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睡前收到何川发来的照片，是在洪崖洞拍的那张。
何川再发来一句话：「以华灯为配景，你才是光的本身。」
江琛看着那句话，忍不住笑着评了句：「假正经。」
第四十七章
临近开学前一晚，何川发消息说这个头像肯定不像阿姨。
江琛发现他换头像了，虽然还是玫瑰，但这次没有枝叶、也没有玻璃罩子也没有四根刺，只有玫瑰花瓣。
红色顺着玫瑰花瓣的褶皱蔓延出来，如一摊热血，鲜活得仿佛要溢出屏幕。
这图确实比上次的好看太多了。
【江琛】：好看，灵感怎么来的？」
【何川】：我的创作天赋罢了。
【江琛】：给你能得。
【江琛】：明天开学了，早点睡，明天见
【何川】：好。
江琛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收到了何一的消息。
【何一】：江哥，你是不是在和我哥谈恋爱？
江琛还在纠结该不该承认，何一不停地发来消息。
他的犹豫逐渐殆尽，看着一条条信息，从震惊转为莫名的情绪。
【何一】：我知道你们在恋爱。
【何一】：那次生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的曾用名叫江山，从认识我哥起，我就知道他一直讨厌一个叫江山的人…
【何一】：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这些。你是云云的发小，我怕我哥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才跟你说的。
【何一】：希望江哥你仔细考虑一下，或者好好地找我哥谈谈，这也算是他的心结了。
江琛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胸口有些堵得慌。
【何一】：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给你看我哥小时候写的字条，他讨厌那个人已经好几年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
何一发来了一张图片。
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希望江山和我一样，被困在黑暗里，充满恐惧且爱而不得。
这段话幼稚，但也足以伤人。
江琛的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颤抖着打字，先输成了「我洗到了」，他按下删除键，重新输入，「我总」，又删掉，再输，「我追」，来来回回九遍，才成功打出「我知道了」这四个字。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哪怕在他解释清楚奔现误会，何川还是讨厌他，看着他那么卖力的讨好也无动于衷。
何川态度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也是在知晓他叫江山之后。
五六年级……
被关进小黑屋的那个年纪吗？
原来那个人也叫江山啊——
何川到底是恨还是爱？
所以从来没有忘记过江山，去买珠子也要买个「山」字。
说他就不该改名字，也是这个原因吗？
江琛心里无数个问题如决了堤的洪水涌出，他点开与何川的对话框，心都在抽痛，难受得打不出一个字来，就连质问的力气都没了。
问问吧——
说不定是误会。
江琛又想起何川站他床前的话，好像明白，何川是把他当成那人了。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还是沦落成为替代品。
真狠啊——
何川为了满足一己之欲，甚至装gay，和他接了那么多次吻。
江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觉得噁心自己还是噁心何川，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觉得刺眼，心里另一个声音在不停安慰他，只是巧合而已，说不定何川是真的喜欢。
可他又不敢去问，怕得到可怕的回答。
这个「喜欢」在看到那张字条时就站不住脚，回想过往细节，更是分崩离析。
他把红绳从手腕上扯下来，狠狠地甩在地上。
珠子砸在地板上的那声脆响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又忆起何川第一次吻他，强制、粗暴、惩罚，难怪当时会有这种感受。
江琛闭眼的瞬间，右眼划出一滴泪，恨不得去掐着何川的脖子逼问着：你吻的究竟是江山还是我？
在寝室里接吻，自己闭眼沉醉于吻，何川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观察自己的表情。
他站在床前对自己说的那句「看谁玩得过谁」。
记忆如刀片一遍遍划向他的心头肉，江琛脱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拾起红绳，放在手心看碎没碎，蜷着身子开始掩面啜泣，哑声道：「我玩不过你，我喜欢你啊——」
这夜过于长了，长到江琛回顾了他们过往的千千万万遍。
每回忆一次就像在给自己处以极刑，在回忆中反覆死去。
当他再坐到教室里时整个人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有些不清醒。
「我草，江琛你怎么眼睛那么肿？昨晚没睡？」沈冲来教室看到他，惊呼一声。
江琛点头，就趴在桌上，把脸藏在臂弯里。
「你怎么了？」这次响起的不是毛炸炸的惊呼声，反而沉稳冷静，是在江琛睡前醒后都熟悉的声音。
「你先回座位。」江琛连头都不愿抬。
何川离开了。
趴在桌上的江琛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连呼吸都忘记了，手死死地攥紧，太过用力乃至手臂都在颤抖，最后手又一松，只留手心里几道指甲痕证明刚刚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