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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还好

    “姐姐醒了?”门外,都准备离开的石原卿听见开门声眼神一亮,正要再说点什么,就看见里头多出来的一个人,身体顿时一僵。


    亮若星辰的眸子,慢慢暗了下去。


    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没了精神气。


    谢安宁见不得他这模样,赶忙解释道:“他也是刚刚才来,说有话要同我说清楚,我便请他进来了。”


    “谢安宁!她身后的王少甫顿时握紧了拳头,后槽牙咬的咯咯响,“你我的关系,何须向他人解释!”


    他对她这哄孩子一样哄着其他男人,眼巴巴跟对方解释的模样,嫉恨的机几乎要发狂。


    京城谁不知他们是十几年的夫妻,少年结发,同床共枕又算得了什么,何须如此小心翼翼解释。


    怕姓石的误会?


    可她有没有想过,她当着他的面,将他置于何地!


    身后男人气红了眼,谢安宁却头也不回,只看着面前捧着水盆的男人,继续认认真真解释:“我跟他什么也没做,真的。”


    这场景在男子当权的世道,真是稀奇。


    石原卿艰难的笑了笑,“我当然是相信姐姐的。”


    他的目光越过谢安宁肩头,望向她身后。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空气中都要带起火花。


    谢安宁脊背莫名发寒,急忙道:“你们都出去,我该梳洗了。”


    这两男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她都做好了又要废一番口舌的准备。


    没想到,出乎意料的,他们都配合的很。


    先是王少甫嗯了声,率先跨门而出,石原卿当即跟上。


    在房门合上前,王少甫回头笑道:“用过的水留着,我也还没洗脸。”


    王大公子无论到哪里,都不不缺洗脸水。


    他这么说,几乎是在明示。


    自己也才刚刚起床,还没有洗脸。


    谢安宁面色当即一黑,房门被“嘭”地一声合拢。


    她这也没享齐人之福啊,怎么竟有心累的感觉。


    这是谢安宁梳妆最忧虑的一次。


    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真怕那两个男人一言不合打起来。


    但她依旧慢吞吞的,不太愿意出去面对。


    王少甫死皮赖脸成那样,她赶不走。


    石原卿她舍不得赶。


    可三人面面相觑,同处一院……


    她简直坐立难安!


    直到房门再度被叩响,石原卿声音自外传开,谢安宁才去开门。


    庭院中,已经没了王少甫身影。


    见她眼神四下探寻,石原卿微微抿唇,“姐姐在找谁?”


    “……”谢安宁一默,坦然道:“他人呢?”


    石原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那醋意横生之态。给谢安宁看的心中直念佛。


    “我没有舍不得他走啊,”她郑重表态,“我巴不得他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只是他不是会善罢甘休的模样,我就是问问,你们都说了什么?他还会不会回来?”


    闻言,石原卿面色好看了许多。


    他道:“进宫了,大瀚以孝治国,他乃朝中重臣,既然想脱离家族,忤逆父母,自然要先同陛下禀明缘由,……大概,还想请陛下和娘娘出面,劝劝你。”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但谢安宁也能猜到。


    那就是她的案子。


    即便她已经得了特赦,但以王少甫的慎重,他必定还是会在皇帝陛下面前求情,得一个确切答案的。


    至于让贵妃出面劝劝她……


    王少甫是正三品尚书令。


    她作为他的正妻,之前受封四品诰命。


    身为有品阶的外命妇,若遇上什么夫君宠妾灭妻,婆母恶意磋磨,或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但有委屈都能入宫请皇后娘娘做主。


    和离这样大的事,更是该经由皇后娘娘点头应许,才能算彻底了断。


    现在虽凤位空悬,但姜翎月掌管后宫,手握凤印,召见外命妇问明和离缘由,代行皇后之责也理所应当。


    石原卿想到那日广安殿内,贵妃娘娘对自己的教导,扯了扯唇,道:“只怕他盘算是要落空了。”


    “我观贵妃娘娘对你极其亲近,怕是早就对王少甫不满,巴不得你们和离。”


    “……没错,”谢安宁也想到姜翎月四处搜罗“干净”男宠,给她送来的积极,唇角微抽,“我倒是希望王少甫在陛下和娘娘那儿碰壁后,能认清现实,彻底死心。”


    彻底死心……


    “这怕是难了,”石原卿轻轻一笑,伸臂将她拥入怀中,“安宁,他可是给我下战帖了。”


    “……你们说了什么?”


