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甘心,想着杀了范静娴,再诬陷蒋宁黛?」李郴道。
苏怡欢垂着头,眼泪一颗颗砸落在地面上。
陆微澜则问道:「你自己不可能设计出这么天衣无缝的杀人计策,你的同伙是谁?有没有大理寺的人?」
「烟罗,我的婢女。是她替我出门採买胭脂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吴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出的主意。」苏怡欢抬手抹了抹眼泪。
一个婢女不可能有这样的计谋和手段,背后的人步步为营,将自己藏得很深。
「来人!」李郴朝殿外命令道:「彭顺,去福慧公主府,把一个叫烟罗的婢女带到兴庆宫,就说清欢郡主在这里需要她服侍。」
彭顺应声,「奴才这就叫人去。」
「还有,带清欢郡主下去好生照顾着,她大概需要冷静冷静。」李郴吩咐道。
片刻之后,吴司闺亲自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两人将清欢郡主苏怡欢搀扶起来,架着往外走。
「蒋宁黛在哪里?」苏怡欢离开后陆微澜看向李郴问道。
「已经另安置了地方。」想起她离开大理寺的时候托他救王澈,又道:「两案合一,王澈已经由京兆府押送到了大理寺,本王已经留下谭峰看守他。」
「嗯。」陆微澜应道:「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不过我还想再见见她,确认一下范静娴死那天发生的所有细节。」
「我同你去。」李郴不疑有他。
蒋宁黛被李郴安排在永昌坊内的玉真女冠观。路程不远,他们很快到了。
陆微澜进了安置蒋宁黛的禅房,李郴则在门外候着。
「你没事吧?表哥他……」蒋宁黛看到陆微澜,立即起身迎上来。
「你放心!」陆微澜拍拍蒋宁黛的肩膀,「他很好。」
蒋宁黛这才吁出一口气,又要朝陆微澜拜谢,「你的大恩大德,宁黛没齿难忘。」
陆微澜拦住她,「若要感谢,就帮我找出背后的凶手。」
蒋宁黛眼中有几分歉意,「可我除了给你们添乱,似乎什么都帮不上。」
「你心思细腻,可再帮我回忆下,从你们被绑到范静娴被杀当晚的细节。」
蒋宁黛略一思忖回答道:「被绑架那晚,我看到苏怡欢带着一个婢女进了巷子。本来不想理会这等闲事,可想起苏怡欢那晚不应该出现的。当时便产生了一些私心。」
「什么私心?」陆微澜看着蒋宁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当是怕苏怡欢找范静娴的麻烦。因为范静娴的婢女珠儿在证词中提到,苏怡欢在宫中的时候就曾为难过范静娴。」
蒋宁黛点点头,「我想让范静娴当得成这个骁王妃,这是私心;其二,我很欣赏范小娘子的为人,她孤身来到长安,我不希望她受到欺负。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
陆微澜能够看出蒋宁黛眼中的遗憾,范静娴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更难让人不为她的死感到扼腕嘆息。
从蒋宁黛对待王澈的感情便能够看出,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陆微澜:「那后来呢?」
「我们醒来时就已经到了旧宅。因为害怕,趁着有意识的时候我们几个还一同起身去把屋门和窗户从里面插上了。这还是范静娴出的主意,她真是又聪明又果敢。」
说到这里,蒋宁黛和陆微澜又对视一眼,再次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遗憾。
「那时苏怡欢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蒋宁黛想了想回答道:「她似乎不是很配合,对我们两个明显有很大敌意。她是郡主,金枝玉叶,却好像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现在再仔细想想,她的这种态度应该有问题。」
陆微澜冷笑,「因为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被救出去。」
「这件案子真的和她有关系!」蒋宁黛并不惊讶。
「她也只是牵线木偶。」陆微澜回答道。
蒋宁黛思索了下,再次开口,「后来我们身体里的迷药又发挥了作用,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特别是到了晚上。我们又冷又饿,周遭一片黑暗,意识渐失。我曾一度认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此生再也见不到表哥了。」
陆微澜分析:其实不是她们身体里的迷药再次发挥了作用,而是苏怡欢等她们关完门窗之后又悄悄洒了迷药。
而且就算范静娴不提议关好门窗,苏怡欢也会这么做,因为这样才能制造出完美的密室杀人案。
「那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发现范静娴已经死了的?」陆微澜又问道。
蒋宁黛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好像又有了一丝意识。不过我能听到外面吵嚷的声音,却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更说不出话来。我听见大力拍门的声音,也听见有人硬生生把门撞开的声音。」
「那门被撞开后的第一时间你可听到看到什么?」陆微澜说完轻抚蒋宁黛的肩膀,「不用有压力,放松点慢慢想。」
蒋宁黛觉得陆微澜说话总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感觉,却又莫名的有力量。
她仔细回忆了下又道:「门被撞开,外头冷冽的寒风也跟着吹进来,我好像清醒多了,看到两个穿着官服的男子正提着灯笼照向我们这边。他们应该一个是破窗进来的,一个是撞门进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一个是邵少卿,一个是程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