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肖莫宁的伤怎么样了?如今是谁照顾在他身边?
揭开李绫的伤疤也非陆微澜所愿,可不这样做的话又如何打开一个内心封闭之人的心扉,让她讲述自己都不愿面对的过往呢?
待李绫回过神来,便拿起刚刚陆微澜送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然后才道:「我的故事要讲很久,你找地方坐下听吧!」
陆微澜便在矮榻边找了个胡床坐在李凌对面稍矮一些的地方,让她说话的时候能保持很舒服的角度。
「我母妃虽然去的早,但我是圣人最小的妹妹,深得他疼爱。虽然没有根基,反而成了明宫对所有人都无害的存在。」李凌开始娓娓道来。
陆微澜点点头,「虽然无害,但不代表不会被人利用。」
李绫反而很欣赏陆微澜的直接,总能找到问题的最根本。
李绫苦笑:「所以圣安皇太后和福慧公主才会算计到我头上,替代清欢郡主和亲到了回鹘。」
「和亲这五年,也经历了回鹘皇室的一些权利斗争。目前可汗只剩下皇后和两个妃子,以及五子三女。裴罗是嫡出,这次同来的尔萨排行老二,母妃并不受宠,得皇后庇佑才侥倖活下来。」李绫先是介绍了回鹘皇室的基本情况,「这次使团来长安,是尔萨自己主动要求陪着来的,还说裴罗在哪里,他以后就会在哪里,永远做裴罗的忠实追随者。」
陆微澜略一思忖便道:「也就是说裴罗如果被废,最大受益人便是尔萨。」
李绫点头道:「表面看着是这样。不过回鹘皇后是个非常强势的女人,这几年牢牢掌握着政权。有她在,裴罗被废的机率应该不存在。」
听李绫这样说,陆微澜更能确定李绫在回鹘的日子并不好过。
更何况听说裴罗的妾室都已经有子嗣了,她和亲过去五年了,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了解到这里,陆微澜却发现一个问题:她和李郴都觉得是回鹘把政治斗争闹到长安来了。
可听李绫的描述,尔萨和他的母妃在回鹘权利斗争中根本就不是裴罗母子的对手。无权无势更无身份。
难道有什么是连李绫都不清楚的?也有可能这些年回鹘人一直在防着她。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和李郴猜想的第二种:正因为尔萨在回鹘皇室中没有牢固的根基,所以才有需要和大盛某一脉达成政治联盟。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更为复杂了。
陆微澜思索片刻,又从另外一个角度问道:「贵主和亲到回鹘的时候,也带了不少人过去吧?」
「我去回鹘的时候,一共带了四个贴身婢女。一个在路上就患病去了,还有一个到回鹘之后水土不服,半年后也离世了。青莺嫁给回鹘一个侍卫长,最后一个便是前两日刚失踪的青菀。」李绫如实回答道。
「青莺和青菀的关系怎么样?」陆微澜又问道。
「情同姐妹。」李绫说完又补充道:「青莺嫁给的正是尔萨手下的侍卫长。」
其实李绫心中早就明白是青菀背叛了她,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却一点感知都没有。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你觉得那个最亲密的人,其实一早就已经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李绫这样说,陆微澜就想得通了。
在回鹘,尔萨那一脉并没有表面那么不堪一击。而且很有可能一直在扮猪吃虎。
「贵主之前是否说过,供奉佛牙的黄金塔是您亲手设计并监督制造的?」陆微澜再次问道。
「没错!」李绫颔首:「手稿是我画的,选料和监工也都是我。不过有次我觉得头晕,就由青菀代我前去查看进度了。你是觉得佛牙的丢失和黄金塔有关,有人在背后早已谋划好了一切。」
「不错!」陆微澜点点头,「或许从您去回鹘的那一天开始,早就有人蓄谋将你扯入这一局中。」
李绫沉默片刻才道:「就怕你早已入局,却不知局中人都有谁。」
说完之后,她再次沉默,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这样看来,尔萨是很有嫌疑。我记得那晚也是他第一个冲到马车边上的。」
由此将回鹘和大盛的关系推到风口浪尖。
但陆微澜总觉得,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离风口浪尖还有很远。
那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撼动两国关系根基的大事呢?
陆微澜眉头一跳,又问道:「裴罗和尔萨到长安来之后经常出去喝酒,夜里不归?」
李凌摇头,「只这几日,裴罗的脾气总是不顺。」
陆微澜便也不用再多问,能通宵昼夜喝酒的地方,怕是只有平康坊了。
想必李郴也会派人盯着。
和李绫聊了这许久,思路已经清晰多了,待裴罗和尔萨回来,她再试探一二。
见时辰不早,她也已经叨扰李绫很久,便准备起身离开,不想李绫却问道:「既然你是彦孜身边的人,想必对于前段时间发生的科举案十分清楚,可否略讲与我。」
对于李绫这么关心前一段发生的科举案,陆微澜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案件的过程都以公布于众,便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等两人谈完这个话题,已经夜深人静了,陆微澜便叫人进来服侍李绫睡下,她也回了自己在鸿胪客馆的房间。
……
翌日清晨,陆微澜听着晨鼓敲响,翻了好几回身还未从睡梦中醒来,就听见外头十分吵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