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珠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阮大人不会有事的！”
她和张如兰之前就讨论过这种情况。
说实话，阮问山这个人质，其实没有太大价值。
浮州城不会为了阮问山开门迎寇，不说事关自身生死的浮州百姓，就是同州为官的其他人，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同僚情谊，打开浮州城门。
毕竟一家人的生死和一城人的生死，孰轻孰重，即使是对阮家有极深感情的张仓，也分得清。
阮问山最大的作用，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在浮州城外，动摇浮州城官民之心。
如今绿林军堂而皇之领军攻打浮州城，这是明着要反的节奏。
阮问山就是他们用来祭旗的工具人。
大夏朝每州都有驻军，按例约摸三千人，由钤辖负责管理。
只是如今吃空饷严重，说是三千，实际有没有一半还不好说。
就拿定州来说，知州吴福齐贪婪，与钤辖贪污军饷，三千人的兵例，实际只有八百人，武器更是破破烂烂。
这样的军队不堪一击，直接就被绿林军这帮穷凶极恶的匪寇冲垮，吴福齐被剁成肉酱，成了真正的“无福气”。
阮问山还好些，没有拦截上头发下来的军饷，每年都是足额交给浮州的钤辖王丰。
但如果他拿到手的就是缺的呢？
所以，浮州的实际兵力是两千人。
两千浮州兵，要守卫整个浮州城，对抗八千多的绿林军，即使有黄眉军在后头打游击，双方力量依旧悬殊。
因此，张如兰从没想过全歼绿林军，取得完全胜利。
她的目的，就是救出阮家人，击退敌人，让绿林军返回荡山老巢。
而这，也是她让武力值高超的李明珠去抄老底的理由。
她必须保证，当绿林军回到荡山，迎接他们的，是黄眉军的瓮中捉鳖。
张如兰和黄天成等人到时，正是天亮时分。
绿林军的营地一片忙碌，瞧着马上要攻城。
这种情况，下毒已经不会起太大作用，反而会引起警惕。
张如兰想了想，将四百黄眉军分散开，五十人一组分配一瓶毒药：“记得把这个抹在武器上，不留一个活口！”
众人点头离开，张如兰又给了黄天成一个玻璃瓶。
黄天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瓶子，他看着阳光下泛着透明光晕的液体，颇有些战战兢兢：“这是什么，竟然用贵重的琉璃瓶装？”
张如兰很淡定：“这叫王水，能溶解万物。黄大哥，你身手好，想法子溜进去，把他们撞木的中间段给溶了。记住，倒完就走，不要停留！”
“嘶～”黄天成瞅瞅小瓶子，“好，我这就去！”
“黄大哥，”张如兰叫住他，满脸温柔，“这个药很厉害，你用的时候千万小心！”
黄天成脸红了，挠挠头：“我……我晓得了！”
看着黄天成离开，张如兰的笑容消失，变得面无表情。
黄天成抓了一个小兵，换上对方的衣服，找准时机，偷偷溜到撞木所在的地方。
新的撞木还散发着木头的清香，用一块黑布盖着，已经在车上摆好。
黄天成趁人不备，掀起黑布，在撞木的中间段倒上王水，随后没等结果，就溜之大吉。
黄天成离开没多久，绿林军就来推车子了。
张如兰躲在城门附近的林子里，拍拍坐下的马，再一次检查了绑在手臂上的机关弩，深吸一口气：“黄大哥，我先前给你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
黄天成点头，但却心有疑虑：“张娘子，那小小的圆球，真会有用吗？”
那些圆球是李明珠给她的，一共一百枚，让她配合火焰一起用。
有没有用，其实张如兰也不清楚，但她相信李明珠。
“是我小妹做的，你就放心吧！”张如兰安抚。
一听是李明珠搞的，黄天成就闭嘴了。
先前张如兰给的毒药他也试过了，小小一滴就能毒翻一头猪，那叫一个骇人。
众人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浮州城。
浮州城外，两方对峙。
“你们看看，这是谁？”
青龙将高寿是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他一把将阮问山推到最前方，朝城墙上方喊：“王风，此人你可认得？”
自从绿林军围城，王风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作为浮州钤辖，他对自家的兵力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后悔，当初没听阮问山的话把兵员补齐。
一想到定州钤辖的下场，他就一阵心慌。
只是输人不输阵，王风努力维持形象：“贼人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
高寿大笑，细长的眼睛仿若毒蛇一般：“识相的，老老实实开城门，迎接光明大将军入城。不然，你们的知州就要成一条死鱼了！”
说着，用力推了阮问山一把：“去叫门，让他们把门打开！”
阮问山被推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
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吃了不少苦，如今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但他好歹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文人气节还是有的。
所以，尽管在这种危机时候，他还是极力挺直背板，对着浮州城高喊：“不要开城门！千万不要开啊！”
“外公！”
本躲在王风身后的张仓忍不住了，扑到城墙上，朝阮问山哭喊：“外公！”
“老东西，你找死！”
高寿被激怒，将阮问山踢倒在地，抽出长刀，狞笑着朝阮问山走去：“老子吃过这么多人心，还没尝过老头子的，今儿个可算是有机会了！”
说着，他举起长刀，就要朝阮问山的腹腔刺去。
“嗖！”
“噗呲！”
“啊！”
高寿吃痛捂住手掌，长刀掉落在地。
不等众人反应，几道破空声突兀响起。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小火球从天边飞来，落在绿林军的地盘，黄色的烟雾瞬间在场地中弥漫。
“啊！”
“我的眼睛！”
“我的脸！”
触碰到黄雾的身体部位传来剧痛，让众人不禁发出惨烈的哀嚎。
“哒哒哒！”
重重的马蹄声响起，黄天成一马当先，拿着大刀疾冲而来：“贼人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