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沉默地站在巷子口,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得过励琛等人的提醒,不会在这场小战役中陷太深,更不可能为了功名去挺身杀敌。只是索扬的现状今非昔比,实在让人感慨。
想想一年多前,这个街道上还有象车游行;西南军的先遣部队来袭,索扬还敢嚣张地把人挂墙头,实在热闹非凡。如今城破,萧瑟凄清。索扬以前以穷苦之名自称「交不上税」,经此一役,如果没有外资帮助,只怕要成为死城了。
哒哒哒——
石板路上传来马蹄声,哈德探头看了一眼,却见一队人马飞过街道。为首那个青年白净纤细,面色严谨,可不正是上次安排哈德去做先遣部队的盖亚少校?
盖亚少校带着人往街道那头奔去,浑然未在意街道两旁的西南军都在做什么。
哈德从巷子里走出来,看着匆匆而去的背影,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那边,应该是城主府?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后传言
雷蒂阿大陆中南部,玫瑰之色领地。
「这么说……索扬的城主,确实死于非命了。」
指尖无声地点击着桌面,玫瑰色的宝石扣在权戒之上。手的主人是一位身着华服的年长男人,体态高大,面色严肃。他的衣襟边缘绣着玫瑰色的典雅花纹,领花上的扣针里雕刻的是家族纹章。
「确实如此。」桌子对面的男子答道。他看起来年轻一些,但也算得上成熟的中年人了。他穿着简约的便服,但手上的老茧、眼神中的坚毅和眉宇间的肃杀之气,都宣示着他并非平民。
他从西南军来。
「我们的人冲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在正殿了。」这位西南军人的坐姿挺拔,坚定的语气,使得话中的内容仿佛也毋容置疑,「动手的人,也不作他想。」
「……索扬的『背叛者』?我记得。」华服男人对对方的话并不意外,他缓缓地勾起一个笑容,但笑意并未到达眼里,「叫做法拉赫,对吧?」
「是的。」西南军人回道,「姑且算是索扬叛军的最高级将领。」
「然而,正是他亲手将索扬推进了火坑。」男人这么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嘲讽,「现在,这位之前的最高将领,应该是『不存在』了吧。」
西南军人回道:「确实应该如此。」
男人挑眉道:「但我至今未看到他的『死讯』。」
「这也是我亲自来向您汇报的原因之一。」西南军人淡然回道,「第一轮查验索扬伤亡情况的不是我们的人,他标记了法拉赫的『失踪』,我们不方便直接更改结果。而且,我们也尚未找到匹配的『替代品』。」
男人似乎无动于衷,但看过来的目光中已经带了几分犀利和嘲弄:「乱战之中,『死』一个人,很难吗?」
「不难。」西南军人面色不变,「等我们准备好,就会马上公布他的『死讯』,绝不会晚于殿下的婚礼。」
「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但你要知道……」男人缓缓站起来,在桌边朝对面倾斜了一面,半合着眼睛盯住对方,居高临下道,「这个军功送给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将之当作砝码,好在军队内斗里占上风的;更不是让你们像跳樑小丑一样,到了某些特定时候才拿出来讨人欢心的。」
西南军人对这种气势上的压迫丝毫无惧,他甚至轻轻笑了笑:「您放心,我有分寸。」
男人侧过身,慢步走向窗边。光线的明暗使得衣襟上的花纹更加华美梦幻,锦带上的垂穗也随着步伐轻微摆动。男人在窗前站定,窗外的春日繁花,悄然地抚慰着他的暗中烦躁。
不知是不是受到窗前的自然光影响,他眯了眯眼,然后低声说道:「其实这个人……就不该留。」
「抱歉,关于这一点,我站在殿下这边。」西南军人侧头看着他的背影,回道,「他已经订立忠诚契约,不用担心背叛——噢,不,对法拉赫应该换个说法。毕竟他先是背叛了雷蒂阿,然后又背叛了索扬,确实是个背叛的『惯犯』啊。」
西南军人似乎对自己的描述很满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法拉赫嘛……忠诚契约就像拴狗的链子,我们应该不用担心他发疯『咬人』才对。」
「但他,始终是殿下的把柄。」
「索扬的整顿工作,还是他比较熟悉。就算要解决他,也至少等到索扬再次稳定之后吧。」西南军人回道,「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在这件小事上太费神。毕竟索扬损失惨重,要负责整顿它,吃力不讨好。」
玫瑰色华服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么,就要对这个法拉赫,发出一张通缉令了。」
「……当然。」西南军人瞭然道,「我们会很快完成这个任务的。」
男人转过身来,看向西南军人:「殿下的婚期在七月底,法拉赫这事,最好尽快尘埃落定。」
「我明白。」西南军人道,「我好歹也得去参加他的婚礼,总不可能丢这个脸。」
男人点点头:「此事虽然算不上结婚大礼,但对于殿下来说,应该也是一个能令人安心的好消息。」
「说起来,我倒是忘了问一件事。」西南军人道,「从阿依奴玛神殿来的总司信件……要做出反应吗?准备怎么解决?」
「我们这边暂时不必动。」男人回道,「王庭里,自有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