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梨和安流有些不知所措。经过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李梨蹲下来，检查了一下瓷砖。


    好吧，不止是被摔出了裂缝，瓷砖都直接和地面分离了。


    李梨无奈地举起一小块碎掉的瓷砖，苦笑着给安流展示着手里的陶瓷碎片。


    “这……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没有从地面上掉下来的话，应该不会被导师骂到什么程度。但现在就很尴尬了。”李梨放下瓷砖，有些“就奇了怪了，我之前都是往这里摔的啊，怎么这次就碎了呢？”


    “可能是……疲劳？材料不是疲劳到一定程度就会断裂的吗？”安流随口猜测着。


    “金属才有疲劳吧。”李梨对专业知识也记得不太清楚了。看了看，揉着下巴思考了一番：“不如我们用胶水，先把这个瓷砖贴回去吧。”


    “啊？那到时候要换瓷砖的话怎么办呀？不就取不下来了吗？”


    “没那么厉害的。502什么的，黏上其实没有那么牢固的。再说了，等到换瓷砖的时候，咱俩估计都毕业了。”李梨拍了拍安流的肩膀。


    “要去超市买吗？”


    “不用，实验室里有502的。等我找一下。”


    李梨在某个抽屉里面找了半天，然后拿出一个有些乱糟糟的塑料袋。


    安流无语地看着李梨拿出来，宛如一堆垃圾的东西，忍不住吐槽：“你这胶水……多久没有用过了啊？”


    李梨尴尬地笑了笑：“去年做毕设的时候用过。盖子后来没有找到就找了个塑料袋装起来了。先不管这么多了，我们先把地板给黏起来吧。”


    十分钟以后。


    安流戳了戳地上的碎掉的瓷砖，瓷砖还随着安流的手指上下晃动，她忍不住问：


    “李梨，502胶水要多久能干掉啊？”


    李梨有些回答不上来。理论上应该已经干掉了啊，为什么这个瓷砖就是粘不住呢？


    安流把断掉的一块瓷砖拿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那个胶水，是不是过期没有用了啊？”


    “你看我这个手指！像是没有用了的样子吗？”李梨给安流展示了自己刚刚涂胶水时，不小心粘在一起的两只手指。


    “噗。”安流小声笑了一声，然后咳嗽两声，冷静下来问：“你这手指要怎么分开啊？”


    “管式炉旁边那个洗瓶，里面装的是乙醇，你拿过来给我冲一下就行。”


    安流点点头。按照李梨的指挥，解放了李梨的手指。


    “哇靠，疼死了。”李梨甩着手，不满地抱怨着。


    “可是这瓷砖，要怎么办啊。”


    “我刚刚想了一下，应该是因为下面那个地实在是太粗糙，沙石太多了，所以502黏不上去。”


    “但是我们也没办法把那一块打扫得很干净啊？”


    “我们两个学材料的，难道连这种问题都解决不了吗！”李梨自信地说。


    --


    办公室里，郝莱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休息一下。今天是周六，现在也是计划中的休息时间，他不决定继续在实验室里和数据纠结。


    就在他把电脑放进电脑包，收拾桌面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唐清茗气喘吁吁地，手里拿着一袋水果，背着一个书包，出现在了门口。


    这可不在郝莱的预料之内，他还以为唐清茗最早也要在明天晚上才会来实验室。


    “郝学长，下午有时间吗？我的课题里还有很多东西不太明白，可以来问问你吗？”


    郝莱看了看手上拿着水果的唐清茗，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说：


    “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要去吃午饭。”


    唐清茗愣了一秒。


    “郝莱学长这个点还没有吃午饭吗？”


    “是的。”


    唐清茗在心里敲了敲自己的头。上次和郝莱一起吃过饭以后，她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郝莱的吃饭时间，所以早早就吃完饭过来了。


    没想到郝莱现在还饿着。


    “我还以为……”唐清茗不自觉说。


    “确实今天这个点还没有吃饭有些反常，但刚刚处理数据没法被打断，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吃饭。”听到唐清茗的喃喃自语，郝莱倒是意外的很认真地解释了。


