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只能遗憾作罢。
等了没多久,乔朗回来了,令乔母震惊的是,那一直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突然尖叫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一下就跑到儿子跟前,试图对他动手。
乔母差点吓出心脏病,忙跑上前:「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乔朗几下就锁住书湘的手腕,一边安抚母亲:「没事,我跟她出去谈。」
他说完就拖着那姑娘出去了。
乔母想跟上去,大门却啪地一下关上了,差点打中她鼻子。
她直纳闷:「这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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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朗将书湘带到了楼下。
她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他只好去小区商店买了包纸巾和矿泉水回来,拉着她走到葡萄藤架下,那里有石桌石凳可供休憩。
他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一边抽出纸巾帮她擦脸。
她抽抽噎噎地问:「你……你要跟我……分手?」
乔朗将她新流出来的眼泪抹掉,说:「别哭,不哭我就告诉你。」
她咬住下唇,极力忍住。
乔朗将矿泉水瓶拧开,要餵她喝水,她转开头:「我不渴。」
「喝,不然我不说一个字。」
她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仿佛在诘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乔朗没有软化的趋势。
最终,她屈服了,就着他的手喝下小半瓶水,喝得很急,故意跟他作对,险些呛到气管,咳了咳,抹掉下巴上的水珠。
「这下可以说了吧?」
乔朗点头,可以,把他和颜洁的谈话删繁就简地重述一遍。
书湘听得怒容满面,渐渐的,她脸上的怒气被惶恐取代,握着他的手。
「你不会真打算听她的吧?」
「她说的有些是对的。」
乔朗摸摸她鬓边的发丝,说:「是我高攀不起你。」
她瞪大眼睛,一时接受不了这个说法,过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不用你高攀,我自己低下来,行吗?」
乔朗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却升起一阵浓浓的悲哀。
事实确实是如此,他到达不了那种高度,就只能书湘屈尊来迁就他,可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样。
颜洁说的对,她生来就是在云端的公主,他希望他的书湘永远高高在上,闪闪发亮,而不是为了他将就,俯身来他所在的烂泥潭,陪他在廉租房里日复一日地奋斗,任凭油烟浸染她漂亮的脸蛋。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贫穷的滋味,他见过太多的夫妻为了钱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他的父母亲不就是绝佳的例子么?
父亲负气出走的那个午后,一定也是在想,钱啊,钱啊,怎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东西。
而书湘呢?
也许将来有一天,她会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他,怨恨他,后悔自己当年一时意气做下的决定。
爱意经不起苦难的消磨,向来如此。
他轻柔地擦去书湘的眼泪,「不要低。」
她忿忿不平:「我乐意的。」
乔朗嗯了一声:「我不乐意。」
他摸摸她的脸颊:「分开只是暂时的,相信我,好吗?」
书湘推开他:「我不信!你就是想摆脱我!」
「不是摆脱你,等我能提供更好的条件了……」
「狗屁!狗屁!」
乔朗嘆气:「不要说脏话。」
「我就说!就说!」
书湘拍掉他的手,边打边骂:「你就是害怕了!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个懦夫!胆小鬼!哪有什么高攀不起?你就是不爱我!呵,别拿我当藉口,你就是嫌我是个累赘,阻挡你追求事业了……啊,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一点也不爱我……」
她气得跺脚,嗷嗷大哭,刚才喝下去的水都化成了眼泪,擦都擦不完。
纸巾用光了,乔朗只能脱下t恤外罩的衬衫,团成一团给她擦鼻涕。
书湘很抗拒他,踢他,打他,用牙齿咬他,嘴里还喊着,你不爱我,你不爱我。
乔朗站着让她打,心都要被她揉碎了。
他怎么会不爱她呢?
他只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她妈妈马上会送她出国,他会与她保持联繫,他会等她长大,等她独立,等她足以摆脱家长的指控,他也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她的生活时,他们再在一起,永不分离。
书湘在绝境中看到一丝曙光,急切地抓着他:「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等以后?你带着我走,我们私奔好不好?」
她根本没懂他的话。
她还是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
乔朗无力摇头:「不行。」
她追问:「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原因太多了。
生活不是演偶像剧,不可能说走就走,她的家庭,他的家庭,事业,学业,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书湘不懂这些,她的世界所遵循的规则一直就这么简单,非黑即白,非此即彼,没有中间地段,他不带她走,只有一个原因,他不爱她。
哪儿来那么多的藉口,不过是他不爱她。
所以她可以豁得出去,他却不能,她还在摇旗吶喊,他已经原地投降。
他不爱她。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