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孩子已经没了。


    平平淡淡和阿暇两口子好像被人抽去了生命力，只剩下一具躯壳。


    犹如行尸走肉。


    别人的孩子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网友们感慨万千，他们见多了真假千金文中父母更喜欢养女的设定。


    八年前，小缦就成了平平淡淡的女儿。


    比缦缦成为他们女儿的时间还长。


    平平淡淡却能在得知小缦不是他们的女儿时，能迅速抽身。


    ［他们养了小缦八年，还是比不上对亲生女儿的疼爱。］


    ［我脑子好像坏掉了，我竟然觉得平平淡淡应该把小缦当成亲生女儿。］


    ［我也是这么认为，八年的感情，就算是陌生人，也产生了感情，他们说不认就不认，我还觉得冷血。］


    ［可是这对平平淡淡很不公平，他们夫妻俩出门打工，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过好日子，而不是让别人的女儿过好日子，虽然，他们没挣很多钱。］


    缦缦听到父母不想要小缦，气愤地说:“她就是你们的女儿，我不准你们不要她。”


    小缦低着脑袋，像个被抛弃的可怜人。


    她牵强地扯着嘴角说:“缦缦，谢谢你，让我有了家。”


    “他们养我到十八岁，我很感激他们。”


    她平常不跟平平淡淡夫妻俩说话，就是因为他们太热情了。


    他们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


    她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却在他们的亲生女儿面前，享受着他们的疼爱。


    平平淡淡双手紧紧握住了胸口，艰难地说:“缦缦，爸爸妈妈在外面挣钱，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们没用，挣不了大钱，你也没过上好日子，我们对不起你。”


    “我们知道，你恨我们，我们应得，你应该恨我们，你让我们做什么事情，我们都会答应你。”


    他话音一转，目光涣散地说:“唯独让我们把小缦当成亲生女儿，一直抚养她，我们做不到。”


    缦缦的心底打开一条缝隙，黑色的眼球上面蒙了一层雾气。


    小缦毫不意外，爸爸妈妈对缦缦的爱，比大家看到的深。


    “缦缦，我愿意离开。”


    她本来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不应该过得这么幸福。


    缦缦厌恶的父母，是小缦求之不得的家人。


    平平淡淡泛红的眼睛蓄满泪水，声音苦涩地说:“小缦，你是好孩子，我们很喜欢你，但是你不是我们的女儿。”


    小缦:“我懂。”


    平平淡淡目光复杂地看着小缦，他的女儿，也该长这么大了。


    “我记得，缦缦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浑身通红，像只煮熟的虾。”


    “她的手那么小，那么脆弱，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喂她喝奶，看着她一点点咽下牛奶。”


    “我还能感受到她鲜活跳动的小心脏，我晚上都不敢睡觉，我怕我碰到她，不小心伤到她。”


    “我和阿暇决定不要二胎，只养你一个，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是我们的寄托，是我们挣钱的动力。”


    平平淡淡双手捂住脸，“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阿霞满脑子只有挣钱，省钱，忽视了你。”


    “就连你……你换了一个人，我们都没注意到。”


    缦缦第一次听父母谈心，她小时候经常听邻居说她的爸妈不要她了。


    她每次需要爸妈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她的身边。


    久而久之，她就变得怨恨他们。


    她恨他们不陪伴她。


    缦缦静默着没说话，良久，她缓缓开口。


    “小缦不一样，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是她最重要的人。


    小缦羞愧的抬不起头，缦缦把她当成唯一的朋友，她却出去找其他的朋友玩。


    今晚她们两个去爷爷奶奶的坟前袒露心声，把话说清楚，避免误会。


    一直没说话的阿暇脸色发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说得缓慢，她担心说出惹缦缦不开心的话。


    “缦缦，我和你爸非常感谢小缦，是她陪伴着你，她已经是我们的亲人了。”


    亲人有很多个，女儿只有一个。


    缦缦:“你们还会把小缦当成亲人？”


    “当然会。”


    缦缦少了些对父母的怨恨，只是她还是没办法对父母有浓烈的情感。


    她自己能感受到她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问苏凝:“大师，我不去地府，会伤害小缦吗？”


    在她心里，任何人都没有小缦重要，包括她的父母。


    苏凝正在吃蛋糕，清霜刚做好的，很甜软美味。


    她咽下嘴里的蛋糕，丝毫没有开小差的心虚感。


    “你刚才已经失控伤害了小缦，不出一个星期，你失控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会杀了小缦。”


    小缦担心缦缦自责，她出声安慰道:“我没事的，我不怕。”


    过了两分钟，缦缦才说:“我去地府。”


    小缦惊呼出声:“缦缦。”


    平平淡淡和阿暇抱住彼此，想开口挽留，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不怕死，他们不想跟女儿分开。


    小缦急着说:“缦缦，我不怕死的，我也不怕你伤害我，我不怕疼。”


    “大师。”小缦面对镜头，哭着说:“缦缦……可以留下来吗？”


    “缦缦会死。”苏凝目光流转，眼眸中有万千星辰。


    苏凝解释说:“缦缦不去地府，她会死，你也会受伤害。”


    “我去地府。”


    “缦缦去地府。”


    缦缦和小缦异口同声，她们不怕自己受伤害，她们只怕彼此受到伤害。


    ［呜呜呜呜……只为对方着想，对方比自己重要。］


    ［友谊万岁，朋友不在多而在精，缦缦和小缦，就是彼此唯一的真心好朋友。］


    ［我都不敢想，我要是有缦缦这样的朋友，我该有多幸福。］


    平平淡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缦缦和小缦难舍难分，她们说着以前的趣事，珍惜仅存的时间。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缦缦和小缦还是到了分开的时间。


    鬼差早已等候多时，带缦缦去地府。


    缦缦的魂魄从布娃娃里面出来，平平淡淡和阿暇才看到缦缦的模样。


    是他们记忆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