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手掌,没被鬼之始祖夺走的真正的青色彼岸花在掌心盛开,可就在下一刻,就一下子破碎为灰烬,一点点散落在空气里。
力量源泉都就此消失,青色的光点像是萤火虫一样飘散。
澈却温和的注视着这一幕,喃喃道:「很美不是吗,朴仙翁,冥加。」
拽着他头发的冥加着急道:「现在有比这更要紧的事情,您去找个大夫不行吗?」
朴仙翁道:「好了,冥加,没有大夫有用的。」
冥加一愣:「哎?」
朴仙翁复杂看着澈:「力量源泉都碎掉的话,就彻底没有挽回的机会了,您就这样眼看着自己衰弱吗?」
「本来也没有办法了,」澈的声音很平静,说着说着,他又自顾自的笑了一声,「看啊,那些碎落的光点又变成青色彼岸花的投影了,很美不是吗?」
这声音温柔缱绻,却又有种莫名的残忍。
大片的虚影彼岸花海开放在树林里,山坡上,还在源源不断的向远处扩张,像是要变得一望无际。
可惜并没有花香也没有实体,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就和他现在的人生一样。
澈闭上眼睛回忆着什么:「不死鸟一族就剩我一个了,我继承了所有死去族人的记忆,那种被吞噬残杀的痛苦……我一开始,本来是想着,要把这个世界燃烧起来的。」
朴仙翁:「是憎恨吗?」
「嗯,对命运,」澈睁开眼睛,缓缓道,「如果我没有遇到斗牙,或者是,斗牙死去之后,我没有遇到杀生丸犬夜叉,缘一和桔梗他们……」
「他们每一个人都特别好,我不知道我做的够不够。」故人的影像一点点闪回,澈惋惜的嘆了口气,「尤其是缘一,缘一他想要的……我时常会害怕那孩子没办法得到,作为正常人活着的权力。」
朴仙翁道:「您做的已经够多了。」
澈又固执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澈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了,他走到大树下面,刚想靠着树干坐下,看着那里又有些出神:「……我当年在这里出生。」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在斗牙身边。」
「所以我也希望我能死在这里,只是很可惜,想看见的东西都来不及看到了。」
严肃到不近人情的青将军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神色已经变得那样温和了。
朴仙翁道:「或许您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吧。」
「嗯,把死亡说成这种方式或许也不错。」澈笑了笑,「对比起人类,我已经活的够久了。」
「一样都是成日征战厮杀,守护着什么的将军,就是得不到个美满的结局,可是我已经活了人类的几辈子了,又有什么遗憾呢?」
他伸出手,刚想扶住树干,却突然感觉身后吹来了一阵风。
澈愣了愣,回头看去。
已经开的漫天遍地的花海里,站着个银发的犬妖。
杀生丸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在被甩掉了半天后,他终于追了上来。
朴仙翁:「啊,这不是杀生丸少爷嘛?」
澈的神色却变得不太妙:「我本来是想自己待一会儿的。」
朴仙翁不贊成的看着他:「杀生丸少爷也是注视着您的身影长大的。」
「……」澈没说话,若有所思。
杀生丸没有一直等在原地,他朝着澈走去,澈的身影停了停,也开始朝着杀生丸走去。
长久的横亘着莫名情绪的别扭关系里,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能软化一些。
「父亲的灵魂很安全,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两个人刚刚走近,杀生丸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澈愣了愣,道:「嗯,我知道,你看着就好了。」
「为什么你不自己看?」杀生丸的眉宇紧锁,沉声道,「明明这个世界上最期待他回来的,应该是你。」
澈的神色很平和:「我也想,只不过就是这样了,看不到也没办法,你替我看着吧。」
杀生丸还想说些什么,澈却道:「为什么你来找我,却要说你父亲的事情?你呢?」
「除了父亲的事情,你对什么还感兴趣吗?」
杀生丸本以为澈会后知后觉的思考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的说「确实」。
澈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一个原本绝对不可能被他说出来的词最终还是脱口而出:「你啊。」
他没有犹豫。
杀生丸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这个词如同一记重击,忽然就化解了所有的愤愤不平,和无法言说的纠结在心底的贪念。
原本近在咫尺,却总是在言语间将距离越拉越远的隔阂,居然就这么忽然消失了。
澈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你讨厌我是因为我总在你面前提起斗牙吗?」
「我没有,」杀生丸在被那个「你啊」震撼了之后,立刻道,「我根本就没有讨厌过你,我只是……」
他只是什么?
孤傲的犬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澈望着银白色长发的青年俊美却带着困惑的脸,朝他伸出手,到一半的时候顿了顿,又苦笑一声收了回来:「别看到了这种时候就想着安慰我了,你不是讨厌我的触碰吗?每次躲的比谁都快。」
杀生丸眼神不明的盯着他看,下一刻周身忽然颳起了妖力的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