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昱树还是那个穿衣风格,一身黑色发亮的羽绒服,敞着怀里面穿了件灰色高领毛衣,与朋友打打闹闹走进来,段之愿认得其中一个是钱震,其余的她不认识。
那群人各个顶着通红的脸,脖子上,膝盖上都有雪迹。
最后进来的人手里还拿着雪球,直接往张昱树脖子里灌,却被他率先预判,一个抬腿将人撂倒在地上。
起来后又勾肩搭背过来,指着烤肠问价钱。
段之愿过来装烤肠时,钱震开口:「呀,段之愿?这你家开的店啊!」
「嗯。」她点头的同时手上动作没停。
钱震指着最边上的一根说:「这个这个,这个裂了,我要吃裂的!」
装好后,几个人又买了些瓜子,钱震开玩笑似的问她:「咱都这么熟了,你不送点什么?」
段之愿还没开口,姥姥走过来。
笑道:「你们都是愿愿的同学吗?」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大袋爆米花,递过去:「来来来,孩子们多吃点,这个不要钱……」
「谢——哎呦!」
话还没说完,钱震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张昱树歪着脑袋站在身后:「你他妈占便宜没够!」
说完,他也伸手抓了一把扔进嘴里,连带着爆米花一起比划了一下,淡淡道:「一共多少钱?」
「21!」段之愿抢先开口,拦住姥姥的话。
张昱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的递给她。
段之愿找钱时,姥姥还在和他说话:「孩子你穿的太少了,脸都冻红了。」
钱震笑了一声:「刚才打雪仗来着。」
「姥姥这有暖宝宝,给你们一人拿一个,年纪太小当心冻坏身体。」说完就给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两个暖宝宝。
段之愿把找好的零钱送到张昱树眼前。
他却没先伸手,而是慢条斯理将爆米花扔进嘴里,视线固定在她脸上。
「找,找你的钱。」段之愿眨了眨眼,提醒他。
这时,钱震又问她:「你数学卷子写完了没啊?」
「嗯。」她点头。
「那明天借我抄抄呗!」
「我……」
段之愿不想借给他。
一是抄作业本来就不对,她这算是同伙。
二是,借给他说不准开学就给弄丢了,那样她没办法和老师交代。
「孩子啊,作业得自己做,怎么能抄别人的呢。」姥姥也开口,又笑说:「这样,你要是有不会的题就来我们家找愿愿,让愿愿给你讲。」
「那多费劲。」钱震还想说什么,突然被打断。
张昱树笑着回手给了他一拳:「没出息那样子,明天咱们几个去书城找个一模一样的,后面有答案。」
说完这才从她手心里接过剩下的钱揣进口袋,一群人浩浩汤汤离开。
「愿愿啊,你同学来了,怎么都不请人家吃烤肠还收钱啊。」
他们一走,姥姥就问:「是和你同一个班的吗?」
「嗯。」段之愿点头:「不想请。」
姥姥笑笑,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告诉她:「看着不像好人,不请就不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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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昱树一行人离开后,就张罗着上网吧包宿。
钱震情绪低落:「树哥,包宿我就不去了,我考试没考好,我爸打我一顿,这要知道我又上网吧就完了。」
张昱树睨了他一眼:「那你回家学习?」
「不是。」钱震说:「我回家看电视。」
又一人开口:「看电视还是看片啊?」
大家乐得前仰后合,钱震也耸着肩说:「我找着我爸藏片的地方了,等过几天他出差我就看。」
顿了一下,又问:「树哥你看不,咱一起啊?」
「一群老娘们有什么好看的。」
张昱树明显兴致不高。
就这样钱震和大家分道扬镳回家装样子,剩下的几个则来了网吧。
游戏世界里大杀四方,到了半夜十一点,已经有几个挺不住回家了。
只剩下老贺和他一起。
摘了耳机,老贺嘴里叼着一支烟,问他:「家里那事儿还没解决呢?不打算回去了?」
他们一群人里,老贺年纪最大,已经出来工作的人思想和意识高于他们这群高中生,咂了咂嘴,说:「只要不干涉你的生活,你退一步也没什么的。」
张昱树扯下耳机扔到桌上:「家里搬进来一个陌生人,还说不干涉我生活?」
「那你也要为你妈考虑。」
「她怎么不为我考虑。」
寒假前夕,张昱树的妈妈领回来一个男人,要他开口叫叔叔。
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更年期,一个青春期。
矛盾就此展开。
「快过年了。」老贺说:「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吧。」
张昱树没应,又开了局游戏。
这次杀得更猛。
第二天早上八点,张昱树随便在洗手间洗了个脸,走出网吧。
早上的市场更多的是早餐,煎饼果子和油炸糕的吆喝声吵人。
张昱树揉了揉耳朵随便进了一家馄饨铺。
小笼包要了两屉,冒着裊裊白烟。
刚坐下没一会儿,听见背后传来两个声音。
「妈妈明天就去咸城了,二十七回来陪你过年,你在家里要记得帮姥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