    看到郝莱能认真地回答自己默默说的话，唐清茗有些惊喜，于是她趁热打铁，提出了一个建议：“郝莱学长，不然我和你一起去食堂吃吧？”


    郝莱不解地说：“你难道不是吃完午饭才来找我的吗？为什么还要去食堂？”


    额？没想到郝莱学长居然会注意这样的细节吗？看来是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天真啊。


    “我，我没有吃饱。”唐清茗只能这么说。虽然可能会让郝莱觉得自己饭量超大，但以自己这种姣好的身材，有大胃王的设定也许反而会更可爱？


    郝莱看着唐清茗，不知道为何，他一直对眼前这个女生，产生不了亲密的情感。


    这样一想，江安流果然是很特别啊。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和她之间没有什么隔阂。


    但既然唐清茗这样说了，郝莱也并不觉得反感，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往常周六都是要去那家西餐厅里吃饭的。但是郝莱搬出去以后，和原来909的室友之间，太少了不少的联系，也越来越难一起去吃饭。在安流的帮助下，郝莱更换了周六的午饭，改成了学校里面一家小饭店里面的煲仔饭。


    郝莱想起刚才唐清茗的话，认真地看着唐清茗说：“我中午不去食堂。”


    “那……去外面吃吗？”


    “不去外面，就去十二公寓后面那条军区街上的……”


    郝莱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又在门口响了起来：


    “郝莱！”


    郝莱看向门口，来者是管定泽，他一手领着喻南木，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些打印的纸。


    “怎么了？”


    “给喻南木讲两道题。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该怎么做了。”定泽甩了甩手上的纸。


    郝莱有点惊讶定泽居然能带一个女生过来，但是对他来说，这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我很乐意给你讲题，但我现在要去吃饭了。”


    “你也没吃饭吗？我还以为现在就咱俩没有吃饭呢！”定泽看着自己身边的喻南木，打趣地说。


    喻南木只是在定泽身后，害羞的点点头。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了站在郝莱旁边的唐清茗。


    她有些惊讶。


    船院的女生很少，互相基本都是熟知的。她自然也是认识唐清茗的。


    “唐清茗？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和他们一起逛超市呢？”


    清茗有些尴尬。要去日租房的小伙伴们现在都在超市里购买今晚和明天白天会用到的东西，只有她单独来找郝莱。


    “我课题有好多不懂的东西。郝莱学长是负责带我毕设的学长。”唐清茗微笑着解释说。


    “额？郝莱……学长吗？”南木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定泽看了看唐清茗，又看了看喻南木，耸了耸肩膀，上前一步，搂过郝莱的肩膀。


    “走！一起去吧。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郝莱翻着白眼，熟练地推开定泽的手：“周三，晚饭，食堂。”


    意思就是他们周三才在一起吃过了晚饭。


    定泽尴尬地笑笑，但还是一把拖走了郝莱。


    站在旁边的唐清茗有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郝莱的朋友也会很严肃呢？没想到还挺正常的啊？


    郝莱走出了门，唐清茗也顺势跟上。


    看到郝莱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瞥了一眼唐清茗，定泽不解地发问：“诶？你也没吃午饭吗？”


    “她吃过了。”郝莱抢先一步替唐清茗回答。


    “我们是要去吃饭的，你……？”定泽疑惑地说。


    “我其实也没太吃饱，就跟着你们吃一点。”唐清茗尽量笑着回答。


    但是本来可以和郝莱共享的双人世界，一下就变成了4个人的饭局，唐清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爽的。


    --


    李梨和安流还在思考着解决办法。因为地砖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于靠里面，普通的胶水很难渗透，也很难干透。安流都想着要不要弄一点水泥过来了。


    “水泥？”李梨有些不信任地重复了一下。


    “因为你看，这个瓷砖本来就是用水泥固定在地上的啊。”


