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
脚步刚踏进卧室，叶研瞳孔便猛地一缩。
卧室的里面，衣柜的门对着卧室门的方向敞开着，衣架上挂着的灰色毯子两边不一的挂在衣架上，一看就是被人拉了一半造成的。
阳光照在地毯上，屋子里景象却让她浑身发凉。
叶研半蹲在地上，伸出去的手有些发抖，她停在半空，不敢去触碰，生怕用错力道，让地上的那人更疼。
「我，没事。」顾白荷面色发白，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想要安慰叶研。
叶研用力咬住下唇内里的肉，伴着铁锈味的疼强迫着自己冷静。视线却怎么都不能从地上那道蜷缩着，因为剧烈疼痛而不自觉发抖的单薄身影上移开。
「我们这就去医院。」
顾白荷忍着疼，用出全力抓住了她拿出手机的手腕。
「我，哥……」
叶研双腿同时跪坐在地上，眉头展开，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让他回去了。」
地毯上，顾白荷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
……
叶氏国际私立医院，vvip病房门口。
叶研周身凝着寒气，眉头紧锁。面前院长的话入耳，令她浑身血液都跟着发凉。
「chronic rejection，慢性排斥反应。目前供体已经出现明显的衰竭，她除了像今天这样出现呼吸困难外，还会有疲惫，咳嗽等一些不典型症状的出现。心绞痛的发生一般情况下概率很低，像今天这样剧烈疼痛的情况也许未来都不会出现，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慢性排斥反应的患者，很容易……突然死亡。」
vvip的楼层，没有杂声喧闹。
但叶研此刻却讨厌极了这样的安静。
她手搭在病房的门把上，低垂着眸，手下意识的用力，不知自己这样僵硬着动作缓了多久，刚要拉开门把的动作因为口袋里震动起的来电提醒止住。
——是顾莫打来的。
叶研走到走廊的尽头，背靠着冰凉的墙面，将手机放在耳边。
「餵。」
电话那端的人顿了下，低沉磁性的男声里充满明显的关心，「声音怎么哑了？」
叶研抬起头，侧向窗的方向，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时差，刚睡醒。」
「啊，那我待会儿再打来。」
叶研打断他，「没事。已经醒了。怎么了？」
「我给你v信上发了图片你没回，这会儿我刚好在店里，就想着打电话问下你的意见。」
叶研打开扬声器，一边继续听着他说话，一边打开v信。
两张图片都是书架，一个白色，一个粉色。
「房子我已经租好了，双主卧，次主卧的房间房东只简单装了一下。我想给白荷在小办公区添个书架，上面再给她塞满她以前缠着我买的各种书。」
他的尾音上扬，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叶研盯着手机屏幕，眼眶忽然有些热。
「她从小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和写故事，虽然我担心她的身体，但她现在能完成梦想，我也是高兴的。你不知道，那天她站在台上以编剧的身份发言，我从没见过她那么高兴。」
叶研静静听着，脑海里随着他的话，浮现出那天她站在舞台上自信发光的样子。
「咳，我扯远了。」顾莫停了一瞬，声音低沉：「叶研。」
叶研开口的声音已经有明显的沙哑：「嗯。」
「那个……你能帮我参考一下，白色和粉色，哪个更好？」
叶研没有再打开照片。她退出扬声器，随着一个深呼吸，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她的声音再次回到平时清清冷冷，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样子。
「白色。她最喜欢的颜色的。」 也是和她最契合的颜色，就像白色荷花一样，纯洁的颜色。
「嗯，好！等我收拾好去接你们。」
叶研听着他要挂断电话，下意识的急忙出声，「顾莫。」
「嗯？」
——白荷生病了。
走廊的尽头，窗子开了一扇，用来通风。
初冬的风应该是冰寒的，叶研却感觉不到分毫。
她抿了抿唇，垂下眸，敛住所有想要出口的话，只简单的道了句：
「白荷的下一部作品，你也考虑一下。」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半响没有回声。叶研知道，他想到了白荷身体的特殊性。
没有谁会比他更担心白荷的身体。
电话挂断前，她听到他没捨得一口拒绝，不是因为这个主演的机会，而是不捨得拒绝白荷的愿望。
「嗯。我会考虑的。」
……
vvip病房里。
顾白荷半坐起身，蓝白的病服让她看起来更虚弱几分。
她听到开门声，笔下的动作挺住，视线从书上抬起来，干净柔和的眸子看到进门的叶研时，唇边扬起温柔的弧度。
angel。
叶研现在却觉得这个词，让人觉得心慌。
顾白荷：「妍妍姐，对不起让你替我瞒着我哥。我的情况我很早就已经清楚，你别难过，我现在很好，是真的很好。」
「对了，我刚才对这个梗有了新的想法，你帮我看看剧本这么改怎么样？」
叶研藏起情绪，在她床边坐下，「好。你说我听着。」
……
……
第48章
傍晚，夕阳向西边沉落，霞光仿若鎏金纱衣，铺盖天空与大地，更像是黑暗来临前最后的一抹光，温暖里带着悲伤，努力的在天地间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