作为主打,目前暂定莫奈系列中的睡莲皮草一体长大衣作为开场,模特是超模olivia。而压轴初定为阿方索的阿斯卡纳系列,压轴模特是jenny。最后结束时的领场模特,则由olivia担任,有什么不同意见的请提出。”
努曼先生环顾会议室一圈,见无人反对,便示意皮阿诺:“按照两位超模的身材定制开幕与压轴的衣服,记得询问她们的经纪人最近她们胖了没有。”
与会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大家对上一季临时因为失恋而爆肥十余斤的模特记忆犹新。因为模特身材走形,临时又拉不到替补的超模,以至于努曼先生不得不紧急撤换了压轴的衣服,换上了替补的一件。而那个模特也被愤怒的bastian品牌列为永久不合作对象。
“尤其是olivia,她的气质在圈内很难找到可代替的,自‘女王’dys生女退出后,圈内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同类型的模特出现了,要将这件衣服诠释好,非她莫属,所以一定要盯紧她。”努曼先生说完,见大家都点头,便站起身看了皮阿诺先生一眼,示意散会。
我看看时间,心怀雀跃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电梯下降,阿方索瞥见她按下一楼,便问:“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身材,不去餐厅吃饭了?”
我眨眨眼,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自己体形还算正常。
168cm,50kg,放在时尚圈外是妈妈会心疼的瘦啊。
所以我对阿方索吐吐舌头,说:“餐厅的选择太少,我准备回家吃大餐。”
阿方索的脸都绿了:“就算你的设计被选为开场,也不需要如此得意忘形吧?”
心情好,才不管他呢。
电梯门开了,我对阿方索招招手,飞奔出去:“再见,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