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的沉默引起了韩朔的注意,他从电脑抬起头,往即鹿这边看了一眼。
即鹿低头,装作没事,低声开口,「你有他什么视频?」
「传到网站能大赚一笔的视频。」
「……」即鹿从工具箱里拿起剪刀,低头往外走,「你想干什么?」
「还没想好。」段从祯声音稍沉,带着一点困顿,「你想怎么玩?」
即鹿听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抿唇,「不要把我扯进来。」
他要发疯,还要借着为他出气的名义,就好像段从祯喜欢看见惨烈的死亡,还要假借实验之名处死那些动物。
他不想捲入段从祯畸形的爱好里。
「你不想陪我玩吗?」段从祯问,眉梢微挑,「斑比,没有你我可玩不开心。」
「随便你怎么样吧。」即鹿捏了一下眉心,不愿意再跟他纠缠。
「意思是你怎么样都不愿意求我。」段从祯问,轻笑了一声,声音敛了一些。
即鹿听着他过分平静的声音,摸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又不能贸然反驳,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求不求你,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段从祯没说话,只有若有若无的浅淡呼吸,有一瞬的停滞,低低沉沉的,像是轻轻笑了一下,而后低声开口,「嗯。没区别。」
意料之中的回答,即鹿倒是觉得他有些时候还算坦诚,淡淡笑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只是觉得他实在是怪得可以。
段从祯望着电脑,目光柔焦,指尖把玩着金属质感极重的打火机,声音温淡,「那如果我说我也有韩朔的把柄,你愿不愿意求我?」
即鹿微顿,一时警觉,「你想干什么?你有他什么把柄?」
即鹿霎时想起韩朔前几天被家事缠得劳神劳心,整个人都疲惫许多,看得即鹿心里生疑,却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段从祯干的。
段从祯没说话了,沉默着,即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焦躁地舔了一下唇角,改了口风,「算我求求你。」
电话那头的呼吸缓了一些,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默,许久,他才听见段从祯淡淡轻笑,笑意里带着点轻飘飘的蔑然,「骗你的,我手上什么都没有。」
即鹿低着眼没说话,有些苦涩地咽口水,喉咙沙哑。
「真的。」段从祯加了一句。
「嗯。」即鹿点头,没有异议。
段从祯听得出他话里的敷衍和柔顺,即鹿并不是真心相信他的话,他只知道顺从段从祯,就能最大程度上少遭点罪。
段从祯轻哼,并未多说,转了话锋,「他给你的钱你收着,我查过,是干净的。」
即鹿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了,段从祯那种无孔不入的人,想要每时每刻监控任何人的动向,都是很容易的事。
「嗯。」即鹿仍然点头。
「你哑了?」段从祯问。
「没有。」即鹿说。
段从祯轻笑,「行。你挺厉害。」
即鹿没说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知道惹火我没什么好下场吧?」段从祯笑着问,虽然话语是狠的,声音里却没什么怒意。
「我知道。」即鹿说。
「那你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吗?」段从祯问。
即鹿望着手里的剪刀,指尖微屈,指腹擦过虎口的薄茧,稍微有些粗糙的触感。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我以前态度很好,后来我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段从祯不仅不爱他,甚至很讨厌他,无论他多么体贴入微,事无巨细,只要段从祯想,就能抹杀他一切付出。
「段哥。」即鹿喊他,有些无力地笑了一下,声音温淡,「就算我再像以前一样,你也不会相信,对吧?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何必呢?自欺欺人罢了……」
「即鹿。」段从祯突然开口打断他,连名带姓地喊他,没有再喊斑比,声音带上一点冷意。
即鹿下意识噤了声,嵴背微僵,条件反射一般的心悸。
「我不在乎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只论迹不论心。」段从祯轻笑了一声,笑意里带了点无所谓。
「……你到底图什么?」即鹿有点心力交瘁。
段从祯默了一会儿,薄唇轻启,声音平静,「你确定要听?」
即鹿想了想,还是摇头,「不。」
「行了。」段从祯沉了声,把手上物件收起来,合上电脑,「我还有事。」
挂了电话,段从祯眉峰微蹙,靠在沙发角落里,身躯微松,窝进柔软的靠枕,抬手捏住睛明穴,半晌,都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怎么都换不上来。
腹部一阵痉挛,段从祯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餐桌边,随手拈起桌上止疼片,含了一口隔夜的冷水咽下去,一会儿才觉得好了很多。
等那一阵莫明其妙的烦躁感退下去,段从祯俯身拎起外套,边拿起车钥匙边打电话。
响铃几秒后就被接起,段从祯锁上门,淡淡开口,「沈长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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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鹿剪完一束花,放到一旁,余光瞥见身后站了一双鞋。
微愣一下,即鹿抬头,正看见韩朔披着单薄的外套,站在自己身后垂首看着。
「有什么事吗?」即鹿问。
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很是忌惮,因为段从祯喜欢做这种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然后看他受到惊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