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等于没问,弗德希睨他一眼,又道:「那你为什么要带那个门泽尔?」
「唉,你这个语气,吃醋似的。」励琛毫不在意弗德希的白眼,回道,「他在鍊金术和药草学上确实有造诣,而天灾之后很可能有疫病,让他带几个鍊金术师去灾区帮忙,有什么问题?」
门泽尔的嫌疑巨大,弗德希才不相信励琛将他带在身边会毫无目的。不过,鑑于弗德希五年未归,还没彻底了解形势,所以他决定还是静待事情的发展。或者说,静观励琛还要演什么戏码。
几日后,北地洪涝灾区。
「什么!」
励琛猛地从马鞍上滚下来,踉踉跄跄地沖了几步拨开问路的黑天鹅,面色狰狞:「你说殿下他……被洪水捲走了?!」
被询问的灾民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是、是的,洪流击溃堤坝时,萨恩斯殿下正在坝上带人抢险……」
说到此,灾民的神色也十分悽然,眼眶很快红了:「我们都想去找人,可殿下的侍卫们都不让我们去……」
「他们做得对。」励琛冷下脸色,「你们去了,只能更添乱。还是老实待在这儿吧,别让看管你们的侍卫费心,才会有更多的侍卫能投入到寻找殿下和抢险当中。」
灾民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励琛抹了一把脸,侧头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黑天鹅,「刚刚的事都听到了?立刻去找殿下!」
那名黑天鹅点点头:「是。」
励琛又回头道:「门泽尔?」
「来了!」
一身短装的门泽尔快步走过来。他明明是魔法师兼鍊金术师,可连续长途跋涉之后,竟然依旧挺有精神,可见其身体素质确实不错。
「带你的人去找现在灾区的医务负责人。」励琛说道,「绝不能让疫情爆发。」
「明白了。」
「我也去找殿下,我等下往那个方向走。」励琛边往自己的马快步走去,一边指着一个方向,「弗德希,奥格修斯,你们跟着我。」
弗德希没说话,只是坐在他的马上,静静地看着励琛翻身上马。
灾民看着这一行匆匆出现又似乎要立刻消失的人,怔怔地:「等等……你们是什么人?」
励琛冷冷抛下一句「殿下的追随者」,便率先打马而去。
是夜,毫无人烟的临时休整地。
「演技不错。」
弗德希背倚着树干,冷不丁抛出了一句评论。
励琛咽下嘴里那口干粮:「……什么?」
「我说,你演技不错。」弗德希说道,「你昨天就知道了那位掉水里失踪的消息,今天却装得挺像头一回听到啊,明明是你故意找人去打探的。」
励琛耸了耸肩,然后又想到这昏暗的环境里估计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只得暗自感慨: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弗德希听不到他答话,又追问道:「你故意去再问一遍,故意把黑天鹅的身份暴露出来,究竟想干什么?」
虽然灾民询问身份的时候,励琛只回了短短的「殿下的追随者」,但只要这事、这个回答传开来,配着黑天鹅这些年「风靡」雷蒂阿的程度,人们恐怕很快就会都知道传闻中萨恩斯殿下最狂热的追随者——「黑天鹅」来了。
「不干什么。」励琛终于回道,「殿下既然想把事情闹大,我就配合一下演出而已。」
「把事情闹大?」弗德希顿了顿,反问道,「你是说他被洪水袭击还下落不明这事?」
「当然。」黑暗中,励琛的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些笑意,「这事听起来凶险,但是弗德希,那可是一名纯白之色,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就遇险吗?不,我应该这么问: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把自己放到真正危险的境地吗?」
弗德希皱眉道:「你是说……自导自演?!这手段也太极端了!万一……」
「不管是故意为之,还是顺势而为,弗德希,他都绝不可能毫无准备。」励琛回道,「现在灾区里人尽皆知他失踪的消息,就是最好的证据。」
弗德希问道:「他是要宣扬……他如此心繫灾区,甚至到了不顾自己安危的地步?」
「以身涉险,确实是笼络人心的好手段。」纯白之色亲自施放苦肉计,这效果绝对不是盖的,只怕过了这一着,雷蒂阿联盟马上会出现颂扬萨恩斯「大善」的传说了。
「但这只是一部分,至少只是针对普通民众的一部分。其他人看到的,想到的,可不仅如此。」励琛继续道,「比如皇室。」
「皇室?」弗德希回道,「他们也让回收到手的北方兵力投入抢险了,这不是他们进一步实际掌握兵权的好机会吗?」
「是的,他们不仅在之前交接到了兵权,现在还能实际掌握、实际指挥了,所以北方的兵力暂时不需要他们继续头痛。」励琛回道,「而且他们现在看到的是:其一,殿下在北方的力量,已经弱到会让他身处险境;其二,殿下为了灾区以身涉险,很可能在短时间内笼络了大量民心。于情于理,殿下在北方的力量,皇室都不会、也没必要在短时间内拔出了。」
弗德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你之前说的北方暴乱……?」
「这一次之后,殿下或许会重新寻找平衡点。」励琛想了想,「毕竟如果皇室的目光从北方挪开,殿下不会希望它再回来。不过北方暴乱不能彻底停,不然就会给出喘息时间,让皇室有机会给北方的兵力来一次大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