    “水泥也太难调配了吧？但是和水泥差不多的话……石膏可以吗？我同学那里有石膏粉，我们可以借一点来调配。”


    “哇，你朋友怎么什么都有啊？”安流忍不住感叹。


    李梨不好意思地笑笑。


    从楼上朋友那里拿到了一些石膏粉，安流和李梨开始配制石膏。这个过程还蛮好玩的，有点泡芝麻糊的感觉。


    调配好以后，安流和李梨开始涂抹露出来的土地的表面。


    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涂抹的工具，李梨拿来了一个画油画用的小刷子。安流已经没有心思疑惑为什么她们的化学实验室里面会有这种小刷子了。


    仔细均匀的涂抹了裸土地的表面。安流轻轻地把瓷砖放上去，多余的石膏填满了碎瓷砖之间的缝隙。李梨洗干净刷子以后，又把瓷砖表面多余的石膏好好地清理掉。


    “好吧，接下来就交给时间吧。石膏要好久才能干呢~”李梨拍了拍手，两个人开始了今天的主要任务。


    打开超声仪，放进冰块，放进需要超声的连盖离心管里的样品。


    因为超声仪很小，里面的水温上升地很快，所以要时不时的去测量水温，盛出里面的热水，然后放入新的冰块。整个过程几乎需要一直盯着。超声仪的声音又特别大，李梨和安流轮流站在超声仪前面操作。


    半个小时以后，超声结束，关掉超声仪时，安流和李梨都感觉自己的耳朵不是自己的了。


    揉了揉耳朵，安流和李梨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等下把混合液滴在玻碳电极上以后，工作就结束了。


    把混合液滴在玻碳电极上这个操作非常的精细，安流在一旁看着李梨屏住呼吸，拿着像针一样的微量注射器操作时，那颤抖的针头，安流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李梨舒了口气。接下来等待电极干透就可以了。不出意外晚上就可以做实验了。


    于是这时，安流和李梨开始注意那块瓷砖。


    安流蹲下身戳了戳，好像挺结实的？


    “我感觉可以了欸。”安流抬起头看向李梨。


    “是吗。我也觉得应该可以了。”李梨一边说，一边试探性地走到了那块瓷砖上。


    随着李梨慢慢加重脚上的力量，刺啦刺啦的碎裂声，从脚下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看到逐渐翘起来的瓷砖，她叹了口气。


    “不是吧？石膏没用的吗？”李梨苦恼地蹲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缝隙太窄了，石膏太少，粘不住吧？”安流看着完全没有被固定住的瓷砖，这样说。


    “有可能。”


    “那怎么办呢？能不能把碎片磨一下？缝隙磨大一点，会不会填充更多石膏会不会好一点？”


    “哇，像磨金相那样吗？别吧，真磨出来手臂都废掉了。”李梨否定了这个方案。


    “好吧……”安流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又开始碎碎念，“到底哪里能找到密封起来也能干掉的，又不需要考虑粘合面的光滑程度的呢？”


    李梨也托着下巴，听完安流的话以后，突然一拍手。


    “哎呀！用环氧树脂不就可以了吗！”


    “啊？环氧树脂？”安流没有明白。


    “就是ab胶。只要调配好了，很快就能干。不过超市里肯定没有卖的，我去找学高分子的同学借一点，看他们有没有调好的。”


    安流歪着头。她还是没太明白。


    “没明白没关系，等我打个电话。不过我也不确定他们做的那种适不适合我们这边。他们都是做特种树脂的，可能没有手头上好用的。”


    安流迷茫地点了点头。


    --


    盖浇饭店里，四个人面面相觑。


    郝莱拿来了菜单，熟练地在鱿鱼盖浇饭后面打了个勾，然后就推给了定泽，并表示其他的自己都不吃。


    定泽也没有想什么，点了一个鸡蛋盖浇饭。


    其实一个人一份盖浇饭挺正常的，但问题是，唐清茗是吃不完一份盖浇饭的。大家都点盖浇饭，唐清茗一个人会在旁边很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