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以过去了。”
在封锁的路口检查了羽惑的证件后，警察挥手示意可以通行，工作人员打开临时哨卡，身后还停着好几辆警车。
启动汽车，城市在身后不断远去，严立坐在后面，看着不发一言的羽惑和羽潮，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狭窄的车内，魔法师两名。
这让被妖精思维影响讨厌封闭空间的严立十分不适应。
妖精们讨厌的事物只有无聊，而它们认为魔法师就是最无聊的生物之一。
他们会把妖精抓起来，关在房间里，然后做各种奇怪且无聊的研究。
原本严立只是打算问对方要了地点后就离开，之后就只身一人过去前往精灵圣地，因此他拒绝了羽潮带他一起前往精灵圣地的提议。
“你现在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证明人，先不提你该怎么过去。就算你到达了精灵圣地，你又如何跟魔法师和异种取得联系?”
当羽惑这么问他的时候，自信满满的根据妖精们的记忆说出了一些联络方法，在房门悬挂三天特殊的纹章等等。
“那是吸引妖精的方法，魔法师早就看不见妖精了，你这种方法没人记得了。”
严立的回答立刻被反驳，最终在没有找到其他更好方法的情况下他还是接受了对方的提议选择了和羽潮一起先前往其他协会。
严立不打算重新成为正规法师，他当时通过的时候是因为有缚命师协会背书，但现在他孑然一身，必然会做详细的背景调查。
他可是在之前的文档中看到过对羽潮的背景调查，万一自己暴露出翅膀等和妖精相关的信息，立刻就会呈报给协会，然后被战斗法师抓住关起来押送回魔导院。
空调开得很足，车内闷热的空气让严立格外不舒服，他看向坐在副驾驶的羽潮。
羽惑伸手打开放在前面的小型香炉，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味在车内弥漫开来，味道很淡，但让人很放松。
“就这么放弃在雾岩的事务所真的好吗?”
“雾岩协会在事发当晚就已经发了通告，缚命师和雾岩协会都已经转入潜伏状态了，大型事务所也都在忙着将之前开发工地的公司拆解防止被发现。现在绝大多数的正规组织都躲了起来，事务所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了。”
严立听到羽潮的话后愣住，他是知道这些事情，但却完全没有思考这方面对魔法师的影响。
暗之海的边境所泄漏出魔力，巨大红雾造成的影响，包括米卡所说的那些话，他都是听到了的。
但是却完全没有往心里去，或者说妖精们完全不在乎……而他也就跟着不在乎了。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严立将手放在自己的右肩上，好像那里还坐着欧菲赛尔一样。
沉默回到了小小的空间中。
许久之后，羽惑开口问道:
“你未来打算做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在事务所谈过了吧，严立这么想着，还是开口回答。
“先去精灵圣地，看看能不能唤醒妖精们，不行的话就找找其他方法，尝试进入妖精乡……”
严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但羽惑只是叹了口气。
“我并不是问你要做什么事，而是你打算去做什么。”
“唤醒妖精们……”
没有说完，严立自己就沉默了。他明白羽惑的意思，对方问的是自己未来的人生，而不是现在要去做什么。
自己的目标是唤醒妖精，
那么之后呢，自己该去做什么? 自己之后要做什么，该去做什么?
如果变回了原来的样貌后自己要回家吗?没有变回原来的样貌就不回家吗?
归根究底便是，你是被外物推着前进，还是自己踏出脚步前进。
我，需要我去做什么……
我，想要我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曾经的我只是想着怎么活下去，偶尔做做梦，幻想自己变成百万富翁什么的……之后就突然成为了魔法师，卷入各种事件，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被绑架，加入协会，出任务，发现秘境，和妖精们相遇，最后在边境死亡和妖精们融魂……
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在被推着走，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做什么。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吗?”温柔的声音和熏香一起传来，但严立却感到一阵恐惧。
自己像是被放在解刨台上的小白鼠一样，早已被对方划开身体，剥去皮肤，观察内部。
回想起自己的开始，严立露出苦笑，他从来没有忘记，困扰着整个前半生的疑问。
说到底，我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啊。
拉好因为宽大而有些褶皱的衣服，严立正襟危坐在后座上。
“羽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神，存在吗?不是那种概念上的全能之神，而是真正的，创造了人类但又独立于这个宇宙的有着自我意志的神。”
如果是神的话，或许可以改变人类的生存方式，可以给予人类诞生的意义，明确人类的道路。
“创造了人类的神不存在，除了教会外， 不管是魔法界还是科学界，这都是已经确定的事实。但相对的，过去曾经存在过主动影响人类历史走向的神明。”
“主动影响人类历史的神明?曾经?”
“嗯，曾经。为了延续自己而主动接触各种生物，包括巨人、精灵、兽人等等生物，所造成的结果便是干涉的越多，那个物种灭绝的越早越彻底。而之所以人类能够留存下来，就是因为人类和神明，和魔力之间的相性太差，干涉的最少。”
透过后视镜看到严立陷入了困惑，羽惑补充道:
“其实所谓的神在魔导院的分类里也是异种，而所有的异种都是跟着魔力一起衰退的。”
神明不过是异种，并且跟着魔力衰退一起衰退了?！
它们在人类的历史中就跟吸血鬼、狼人、精灵那些一样，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严立用手覆在自己脸上，倚靠在后座上。
也就是说人类的道路，人类的生存方式都是人类自己走出来的吗?
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没有赋予人类意义的存在。
这世上，没有神，就算是在魔法的世界也一样……
许久后才放下手臂，重新露出的不是悲伤的面孔，而是一脸释然。
“决定了?自己未来要做什么?”
严立摇摇头，又点点头。
“具体的事物没有，但大概有个方向吧。”
他回想着欧菲赛尔的话语，拍了拍自己什么都没有的右肩，露出微笑。
“就像妖精那样为了自己活下去吧。”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