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查到了邵庭找来作证慕容世子和魏人勾结的证人,都是之前的岭南军士兵,后来调到西北嘉峪关的。」
「岭南军?」邵关端着瓷碗的手微颤一下,眸里剎那划过一丝凝重的思索之色。
「冬九,你还记不记得,在孤同慕容世子出征前,父皇下过一道旨意,免去了岭南军两个副将的官职……那时,应该正好是城防营在妙医斋发现密室后不久。」
冬九一愣:「这……奴才倒是记不大清楚了。殿下若是想查,可以召见中书省的官员。」
「父皇令我禁足一月,如何能召见官员?」邵关有些无奈地垂下眸子,却越想越觉得岭南军一事另有蹊跷,并非是偶然。
「去拿纸笔来,待孤书信一封,你带去坤宁宫,交与母后。切记,不可让其他人察觉。」
「奴才明白。」
「你再遣人快马加鞭赶往岭南,打听清楚那几个做伪证的人的家世背景,一旦探明,立刻来报!」
冬九待邵关写完了信函,领了命令,立即快步退了出去,只是刚走到宫门外,就被一列御林军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公,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东宫,还请公公立刻回去!」
「还请几位军爷通融一下,是殿下担忧皇后娘娘病情,派奴才前去探视……」
「奉陛下旨意,不得出入!」御林军目不斜视,只一抽腰刀,语气有些冷了,「请公公回去。」
僵持了半刻,冬九带着信函走遍了东宫所有的出口,只是每一道门都被御林军看守得严严实实。
他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信函退了回去:「殿下,陛下派遣了御林军看守东宫,任何人不得出入,这信函和命令……该如何送出去啊?」
「连你们也不准出入?」邵关起身,在院子里远眺了宫门,眉心微锁,「……宫里豢养的信鸽呢?」
「若是让信鸽带信去坤宁宫,只怕会被侍卫射下来……」
「不送去宫里。你去抓只信鸽来,在它的颈上系一朵绣球花,放到长安西街去。」
冬九愣了一下:「殿下这是何意,西街那么多百姓,人流混杂,这如何……」
邵关将信一点点卷好,没有解释,只是桃花眸里划过一丝回忆的暖色。
他同慕容星都喜欢绣球花。
几乎每年的夏日,他们都会微服出宫,去长安郊外,看各色的绣球花海。
而使唤东宫信鸽的暗号,慕容星自然也是记得的。
「你去办就是,自然有人能够收到信函。」
一只纯白的鸽子停留在一处草庐的檐上。
鸽子颈间带着一朵晒干了的粉色的绣球花,在阳光下显得分外醒目。
「世子在看什么,是窗外有什么东西吗?」元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见慕容星的视线停留在窗外,低笑着问道。
慕容星的眸子里映着那朵粉色的绣球花,薄唇轻启:「现下不是绣球花开的季节吧?」
「自然不是。不过长安不少妇人少女都喜欢这种花,所以不少脂粉店都会用这种花晒干之后做配饰。」
元穹起身走到窗前,眯了眯眼眸:「……这鸽子倒是有趣,是信鸽?」
话音刚落,他袖间的暗器便破开了窗纸,将那鸽子射落在地上。
元穹缓步走过去,将信函抽出,扫了几眼后,面上的笑意已经全然消失了。
「太子邵关的信……他为什么会问世子,岭南军的事情?」元穹随手拈下那朵绣球花,放在鼻尖轻嗅一下,眸里却是寒光四射,「此事我可没有再同旁的什么人说过。」
「阁下是忘了妙医斋暗室的事情了吗?邵关又非傻子,自然查得出邵庭安排的伪证证人是岭南军旧部。」
慕容星面色不改,只接过信函看了两眼,便随手放下了。
「再加上大梁帝前不久刚撤去两个副将,想让人不怀疑,也难吧。」
元穹细细地看了慕容星的神色,见他面上毫无波动,加上邵关的信函也只是让他查岭南军的事情,眸里的冷色便散了些许。
「那这绣球花……」
慕容星将花瓣接过,用指尖一点点碾成粉末:「阁下博闻多识,难道不知道,这个颜色的绣球花是什么意思……一些妇人会玩的把戏罢了。大梁有这样的太子,倒也是可惜。」
第40章
粉色的绣球花在长安风靡一时,多半被用作赠予心上人,表白心迹的东西。
元穹的目光锁着慕容星,最终移至散落了满地的荼蘼花瓣上。
方才绣球花经了他的手,的确没有任何的异样。
「看不出来,梁国的太子还是一个痴情种。」元穹的嗓音温温雅雅,说出来的语句却带着鄙薄,「世子这么对待他送的东西,不会觉得心疼吗?」
慕容星凤眸微寒,袖袍下的手缓缓攥紧了一些,掌心里是绣球花的花蕾。
「心疼?」面容俊美的少年轻笑一声,薄唇勾出一道讥诮的弧度,「难不成阁下会对有过一夜的仇人之子,有什么心疼吗?」
「哈哈哈哈,我不过开一个玩笑,世子莫要当真了。」元穹将那信纸放上火烛,看着它燃成一团灰烬。
「既然梁国太子这么思念世子,不如世子今夜再去东宫一趟。顺便同他好好说说,岭南军的事。世子以为如何?」
「不是说东宫已经被御林军严加看守,阁下可有法子不惊动看守的士兵,进入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