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正在上新的克瑞斯翻个白眼：“su，你这手足无措的样子，是被这复古裙勒的吗？”


    我摸着背后那条长拉链，不自然地将脸转了过去：“那个……一定要注明，码子偏小偏瘦，请谨慎拍下。”


    “奇怪了，你干吗脸红？”


    克瑞斯瞥了她一眼，有点儿诧异，“沈知行的甜言蜜语你都扛过来了，你摸着一条拉链脸红什么！”


    我尴尬得要死，没办法，谁让我现在一看见这件裙子就想起自己当时爆掉的拉链。


    一想到自己当时内衣都没穿，就更想死。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自然地摆着姿势，沈知行便收了相机，说：“沐沐，休息一下吧，是不是太累了？”


    “可……可能是吧。”我如释重负地在沙发上坐下。


    克瑞斯一边输入价格一边念叨着：“话说……贺瑾言让我们把所有衣服价格后面都多加一个0，这样真的能卖出去吗？”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所有的？都加0？”


    “对，所有。”克瑞斯说着，泪流满面，“算了，还是听话吧，反正卖不出去也是他出钱。”


    “对啊，营销费很贵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沈知行说着，看着旁边清点衣服的小蕊，将自己带来的一个袋子递给她，“来，小蕊，这个给你。”


    小蕊抬起头，有点疑惑地打开一看，是一个箱型的皮包。


    “昨天我在地铁站附近看到你了，你当时穿着高跟凉鞋，走得很匆忙，差点儿崴了脚。”他说。


    “对……对啊，我哥让我给他拿个东西，结果……结果在地铁里遇见了个变态。”小蕊顿时脸红了，讷讷地说，“所以我决定以后出门不穿超短裙，也不穿高跟鞋了。”


    沈知行皱起眉，说：“为什么不穿？你的优势是纤腰和细腿，超短裙和高跟鞋能最大地突出你的优点。”


    克瑞斯则拍着桌子暴怒：“什么变态？你不会被人占便宜还跑了吧？跑得还差点儿连脚都崴了？你你你……你个没出息的，应该一脚踹他命根上！”


    小蕊无奈白了他一眼：“别开玩笑了克瑞斯！我156，我被人群挤在水平线之下的时候站都站不稳，怎么踹人？”


    “那就照面门扇他，使劲扇！”


    克瑞斯又在提不切实际的建议。


    我把话题扯了回来：“那么沈知行，你这个包包是？”


    “是我一个朋友突发奇想做的，他觉得特别适合赶地铁和公交车上下班的女生。”沈知行说着，将包包打开，示意里面的隔层，“这里是放鞋子的，还附赠麂皮鞋套。你穿高跟鞋出门的时候，可以放一双平底鞋在包中，如果想要走快点，或者脚累了，随时可以换。”


    “哇，真是太棒了！”克瑞斯眼睛都亮了，抱着箱子左看右看，“还有没有啊，给我也弄一个好不好？”


    “没有了，这包包经过评测后认为顾客需求量太小，所以就没批量生产，我这边只有一个样品。”沈知行说着，又拿出两个钱包，“不过这也是样品，中性设计，男女生都可以拿很简洁干练，只有两个，红色的给你，白色的给沐沐。”


    “沈知行你太好了！”


    克瑞斯张开双臂给了沈知行大大一个拥抱。


    真是容易被收买，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有些不好意思，将钱包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说：“设计真好，若是搭扣有个装饰肯定会特别好看。”


    “沐沐就是这么敏锐！”他笑着抬手，指在搭扣上，“正品出来的时候，搭扣上会有一个金属字母的装饰，非常完美。”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点在我的白色钱包上，与那稍带点米色的白色如此接近，好看得让我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快了一点点。


    克瑞斯指着我的脸，大嘴巴不肯饶人：“su你什么毛病啊？之前对着那件裙子脸红，现在又对着钱包脸红！”


    我惶急凌乱，正在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手边电话响起，居然是周助理的。我受宠若惊地接起：“周助理，您好！”


    “今天上新啦？”她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居然带着一种难得的轻快。


    我赶紧应了一声：“对啊，正在上新。”


    “君君在刷网页，我看到了。”她把电话挪开一寸，那边果然传来贺氏前台妹子的声音：“苏小姐，那件宽松版的裙子帮我留一件哦，我喜欢！还有那件单边压褶的半身裙，我要玫红色的！”


    我连声说好，想想又小心地说：“但是……我这边料子选的是中等价位的，而且缝纫什么的，可能稍微会有些瑕疵，不够完美，毕竟是工厂品质。”


    君君“哎呀”了一声，说：“可是真的好美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象自己穿上的样子了！你帮我挑一件线头少的就行！”


    “好的，没问题。”我应了，正要挂电话，那边又传来周助理的声音：“我要黑的。”


    我呆了一下：“啊？”