    石原卿不答反问:“他真是清晨来的?”


    “……”谢安宁定了定神,选择坦白。


    将自己一觉睡醒发现旁边多了个人的事认认真真说清楚后,她愤愤道:“相识二十余年,哪怕走到分崩离析,但在我眼里王少甫一直是个温润知礼,最会权衡利弊,举止有度之人,……我从未想过,他竟然会这样不要脸”


    石原卿抱住她,在听见她说王少甫是自己半夜摸上床时,轻抚她后颈的手不受控制用了些力。


    “对不起,”他低头吻上她的发,“是我不好,竟没提前防备。”


    他没料到对方会去而复返,连夜还要回来,再找她。


    心爱的女人被轻薄,一墙之隔的他竟然能安心沉眠!


    谢安宁不是不讲理的人,怎么会怪他。


    再怎么算,也怪不到他身上。


    见他将责任往自己头上揽,更是愧疚。


    她伸臂圈住他,“不怪你,要怪只怪那人不按常理出牌,厚颜无耻!”


    “……他对你…”


    “什么也没做!”不等他说完,谢安宁当即打断,“真的,他什么也没做!”


    她仰着头,让他看自己的面唇。


    的确,不像做了什么的模样。


    但石原卿并不觉得有多欢喜。


    他酸的要命,眼眶红红的望着她,“你就这么纵容他?”


    “!!我纵容他!?”谢安宁瞪大眼,“此话从何说起!”


    “我知道你并非自愿,但他非要占着是你“前夫婿”的身份对你毫无分寸,怎么办?”


    说‘前夫婿’三个字时,他眼神冰冷,显然对昨夜之事气的不轻。


    于是,谢安宁顺毛道:“你说怎么办?”


    “案子明日开审,这两日在大理寺这就算了,等回了家,安全布防问题都交由我打理,还有府里的侍卫,府兵,全部交给我调教,”


    石原卿道:“跟现在一样,我要同你住一个院子,同吃同住。”


    “……”谢安宁默了默,看着他,道:“是不是还要同睡?”


    “可以吗?”石原卿面露希冀之色:“只要姐姐点头,只要姐姐愿意,我自没有二话。”


    谢安宁无语凝噎。


    …………


    皇宫。


    姜翎月这个年过的忙碌的很。


    除了正月里接见了几波入宫请安的命妇外,日日便是忙着操办皇族祭祀事宜。


    皇家开年祭祖,许多流程她不甚熟悉,惠妃和淑妃几个今年被废的被废,关押的关押,往年由她们一手操办的祭司,今年落到了姜翎月手里。


    她从未操办过,一道懿旨传了了几位宗室老王妃们入宫协办。


    姜翎月自己也躲不了清闲,需要一力过目。


    好在初三过后,一切都渐渐上了手,也不觉多繁杂。


    大多时间都是跟皇帝陛下两人腻在一起,彼此你侬我侬,只觉得甜蜜异常。


    王少甫入宫觐见时,他们甚至还没有起床。


    宁安宫寝殿内,姜翎月伏在皇帝陛下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弄他的喉结。


    祁君逸十足的好脾气,听之任之。


    没一会儿就握着她的指尖,捏了捏。


    “见吗?”他问。


    刚才刘榕在门外禀报,王少甫在广安殿除了求见皇帝陛下外,还有贵妃娘娘。


    其目的,不言而喻。


    昨日大理寺发生的一切,一并传入了宫中。


    姜翎月道:“不见。”


    她直起身子,自皇帝陛下怀里抬头,笑嘻嘻道,“你说,王少甫算不算自作自受。”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觉得她谢姨干得漂亮。


    石原卿也是好样的。


    将了一把王少甫的军。


    她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怎么可能接见王少甫,为他出面。


    她笑意促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皇帝陛下轻轻叹气,也不敢帮王少甫说什么,只是道:“那你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回。”


    言罢,他就要坐起身,被姜翎月手脚并用的缠上去。


    “晾他一会儿先!”她攀上他的脖子,嘿嘿一笑,“他真要跟王家撇清关系,你会不会因此认为他耽于儿女情长,不堪大用?”


