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不多，李予初推了宫里的帖子，李许氏惯例是不去的，嫂嫂李徐氏还没出月子，冬日严寒，别说进宫赴宴了，就是榴花院的门，都没怎么出去过。


    相爷父子当然是逃不掉的，冬至是大日子，怎么说也得陪到最后的，这不回来的时候申时都过了一半了。


    不过，今年的冬至，热闹的很，丫鬟婆子大都给了假，不过很多人都是世世代代在府上做事的，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得了恩准，三五成群借着厨房自己动手包饺子，只留了几个人守着，轮流替着值夜。


    见父子俩回来了，门房开了门，赶上前去候着，却看见门口来了三顶轿子。


    大晏文官上朝、进宫乘轿，武官多骑马，不过这时节了，真没有说不准到底来人是谁。


    三人进了门，往后头去了。


    一路上也遇见来不少下人仆从，竟然连半分异样都没有，仿佛是司空见惯了的，早早暖了地龙的小厅，暖和的不像话，跟外头的冰天雪地一比，更是恍如仙境。


    “既是回来了，就早些过来搭把手。”李许氏头都不抬，自顾自捏着饺子。


    “夫人。”相爷叹了口气，瞧着母女俩正在包饺子，儿媳就在一边哄着小孙子，半个丫鬟都没有，倒像是更自在了。


    脱了大氅，丫鬟也端了热水上来，齐齐净了手，看架势，似乎是要一起。


    丫鬟都见怪不怪，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


    李予初刚包完一个饺子，去拿面皮，忽然发现……


    多了一只手！


    一抬头，愣住了。


    不是，薛子易怎么在这儿！？


    “相爷让我进来的，安安不会要赶我走吧？”薛绍默默放下饺子皮，嘴角带笑，揶揄调笑之意满满。


    李予初：……谁说要赶他走了！


    默默低下头，拿了新的饺子皮，馅儿还没放好，手一抖，掉桌子上了。


    ……


    相爷看在眼里，决定这屋子里的炭火有点儿闷，堵得人胸口疼。他这女儿都没在身边待多久，转眼间，就要出嫁了？纵然已经很冷静的接受了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便宜女婿，但是，他家姑娘真的还小！


    饺子包完就下锅，没多久就端上来了，六个人围坐在一桌，奶娃娃被乳母抱着在旁边睡觉。


    烛火交映出残存的虚影，窗外是满天飞雪，屋里是热气腾腾的饺子，家人一个不少，牵绊之人就在身侧，或许对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这个冬至，都很难忘，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了。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今夜算是作废了，李俞灏拉着薛绍，两个人从文谈到手谈，要不是相爷拉着，李予初怀疑他们俩待会儿得出去武谈。


    反正李予初每次看见他们俩同时出现的时候，只要没外人，都这样，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家兄长对薛绍是极度的挑三拣四，仿佛哪儿哪儿都不满意，不过也只是挑剔而已。


    夜深了，各回各院，预备洗漱休息，李予初还没回到隅安院，就在不远处看见了门口的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