    “单边压褶的那个半身裙，我要黑色的。”周助理的声音终于不再冷静了，带上了一种难以抑制的上扬音调，“我准备搭配maje胸口系带白衬衣，还有bv黑白墨绿三色拼接蝴蝶结高跟鞋，一定非常完美！”


    我一想到她这混搭的效果，顿时激动得泪流满面：“周助理，请您一定要给我们发评价，带图的！”


    “那还得看效果，不好看我是不会拿出来的。”周助理骄傲地说。在电话挂掉之前，传来君君的喊声：“苏小姐，一定要快点儿给我们弄好！不然我们抢不到了！”


    我捏着手机莫名其妙：“抢不到？”


    电话已经挂断，传来忙音。


    沈知行朝着她眨眨眼，说：“要留哪件裙子的，趁早哦。”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还在迷惘，克瑞斯已经扯过沈知行逼问。


    小蕊看看乱成一团的他们，到房间内换了衣服，选了一双平跟凉鞋塞进沈知行送给她的包：“我今晚有事，先走了，晚一点回来。”


    克瑞斯朝她挥手：“回来时记得给我带一份小区门口的煎饺。”


    “好的。”小蕊又看看沈知行，朝他挥挥手，踩着自己的高跟鞋就下楼去了。


    沈知行听她的脚步声消失，站起来拿起手机：“我出去一趟。”


    克瑞斯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问：“你跟着小蕊干吗？”


    沈知行打开门：“她刚刚换了超短裙。”


    “废话嘛，你都夸她纤腰细腿穿超短裙最好看了，她怎么可能不穿超短裙？”


    “我跟着去看看。”沈知行说着就打开门，“免得她又在地铁被人欺负。”


    “……有没有这么巧啊？”克瑞斯刷着网页，疑惑地托着腮。


    我赶紧去提鞋子：“我也一起去吧。”


    “不用，人多了反而不好，我跟去看一看就行，没有最好。”


    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


    克瑞斯趴在电脑前，一边牵挂着一去不复返的小蕊和沈知行，一边念叨着煎饺。


    我有点儿无奈，终于还是穿好鞋子说：“好吧，我去买。”


    晚上8点半，摊子刚出来，煎饺还没贴好。我站在旁边等着煎饺出炉，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沈小姐，出来买宵夜啊？”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回头一看，果然是孙武。


    我只好勉强点点头，“嗯”了一声。


    孙武站在路灯下，一脸懊丧地看着我，说：“我碰到你们可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知道吧？我前几天重新回工厂去，厂里已经不要我了！这事你们得管啊！”


    我压抑住自己，好言好语跟他解释：“孙师傅，你是自己辞职之后到我们这边来应聘的，你之前从厂里出来的事，跟我们并无关系，怎么能算在我们的头上呢？”


    “我之前是偷偷接外活儿帮你们做几件样衣，结果你们说要请个专职做，我才索性把厂里那边给辞了的，结果才那么两天，我回去人家已经不要我了，你说这是不是你们害了我？我之前不知道损失这么大，就那么走了，现在我得找你要补偿，不然的话——”孙武分明就是个无赖，说完了还嘿嘿笑了两声，“你们三个女老板娘，我叫上10个兄弟天天堵门，你看怎么样？”


    我心里有点儿毛毛的，看漆黑一片的周围只有一盏路灯，自己又孤身一人在这儿，卖煎饺的老板已经悄悄把小车子往后挪了一点儿，估计不准备帮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我也不想与孙武纠缠，于是，转身就要走，他却几步跨上来，拦住了我的去路：“这个损失，你们赔不赔？”


    “不可能！”我一口就否决了他的妄想。


    “不赔？不赔老子让你们开不了店！”孙武双手叉腰，嚣张大吼，“老子混道上的，叫十七八个人——”


    “叫七八十个人也没用，我马上报警！”我倔强地仰头，与他对视，一点儿都不怕他的嚣张气焰，还把手机都拿出来示威，“你再缠着我们，我就报警了！”


    “报警，你有本事报警试试！”他大吼着，把我手里的电话一把夺过来，直接摔到了草丛里。


    我气急，面对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有点儿害怕，但还是咬紧牙关，愤怒地反瞪着他：“你自己在厂里干得不好辞职了关我们什么事？回去人家不要你了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找到了更好的人接替你了，你自己技不如人就该离开！”


    “好啊，那你们把我开了，补偿呢？”他步步紧逼，唾沫星子都要溅到她脸上了。


    我抬手挡在自己的面前，目光却毫不避让，因为我知道，自己只要一转移目光，气势就要输了：“说到补偿，我们还没要你赔偿呢！你把我们的设计泄露出去，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谁把设计泄露出去了？谁？妈的还诬陷我……”


    孙武气急败坏，抬手就要去推我。


    此时背后有一只手臂伸过来，隔开了他们，一个冷冽的声音低声响起：“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