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垂在衣袖中的手紧握。
他的心中,果然还是对他夫人喜欢得紧啊,哪怕过去那么久了,依旧未曾改变心意。
那么她呢,她曾经在他身边的那些年,又算什么?
她心中波涛翻滚,五味杂陈,手脚也在这一刹那间,冷如寒霜。
世人皆知,当朝宰相宗政连夙的夫人因刺杀陛下而被入了幽狱,陛下决心要斩杀宰相夫人,甚至朝中有大臣认为宰相夫人刺杀陛下一事,就是宗政连夙在背后指使。
为此,陛下已经连着许久都未曾让宗政连夙上朝了。
一个辅政的宰相不上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监国辅政之权的宗政连夙,被当今陛下猜忌,那个年少的皇帝,羽翼未丰,便想掌握实权。
这一切都无可厚非,胆敢行刺陛下,自然是该杀。
但是,宗政连夙的那位夫人,是他挚爱,是他心头的白月光,听说,为了救她,宗政连夙不惜放权,只为让她不死。
他为自己夫人所做的一切,让世人称赞。
可是陛下要人死,又岂会给机会活。
云樱下山后得知此事,便让人送信给宗政连夙。
不为别的,只为,宗政连夙曾是自己所爱的男人,以及,他的夫人,是自己寻了多年的姐姐。
她的姐姐,云裳,现在叫许华裳,是当朝太尉之养女。
这便是,云樱要救她的原因。
可她不光是为了救姐姐,更是为了,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
见她迟迟不说话,沈随站在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云樱收回思绪,目光望向宗政连夙,道:“没错,我可以救她,但是我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阿四好奇不已,这人说可以救夫人?便是他家爷都救不了的人,一个江湖杀手,又如何救?
云樱瞥了眼阿四,又看了看宗政连夙。
“条件并不难,全看相爷是否答应。”
宗政连夙眸色清淡,“先说说你救人的法子!”
“我自有我的办法,相爷就说,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说说看!”宗政连夙就势坐下来,仿佛并不着急的样子。
云樱心中有些不把握,她在赌,赌宗政连夙对许华裳的感情。
“好!”云樱衣衫一动,转瞬便坐在他对面,目光隔着面具直直望向他那张冷峻的面孔,缓缓道:“你娶我!”
“什么?”
“什么?”
阿四与沈随皆是吃惊的大叫。
沈随气的直接上前呵斥她,“你疯了吗?”
阿四也是瞪着圆圆的眼睛,“你……你别太过分!”
云樱不理这俩人,目光直逼宗政连夙,语气懒懒的,“你用八抬大轿,正妻之礼,迎我进门!”
说完,她唇瓣间溢出一声轻笑,似是在开玩笑一般,“如何?这个条件,相爷可答应?”
宗政连夙神情冷漠,从听到这个条件开始,他就一直面无表情。
只是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若有所思。
半晌,他问道:“云姑娘就这么想嫁给我?”
云樱不知道为何,心中被他这话问的有刹那的恍惚,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你别看我容貌生的不怎么样,但向来喜好极美的事物,相爷容貌生的如此好看,叫我见了便心生欢喜,一心只想嫁给你!”
“不知羞耻!”阿四站在一旁,气急跺脚,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家相爷。
云樱却并不生气,而是望着阿四捂着嘴咯咯的笑出了声。
“你这个小侍从倒是有趣,又不是要你娶我,你一会儿说我过分,一会儿说我不知羞耻,你家相爷还没说话,怎的你到急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明明姿态好看极了,但是偏偏配上那张丑陋至极的面具,画面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宗政连夙面无表情,“云姑娘这个条件,我无法允诺,我家中已有妻室。”
云樱听了并不意外,他若是应了,她才更加难过。
这样,的确是他宗政连夙的作风。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云樱直接起身,“那便罢了,相爷请回吧。”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吩咐沈随送客。
云樱很快走入后堂,沈随开口道:“两位,不好意思,请吧!”
“你!”阿四瞪着沈随,满腔怒气,“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在耍人呢,千里迢迢引我们而来,偏偏提出那样的条件,你们把我家相爷当什么了?”
沈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两位,我家姑娘是诚心想帮相爷的,是你们自己不答应,可怪不得我们,行了行了,快走吧,今儿个说好的不营业。”
沈随把二人推出门外,咣当一声关了门。
阿四:……
“爷,他们……”
宗政连夙目光望了眼牌匾上的梵莲堂三个字,总觉得那字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无碍,走吧。”
“那,我们是直接回去,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
“找客栈住下!”
阿四眼睛一亮,“爷是有别的法子了?”
宗政连夙并不言,阿四心里却不着急了,他就知道,他家爷聪明绝顶,一定还有更好地法子。
日头西移,很快天色便暗了下去。
入夜时分,云樱让沈随摆了些点心在院子里,声称要赏月。
沈随见她情绪不佳,一切都随了她的心,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一边吃点心,一边话家常。
沈随塞了口桃花糕,问道:“阿樱,你真的喜欢那个什么相爷,想嫁给他?”
云樱轻笑,“对啊!”
沈随被糕点噎了下,“我以为你只是说说。”
“不是你说的,他是我的凡尘未了之事。”云樱仰头饮了口酒,脑海中又想起宗政连夙那张脸。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沈随看她一副痴迷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
只是伴随着他这声叹气声,还有咚的一声,从墙角传来。
两人皆是神色一变。
沈随立刻奔过去,只见墙角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将那人翻了个身,猛地吸了口气,“阿樱,快,是你的凡尘。”
云樱手里的酒壶一下掉在了地上,她连忙跑过去,“怎么了?”
沈随看到宗政连夙腹部的血迹,道:“好像受伤了。”
“你去看看!”她吩咐沈随,沈随二话不说,便越墙而出,去追凶手了。
云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宗政连夙拖进了屋,放到榻上,她正准备撕开他的衣衫看他伤口时,一只手忽然掐住了她的腕儿,“竟然……是你?”
云樱目光望向宗政连夙,他那双狭长的凤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云樱心下一惊,连忙一个手刀将他敲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