    “……”深刻记住这姑娘对王家人的厌恶,未免成为被殃及的 池鱼,皇帝陛下生出几分警惕,道:“要听真话?”


    姜翎月颔首:“当然!”


    当然……


    祁君逸笑了,“真话就是不会。”


    他揽住她的肩,将人拥入怀里,“太懂得权衡利弊,利益至上的人,不可过于重用,反而至情至性之人,更有人性。”


    他要的是为国为民的人才,而不是冷漠无情的政治机器。


    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忠心为主且知恩图报,才是为君者最爱用的人才。


    如果,王少甫真的能为了父母,毫不犹豫舍弃结发十余年的妻子,那才让他要斟酌,是不是该重用对方。


    姜翎月想了想,有些认同。


    抛弃一切偏见,王少甫其人,品行端正,为人有底线,且是真正有治国之策的能臣。


    这么好用的人才,的确不可多得。


    难怪颇为挑剔的皇帝陛下,前世用他用的格外顺手。


    她有些心动。


    想把王少甫讨来在自己手底下做事。


    但一想,真在她手底下力了功,人家想要回媳妇,她帮还是不帮?


    还是算了……


    姜翎月叹气,“我看他对谢姨可谓情真意切,怎么就能走到这一步。”


    事到如今,她其实对王少甫没太多偏见了。


    只是,让她去劝谢姨回头,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前世谢姨和婉儿两条人命,都搭在了王家,搭在王少甫眼皮子底下。


    即便今生因为她的介入,没有造成前世的悲剧。


    但那是不争的事实。


    祁君逸垂眸一笑,“大概是迎娶心爱的姑娘路途过于顺利,不知道跟两情相悦,长相厮守是怎样的幸运,只道是寻常,便能舍得去破坏。”


    一旦平静的幸福被打破,才知道自己有多错。


    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前世,祁君逸没有尝过两厢情愿的幸福滋味,却受了过痛失所爱的苦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有多绝望。


    姜翎月有些心疼,现在的她格外懂得心疼自己男人。


    攀着他的脖颈就将唇覆了上去,笑着哄他:“别难过了,我给你生个孩子哄你,想想看,有个奶娃娃喊你父皇,是不是心都要化了?”


    “……”祁君逸抿唇,“并不觉得。”


    恰恰相反,他怕的很。


    自打停了避孕香,这姑娘就像解除了禁制,把娃娃的事挂在嘴边。


    很多时候,祁君逸都听的有些心慌,床帏之事上都不敢过于肆意,特别的心惊胆战。


    生怕真给她肚子里种了个娃娃出来。


    这人是真的对子嗣毫无期待。


    姜翎月又是恼火,又是无奈,最后忍不住笑:“说不定已经有了,生下来你得有个父皇的样子,别对孩子太差劲。”


    ……还没出生,就开始护着了。


    祁君逸不高兴有人来分她的心思。


    哪怕是他们的孩子。


    他起身,伸臂将榻上姑娘捞进怀里,“真不去?”


    “嗯,不去,”姜翎月不肯离开被窝,只叮嘱道:“你早去早回,等你回来用午膳。”


    自入冬开始,她就越发疲懒了。


    祁君逸也没勉强,他道了声好。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松开臂膀,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行至外间更衣。


    他一离开,姜翎月又趴了会儿窝,才慢吞吞起床。


    外头日光明媚,真是个好天气。


    她决定去大理寺看看谢姨。


    临时起意。便一切都轻车从简,一共带了几个侍卫,直出宫门。


    自打谢安宁入狱,姜翎月就想亲自去探望。


    不过正月的确忙的移不开手,知道谢姨母女没有事,她就没有急着去。


    今日腾出了空,皇帝陛下自己都去接见臣子,那她也出宫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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