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她觉得融厌和玉应寒是兄弟,是有点道理的。
「那你不好奇,玄安是什么吗?不好奇我最终目的吗?」她有些疑惑地追问。
玉应寒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沉声道:「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
沈念被问住了,垂头沉默。
是啊,他若真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又该如何回答呢?告诉他所有原委?坦言说她想要得到他的魂元?
「我想玄安就像是灵识一类的东西吧,没什么令人好奇的。」他想了一会儿,忽又有些严肃地瞧着她,问到,「若是你的目的达成了...」他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沙哑,「会离开我吗?」
她和玄安谈论的那些他听不懂的词语,她隐藏起来的秘密,还有她令人头痛的多情,都不足以让他感到害怕。可是最后一句话,是真的让他害怕了。
他的生命很长很长,漫长到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大多时候,他眼中的世界都是灰暗的,没有什么色彩的。他就像一座被人拥护推到最高位的雕像,世人前赴后继地寻求他的庇护,六界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却没有人真正在意他想要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的出现。
他永远都记得在雪山的时候,她那娇小的身躯把他护在身后,替他挡了致命一击。那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他的身前,哪怕她的灵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后来回归神位了,他总是喜欢通过灵识偷偷看她在做什么。
有星星的时候,她就喜欢躺在凉椅上看星星;她喜欢到处乱跑,喜欢逛热闹的市集,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没有人的时候,她就喜欢随意地翘着腿,四仰八叉地躺着,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她还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她是唯一一个敢对他生气,给他甩脸色的人。他觉得很新奇,又很有趣。
在他孤独苍白的岁月里,她就是他眼中为数不多的色彩。
可如果最后,命运连这一点点色彩都要从他身边夺走,那时,羽化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沈念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如果最后她真正离开了,留下他们在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她沉默了良久,扯出一抹故作轻松的微笑:「如果你非常非常喜欢我,我怎么会捨得离开呢?」
「我难道没有非常非常喜欢你吗?」他的脸色很不好,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消失的似的。
「可是,我不要七成,我要十成。」
「你要我怎么做呢...」他眼中的光芒黯了黯,往日那副运筹帷幄的自信都不见了,像只湿漉漉的淋了雨的小兽。
「以前看话本里说,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剖心为证。你会为了我剖心吗?」
玉应寒没有急着回答她,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剖心吗?这样你就不会离开了,是吗?」他垂下的黑羽颤了颤,缓缓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经过深思熟虑给出的答案,远比脱口而出的肯定更加动人炽热。
沈念鼻尖一酸,别开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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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时听说水云谷出事了,很担心沈念。去柸雪楼找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并不在里面。问了问小仙娥,她说是玉应寒把她带走了。
又是玉应寒。
听到这个消息,他眸色一冷,转身往紫宸殿去了。
只是还没走到,就瞥见了门口张扬的紫色身影。墨发少年手执龙骨,正往玉应寒布的结界上砍。
边砍还边吼,威胁他再不放人就一把火烧了他的紫宸殿。
说实话,虽然他不怎么喜欢霁夜,但现在倒觉得他挺不错的。
沈念在殿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到头顶半透明的结界一点一点往下掉着碎渣,就可以想像外面的霁夜此刻有多么愤怒。
她忧虑地看着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玉应寒,听到他极稳泰道:「放心,他破不了结界的。」
然而就在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
结界,破了。
他这才略微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瞅了一眼憋着笑的沈念,又漫不经心说到:「这么仇恨我?都用上龙血了。」
「龙血?」
「就是他的血,可以破一切结界。」
不等玉应寒说完,沈念就从座椅上蹦了起来,扭头往殿外奔去。
连龙血都用上了,那得有多生气啊。
不曾想走到殿外,还看到了另一个人。
玄衣银发,孤绝清冷。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若无端落了一场冻雪。
可是在看见沈念的身影后,目光相接时,他冷清的眼神里平添了几分暖意。
「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见到沈念出来,霁夜收回龙骨,快步上前揽着她的双肩,青莲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担忧。
若是平日的玉应寒他也就忍了,可昨夜他分明是中了邪气。他怕他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沈念笑着摇摇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她轻轻抬起霁夜还在滴血的手,柔声问到,「疼吗?」
「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他随手抹了抹,方才还鲜血淋漓的伤口瞬间完好如初了,「你看,已经好了。」
沈念踮起脚,刚把手伸过去想摸摸他蓬松的头发,霁夜就立刻自动把脸贴了过来,在她手掌心里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