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迟装作熟睡,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真的很难睡好,蔚迟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感觉浑身发冷、太阳穴刺痛,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感觉没睡一会儿就被叫醒,元祁的声音在发抖。
死人们跟昨天一样坐了起来。
蔚迟早就猜会这样,睡觉之前还给元祁打了预防针,元祁才能忍住没叫。
蔚迟坐起来拍了拍元祁的肩膀:「没事。」
他先去看了看电子表,凌晨四点,然后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坐起来了的死人。
这也是间满员病房,四个人嵴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床上,他们还是活人的时候大概没坐得这么直过。他们都双目紧闭,表情平静,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蔚迟跟元祁说:「你睡一会儿,我来守着。」
元祁:「就这么睡?」
蔚迟:「那不然呢?我给你唱儿歌?」
蔚迟走到四间病床的正对面,靠墙坐好,方便观察他们每个人。
元祁踟蹰了片刻,心说这哪里睡得着啊,抱着小书包跑到蔚迟旁边去,挨着他坐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五点多一点,李夏从一脚踏空的梦中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死人坐了起来,她睡在窗户边,这一眼望去将这四个排列整齐的死人看了个清楚。
她瞬间就不行了,梦都没梦到过这么恐怖的东西。她刚想叫,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如坠冰窟,整个人疯狂地挣扎起来,一边掰捂住自己嘴的手,一边拽旁边熟睡的张宇凡。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皮肤表面,神经崩成一条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听到声音,意识到捂着自己的是蔚迟。
她刚刚翻身的时候蔚迟就意识到她要醒了,特地过来等着,防止她尖叫。
旁边张宇凡被拽醒了,看到蔚迟和李夏的姿势,顿时怒火中烧,刚要暴起,余光瞥到床上的死人,脱口而出:「卧槽!」
蔚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捂得住一个,捂不住另一个。
「嘘!」他按了按太阳穴,「闭嘴!」
张宇凡猛喘了一会儿,还是暴起了,一下子把蔚迟扑倒,抡拳就砸了上去,低吼道:「这都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你就是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蔚迟用小臂挡了两下,一膝盖顶到张宇凡的小腹上。张宇凡猝不及防,被顶开,顿时更怒,还要往蔚迟身上扑。李夏拼了命拉他:「宇凡!宇凡!你干什么呀?」
其他人也被吵醒了,有点弄不清状况,蔚远倒是在往这边来:「哥,怎么了?」
李夏拉不住张宇凡,张宇凡手用力一挥,把李夏甩开,再次骑到了蔚迟身上,挥拳砸向蔚迟的脸:「操!什么玩意儿!装什么逼?装什么逼?可给你能的!」
单论体型,蔚迟倒也不怕张宇凡,可一个科研生和体育生之间的差距还是挺明显的,蔚迟很挨了几拳。
李夏又扑上来:「算了!宇凡!算了!」
蔚远也要过来拉人,结果刚好被李夏挡住了,着急道:「张宇凡,你神经病吧?」
李夏再次被甩开,蔚远都被她撞倒了。
李夏好像摔到了嵴椎,疼得一抽,蔚远爬起来扶了她一下,那一边张宇凡的动作也停了。
那混帐还骑在他哥身上,蔚远走过去,揪住张宇凡后领:「喂!」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张宇凡在发抖。
蔚迟正用一根针筒抵着张宇凡的脖子,针头已经刺了半厘米进去。
「你要是嫌命太长,现在就可以去护士站,我告诉你怎么走。」蔚迟说,「或者你不想走过去也行,我现在免费送你走。」
张宇凡一动不敢动。他知道蔚迟配的毒药的功效,据说进入人体十五秒就能造成血栓,最多三十秒就能致死——虽然那女医生也没死,但他也不想自己去试。
「蔚迟……迟、迟哥。」张宇凡干巴巴地说,「我、我睡懵了,别,你别放在心上。」
「我这个人不太有耐心。」蔚迟又按了按太阳穴,刚刚被张宇凡打到了,疼得更明显,好像还有点晕,心情相当不光明,「反正这里死人这么多,也没有人来管。」
张宇凡咽了口唾沫:「迟哥……」
「迟、迟哥……求、求求你,宇凡他不是有意的……迟哥……迟哥。」李夏也爬过来,颤巍巍想来碰蔚迟的手,又不敢,哭哭啼啼道,「迟哥,你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蔚迟狠狠掐了一下太阳穴,待那阵眩晕平复一点,把针收起来,一脚将张宇凡踹开。
他爬起来,对其他人说:「换间房。」
几个人刚刚弄出的动静不小,这间房确实不能多待了,蔚迟带着人紧急转移了一间房。
进去一看,还是坐着的死人,张宇凡整个人惊恐、不安又憋屈,惊弓之鸟似的:「这、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我们就要跟这些东西待在一起?」
「暂时没有发现危险。」蔚迟说,「我需要观察一下他们是怎么转变回活人的。」
「我不待在这儿……」张宇凡牙齿打颤,虽然怕蔚迟,更怕这些死人,「我不待在这儿!」
蔚迟烦得不行:「那就滚。」
张宇凡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转身就走,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李夏没有动,便回来拉她:「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