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飞满脸悲恸的看向五夫人。


    五夫人连忙道：“将军，奴婢觉得是有人害了大夫人。”


    “你说什么？”屠飞一把抓住她，“你再说一遍！”


    扑通一声！五夫人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将军，奴婢很早就跟在大夫人身边，大夫人以前并不爱熏香，只是有一次奴婢陪大夫人上庙里为将军求平安，庙里的住持让夫人熏香，说是有助于安神，自那以后，夫人便终日在房里点着香，可刚刚七夫人一提醒，奴婢才恍然发现，大夫人的咳疾的确是在那日之后，愈发的严重了。”


    屠飞闻言，神色一变，“此话当真？”他看了看五夫人，又看了看云樱，云樱微微点头。


    屠飞一把把大夫揪回来，“大夫，快看看。”


    大夫连忙走到香炉跟前儿，掀开盖子，捡起燃剩下的香闻了闻，“这……”


    大夫脸色瞬间变了。


    “将军，这香的确是导致夫人病症严重的引子！”


    “混账！”屠飞震怒，脸色铁青，“该死的住持竟如此害我夫人，来人，立刻去庙里把人捉回来！”


    “是。”屠飞身边跟着回来的士兵立刻出去。


    屠飞扶起五夫人，“你且先起身，照看着大夫人。”末了，看向云樱，“你跟我出来。”


    院子里，屠飞让人送走了大夫，又打发了其余的人，只剩下云樱和她院子里的心奴以及安正。


    屠飞高大又壮硕的身形站在云樱面前，平白有股压迫之力，云樱微微垂着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裙角。


    屠飞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云樱，“青歌姑娘，你是如何看出那香有问题的？”


    云樱缓缓抬起头，一副无辜又小心的模样，“回将军，青歌出身红楼，曾见过许多江湖散客，曾有人送了我一份同大夫人房中一模一样的香，我燃过之后，熟悉那个味道，我记得那人曾说，这香可凝神静气，但是患有咳疾之人，断不可用，否则，会加重症状。”


    “原来如此！”屠飞不疑有他，心中为大夫人的病而郁结。


    “罢了，此事与你无关。”原本他昨夜把青歌接入府中，本该要了她的，可是却又赶上大夫人发病，屠飞也没了心思。


    “我接你入府，许你为妾，自是会好好对你，若是府中有人找你的错处，你大可直接来找我。”


    云樱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外面都传言屠飞为人狠辣、好色，却不想，他对府中的人，倒是有情有义，尤其是对他的大夫人，可谓情深义重了。


    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所见的，是不是表面。


    可一时半会儿，也难见分晓。


    “多谢将军给青歌栖身之地，青歌已感激不尽，断不敢再有所奢求，如今见将军如大夫人伉俪情深，青歌心中更是感动，只望大夫人早日好转，将军莫要太过忧思。”


    好听的话，屠飞常听，也没什么感觉，挥了挥手，便让云樱回去了。


    云樱忙不迭的告辞，然后带着心奴和安正离去。


    待离开了大夫人的院子，云樱这才觉得松了口气。


    果然她在江湖上行走久了，受不了深宅大院的束缚，好再为了任务，她也曾接受过礼仪教导，难不倒她。只是对于杀掉屠飞一事，她不得不再多想想，如何才能够让一切看起来并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唉……”云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七夫人何故叹气？”


    云樱站在台阶之下，犹豫了一下，她下意识就回头去看宗政连夙，易容成安正的宗政连夙目光烁烁，盯着她。


    他没有任何表示，云樱索性一咬牙，便一个人进去了。


    房间内，之前被送出去的大夫估摸着是又被人叫了回来，此时正在一旁叹气抹汗，云樱走上前，靠近床榻，大夫人的婢女给她让开位置。


    大夫人脸色暗灰，整个人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可见真是到了强弩之末。


    云樱心中也是惋惜，惋惜之余也觉得不巧，怎么偏偏她来到将军府，大夫人就要撒手人寰了呢。


    “青歌姑娘……”大夫人虚弱的声音传来，云樱连忙伸手握住大夫人递过来的瘦骨嶙峋的手，“大夫人。”


    “青歌姑娘，我恐怕撑不过去了。”大夫人勉强笑了笑。


    云樱见惯了生死，倒是没有什么感触。


    “大夫人，将军就在外面，可否需要我叫他？”


    “不，不要。”大夫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到了这个时候，我不想见他。”


    “可我与夫人仅一面之缘，夫人为何要见我？”


    大夫人大喘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新入府，我知道，将军是看上了你年轻貌美，可在这府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得他永久眷顾，别人我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奢望什么，秋菊虽然跟了我很久，可她对将军也绝非无情，唯独你……咳咳咳……”


    “咳咳咳……”大夫人情绪激动，止不住的咳嗽。


    云樱回头看向那大夫，“大夫，能否给夫人止咳？”


    大夫上前给大夫人扎了针，大夫人这才不咳了，脸色也有些好转。


    云樱让大夫人的婢女把大夫领到门口去，婢女点点头，带着大夫过去。


    “夫人，您想说什么？”云樱转身问大夫人。


    “青歌姑娘你是聪明人，我知道你对将军无情，所以想求你一件事，这是我这一生最后的遗愿。”


    云樱心中叹气。


    大夫人虽不是她所杀，但是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帮别人完成遗愿，可大夫人已经求了，她也没法拒绝。


    “好，你说。”


    “我……我有一个儿子，他……他……”说着，大夫人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她一边哭，一边道：“他被屠飞杀了，他杀了他。”


    “呜呜呜呜……”大夫人另外一只手堵在唇边，死死地咬着，眼泪哗哗流下来，流进了嘴里，大夫人痛苦不已。


    云樱眼眶一酸，反握住大夫人的手。


    似乎是她的回应给了大夫人力量，大夫人缓了缓情绪。


    “他一直骗我，屠飞他一直骗我，说我的儿子在军营，可我偷偷去找过，根本没有，我在军营三十里外的山上，看到他的坟，是他，是他杀了他，他不容许我儿子活着，他怕将来有一天他会回来报复，所以杀了他。”


    “青歌姑娘……”大夫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云樱连忙将她扶起来。


    大夫人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布包交在她手里，“我身体不成了，我没办法替我儿子报仇，这里是五百两银票，我那个之前的夫君压根不会管我们母子的生死，也不会为我们报仇，当初他把我送到屠飞的府上，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报仇。”


    “这五百两，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个跑江湖做刀口上生意的，帮我杀了他，杀了他，为我儿子报仇，报仇！”大夫人双眼通红，恨意迸发出来，她死死咬着牙齿，眼泪和唾液融合在一起，双目几乎要瞪出来，“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