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病来得太过于凶猛,就算丁嫣就着热水将药粉饮下,也拦住不当夜的高烧。
丁烟念着这小姑娘救了她的神识,慌忙逃命之下也不忘将覃彧的那幅画卷带在身上,便又入了小姑娘的灵台。
她自作主张地与丁嫣交换了身体,又试着调动河面上的水汽。想是这身体实在仙缘太差,明明用着她的神识,却连连失败数次。
第230章 神木(39)
修炼,汇聚灵气,本就是个慢活。凡尘俗世灵气稀少,寻常人若能在凡尘踏出这吸纳灵气的第一步,便能走向仙途。
此时丁嫣的身体正处于高热之中,风寒未愈,反而加重成如此模样。如果那些贼人再度上船,小姑娘只怕熬不过明天。
丁烟本为冰灵根,若能纳了河面的水汽,便能给她降温降热,再配合着药粉和热水,说不定能救她一救。
知道小姑娘此时累极,丁烟却不敢轻易放她睡去。她神经紧绷许久,骤然一松,还怕又出变故。「怎么样,很难受吗?」
丁嫣此时恍若被架在炉火上,却对丁烟笑道,「我好多了。」
丁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与之前相比没有分毫好转,依然烫得吓人。
她只得又尝试着收纳灵气,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
「抱元守一,专气致柔,荡除尘垢,洞彻内心。」
是覃彧的声音,丁烟抬头看去,只见覃彧的神识正浮在她面前。
「凡人之身,经脉未通,还不如傀儡好用。」
覃彧这话颇有些嘲讽的意味,硬是激的丁烟心神一荡,居然通了心脉,将河面上的水汽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
河面本就是水汽最为充足的地方,可这河水并不清亮。
混了方才被丁嫣与阿钰合力击杀的那些人的鲜血,水中煞气弥散。而且这凡人之身不比丁烟寻常吸纳灵力的速度,她一时贪多,又有经脉逆行之状。
赶忙停止动作,却犹如深陷泥潭一般难以抽身,眉头也越蹙越紧。直到覃彧的神识将她猛地一撞,才脱了梦魇般的状态。
丁烟急促地喘着气,她抚着胸口,又见船舱的门被轻声推开。
来的是玉溪,她端着个瓷碗,想来是风寒药。
玉溪见她直愣愣地盘坐在床榻上,嘆道,「四娘!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消停,不趁着这时候赶紧睡会儿,过阵子又会有人来闹。」
丁烟扶着额,「这船颠簸得厉害,我躺下却觉得心中噁心,只能坐起身来。」
撑船的小伙早就在第一波人上船偷袭时便身首异处,如今大部分时间,这船都在随波逐流。
好在一路上均为顺水而行,不至于迷路。
「哎—」玉溪浅浅地嘆了口气,凑近丁烟身边,「亏了四娘还坐得起来,方才摸你额头,烫得吓人。」
丁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再摸,烧果然已经退了下去,只是有些浑身无力。
玉溪将药碗端到丁烟面前,「四娘,良药苦口,奴婢特地找了船上的瓦罐,将药灰熬水后滤了一遍,比之前更好入口。」
丁烟本就不在意这些,取了碗,将药汁一口饮尽,「如今高热已退,只觉困意连连。」
「那便睡吧,外面还有奴婢和阿钰呢。」玉溪服侍丁烟在卧床上躺下,「如船上的环境比不得嫣园,委屈四娘了。」
丁烟却拉了玉溪,「你分明另有所侍,如今不离不弃,四娘感激不尽。」
玉溪微微张嘴,一阵哑然。
丁烟却笑了,「此时提起,绝无他意,拜託你了,玉溪。」
言罢,她将被褥拉过鼻尖,转身背对大门。
玉溪盯着她的背影怔愣良久,才将门替她带上。
灵台中丁嫣的元神在退烧后就已沉沉睡去,她也不捨得将小姑娘闹醒,乖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方才丁烟消耗了不少精力,而这小船一阵左摇右晃,飘飘荡荡,弄得丁烟也不由得入了梦。
......
整个人恍若浸没在温润的水中,却动弹不得。
眼前迷迷濛蒙的一片,远处影影绰绰的两团红色。
往身下一看,她正悬在空中,前方是座巍峨的山,依稀能辨认出,山头上的那两抹艷红色是两个人影。
他们在干嘛?丁烟想靠近一些,就能看得更加真切。
「还没到时候呢。」
谁在说话?她回头一看,只有片片云雾。
拨开云雾继续向前,背后却被无端拉扯着,那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还没到时候呢。」
到底是谁?她挣扎着想要转过身,却听到有人在唤她。
「妖精姐姐?」
......
「妖精姐姐?」
「是谁?」
「是我啊,妖精姐姐。」那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就在耳边。
「妖精姐姐,你还在吗,四娘该怎么办才好?」
刚才一阵就跟鬼压床一般,丁烟总算开眼一看。
小姑娘已不在船上,反而坐在一间厢房里。
丁烟下意识放出神识朝四周探查一圈,覃彧所在的那张画完好地放在厢房中间的案桌上,她松了口气,「怎么了?」
「阿钰他——」丁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钰他被我爹爹下了蛊,现在已时日无多,我该怎么办?」
养暗卫下蛊,再正常不过的手段,但丁烟不可能这么刺激人家小姑娘,她只能安慰道,「既然有下蛊之人,定有解蛊之法,凡是都有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